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初中国丝织物机头织款的形式研究
2023-08-10金禹任苏淼赵丰
金禹任 苏淼 赵丰
摘要:丝织物机头织款是指在缎首位置织入该缎匹的织造地点、织造机构、织物品类等相应文字的一种款识形式。机头织款是中国古代丝织物上文字的记录形式之一,也是20世纪初中国丝绸制品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通过对大量该时期机头织款文物进行研究和分析,结合该时期整体的时代变迁,归纳了丝绸织物机头织款的款识文字组成形式和工艺特点。以目前所收集的相关文献中和博物馆馆藏的机头文物信息为对象,从织款位置、纱线颜色、显色方式等方面对20世纪初中国的机头织款织造形式进行了分类,归纳了该时期官营机构和民营机构丝织品机头织款分布形式和显花方式特点,并且总结电机织物和手工织物机头织款的区别。研究表明,按照图案的分布形式可以将机头织款分为单行式、多行式和特殊形式三大类;按照显花工艺为标准可以分为经纬交织显花及非经纬交织显花两大类;电机织物和手工织物可以按照织造原料、显色组织、款识内容三大点来区分。
关键词:丝绸;机头;织款;工艺美术;清代;民国;商号
中图分类号:TS145.3;K876.9
文献标志码:B
文章编号:10017003(2023)070150
作者简介:
金禹任(1998),男,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丝绸历史与技艺研究。通信作者:苏淼,教授,sumiao2008@qq.com。
丝织物机头织款是指在缎首位置织入该缎匹的织造地点、织造机构、织物品类等相应文字的一种款识形式。织物作为古代重要的发明创造之一,除了遮身蔽体、防热御寒的功能外,也曾以书写、印染、刺绣、织造几种方式作为文字的重要载体。机头织款作为织款的一个分类,自清代以来的绸缎布匹文物之中较为常见,部分文物上面会记录该文物的产地、织造者或织物品种等信息,这为研究织物年代、织造地点、商号考究提供了重要信息。20世纪初中国引入了织造电机,丝绸产业也逐步迈入了近代化的进程。本文在对大量该时期机头织款实物进行研究和分析的基础上,归纳了这个时期手工丝织物机头织款的图形构成形式、显花工艺形式及手工织款和电机织款的区别。
1丝织物的机头织款
织款可以分为缂丝织款和机头织款两大类[1],其中机头织款在明代主要还是以墨书记载的形式存在。明末时期,机头织款逐渐与织物本身融合,出现于缎匹开端的中间部分。款识一般为经向织造,纬向排列,有通梭与区梭之分,并且织款上下两端有两条与地组织纱线颜色不同的分割带(图1),区分缎匹主体与机头部分,这与书画中的隔水[2-3]相似。
机头部分分隔带的存在,一方面为机头织款在缎匹上分隔出一部分空间用以填织文字,另一方面也将织物最开始经纱张力不匀的部分与主体分隔开,保证缎匹主体部分的质量。因而机头部分一般在被用于制衣时会被裁去,目前所能收集到的具有机头织款的丝织物多为仅剩的机头部分的残匹,很少有机头织款部分保存完整的丝绸制成品。
机头织款作为织造业上“物勒工名”制度的体现,目前发现的最早文物是现藏于美国费城艺术博物馆的一件织有“杭州局”三字的明代绿色花罗,以及同时期的定陵出土相同款识的大红织金缠枝四季花卉缎[4]。在清代,官营织造对于织物缎匹便有着严格的典制规定,服式有定款、匹料有定长、织造有定时[5]。至民国时期,机头织款也被叫作字牌,此时已经弱
化了之前监管的作用,更多的功能是用于营销和宣传,形式和工艺相较清代而言更为复杂多样。
2机头织款的样式分类
有关端式字牌分类整理已有相关学者[6]完成了初步工作,本文在此基础上进行补充,重新分类整理。按照行数作为标准可以分为单行式、多行式和特殊式三大类,如表1所示。
2.1单行机头织款形式的补充
