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财政支持如何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

胡慧源?杜纯

摘 要 论文基于全国31个省份2012—2019年的面板数据，引入馆藏资源为中介变量和数字化为调节变量，实证检验了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研究发现：全国公共图书馆绩效总体向好但存在着普遍低效和区域不平衡问题。政府财政支持有利于提高公共图书馆绩效，馆藏资源在其中起完全中介作用，数字化起正向调节作用。多数地区公共图书馆的馆舍面积和专业技术人才存在闲置或冗余情况。

关键词 财政支出；公共文化服务；效率；因子分析；影响因素

分类号 G251；F812

DOI 10.16810/j.cnki.1672-514X.2023.06.009

How does Government Financial Support Affect Public Library Performance？

——Mediating Effect of Collection Resources and Moderating Effect of Digitization

Hu Huiyuan， Du Chun

Abstract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31 provinces across China from 2012 to 2019， the impact of government financial support on public library performance was empirically tested by introducing collection resources as a mediating variable and digitization as a moderating variable. The study found that the performance of public libraries nationwide is generally positive but suffers from general inefficiency and regional imbalance. Government financial support helps to improve public library performance， in which collection resources play a fully mediating role and digitalization plays a positive moderating role. Most regional public libraries have redundant space and staff.

Keywords Fiscal expenditure. Public cultural service. Efficiency. Factor analysis. Influencing factors.

0 引言

公共圖书馆作为我国公共文化服务体系至关重要组成部分，推动其服务绩效的不断提升，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是实现我国公共文化服务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公共图书馆在建设规划和经费拨付上通常存在刚性政策[1]，即政府财政支持是最主要的经费来源。得益于“五位一体”的总体布局，各级政府对公共文化服务的财政支持力度逐年加大，各地公共图书馆获得的财政拨款也不断增长，但却暴露出发展低效等问题[2]，致使出现资源投入不断增加与公共图书馆服务效率持续下滑共存的“悖论”。由此不禁要问，政府财政支持与公共图书馆绩效之间是否存在显著相关性？如存在，两者又是如何产生关联的？

关于这一话题，当前学界相关研究更多集中在政府财政支持效率或者公共图书馆绩效单一方面，例如有学者围绕政府财政支持的效率及其影响因素进行了研究[3-5]，也有学者就公共图书馆绩效指标体系构建、测度和影响因素展开分析[6-8]，但将这两者相结合聚焦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机理及其实证检验的研究相对较少，这也成为了本文的研究切入点。

基于此，本文将围绕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机理进行理论和实证分析。在结合既有研究基础之上构建一个以馆藏资源为中介变量、数字化为调节变量的分析框架，继而利用全国31个省份2012—2019年省域层面相关面板数据，通过因子分析和回归分析检验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作用机理，以期从学理层面丰富该领域的研究成果，并从实践层面为公共图书馆高效利用政府财政拨款提供借鉴和启示。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馆藏资源是公共图书馆服务效能得以发挥的关键基础，馆藏资源的丰富程度很大程度上会对图书馆绩效产生重要影响，由此也成为公共图书馆每年财政拨款支出的重点。与此同时，推动信息化、数字化建设也被视作公共图书馆不断提升服务效能的重要抓手。由此，本文选择将馆藏资源和数字化这两个重要因素纳入政府财政支持与公共图书馆绩效关系的分析框架之中。

1.1 馆藏资源的中介效应分析

1.1.1 政府财政支持与公共图书馆绩效

公共图书馆具有典型的公共产品属性。在我国，公共图书馆的公益属性要求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服务具有非排他性与非竞争性，并提供普遍、均等的服务[9]。公共图书馆的非竞争性是指人们对公共图书馆的使用并不会减少其他人对它的使用；非排他性指的是任何人都可以免费均等享受到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服务。与此同时，公共图书馆还具有正向外部性特征，这表现在公共图书馆不仅有助于提高地区居民的基本文化素养，而且还能为地区营造良好的公共文化氛围。

