“苦”字缘起及其文化意蕴蠡测
2023-08-19武国强贺颖余阳
武国强 贺颖 余阳
摘 要:论及“苦”,其意蕴丰厚、包罗万象,如“苦”是一种感官味道,是一种生活体验,是一种磨砺方式,是一种文论学说,是一种生命智慧,难以尽言。本文从文字学、训诂学、宗教学、民族学等领域切入,通过耙疏考证文献典籍得出,无论是“苦”还是“甘(苷)”最初的含义都是指一种植物,后面才发展成为象形兼指事字,指代某种味觉;且“苦”字与“古”字本义相同。另结合儒释道文化,探究了有关“苦”的文化内蕴,可看出“苦”是儒释道文化相互交织融合的最佳契合点之一。
关键词:甘;苦;古;意蕴
中图分类号:H1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23)07-0041-04
“苦”意蕴深厚,涉及颇广,味觉方面有“酸甜苦辣辛”;生活体验方面,常言“辛苦”“凄苦”“悲苦”;心理状态方面,常道“苦闷”“苦恼”“痛苦”;磨砺人生方面,有“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文论学说方面,有“诗穷而后工”“国家不幸诗家幸”“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等;生命智慧方面,“苦”在儒家文化、道家文化、佛家文化中均有体现,是一种思维模式、行为准则、生活方式,其有共性亦有异处,尤其是在佛教文化中,“苦集灭道”四谛是其重要组成部分。研究“苦”字的缘起及其发展走向,不仅可以深入理解其内涵,还可以清晰明了地看到儒释道三者之间相互交融之处。
一、“苦”之涵义
许慎的《说文解字》中说:“苦,大苦苓也。”段玉裁《说文解字注》说:“苦,大苦苓也。见《邶风》《唐风》毛传注云:‘今甘草也。按《说文》‘苷字解云‘甘草矣。倘‘甘草又名‘大苦又名‘苓,则何以不类列,而割分异处乎?”《说文解字》:“苷,甘草也。”此处段玉裁对“苦”与“苷”提出疑问,实是慧眼识珠、思考至深。如果“苦”就是指“大苦苓”“大苦苓”就是甘草,那么如何引申出“味苦”之意,这就令人颇为费解。
“苦”“苷”二者是否一义?是否同源?需要进一步考证。《古代汉语词典》中对“苦”进行了解释,言其本义是“苦菜”,如《诗经·唐风·采苓》:“采苦采苦,首阳之下。”孔颖达疏《诗经·唐风·采苓》引陆玑疏云:“苦菜,生山田及泽中,得霜恬脆而美,所谓‘堇荼如饴。”《尔雅·释草》中说:“荼,苦菜。”晋人郭璞注曰:“可食”,近人缪启愉《齐民要术校释》解释说:“苦菜,该是菊科苦苣菜属和莴苣属的植物。”“苦菜”是否是一种植物的专有名称,当下不得而知,后引申出“味道苦”,与“甜”相对,《诗经·邶风·谷风》:“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后又引申出劳苦、辛苦、刻苦、痛苦,苦于、为……所苦,困辱、折磨,悲悯、怜悯,竭力、极,过分、多,急,甚、很之意[1]。当下最流行的王力先生的《古代汉语》中则没有收录“苦”字,不免遗憾。
语言文字在不同的时代,内涵也在不断发生变化,有些词义扩大或减少,有些词义感情加重或减轻,有些涵义已消失、生出新意,有些涵义直接发展走向了反义,如“臭”开始指一切气味,含香味和臭味,后专指不好的气味。“受”有“接受”和“授予”相反义。“乱”有“治理”和“紊乱”相反义。“苦”“苷”有可能在早期涵义相同,在后面的发展过程中,“苦”字涵义发生变化。
二、“苦”之探源
任何一个民族的文字都最先起步于象形文字,只不过在后期的发展过程中,其发展缓慢不同、方向异路,才产生了后面人类不同民族多姿多彩的文字。综观纳西族象形文字、甲骨文、金文、篆文,我们会发现它们存在很多相似之处,如纳西文中的人、山、水等都与纳西象形文字大同小异,这就说明如果有些文字在甲骨文、金文、篆文中等缺失或无法考其古义时,我们可以借鉴相近文字进行类推考证;另外一方面,在纳西族的构成中,其中一个重要的源头就是源自远古时期我国西北河湟地区的“古羌”人,后面历尽艰辛才迁居到西南一带,这说明在文字起源上,纳西族可能就与早期的甲骨文、金文、篆文有密切的关系,后面在发展过程中,其他文字演變进化比较快,而纳西族文字相对变化少,基本停留在原始阶段,因此,借助纳西象形文字推测某些古文字的含义,是具有一定实践价值和现实意义的。
有关“苦”字目前可查找释义的工具书并不多,《释名》《释言》中说:“苦即大咸”,“咸”即“鹹”,二者有相同之处亦有区别,相同之处是二字同义时释为“盐的味道”,这里的“苦即大咸”就是指“盐的味道”,口语中,在烧饭做菜时,常言及“甜还是咸”,其实就是指菜的味道浓淡。平日所言“五味”,即酸、甘、苦、辛、咸五种味道,“苦”与“咸”又分别发展成程度不同的味道,“苦即大咸”亦可解为味道太咸者谓之“苦”。郝懿行《尔雅义疏》中记载:“苦者对甘而言”,更能清楚说明“苦”与“甘”相对。以上解释,恰好就是今本《古代汉语词典》中对“苦”的引申义之一“‘味道苦与‘甜相对”的解释,如此看来,我们就可以从“甘”字入手追寻“苦”义。《说文解字》中说:“甘,美也、从口含一。”《说文解字注》:“美也。