单行机头织款的基本形式是将文字信息织造于布匹或缎匹的居中位置。除了几件外文织款文字、少数汉字织款和织造方向颠倒外,款识文字的织造方向通常以织造者的书写方向为基准来织造。作为该时期最为常见的织造形式之一,机头织款可以细分为基础及基础变式、重复式、图案商标款及脚注款四大类。其中,基础款和重复式的织款已经有详尽的研究,不在此赘述。
2.1.1图案商标款
随着明清时期民间纺织产业的不断壮大,机头织款除了单一的文字外,逐渐出现了织有商标的形式。清代时期的商标多数模仿拓印图案,以方形或圆形的外框包裹文字形式织造而成,一般分布在主体文字的单侧或两侧,更多起到生产厂商补充说明的作用。而民国时期的商标则更为多样化,有以在清代的丝绸商标织款基础上在顶部织入圆形图案的,也有单独织入一个商标,在商标中融入生产机构的相关信息的织款(图2)。
2.1.2脚注款
单行脚注款的机头形式是指在布匹的两侧或是一侧靠近布边的区域织入部分需要补充说明的内容,内容一般为织造机匠的姓名或是对于民机定织的注释。这种机头文物主要出现在清代织造局的局织织物上,目前收集到的文物中,这种形式主要为江南织造局所织,且数量较少。
现藏于中国丝绸博物馆的翠蓝地银“卍”字织金缎,中间款识为织造官姓名“江南织造臣庆林”。在织物左下角,用深蓝色纱线织入了机匠姓名“机匠馬□”的脚注。织造方式采用了通经回纬区梭的妆花方式,织款的地组织与匹料自身地组织相同,都采用五枚缎纹地组织形式显现,而文字部分则采用较粗的纬线平纹组织,浮长显色。两条分隔带两侧采用与本体“卍”字纹一致的金勾边,但未在织物背面显色。织款左下角的“机匠马□”脚注与上海博物馆所藏的另一件同为“江南织造臣庆林”的蓝地“卍”字纹织金缎相似,后者左下角的落款为“机匠马铎”。
2.2多行机头织款形式的补充
多行形式的机头文物在该时期也较为多见,并且存在多种不同的形式,其中可以分为基础及基础变式、重复式、图案商标款三大类。其中,重复式的织款前人已有详尽研究,在此只对图案商标款进行补充。
多行式的图案商标款相对所占用的经向宽度更多,使得机头款设计者能够有更大的发挥空间,从而织入更多的织款内容和更为细致的商标纹样(图3)。
现藏于中国丝绸博物馆的“浙杭葵记选造”机头文物(图4),织款两侧织有鹿纹和鹤纹的商标图案。从织造方式来看,文字部分以通梭的方式织造,织款的地组织与匹料自身地组织相同,均采用深蓝色经向纱线织制五枚缎纹;鹤鹿纹样和文字部分纹组织则以一上二下右斜纹组织,采用淡黄色纬浮长显色。另一件私人收藏[7]的机头织款为黑色缎地机头(图
5),上面织有“美色精工清水加重张德元库缎”的商标纹样,靠近两侧还织有仙鹤衔灵芝脚踩如意祥云的图案。
2.3特殊的机头织款形式
除了以上几种按横向分布的机头织款文物外,还存在部分无法分类的特殊形式,如表2所示。表2中的特殊机头织款形式包括单独印章款、多列标注式、斜式重复款和纵横交错式。在笔者收集的该类机头文物中,这些形式均只出现了少数个例。
在这些机头织款中,单独印章款比较简单,只包含了内嵌款识和拓印纹样,例如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所藏的“敦立公司”机头文物(表2中1#)。这件文物长78cm,宽128cm,其特点是织款文字“敦立公司”只以类似于拓印纹样的形式在缎首中部织造,占整个幅宽的比重仅为3%。
多列标注式特点则是织物机头部分不止单单包含了织造机构的商号信息,同时也附加了一系列的广告语用于宣传,增加了机头部分织款所传达的信息量。这种织款的纹样整体布局较紧凑,包含的文字内容繁多,拓印纹样多达三种且形式和字体各不相同。从所包含较多图案商标的角度来看,也可以将其视为一种图案商标款的复杂形式。
重复式的织款一般在单个循环内是以横向排列的,但也存在个别不同形式。如目前藏于杭州博物馆的杭州国泰丝织厂织造的机头文物(表2中3#),它的单个循环排列方式和普通的重复式别无二致,为纬向依次排列。但在单个循环内部,织造机构名称是以自右至左斜,采用淡黄色和紫色双色文字相间排列而成,并且在单个循环内的左上角和右下角则分别包含了“徐”字商标信息和“精制时花缎”品类信息。虽然斜式重复织款的样式较为复杂,但是本质上还是重复款的一种复杂变体。