上述两种属性使得市场这双“无形的手”难以在公共图书馆服务供给中发挥有效作用。因为人人都可以不用承担任何成本地享受到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服务，这时私人提供此类产品无法获得帕累托最优。同时，图书馆较强的外部性使得边际社会收益远远高于边际私人收益，私人同样不愿提供此类产品。所以，政府主管部门的积极介入就显得尤为重要。当公共图书馆得到主管部门支持时，便会有经费购买各类文献资料、举办主题阅读活动、提升信息化数字化水平、改善硬件设施等，对公共图书馆绩效产生积极的正向影响[10-11]。据此，提出研究假设1（H1）。

H1：政府财政支持正向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

1.1.2 政府财政支持与馆藏资源

作为公共文化服务的重要组成部分，公共图书馆建设的责任主体是各级政府及其相关部门，财政支持是公共图书馆开展公共服务的前提[12]。虽然当前我国部分公共图书馆也在积极探索新的盈利模式，如特色文创产品开发，但是这些经营性收入往往只能覆盖公共图书馆运营开支极少的一部分，实际运营主要依赖于政府财政投入。从这个角度看，政府财政支持的多寡决定了公共图书馆可用于购买各类信息资源的数量，进而影响到公共图书馆可借阅的馆藏资源。

进一步来说，丰富的馆藏资源是公共图书馆履行其最基本职能（为读者提供借閱服务）的基础，并在满足读者异质性和多元化的知识和信息需求、提升城市创新能力、推动经济发展上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3-14]。有鉴于馆藏资源举足轻重的作用，当政府的财政支持力度越大，公共图书馆则可将更多的经费用于购置新的信息资源，从规模和质量上扩充馆藏资源，从而更好地发挥公共图书馆的文化服务职能和正向外部效益。据此，提出研究假设2（H2）。

H2：政府财政支持正向影响馆藏资源。

1.1.3 馆藏资源与公共图书馆绩效

公共图书馆的馆藏资源主要包括以纸质和数字化形式呈现的书籍、期刊和报纸等类型的信息资源。虽然在当前信息化、数字化及智能终端日益普及的时代，电子信息资源的作用越来越凸显，但是纸质书刊所带来的阅读体验对于大多数读者来说仍然无法被取代，而且人们前往图书馆的最基本的需求便是借阅。公共图书馆馆藏资源尤其纸质资源的丰富程度是读者决策是否前往该图书馆借阅的重要参考。

馆藏资源对公共图书馆流通人次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13]，也就是说馆藏资源越丰富，公共图书馆借阅的人次也就越多，馆藏资源的利用率相应就会越高，进而带来公共图书馆服务效能的提升。同时，多数公共图书馆每年都会花费一定的藏量购置费来扩充馆藏，这部分新增藏量能够让读者了解和认知经济社会发展中出现的新事物、新现象、新问题、新方案，因此能进一步增加借阅人次，显著改善公共图书馆绩效[15]。有鉴于此，提出研究假设3（H3）。

H3：馆藏资源正向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

1.1.4 政府财政支持、馆藏资源与公共图书馆绩效

综合上面三小节的分析可知，政府财政支持的增加，能够为公共图书馆馆藏资源的扩充提供重要的资金支持。馆藏资源的不断扩充则又能吸引更多的读者前往公共图书馆进行借阅，在提高馆藏资源使用效率、增加流通人次的同时，发挥公共图书馆社区基础教育、文化氛围营造等公共文化职能。由此可以认为，馆藏资源在政府财政支持和公共图书馆绩效之间起着十分重要的关联作用和中介作用，政府财政支出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可以通过馆藏资源实现。有鉴于此，提出研究假设4（H4）。

H4：馆藏资源在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中起中介作用。

1.2 数字化的调节效应分析

信息技术、数字技术的推广和应用对公共图书馆绩效有正向提升的作用[16]。在网络化数字化环境下，用户对信息资源载体的诉求，不再局限于单一的纸质媒介，而是向多媒体转变；在资源的获取渠道上，不再局限于图书馆传统的文献借阅服务，而是借助计算机网络数据库等多元化信息空间获取资源[17]。因而，公共图书馆不断提升数字化水平不仅契合了读者借阅需求向多媒体化的转变，还适应了新时代情境下人们对信息资源的新获取习惯。公共图书馆不断提升自身数字化程度是其不断提高自身服务效能的应然选择。