羊部曰:美,甘也。甘为五味之一。而五味之可口皆曰甘。从口含一,道也,食物不一,而道则一。所谓味道之腴也。”[2]《释名》亦说:“甘,含也,人所含也。”由《说文解字注》可知,人口中所含之物,皆是味甘甜可口之物,否则不可能含。学者俞越在《儿苫录》就有此看法,他说:“甘字象形,而非会意,于口之中作一,其本义当为含一,即所含之物至甘。古字当做苷,犹‘苦亦从艸。”《说文解字》解释:“苷,甘草也。从艸,从甘,会意。甘亦声。”《淮南子·览冥》载:“甘草主生肉之药。”前面古汉词典所记“苦”就是“苦菜”,这里“甘”与“苷”同,是指甘草。象形字不用解释,山川日月一眼看出,会意字则是要在象形基础上稍加引申而成,然其亦不会脱离实际生活,如“东”字,古字有写作,《说文解字》:“从日在木中”,意谓太阳在树后上升,方向即是东;又如“祭”字,古字有写为,《说文解字》:“祭祀也。从示,以手持肉”,意谓双手执肉放在樽俎之内,是为祭祀。正如黄仁宇所说:“中文的前置辞和联系辞少,抽象的意义只能重楼叠架构成。也要将可以眼见耳闻的事物极度的延伸,才能成为可以理解的观念(有如‘抽象即抽出其相,与‘具体之具有其体相对)。”[3]由此可知,人们在造字表达自己的认知情感时,往往与自己的生活密切相关,“甘”与“苦”最早的本义可能就是源于植物,这与古人最早的认知也是相契的。
[4]方国瑜为了更加清晰说明“古”字的内涵,他还利用纳西族保留至今的象形文字进行比照研究,最后发现纳西族象形文字中的“甘”和“苦”字写法与甲骨文、金文中的有相似之处,只是“口”的形状,一个是正面一个是侧面的样子。生活在不同时代、不同地域,使用不同语言的民族,在造字方面有很多相似之处,这是人类文字起源的共同规律,虽然有时候因为受地域环境的影响,字的形体会有所差别,但他们使用的造字方法和构字心理是相同的,因此,不同民族的古文字之间有时候可以相互印证相互发明。从方国瑜先生的精彩论述中,我们可以看出,古代“古”字的本义是“苦”。“苦”与“古”二者同义,且从甲骨文、金文和纳西族象形文字来看,都是“有物吐出口外的样子”,所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古典汉语词典中解释“苦”的本义是“苦菜”,《说文解字》说:“苦,大苦苓也。”通过以上对“苦”“甘”的对比分析,我们大概可以确定古人在最初发明这两个字时,就是源自对生活现象的一种感知,吃到苦辛的东西会自然外吐,吃到甘美的食物会自然口含,因此,可以断定无论是“苦”还是“甘(苷)”最初的含义就是一种植物,后面成为象形兼指事字,指代某种味觉;且“苦”字与“古”字本义相同。
通过研究发现,由“苦”引申出来的含义,多数都是消极的,同样由“古”字衍生出来的字,往往也都是消极含义,这再次证明,“苦”与“古”在古代含义是一样的,且二字古音亦同。方国瑜从训诂方面对二字进行了说明:“《说文》从古得声的字,多有消极含义。清人陈立著《说文谐声孳生述》所列从古得声字近三十个,其意多贬。谭嗣同《仁学篇》说:‘于文从古,皆非佳义,从艸则苦,从木则枯,从网则罟,从辛则辜,从文则故,从口则固,从疒口则痼,从水口则涸,丛人为估,估客非上流也;从水为沽,孔子所不食也;从女为姑,姑息之谓细人。吾不知好古者,何去何从也。”[5]
三、“苦”之文化意蕴
理清“苦”字的缘起之后,即可进一步探究“苦”的文化意蕴。从语言学、人类学角度看,文化类似语言的结构,可以分为技术的、意识之中的、意识之外的三个层次。技术的和意识之中的文化现象,群体社会成员都能感受到;意识之外的文化,则潜移默化的融入人们的生活之中,左右着人们的日常行为、价值观念与宗教信仰,但人们却习焉不察。通过分析这“无声的语言”,诸如“苦”字在《老子》《论语》中均未出现,但在《庄子》《孟子》等书中确实有出现的现象,就可以挖掘出不同时代不同学派所深藏的隐性的文化因子,了解不同时代的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模式和精神面貌。
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经常会说“苦中作乐”“先苦后甜”“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苦”由其最初的本义引申至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和思维模式时,就成了一个民族约定俗成日而行之的实践规范。从味觉层面看,与“苦”相对的是“甘”是“甜”;从为人处世、人生境遇层面来看,与“苦”相对的便是“乐”是“悦”。“苦”“乐”与人生哲学和伦理学密切相关,但在中文语境中还不是纯粹的哲学概念。学术界专门研究“苦乐观”的著作也没有出现。本文为更加清晰地理解有关“苦”的文化意蕴,常从其对立面“乐”的角度进行阐释。