纵横交错式的织款指的是既有以纵向排列的文字或纹样,又有以横向排列的文字或纹样,整体形式较为繁杂,呈现出纵横交错之形态的一种织款形式。由于这种织款包含内容较多,设计较为复杂,因此多出现在清末民初时期使用电机织制的机头织款中。
3机头织款的显花工艺
20世纪初,各个地区的织染业各有其代表性的颜色。如杭州作为明清时期三大丝绸生产中心之一,杭州织造局主要负责承织的贡缎中内用缎,其中丝织物地组织以湖色、淡青、玉色、雪青、大绿等为上[9]。机头织款的颜色方面,官营织造丝织物上的织款颜色没有明确要求,有一部分是采用与地组织为对比色的纱线来织制,较好识别;还有一部分采用与地组织为近似色或是相同颜色的纱线来织造,不易识别。民营织造丝织物的机头织款为提高其款识部分的辨识度,一般是采用前者的方式来织制。
清代与民國时期丝织物上的机头织款除了在表现形式上是多样的,在显花工艺上也有多种不同的织造方式。
3.1区梭工艺和通梭工艺
区梭工艺在清代丝织物的纹样和机头织款上应用较多,一般非重复式的机头织款均采用该种织法织制。区梭工艺生产速度虽然较慢,但制成的纹样或款识效果甚佳。清代多以纯手工织制,耗时较长且精度相对不高。民国时期则引入了
电机进行织造,大大提高织物生产的精度和自动化程度。在这个时期一般是采用副目板和大目板交替织造的形式来实现通经回纬的区梭工艺[6],该工艺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产能,但是由于工艺要求在副目板织造的部分还需要采用人工投梭来实现,因此只能实现半自动化生产。
与区梭工艺相对的便是通梭工艺。该工艺相对简单,电机可实现全自动化生产,少部分非重复式机头织款和绝大多数重复式的机头织款采用该种工艺织造,在民国时期较为常见。
纱织物按照显花方式可以分为亮地纱、实地纱、芝麻纱和妆花纱四大类,机头织款的显色方式也是遵循这几种方式来显色的。如现藏于中国丝绸博物馆的品蓝亮地纱(图6),该机头织款的款识为“杭州织造臣文治”,文字沿经向织造。该文物的主体部分采用的是1︰1绞的亮地纱,主体蝙蝠纹则采用平纹组织显花;在机头地组织部分转换成了平纹组织形成的实地纱,织款文字部分又改为以1︰1绞纱来显花。目前笔者收集的官营织造的素色纱织物中,无论主体部分的显花方式为何种,机头织款文字多为实地上绞纱工艺亮花显现。
芝麻纱由于采用了直径纱和实地纱交错织造的方式,部分文物上织款部分比较特殊。如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月白色杏林春燕纹芝麻纱[10](图7),采用在款识部分局部改为平纹组织,再以绞纱组织显示文字。妆花纱是指在绞纱工艺的基础上加入妆花工艺织花显色的一种方式,其上的妆花图案对比明显,层次分明,宛若浮雕。如图8所示的《明清织物》所展示的织纱龙袍坯料[7],款识为“□杭蒋盛昌号内局本机雷網丝錩纱服”,其织款文字是采用妆花工艺在蓝色纱地中填以浅绿色纱线,以交织点显现。
3.2其他形式的机头显花工艺
除了以上几种通过经纬交织显色的机头织款外,该时期还存在其他形式的机头款。如现藏于杭州工艺美术博物馆的国华五彩绣锦马骀山(图9(a)),该件主体部分纹样和上下两边的织款均是采用刺绣工艺缝制而成,纹饰独具异彩、秀丽典雅。另有一件现藏于南京博物馆的蓝地牡丹漳绒样片(图9(b)),款识为“夏广记源号真本机”。该件织物主体部分为绒地缎花,在织款部分则是类似于以雕花绒的方式在织款周围局部织入绒经,再按照一定图案对绒圈有选择地雕割,以绒圈和绒毛的外观对比形成了相应款识。如图9(c)所示为现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浅绿色大洋花纹泰西缎,款识为“百司洋行ExtraQuality”,采用的印金工艺来显现。印金工艺机头款的特点是没有所谓的隔界,织物的整体纹样通体而织。
4手工织物和电机织物两者机头织款的区分
20世纪初作为清代与民国的政权交替之际,该时期的机头织款文物既有由传统木织机织制而成的手工织物,又存在自清晚期引入的半自动机器或全自动机器织制而成的电机织物。两者在织造原料、显色组织、款识内容三个方面存在区分点,如表3所示。