当然，数字技术应用对于公共图书馆的影响，不仅意味着馆藏资源存储效率、使用效率、借阅效率的提高，更为重要的是可以为图书馆专业技术人员规范收集、科学整理读者用户相关行为数据提供便利，并将捕捉到的读者相关信息及时、准确地反馈给管理者，作为其优化决策的重要依据。这无疑会有助于读者借阅体验的提升，以及公共图书馆服务效能的提高。此外，数字化程度高的公共图书馆，在图书馆信息化建设上也会展现出较高水准，高水平的信息化建设能推动公共图书馆内部管理能力的整体提升，从而更加合理高效地使用和配置政府财政拨款，提高公共图书馆绩效。有鉴于此，提出研究假设5（H5）。

H5：数字化正向调节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

综上，可以得到概念模型，如图1所示。

2 变量指标与模型设定

2.1 变量与指标

2.1.1 被解释变量

被解释变量为公共图书馆绩效（Per）。公共图书馆绩效是衡量一个地区图书馆服务水平和效率的重要体现。目前对公共图书馆绩效定量评价的方式有很多，如数据包络分析法、因子分析法和模糊综合评价法等。参照Childers [18]和李建霞[19]的研究，本文使用31个省份公共图书馆的因子得分作为其绩效的衡量指标。

2.1.2 解释变量

解释变量为政府财政支持（Sup）。政府对公共图书馆财政支持最直接表现形式是定期给予其一定的财政拨款，为公共图书馆的长期运营和管理提供资金支持。这里借鉴郭军华[20]和陈英的研究[21]，选择财政拨款作为政府财政支持的衡量指标。

2.1.3 中介变量

中介变量为馆藏资源（Col）。如前面机理分析部分所述，公共图书馆可以使用政府财政拨款丰富馆藏资源，以更好地满足读者借阅需求，进而提升其服务能效和绩效水平。逻辑上，馆藏存量越多的图书馆覆盖的读者范围越广，但与存量相比，增量馆藏更加贴近当下的经济社会发展实际，也更容易引起读者对阅读新奇性的需求。据此结合数据可获得性，选择以新增藏量购置费作为衡量馆藏资源的指标。

2.1.4 调节变量

调节变量为数字化（Dig）。数字化程度高的公共图书馆，业务能力和管理能力也相对更强，能更加合理地使用和配置财政拨款、馆藏文献等资源，从而强化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根据数据的可获得性并参照储节旺的研究[16]，这里选取计算机台数和电子阅览室数总和作为数字化的衡量指标。

2.1.5 控制变量

参照现有研究及数据的可获得性，选取五个控制变量。（1）馆舍面积（Are）。一定的馆舍面积是公共图书馆提供服务的必要条件，直接影响到公共图书馆各项活动的有序开展，进而影响公共图书馆的绩效，这里选用每万人拥有公共图书馆的面积作为衡量指标[22]。（2）专业技术人才（Pro）。优秀的人才不仅能够提高公共图书馆服务效能，还能够及时关注到读者需求，创新公共图书馆服务提供方式，从而提高资源使用率，这里以专业技术人才人数作为衡量指标[23]。（3）地区经济发展水平（Eco）。一般而言，在经济发展水平较高地区，民众的文化品位相对较高，这会给当地公共图书馆带来更多挑战，由此影响公共图书馆的绩效[24]，這里选用人均GDP作为衡量指标。（4）居民受教育程度（Edu）。相关研究表明，受过高等教育的读者倾向于去公共图书馆查阅文献资料，促使公共图书馆资源得到更有效的利用[10]，这里以每十万人高校在校生数作为指标。（5）人口规模（Pop）。地区人口规模越大越有助于分散公共服务提供过程中的固定成本，进而提高公共服务绩效水平，这里以地区常住人口数量作为衡量指标[25]。

2.2 模型设定

2.2.1 中介效应检验的模型设定

在对馆藏资源中介效应检验的模型设定上，本文借鉴了温忠麟等总结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26]。第一步，检验解释变量对被解释变量影响的总效应，第二步，检验解释变量和中介变量的相关性；第三步，在控制中介变量后，检验中介变量和解释变量系数的显著性。据此，构建以下四个经验模型，为减少异方差带来估计的偏差，将各个变量作对数处理：

