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赛珍珠传记作家访谈录
2023-08-08吴庆宏
作为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的一名教授,我多年从事英语语言文学和文化研究,并较为关注国内外学界对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美国女作家赛珍珠的研究动态。事实上,作为镇江赛珍珠研究会副会长,我曾多次參与组织赛珍珠国际学术研讨会,给中外学生介绍赛珍珠的生活和创作情况,我做的相关讲座曾在学习强国平台播放,引起了很多人的兴趣。2022年初,我远赴荷兰乌德勒支大学(Utrecht University)访学,每天都会登录该校图书馆网站,查找我需要的研究资料。出人意料的是,我竟然发现一本2021年新出版的荷兰文图书。我打开手机翻译软件,立刻被映入眼帘的书名译文《赛珍珠的中国情怀》[1]深深吸引,作者信息显示为贝蒂娜·弗里斯科普(Bettine Vriesekoop)。这是怎样一本书?作者是怎样一个人?她为什么会写赛珍珠呢?荷兰人了解赛珍珠吗?带着一连串的疑问,我继续上网搜索相关信息。
维基百科显示[2],贝蒂娜·弗里斯科普生于1961年8月13日,是一名荷兰乒乓球运动员。1977年和1979年两次获得欧洲青年锦标赛青少年组女单冠军。1982年在布达佩斯欧洲锦标赛中荣获女子单打冠军、混双冠军、女双亚军;1992年在斯图亚特欧洲锦标赛中再次荣获女子单打冠军和团体赛亚军;1994年荣获世界杯团体赛季军。1981年和1985年两度被荷兰奥委会评为年度最佳运动员,1988年被荷兰政府授予奥兰治-拿骚勋章(Oranje-Nassau)。2000年,被荷兰人评为“荷兰世纪乒乓球员”。她之所以能称霸欧洲乒坛,主要得益于先后4次到中国接受乒乓球训练,跟曹燕华、齐宝香、高军、倪夏莲等中国的世界冠军一起切磋。在中国学习期间,她对中国的认识逐渐深入,开始迷恋具有丰厚文化底蕴的魅力中国。退役后,1997年和1999年她在荷兰莱顿大学注册为中国语言和文化专业的学生,后来成为记者和作家。从2006年6月1日到2009年8月3日,她是《新鹿特丹商报》(NRC Handelsblad)的中国通讯员,一直在北京工作。2012年至2013年,她被蒂尔堡大学(Tilburg University)聘为客座教授。回国后,她活跃于荷兰各广播和电视台,应邀参加节目,先后出版了几本关于中国的书,并在各地举办有关中国的演讲。她在书中说,“今天人们都在询问中国将在世界舞台扮演什么角色,我认为中国是我一生中稳定不变的因素”,希望通过写书“把自己对中国的热爱和迷恋传给读者,让大家明白在和中国人打交道时,虽然误解和生气时有发生,但感动和惊喜必将给人留下更深刻和美好的印象”。[3]
我通过荷兰友人给我提供的信息,很快联系上了贝蒂娜。得知我是来自赛珍珠中国故乡镇江的学者,她立刻欣然同意与我会面约谈。同时,我在乌德勒支市图书馆人员的帮助下,借到了《赛珍珠的中国情怀》。图书管理员兴奋地告诉我,贝蒂娜在荷兰家喻户晓,她上次到乌特勒支市时受到了热烈欢迎,听说我将与贝蒂娜会面,一脸羡慕的样子。