翻检古代经典作品会发现一个有趣现象,道家代表作典籍《老子》没有一个“苦”字,也很少谈“乐”;儒家经典《论语》中也无“苦”字,但出现“乐”“悦”字较多;而佛家经典《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则多“苦”字,而无一“乐”字。梁漱溟先生曾就儒佛两家的差异做过论述,他认为这个差异既非无关紧要的文字差异,亦非事出偶然,而是因为两家共同的研究对象或者说两极之分,儒家比较关注人类接近动物的一面,佛家比较在意人高于动物的一面。儒释道三种文化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三大精神支柱,儒家注重人与社会的关系,道家注重人与自然的关系,佛家注重人与自我的关系。正如英国哲学家罗素所說,人类自古以来,就有三个敌人:自然、他人与自我,人类的文化系统基本上也是在应对这“三个敌人”。因此,有学者将人类文化系统概括为三个层面:一是物质文化或技术文化,因克服自然并借以获得生存所需而产生,包括衣食住行所需之工具以至于现代科技。二是社群文化或伦理文化,因社会生活而产生,包括道德伦理、社会规范、典章制度、律法等。三是精神文化或表达文化,因克服自我心中之“鬼”而产生,包括艺术、音乐、文学、戏剧以及宗教信仰等[6]。由上述人类学对文化系统的分类,儒释道三种文化似乎不能完全与之相应,在很多方面存在交叉和相异之处,但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民族,人们关注的焦点就是自然、社会与自我。
儒道两家都非常重视人生意义问题,但二者存在很大差异,如孔子和庄子虽都注重个人的身心感受、生活体验,然观察事物的角度及得出的结论均存在较大差异。孔子生活在春秋末年,当时礼崩乐坏天下大乱,政道废驰仁义不施,他从社会道德危机层面出发,生出极重的忧患意识,产生了整饬社会环境的强烈使命感。庄子则不然,他所处的时代是更进一步的社会大动荡时代,作为时代的一分子,他对当时人的痛苦境遇具有深切地体验,他在不断思索着人生的意义和人生的归宿。孔子是以天下为己任,怀着“任重而道远”的强烈使命,将个人价值和社会价值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庄子则始终以哲人智者的冷峻眼光关怀着个体的解脱。《论语·雍也》:“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论语·述而》:“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以上有关“乐”之篇章,可以看出孔子对庄重崇高的道德追求和万世之名的社会价值追求。《庄子·秋水》篇记载其与惠施在濠梁之上观鱼,庄子观鱼思人、触类旁通,说:“鯈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在庄子眼中,“鱼”儿无贪欲、无私心、无纷争、无尔虞我诈,出游从容顺其自然,正是他自然人生观的体现。庄子所追求的“乐”与感受的“苦”都在于精神层面,他认为现实之苦在于世俗生活的拘束与奴役,在于人们无法摆脱的现实处境,在于人类有限的认知视野[7]。庄子及其道家后学所探究的“苦”,更多指的是心灵受到限制和束缚,是一种精神上的不自由。
儒家文化倡导积极入世,聚焦于人与社会的关系,认为人生要有意义,就要弘道、践道、改造社会。一个人想在社会上卓有建树,必须要经历一番磨炼,经历一番痛苦的心路历程。孟子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北宋大儒张载所著《西铭》中说道:“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意为生活中贫穷低贱、忧愁烦恼往往可以磨砺人的意志,助人取得成功。)苏轼在《晁错论》中说:“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亦言:“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从儒家文化角度阐释,“苦”字之义多与“甘”“甜”“乐”“悦”等相对,一个人只有不懈努力奋斗才能“苦尽甘来”;一个人只有“吃得苦中苦”,方能成为“人上人”。儒家讲究一个人在逆境中得到成长,在逆境中得到淬炼;道家则更加注重“化苦为乐”,道家认为一个人虽然不能改变个体肉身的不幸、社会的困境,但他可以通过转化和提升自己的精神境界,从现实之苦中解脱出来,得到精神上的喜悦,达到“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8]的境界。