模型（1）用于检验政府财政支持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总效应，模型（2）用于检验政府财政支持对馆藏资源贡献的影响，模型（3）检验馆藏资源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模型（4）将馆藏资源和政府财政支持放入同一回归方程，检验馆藏资源的中介效应。其中，i表示地区，t为年份，Per为被解释变量，Sup为解释变量，Col为中介变量，Control为控制变量，包括Eco、Edu、Pop、Are和Pro，ε为随机扰动项，β为截距项。

2.2.2 调节效应检验的模型设定

在对数字化程度的调节效应模型设定上，这里选择将解释变量、调节变量及解释变量和调节变量的交互项放到同一回归方程之中。基于此，构建下面的经验模型：

其中，i表示地区，t为年份，Per为被解释变量，Sup为解释变量，Dig为调节变量，Control为控制变量，包括了Eco、Edu、Pop、Are和Pro，ε为随机扰动项，β为截距项。

3 实证结果与讨论

基于上述变量指标和模型，这里选取全国31个地区省域层面公共图书馆2012—2019年的面板数据，共248个样本。被解释变量、解释变量、中介变量、调节变量以及部分控制变量（馆舍面积、专业技术人才）的数据均来自《中国文化文物和旅游统计年鉴》，经济发展水平、居民受教育程度和人口规模的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为防止异方差和偏态性的影响，对以上变量均作对数处理，以便进行因子分析和回归分析。各变量的描述统计情况如表1所示。

3.1 因子分析

3.1.1 因子分析的适用性检验

因子分析法是用较少的因子对原样本进行描述和解释，且这些较少的因子能够体现原样本的多数信息[15]。这里采用SPSS 26.0软件对流通总人次、累积发放有效证书数、书刊外借册次、图书馆网站访问量这四个绩效导向的变量进行因子分析。先应用SPSS 26.0软件对所得的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再进行KMO检验和Bartlet球形检验，以分析因子分析法的适用性。由表2结果可知，KMO值为0.802，故选择的数据集适合做因子分析。同时，Bartlet球形检验的近似卡方值为972.538，自由度为6，显著性为0，说明变量间的相关性较好。综上，本文选取的数据是适合做因子分析的。

3.1.2 提取公因子和构建成分矩阵

在通过KMO检验和Bartlet球形检验之后，运用SPSS 26.0软件求解出解释的总方差（见表3）。可以看出，初始特征值大于1的只有一个成分，其累积贡献率达到了83.174%，说明该公因子包括了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大部分信息，具有较好的代表性。

由于只提取了一个主成分，所以无法得到旋转后的因子载荷矩阵，但是可以求解出成分矩阵。成分矩阵主要的作用在于能够反映出公共因子承载出哪些指标的信息。根据表4的成分矩阵可以看出，所提取的公因子主要是由流通总人次和书刊外借册次这两个指标决定的。

3.1.3 计算因子得分

同样，通过SPSS 26.0软件可以求解出因子得分的系数矩阵，结果如表5所示。

根据上表的成分得分系数矩阵可以得出因子得分的计算公式（6）。

进一步地，利用SPSS 26.0软件计算得到全国31个地区2012—2019年公共图书馆绩效因子得分，结果如表6所示。

根据表6，2012—2019年期间虽然有部分省份如北京、天津、上海、陕西、青海和新疆等地公共图书馆的绩效在某个年份有所下降，但我国公共图书馆绩效水平（总体和各省市）在走势上呈逐年稳步上升态势。从绝对值来看，我国公共图书馆仍存在低效问题，截至2019年底全国31个地区公共图书馆绩效得分在0以上的只有13个省市，占比不到一半。同时，区域间公共图书馆绩效水平存在着较大差异，东部地区公共图书馆绩效水平远远高于中西部地区，其中江苏、浙江和广东三地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平均值高达2.159、2.699和2.431，而大多数中西部地区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均值为负值。