我看到书的封底上,并排印着赛珍珠和贝蒂娜的照片,照片上方是荷兰摄影师和纪录片制作人鲁本·特洛(Ruben Terlou)的评述:“凭借她深入的研究和丰富的想象力,贝蒂娜·弗里斯科普让(赛珍珠)这位20世纪最著名的中国作家从默默无闻中脱颖而出。”照片下方是图片说明:“两位从内部了解中国的西方女性:20世纪头几十年的美国作家赛珍珠和自1970年代以来颇有规律的作家贝蒂娜·弗里斯科普”。接着是进一步解释:“赛珍珠作为一位牧师的女儿来到中国,她的主要目的是让贫困农村人口皈依。因为在华人中长大,她对当时完全不为西方人所知的中国有着独特的看法,并且后来如此令人信服地写了下来,成为第一位因其著作《大地》获得普利策奖的美国女性(1932年)以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女性(1938年)。而在这之前,她不得不离开中国,并再也没能回到中国。在这本书中,贝蒂娜与读者分享了她对赛珍珠的迷恋,她在赛珍珠的身上寻找到了中国情怀的核心。”
我曾经读过赛珍珠写的自传《我的几个世界》[4]、美国人诺拉·斯特林写的《赛珍珠:一个充满矛盾的女人》[5]和彼得·康恩教授写的《赛珍珠文化传记》[6]、以及英国人希拉里·斯珀林写的《埋骨:赛珍珠在中国》[7],荷兰人笔下的赛珍珠会有怎样的特色呢?接下来几天,我借助手机翻译软件粗略读完了贝蒂娜写的这本书,又上网查到一篇题为“双重流离失所:贝蒂娜·弗里斯科普的赛珍珠感觉”的书评。跟我对贝蒂娜这本书的读后感高度一致,这篇文章写道:“《赛珍珠的中国情怀》是一本引人入胜且令人愉快的书。贝蒂娜·弗里斯科普主要按时间顺序描述了赛珍珠的生活。她借鉴了彼得·康恩、希拉里·斯珀林和诺拉·斯特林的深入传记、赛珍珠的自传《我的几个世界》和赛珍珠关于她父母的传记,并对传记中提到的文件进行了自己的研究。她对所读内容提出批判性问题,并对某些事件发表个人看法。当她进入赛珍珠的房间时,她直观地描述了赛珍珠在中国和美国的家以及她自己的情绪。特别有趣的是她对‘赛珍珠足迹之旅朝圣的印象。这个‘粉丝俱乐部在南京大学受到了应有的尊重,因为赛珍珠现在在中国很受欢迎。到目前为止,这本书最大的部分是关于赛珍珠的中国岁月和她对中国人民的热爱。贝蒂娜·弗里斯科普仍然认可赛珍珠小说中的中国农民形象:‘当我第一次来到中国与北京乒乓球队一起训练时。[……]沿着土路,现在它们是高速公路,我看到赤脚的农民肩上堆满了农作物、鸡或稻草。[……]路边坐着农妇,裹着黑色尖头鞋的小脚。那个图像在我的视网膜上仍然很清晰,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当我想到它时,我意识到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中国。”[8]
2022年3月5日,在阿姆斯特丹中心火车站后面的河对岸一家博物馆的咖啡厅,我终于见到了书的作者。两个素不相识的异国女性因为赛珍珠而结缘,相见恨晚。下面是我们愉快的谈话整理记录。
吴庆宏:您好,贝蒂娜女士,很高兴见到您!我来自中国小城镇江,就是美国女作家赛珍珠生活过几十年的地方。在那里,赛珍珠的名字几乎家喻户晓。美国总统尼克松曾盛赞赛珍珠是文化人桥,因为她一生创作了大量中国题材的文学作品,塑造了真实的中国形象,打破了西方人对中国人的刻板印象,促进了东西方文化的交流和互鉴。由于她的作品被翻译成上百种不同的文字在世界上流传,她成为了一位极具世界影响力的作家。不过,至今为止对她进行研究的学者主要来自美国、英国和中国。您去年发表了一本用荷兰文写的赛珍珠传记,我很好奇地想知道,您是如何了解赛珍珠的?