4.1织造原料
1861年,由英商外资引入所建的怡和洋行纺丝局是中国最早的缫丝企业[11]。这一举动催生了中国第一批本土缫丝企业。然而,至民国初年的蚕种改良运动,由于当时厂丝的价格相对较高[12],中国丝织物上主要使用的仍然是手工缫丝的土丝织造,国内缫丝企业所生产的厂丝在当时绝大部分用于出口外销。人造丝的出现,依靠其产量相对稳定,价格低廉和特殊的染色性能,使纯人造丝或是人造丝和蚕丝交织的产品也逐渐出现在市场中。由此可知,电机织物和手工织物在原料方面存在一定的区别。手工织物通常使用均匀度相对普通但价格低廉的土丝织造,而电机织物通常采用均匀度较好的厂丝或人造丝生产,但也有部分品类会以土丝作为纬线。
除此之外,在手工织物的机头织款上,织金工艺也得到了广泛的应用,主要是采用圆金线织造。如图10所示的京都恒昌出品文物中,在织造纬线时同时也织入银线,呈现出了类似于金线的淡金色效果;但在电机织物中,金线极少被使用,一方面是因为成本和市场考虑,另一方面应当是因为织金工艺无法符合机器织机高速加工生产的要求。
4.2显色组织
传统手工提花织物的制作过程需要经历多个步骤:首先需要将图案纹样设计转换为相应意匠图,再以意匠图作为参考完成挑花结本从而形成“祖本”,最后再使用由祖本复制出来的子本,通过花楼织机完成织造。提花过程中,需要织工和挽花工紧密协作才能完成。手工丝织物的机头织款部分需要单独设计织款部分的花本,其中区梭织造的手工织物机头织款一般采用根数较多的无捻纬股线,纹组织为方平组织或变化方平组织者居多,如现藏于中国丝绸博物馆的翠蓝地银“卍”字缎和宝蓝地银“卍”字缎(图10)。通梭织造的非纱罗手工织物机头织款则一般采用与本体相同的提花组织,以稍粗的无捻纬股线织造而成,使用的纱线颜色和地纬一般不同,如“浙杭葵记选造”机头文物(图4);纱罗组织则以1︰1绞的方式实地亮花显色或是采用类似于妆花纱的方式引入额外的纱线与绞经交织显色,如织纱龙袍坯料(图8)。由于采用了较粗的股线并且受到提花装置精度的限制,传统手工织物的机头款识往往相较电机织物要更加粗糙,若要表现出汉字书法原有的笔力、笔势和笔意,则需要占用更多缎匹的经向长度。
至民国时期,机械化设备的引入则改变了延续几千年的传统织造工序。1911年苏州和杭州率先引进了日本手拉提花织机[11],改变了以往花楼织机需要织工和挽花工协作织造的模式,只需一人便能同时完成挽花和穿梭打纬的工作。传统手工木织机向电力织机的轮换表明近代丝织业开始从纯手工向半机械化的转变。1915年上海和杭州又纷纷开办了全国最早的电力织绸厂,引入了贾卡式纹版提花装置和棒刀装置,这改变了传统木机通常使用一根提花扦来控制多达六七根经线运动的现象,每一根经线都可以自由与纬线交织,使织物设计在组织结构的使用上更为灵活和细致[4]。这点表现在机头织款上就是不必使用過多的经向宽度,便能以较细的纱线表现出更为细腻的文字纹样。
电机织物和手工织物类似,在织款部分需要更换一个单独提花系统。对于区梭织造,有学者[6]认为是以副纹样织造系统和常规纹样织造系统相互结合的形式织造的(图11),即使用单独的纹针控制,使织造主体组织时采用大目板和常规提花龙头织造,织造织款部分时改用另外的副目板和小提花龙头织造。对于通梭织造的织款则较为简单,不需要另外单独的副纹样织造系统。电机织物机头织款部分在笔画较粗的款识纹样时多采用加强斜纹组织来显色,如现藏于中国丝绸博物馆的恒新文克利缎(图12),款识文字部分以斜向和间距统一的加强斜纹组织填充,在文字需要顿笔和笔锋处采用省略部分间丝点的方式来表现;织造笔画较细的款识时直接采用较长纬浮长配合一定的间丝点来显色,如现藏于中国丝绸博物馆的宝蓝地银“卍”字闪缎。
4.3款识内容
款识是指织物上的标记,通常包含有关织造机构、织造者姓名、织造地点、织物品类、织造用途等信息。作为机头织款最直接所能获取的内容,在手工织物和电机织物上的内容也存在一定的区别。