3.2 回归分析

本文使用Stata14.0软件进行馆藏资源中介效应和数字化程度的调节效应检验。在中介效应检验上，采用的是逐步回归的思路。首先，检验政府财政支持作用于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总效应。随后，检验政府财政支持和馆藏资源的相关性，该步解释变量的系数显著，方可开展下一步检验。最后，将政府财政支持和馆藏资源纳入同一方程进行检验，并结合回归系数及显著性进行讨论和分析。在调节效应的检验上，主要关注数字化程度和政府财政支持交互项的相关系数及其显著性。

3.2.1 馆藏资源的中介效应检验

表7汇报了回归估计得到的中介效应检验实证结果。第一步检验结果显示，政府财政支持与公共图书馆绩效的相关系数是0.582并且显著；第二步检验结果表明，政府财政支持与馆藏资源呈显著正相关关系；在第三步的检验结果上，政府财政支持与公共图书馆绩效的相关系数为0.099但未能通过显著性检验，馆藏资源则正向显著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系数为0.630。可以判断，馆藏资源在政府财政支持正向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中起到了完全中介作用，由此H1～H4得到验证。进一步计算可得，政府财政支持通过馆藏资源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的间接效应（中介效应）为0.483，中介效应的作用程度为83%（中介效应占总效应的比重）。

就控制变量而言，馆舍面积与公共图书馆绩效的相关系数为正，但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表明馆舍面积的增加并没有带来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提升。一个可能的解释是，当前各地公共图书馆馆舍面积存在冗余情况，限制了公共图书馆绩效的进一步提升，这一情况已在政府财政支持导向的其他文艺领域得到了验证[27]。专业技术人才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显著为负，说明公共图书馆的人才资源配置不合理，制约了其绩效水平。经济发展水平的相关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可能的解释是，发达地区其他类型的文娱活动和场所较多，会对图书馆产生一定替代作用。居民受教育程度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影响同样不显著，究其原因可能在于公共图书馆提供的服务是基础性、普惠性的，难以满足高教育程度读者的个性化需求。人口规模显著正向影响公共图书馆绩效，与预期相符。

3.2.2 数字化的调节效应检验

表7的模型（5）汇报的是调节效应检验结果。政府财政支持和数字化交互项的相关系数为0.271，并通过了5%的显著性检验，表明数字化能够强化政府财政支持对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正向影响，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由此研究假设部分的H5同样得到了验证。这一结果也意味着，加强数字化建设尤其是数字化资源、数字化终端、数字化服务、数字化管理等方面建设，对于我国各级各类公共图书馆提高财政资金使用效益、提升公共文化服务效能具有重要价值。

3.3 稳健性检验

为了验证上文回归分析结果的可靠性，下面用公共图书馆流通总人次替代上文因子分析得分作为被解释变量，即公共图书馆的绩效进行回归。稳健性检验的结果如表8所示，与上文得出的实证结果一致，中介变量馆藏资源仍然起到完全中介作用，数字化程度同样起到了正向的调节作用，而且主要变量的结果和显著性没有发生明显变化，拟合度也与上文相似，表明回归模型的稳健性较好。

4 结论与启示

4.1 主要结论

本文利用全国31个省份2012—2019年面板数据，实证检验了馆藏资源在财政支持与公共图书馆绩效之间的中介效应，以及数字化的调节效应。结合相关研究结果，本文可以得到以下三方面结论。

一是我国公共图书馆绩效整体向好但也存在优化空间。多数省份公共图书馆绩效总体上保持向好趋势，但普遍存在低效问题。同时，不同区域之间公共图书馆绩效水平差异较大，表现出东高西低的典型特征，这与我国区域经济发展水平的走势基本一致。

二是政府财政支持正向促进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提升，馆藏资源在其中起完全中介作用。也就是说，政府财政支持并不直接带来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提升，而是通过促进馆藏资源的增加间接提高公共图书馆绩效。进一步来说，公共图书馆数字化水平的提高会对财政拨款的正向效应起到增强作用。

三是公共图书馆的物理空间利用和人才队伍建设水平有待提升。更大的馆舍面积、更多的专业技术人才不仅没有促进公共图书馆绩效水平的提高甚至还会对其造成负面影响，这可能与我国当前多数地区公共图书馆物理空间和专业人才存在闲置或冗余情况有关。