贝蒂娜:2006年初,当我去鹿特丹《新鹿特丹商报》办公室参加驻中国记者的工作面试时,我被副主编约翰·克罗恩(John Kroon)问到,读过哪些关于中国的书。坐在我身旁的杂志外交事务负责人勒内·波斯塔(Renée Postma)则问道:“你读过传教士的女儿赛珍珠的书吗?她写了很多关于中国的文章。”我对赛珍珠并不陌生,我小时候因为父母喜欢读赛珍珠的书,所以家里珍藏了赛珍珠的作品。我在父母的影响下,自然了解到赛珍珠是一位用英语讲中国故事的美国人。2010年,英国记者希拉里·斯布尔林发表《埋骨:赛珍珠在中国》一书时,我一口气读完,被她笔下赛珍珠的中国经历深深吸引,从2011年夏天开始,我的脑海中就开始不停思考,能否用荷兰文为赛珍珠写传记,把她介绍给荷兰人。
吴庆宏:赛珍珠在中国长大,后回到美国完成了大学学业。因为她接受了中美两种不同文化的教育,所以她具有“双焦透视”观点,使得一直处于中美两个世界冲突之中的她,自愿为了破除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壁垒而写作。您写赛珍珠,是不是主要因为您在中国有跟赛珍珠类似的经历和感慨?
贝蒂娜:是的。我18岁时,作为一名乒乓球运动员,为了提高自身的乒乓球技术,达到世界顶级水平,于1980年去北京体育大学接受了2个月的封闭训练,由此开启了我的中国发现之旅。虽然我那时在中国训练异常艰苦,但却因此获得很大进步,并在欧洲比赛中荣获冠军。此后,我多次去中国参加训练,跟中国乒乓高手过招。在中国的日子里,我开始像赛珍珠一样,被身边的中国人和中国文化影响着,对中国越来越有感情。我从乒乓球队退役后,就选择在荷兰的大学攻读汉学,之后应聘当上了荷兰《新鹿特丹商报》驻京记者,带着儿子在北京生活了几年。跟赛珍珠一样,我在荷兰发现很多荷兰人不了解中国,对中国有很多误解,不理解我去中国学乒乓技术。所以,我后来用荷兰文创作出版了《想念北京》(Heimwee naar Peking)、《中国的一千天》(Duizend dagen in China)和《花木兰的女儿们》(Dochters Van Mulan)等书,向荷兰人介绍中国。我对赛珍珠在中西文化交流中的作用感同身受。
吴庆宏:我看您在书的致谢部分写道:“当我坐在书店里为《花木兰的女儿们》签名时,我已经知道我的下一本书必须是关于赛珍珠的。我必须并且会研究和追踪她的生活。现在我敢说,我的《赛珍珠的中国情怀》是一本值得一读的书。我满意地写完了,松了一口气。写关于赛珍珠的生活是一件美好的事,但很快就证明是一项繁重而无所不包的工作,我只有在很多人的帮助下才能完成這项工作。”您在书写过程中遇到了怎样的困难?您是如何克服的?
贝蒂娜:要写赛珍珠传记,一定得彻底了解赛珍珠。首先,我必须阅读大量相关文献资料;其次,我必须实地走访赛珍珠生活过的地方。这就意味着我需要一大笔资金支持,以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潜心研究。因此,你可以想象我面临的困难和挑战是多么巨大。我反复阅读赛珍珠的作品,阅读诺拉·斯特林、彼得·康恩等前人写过的赛珍珠传记,更好地了解赛珍珠,不断修改我的工作计划,制定新的预算,开始一次次寻找资助基金。朋友寄给我一长串大大小小的基金会联系方式,包括已故个人遗赠项目。我给相关方面写了一封又一封的申请信,但都没有成功。我总是被告知,赛珍珠不再引人注目,或者我的项目超出了目标。但是,我坚持不懈,终于获得莱顿亚洲中心的支持和阿姆斯特丹一位商人的赞助,并于2017年9月,参加了美国赛珍珠国际(Pearl S. Buck International)组织的为期三周的赛珍珠中国足迹之旅。我去了赛珍珠在中国居住过的地方,包括淮安、镇江、庐山、宿州和南京等地。2018年我又走访了赛珍珠的美国故居青山农场、西弗吉尼亚出生地和西弗吉尼亚大学档案馆。在此过程中,我得到了很多人的热情帮助,我对赛珍珠的生活历程形成了具体而鲜活的认知,为我的创作奠定了基础。我在书中对他们表达了由衷地感谢。
吴庆宏:据我所知,赛珍珠国际是一个国际性慈善组织,总部位于美国宾西法利亚州赛珍珠故居,它主要继承了赛珍珠的文化相对主义精神,为贫困儿童提供人道主义救助,对人们进行跨文化理解教育。您与美国赛珍珠国际取得了联系对吗?