本文结合儒释道文化,探究了有关“苦”的文化内蕴,可看出“苦”是儒释道文化相互交织融合的最佳契合点之一[9]。“苦”之意蕴,难以尽言;“苦”之文化,博大精深;“苦”之真谛,奥妙无穷。星云大师说:“一件事总是有好有坏,有苦有乐,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一念善,就是天堂,一念恶,就是地狱,全看我们怎么去体会。只要看破放下,也就隨喜自在了。”[10]道家讲“福祸相依”,儒家讲“阴阳变化”,都是在说矛盾既对立又统一,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只有勘破障碍,正确看待世间人事、物我关系,才能心生欢喜、得大自在。儒者颜元说:“人世苦处都乐,如为父养子而苦,父之乐也;为子事父而苦,子之乐也;苟无所苦,便无所乐。”[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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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古代汉语词典[M].北京:商务印书馆,2018:834.
〔2〕〔4〕〔5〕方国瑜.纳西学论集[C].北京:民族出版社,2008:165,167,168-169.
〔3〕黄仁宇.中国大历史[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4:9.
〔6〕和少英,姚伟.人类学 民族学简明教程[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96.
〔7〕刘笑敢.庄子之苦乐观及其现代启示[J].社会科学,2008(07).
〔8〕郭庆藩.庄子集释 庄子·大宗师[M].北京:中华书局,1961:261.
〔9〕〔10〕星云大师.贫僧有话要说[M].台北:福报文化出版社,2015:500,530.
〔11〕颜元.颜元集[M].北京:中华书局,2009:32.
(责任编辑 徐阳)
The Origin of the Word "Bitter" and Its Cultural Implication
WU Guo-qiang, HE Ying, YU Yang
(Lijiang Culture and Tourism College, Lijiang 674199, China)
Abstract: When it comes to "bitter", its implication is rich and all-encompassing. For example, "bitter"is a sensory taste, a life experience, a way of sharpening, a literary theory,a life wisdom, which is hard to say. This paper starts from many fields such as philology, exegesis, religion, ethnology, and finally comes to the conclusion that whether it is "bitter" or "sweet(glycoside)" at first refers to a kind of plant, then it develops into a pictographic and indicative character, referring to a certain taste; And the word "bitter" has the same original meaning as the word "ancient". In addition, this paper explores the cultural connotation of "bitterness" in combination with the culture of Confucianism, Buddhism and Taoism. It can be seen that "bitterness" is one of the best points of integration of Confucianism, Buddhism and Taoism.
Keywords: Sweet; Bitter; Ancient; Implication
收稿日期:2023-04-20
作者简介:武国强(1986-),男,汉族,河北邢台人,丽江文化旅游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古代文学。
基金项目:丽江文化旅游学院第三批校级培育重点学科“教育学”(2023xk03);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应用型大学“大学语文”课程教学法探究(2017ZDX266);丽江文化旅游学院第二批次校级一流课程建设项目《中国古代文学(二)》(YLKC202106);2021年校级重点学科培育项目“中国语言文学”;2021年校级教学改革与教学研究重点项目习近平“用典”与《中国古代文学》教学“融合”创新模式研究(XZJG202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