4.2 启示与建议

第一，建立政府财政动态追踪机制。本文研究发现，政府财政支持有利于公共图书馆绩效的提升，这为近些年政府不断加大对包括公共图书馆在内公共文化服务体系建设的财政投入力度提供了佐证。考虑到政府主管部门与公共图书馆管理者之间存在着典型的委托代理关系，管理者也具有自利最大化的冲动，因此为了确保政府财政拨款的有效利用和合理配置，政府主管部门除了进一步完善预决算制度建设外，还可以考虑建立公共图书馆财政拨款使用状况的动态追踪机制，监督和激励公共图书馆把财政拨款的使用落到实处。具体操作层面，可以搭建面向社会的财政支出信息化平台，方便社会和主管部门的监督，提高财政拨款支出的公开化和透明化。对于发现财政拨款使用存在問题的，主管部门可以结合问题严重程度在下一年度预算审核中予以适当缩减。对于财政拨款使用高效、建设成效显著的，则可予以适当增加。

第二，推动公共图书馆信息化、数字化建设。公共图书馆的信息化、数字化建设，不仅有利于增加财政拨款支出的公开化、透明化和成效化，提高自身管理水平和管理能力，而且还十分契合当前读者文化消费数字化的习惯，节省其借阅时间和成本，提高服务满意度。为此，公共图书馆应紧跟数字化时代潮流，协同高校、科研院所、高新技术企业等单位，扎实推进大数据、云计算、物联网、5G甚至元宇宙等新兴技术在日常管理和服务供给中的应用。广泛征询读者和专家的建议和意见，以读者需求的精准识别、服务效能的不断提升为导向，加大数字图书馆、移动图书馆、智慧图书馆、元宇宙图书馆的建设，加快图书馆公共文化服务供给模式的不断创新。

第三，提高新增馆藏资源的针对性、精准性。增加馆藏资源是公共图书馆提高绩效的关键抓手，但这并不意味着漫无目的或者随意盲目。各地公共图书馆可以考虑将新增馆藏资源的借阅情况纳入绩效考核范围内，这就要求在购置新的信息资源时应进行充分的前期调研，通过线下和线上相结合方式，对读者人群开展不同年龄层的精准画像，研判其潜在需求。在此基础上，结合预算编制和财政拨款情况，制定科学合理的采购计划，并对新购置资源进行有效宣传和展示，对借阅情况进行动态跟踪和反馈，避免新增馆藏资源的闲置和财政拨款的浪费。

第四，创新读者需求导向的供给方式。实证结果表明，人口规模越大，公共图书馆绩效水平越高，这是因为公共图书馆具有“固定成本高，边际成本低”的规模经济效应特点。对于人口规模相对较小、规模经济效应不显著地区的公共图书馆来说，增加符合借阅需求的馆藏资源无疑是吸引和扩大读者群体范围的重要手段。除此之外，这些地区的公共图书馆还可以通过供给方式创新，如举办亲子文娱、签售会、悦读会、思享会、文化大讲堂等线下活动，或者引导和激励专业人才创作优质阅读类短视频，并借助公众号、视频号、抖音等移动社交媒体平台对外传播，为读者提供形式更加丰富多样的阅读文化体验，吸引不同年龄、不同阶层受众群体的参与。

第五，强化对专业技术人才的优化配置。随着当前公共图书馆服务向智慧化模式转变，用户需求的多样、技术手段的升级、知识服务内涵的拓展都对图书馆专业技术人员提出了更高要求，加强专业技术人员的素养提升和潜能挖掘应作为提高公共图书馆绩效的重要手段之一。结合实证研究发现的专业人才闲置或冗余抑制了图书馆绩效这一结果，建议各地公共图书馆管理者应以优化人才资源配置为人才队伍建设改革创新的重点方向，从人数规模、知识结构、年龄结构、专业特长等维度入手，构建从招才、育才、用才到留才的人才队伍建设全流程管理体系。发挥绩效改革等手段对专业人才的激励作用，做到人尽其才、才尽其用，充分激发团队活力和团队创造力。与此同时，还要注重对其服务意识的培养培训，打造出一支业务素质过硬、服务意识深厚的专业人才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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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10-12 编校：左静远，曹晓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