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数据挖掘探讨陈国忠教授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的用药规律研究

谭琦 陈国忠 石林韬

摘要：目的 探索陈国忠教授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的遣方用药规律。

方法 收集整理陈国忠教授2021年11月1日—2021年12月31日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的门诊处方，时间从2021年11月1日至12月31日，将数据标准处理后录入EXCEL建立数据库，采用IBM SPSS Modeler 18.0和SPSS 20.0對高频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和聚类分析。

结果 共纳入141张有效处方，去重后共148味药物，用药频次分析显示使用频率超过1%的中药共27味，药性以寒、温、平为主，五味以甘、苦、辛为主，脾、胃、肝、肺经为排名前四的主要药物归经。关联规则示炙甘草-半夏-党参-黄芩-柴胡-生姜-大枣为强关联组合，为用药核心。经高频药物聚类分析，类间距为22时共聚成5类。

结论 陈国忠教授善以和少阳、舒郁热、安脾胃，调中益气化湿，常用小柴胡汤、调中益气化湿汤加减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

关键词：功能性消化不良；用药规律；小柴胡汤；调中益气化湿汤

中图分类号：R256.3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7-2349（2023）07-0001-03

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是一种由自身或外界因素引起的反复发作性功能性疾病，经内镜、影像等检查尚且无法对其症状进行结构性解释，其典型症状为餐后饱胀、早饱、恶心、上腹痛或灼烧感［1］。其发病机制暂不明确，目前多数研究认为其与胃肠动力异常、内脏高敏感、脑肠轴交流失衡、黏膜及免疫功能改变、HP感染及精神、心理因素等密切相关［2-5］。据统计数据结果显示，FD在各个地区患病率在5%-40%之间不等，且东西方发病率存在较大差异，在我国就诊人数甚是多达门诊总数半数以上［6］，严重拉低了患者的生存及生活质量［7］。目前在西医治疗上，主要有药物治疗、心理疗法两种方法，药物主要包括抑酸药、促胃动力药、根除HP、抗抑郁药等［8-9］，但由于FD病程反复、迁延，治疗方案单一，其治疗效果不尽如人意。中医讲究辨证论治和整体观念的有机结合，将功能性消化不良归为“痞满”、“胃脘痛”等范畴，经历数千载的不断发展，对其治疗独特优势突显，疗效显著［10］。广西名中医陈国忠教授从事临床工作30载有余，为第四批全国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人，在运用祖国医药理论防治脾胃系病证方面具有自己独到的见地。本研究通过对陈国忠教授治疗FD的门诊处方进行挖掘，以期找出其遣方用药规律，为指导临床治疗FD及中医传承提供借鉴。

1 资料与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全部病例资料均来自于2021年11月1日—2023年12月31日至广西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脾胃病科陈国忠教授专家门诊就诊的功能性消化不良患者的病历及中医处方，共收集141处方。

1.2 诊断标准 FD的诊断标准参照Rome IV［11-12］，患者出现以下1项或多项症状：早饱感、上腹痛、餐后饱胀不适、上腹部烧灼感；行相关辅助检查（包括胃镜检查）后排除器质性疾病、系统性或代谢性疾病。

1.3 纳排标准 （1）符合FD的诊断标准，且无严重的其他系统疾病。（2）首次为陈教授中药治疗，坚持在门诊服用中药治疗且组方完整、疗效确切。同时满足（1）（2）两个条件者纳入研究，否则排除。

1.4 数据处理 参考《药典》［13］和《中药学》［14］对所纳入的处方药物名称、性味、归经等进行规范化处理，如将“盐牛膝”、“川牛膝”、“牛膝”统一为“牛膝”；将炮制方法不同的药物统一药名，若功效相差甚大，则保留药名，如“炙甘草”“生甘草”等，随后将数据录入EXCEL表中建立FD处方数据库。

1.5 统计学方法 EXCEL表中进行频数分析后得出高频药物，采用IBM SPSS Modeler 18.0和SPSS 20.0对高频药物进行系统聚类分析和Apriori算法关联规则分析，分析陈教授常用药组和药物配伍关系。

2 结果

2.1 处方用药频数统计 共纳入完整处方141首，去重后共计使用中药148味，累计总频次达1790次，其中共27味中药使用频率超过1%，累计频率66.48%；使用频数居前10的药物为炙甘草（频次110）、半夏（频次96）、党参（频次94）、黄芩（频次88）、柴胡（频次84）、生姜（频次68）、茯苓（频次53）、大枣（频次50）、陈皮（频次46）、白术（频次42）、天花粉（频次42），见表1。

2.2 中药归经、四气、五味统计 所纳入研究的148味中药共计409次归经，排名前4且频次超过60次的依次为：脾（67次，16.39%）、肺（64次，15.65%）、肝（63次，15.40%）、胃（62次，15.16%）；五味中以甘味（71次，32.42%）、苦味（58次，26.48%）、辛味（57次，26.03%）为主；药性以寒（50次，33.78%）、温（50次，33.78%）、平（40次，27.03%）为主，如表2。