手工织物中,官营织造丝织物上的机头织款形式较为规范和统一,最为常见的形式便是“某某(地点)织造臣某某(姓名)”。需要注意的是,这里的姓名一般为当地织染局织造官的姓名,而并非真正织者的姓名。其余的官营织造的丝织物上可能还会标注所织造丝织物的类型、织造用途、监管部门等信息。但是不论是哪种形式,一般都会在上面写明“臣”等字样。该类织物款识字体一般为软笔正楷书法,文字颜色多为单色。其中,织金缎匹的款识字体颜色多为金色,而非织金缎则多以红色和黄色者居多。
民营手工机织物款识一般带有织造机构的商号(由“昌”“泰”“兴”等寓意生意兴隆的词汇和“姓氏+记”形式的标记性词汇组成)、拓印纹样、竖向的广告语和偏向古代织物命名规则的织物品类名(如“本机”“库缎”“真金”“库金”等),部分该类机头还会在织款的两侧织入“鹿”“鹤”“财神”等有着吉祥寓意的纹样。另有一部分的丝织物机头织款在标注民营织造厂(作坊)的名字同时,还会标注“内局本机”“内局本机选置”等字样,该类织物为民机定织或是民间采买的缎匹。手工织物的织款一般为单行基础款、重复式或是脚注款,字体为正楷但也存在部分较为随意,更加偏向行楷的款识。一般款识为单色,但是在较为复杂的商标上也会出现逐字异色的情况,如仙鹤商标黑色缎地(图5)。
电机织物的一般落款由织造机构名(多为公司结尾)和偏向近代织物命名规则的织物品类名(如克利缎、云华缎、纬成缎等)相互组合而成。部分织款中还会在织机部分织入较小商标图案和商标字样,但并不会出现占用经向长度过多的图案纹样。并且电机织物为降低机器区梭织造的难度,四则重复式款识占比增多。字体方面,目前收集到的织物已覆盖了隶书、正楷和行楷三大类,其中又以正楷为大宗。字体颜色方面与手工织物相似,一般采用红字和黄字居多,但也存在少部分电机织物采用双色或是逐字异色的款识。
5结语
20世纪初,中国纺织业从官营和民营共行转向了单一的民营织造,机头织款的织造形式在这个时期伴随着政治的变化、新型织造技术的不断涌入及中内外经济文化交流的不断加深,也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机头织款样式。按照行数作为分类标准可以将机头整理分类成了三大类和十一次类。其中,特殊款可以分为多列标注式、斜式重复款、纵横交错式和单独印章式四类,该类的机头织款形式多样、工艺复杂,织造的内容不尽相同,因而将其单独作为一大类。
纺织品织造技术的多样性使机头款识的显色方式不拘一格。该时期绝大多数机头织款是采用经纬交织的方式来进行显色,其中清代是以通经回纬的区梭形式为主流,其次是通幅织造的通梭形式;到了民国时期由于机械化生产的需要,通梭织造降低了电机生产的难度,在该时期占比逐渐增多。纱织物机头织款织造的形式可以分为亮地显色、实地显色和妆花显色三大类,芝麻纱由于本身织造技术的特殊性,部分织款上采用了局部实地亮花显色。最后,机头款识除了经纬交织的方式来显色外,还能够通过刺绣、雕花绒和印金的方式来显现。
手工织物和电机织物在织物原料、显色组织和款识内容上存在区别。织物原料方面,手工织物多采用土丝,而电机织物则会采用厂丝或是人造丝作为经线、人造丝或是土丝作为纬线的方式织造。显色组织方面,手工织物的款识一般采用较粗的股线以纬浮长的方式或是方平和变化方平组织区梭织造,抑或是采用与本体一致的提花组织通梭织造来显色。而电机织物一般采用较细的纱线,采用加强斜纹组织填充笔画较粗的部分,填充部分斜纹纹路在字与字之间,笔画与笔画之间是前后连贯,距离统一的;在笔画较细或是顿笔和笔锋处改为直接采用纬浮长显色。款识内容方面,两者除了会织入织造机构(织造者)等信息还会织入符合时代特点的织物品类名。至于字体相关的区别,手工织物的款识整体较为粗糙,其中官营手工织物一般多以单一的单色正楷书法居多,民营手工织物则以附带商标的单色行楷居多;电机织物款识则一般采用红色和黄色纱线织造,文字细腻且占用经向长度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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