2.3 关联规则分析 用Aprioi算法对去重后的148味药物进行关联规则分析，设置为前项数≤2，最小支持度为20%，最小置信度为80%，结果共筛出药组147组，其中使用频次高的组合有“炙甘草-半夏”、“炙甘草-党参”、“党参-黄芩”等，如表3。关系网络图详尽直观地展示出“炙甘草-半夏-党参-黄芩-柴胡-生姜-大枣”之间具有很强的关联性和依存性，居于核心位置，为陈教授临床治疗FD的常用药组之一，如图1。（表3列出的依据）

2.4 系统聚类分析 将排名居前30的高频药物用SPSS进行系统聚类分析，分析采用Pearson相关系数检验，结果发现当类间距为22时，30味药物被聚成5种类别，详见表4，图2。类别1核心药组栀子-淡豆豉-桂枝，为栀子豉汤加减；类别2核心药组天花粉-牡蛎-党参-黄芩-生姜-大枣-半夏-柴胡-炙甘草，此方不难看出为小柴胡汤加减，为陈国忠教授治疗肝胃不和型FD常用方；类别3核心药组黄连-海螵蛸-茯苓；类别4核心药组多为健脾益气祛湿药，结合笔者跟师经验，该组合以调中益气汤为基础，因地制宜强化祛湿之力，为陈国忠教授常用于治疗FD属脾虚湿盛者常用方。

3 讨论

功能性消化不良这一疾病名称，在传统中医古籍中目前尚无相关详细记载，但历代医学名家根据其典型症状及特征，将其归属于中医“痞满”、“胃脘痛”等范畴，在诊疗共识［15］中又根据罗马标准IV具体将上腹痛和餐后饱胀感分别划分为“胃脘痛”和“胃痞”。林才志教授［16］认为FD发病多与七情、饮食、劳逸等因素有关，病机关键为脾胃升降失常。马文辉教授［17］指出在多种因素中饮食、情志为最主要致病因素，病位主要在胃，与肝、脾密切相关，病机关键为肝气郁雍，乘脾犯胃。李佃贵教授［18］认为毒、湿、热、痰、浊、瘀为病理基础，病位在主要在胃、脾、肝三脏，脾胃升降有序为治疗关键。结合各医家的认识，本病的病因病机可归为情志失调致肝木不舒，饮食不节损伤脾胃致中土不足等，中州气机壅滞，脾不升清，胃浊不降而发此病，以胃为关键，与脾、肝有关。

陈国忠教授临床经验颇丰，认为脾虚为FD的发病基础，湿淫痰浊、肝郁为发病不可或缺的重要条件，病机关键为中州气机不舒，肝胃不和证和脾虚湿盛证为临床上FD发病居首位的两大证型，其治疗根基在于重视三焦气机、调理脾胃升降。陈教授在辨证施治上，擅长根据当地人的生活饮食起居习惯，将FD的病理特点与三因制宜理论相结合，根据患者的症状及舌象、脉象，将其辨为“因虚”、“因实”、“虚实夹杂”三大类，其虚者多属气化不足，为中土虚，实者多受肝郁、痰浊、湿淫等因素影响。陈教授认为肝失疏泄，气结则枢转不灵，郁结日久而化火，易橫逆犯土而脾运不当；久居埤湿之地，又因饮食困阻湿从内生，内外痰湿胶着，脾土困阻至运化失司，故治病关键皆应围绕脾胃气机不利，运脾理气应贯穿在整个用药过程中，但在治疗上应灵活辨证，重视见郁疏肝、升降相合；宽中化湿，健脾护中。

从频数结果分析可知，陈教授常用方药中温、寒两性药物居首位。FD病位在脾胃，脾土为病，最易耗伤阳气，而温性药物多可温中驱散虚实寒邪，温补脾阳、通络，还可遵仲景之法温药多以温化痰饮；陈教授同样善用寒性药物，FD患者多肝郁日久化热或湿热盛，而寒能清热泻火，又可制约温药太过生燥。五味中导师以甘、苦、辛为主，苦可燥湿、清泄、坚阴，善降逆胃气，甘能补益脾土之虚、缓急和中，辛主行气、升发、散郁，导师在药物使用时善借四气五味之偏性，认为适食甘以缓肝急平肝逆，善用苦以燥脾土之湿，调理脾升胃降。在药物归经中，导师用药主要归为脾、胃、肝、肺四经，其中又以脾经最为重要，这充分体现了FD的病位关键在脾胃，与肝、肺密切相关。导师秉着脾胃为后天之本，脏气之源［19］；肝为气机之枢，赖土以培，脾为生化之源，得木则舒，在治疗FD上，及其注重疏肝理脾。《素问》中提到：“脾气散精，上归于肺”，《灵枢》中也有相关记载，谷气入胃传肺濡养五脏六腑，人皆受之。陈教授认为，肺胃两经气血、经络相通，在气机升降调节、津液输布等方面彼此相关，FD发病的中心环节为气机失调，故治疗从肺胃入手也可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从聚类分析和关联规则分析结果可直观看出，类别2党参、黄芩、生姜、天花粉、大枣、柴胡、炙甘草、半夏、牡蛎为陈师的关键用药核心，不难看出此为小柴胡汤加减，为和解少阳的代表方。当今社会，无法缓解的社会及经济压力给现代人的精神、心理带来巨大影响，而FD是典型的心身型疾病，这对FD发病的影响不容小觑［20］。陈教授认为长期焦虑压抑、紧张等情绪会刺激机体，引起胃肠功能紊乱出现腹痛、腹胀等不适，肝郁致机体枢机不利，易上焦郁火，中焦停滞演变成三焦不畅，终而中土脾胃失常，故在治疗上应重视调理少阳枢机，培土达木，故善用小柴胡汤。导师在原方的基础之上，针对FD病程长且缠绵，用药性缓和之党参替代峻猛之人参，再因人制宜进行药物加减，以达到和少阳，舒郁热，安脾胃，调畅三焦气机之功。方中柴胡升阳疏肝郁，黄芩泄郁热胆火，二者相须为伍，一升一降，一阴一阳，上焦得以宣通；党参、炙甘草既益气又温中健脾，大枣甘温助参、草培中；半夏燥湿化痰、降逆和中，与生姜共用可辛开和胃、温阳化浊；诸药共用，燮理升降，三焦枢机得通，中州气机得以恢复，其临床疗效显著。陈教授在临床中发现肝郁脾虚的FD病人因清阳不升，少阳郁火多表现为口干咽干，故在原方上加天花粉清热生津止渴；同时大部分FD患者表现出寐差，“胃不和”则多难安卧，故加牡蛎潜阳安眠。现代多项研究表明小柴胡汤治疗FD获效良好［21-22］，临床症状得到有效改善，调顺气机可促进胃肠运动［23］，提升胃动素（MYL）和P物质（SP）水平，还可减轻炎性反应，降低神经递质水平等［21］。

从高频药物及聚类分析结果显示，黄芪、升麻、陈皮、麸炒苍术、炮姜、豆蔻、厚朴、砂仁为教授另一常用药组，这也是陈教授学术思想的重要体现。广西地处岭南，濒海多雨，六淫邪气“湿”居首位，易困阻脾阳至运化失常，又嗜饮生冷甜腻，且水产丰富，内聚生痰，内外两湿合而为病，湿邪致病易久栖困厄脾土，胶着黏滞，弥漫三焦，变化多端。陈教授秉记脾为中央土，“喜燥恶湿”的生理特点，配伍中尤其强调治湿，重用健脾祛湿药。原方调中益气汤出自李东垣《脾胃论》，由黄芪、柴胡、人参、苍术、升麻等共8味药组成，陈教授结合地域气候、饮食结构等特点，根据三十余载临床经验，在原方的基础上融合了东垣治湿九法［24］，开创调中益气化湿法，在益气健脾，调中祛湿的基础上加入健脾醒脾、祛湿之药加强了治湿之力，自拟调中益气化湿汤，聚类为类别4和类别2部分高频药物结合。方中以党参易人参缓和扶元，克服人參峻补、壅滞之弊，与黄芪、炙甘草甘温补气健脾共为君，使脾土得补，中气不弱以制水祛湿，五脏安和；配伍苍术健脾祛湿，厚朴燥湿下气，陈皮、半夏理气健脾化浊，豆蔻醒脾宽中为臣，温辛燥湿，湿随气行，气化湿亦化，且理气健脾；升麻、柴胡合用清轻升阳，防止湿邪趋下黏滞，炮姜温中散寒除湿，取“燠土制水”之意，砂仁可化湿开胃，共为佐使。诸药合用，使脾阳得升，升降有序，湿从中去，补而不滞，其临床效果显著。在临床中陈教授结合患者病情随症加减，如湿久化热明显，心中闷烦者加黄连、栀子、淡豆豉等。这充分体现了重祛湿而不拘泥于湿的治病特点。

4 结论

总之，陈国忠教授治疗功能性消化不良重视肝郁、湿淫痰浊的影响，肝脾同治，津气血并调；健脾益气，祛湿和中，补祛同求，使中焦气机得以恢复，脾土得安。其善用小柴胡汤（肝胃不和型）、调中益气化湿汤（脾虚湿盛型）加减治疗FD。本研究通过数据分析，真实、详尽的反映了陈教授诊治FD的遣方用药规律和学术思想，但收集到的有效病例数较少，分析结果受到数据量的限制，故需进一步深入研究，以期为该病的临床诊治提供更好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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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