贝蒂娜:是的。赛珍珠国际一直在继续赛珍珠的慈善事业,继承赛珍珠的“欢迎之家”创办理念,组织收养帮扶亚洲孤儿,资助部分贫困亚洲儿童成长。赛珍珠国际当时的总裁珍妮特·明泽(Janet Mintzer)和她丈夫在在整个中国旅行之前、期间和之后,给了我很大帮助。他们非常耐心地回答了我的各种问题,尽一切可能为我提供有关赛珍珠的各种信息。赛珍珠国际的办公地点设在赛珍珠故居青山农场,我去参观时,他们的档案管理员向我展示了不少珍贵的档案材料,并做了仔细讲解,后来在我的整个写作过程中,还给了我不少切实的建议和帮助。
吴庆宏:我也认识珍妮特·明泽,并曾经应邀去青山农场参加过赛珍珠国际组织的国际研讨活动。她确实为发扬光大赛珍珠的慈善事业做了很大贡献,为赛珍珠研究者提供了很多帮助。我那时也参观了档案馆,可惜没有时间阅读那些珍贵的资料。我读了您写的书,书上提到您到了镇江,参加了赛珍珠文化公园开园典礼,参观了赛珍珠故居和纪念馆,那您应该听说过镇江赛珍珠研究会吧?
贝蒂娜:是的。我2017年9月到了镇江,我和旅行团成员随珍妮特·明泽一起参加了赛珍珠文化公园开园典礼,参观了故居和纪念馆。镇江是个很美的地方,山灵水秀。赛珍珠文化公园设计别致,其中的雕塑特别有趣。解说员身穿旗袍,展现了特别的东方韵味。开园典礼上,台湾学者饱含深情,吟诗赞颂赛珍珠。这些我至今历历在目,难以忘怀。那天上午我还参加了当地举办的赛珍珠国际研讨会开幕式,听说镇江赛珍珠研究会是会议主办方之一。但是,我没有参加下午的学术探讨,跟旅行团成员去逛镇江老街了。
吴庆宏:其实那天我作为镇江赛珍珠研究会副会长,参加了上午国际研讨会开幕式,其后的赛珍珠文化公园开园典礼和学术研讨,可以给您看看当时的照片。可惜我们虽然同时出现在了同一地点,却没能同框,擦肩而过啊。那天活动的主办方之一确实是镇江赛珍珠研究会,它是由热衷于赛珍珠研究的专家学者和有关方面的实际工作者组成的学术性、地方性、志愿结成的非营利性社会组织。自2003年成立以来,为建设赛珍珠纪念馆、打造赛珍珠文化公园、推动赛珍珠国际学术研讨和促进中美跨文化交流做出了很大贡献。您在书中提到的那个陪您一起在庐山寻找遗迹的龚淑琴女士,就是我们研究会的秘书。研究会希望宣传和弘扬赛珍珠的文化人桥精神。我想问一下,您如何看待赛珍珠留给世界的宝贵文化遗产?
贝蒂娜:我认为赛珍珠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她倡导性别平等和种族平等,可谓是美国女性主义和反种族主义的先驱。她创建“东西方协会,积极促进东西方文化理解和交流。二战期间,她组织募捐活动,支持中国人民反抗日本法西斯主义。战后,她创办“欢迎之家”,收养美军在日本、韩国等亚洲地区遗留的混血儿童。她是个伟大的人文主义者。她的慈善和博爱精神是留给后人的宝贵精神财富。
吴庆宏:赛珍珠写过很多中国题材的小说,比如《东风西风》、《大地》、《母亲》、《龙种》和《群芳亭》等。您最喜欢赛珍珠的哪本书?为什么?
贝蒂娜:我最喜欢赛珍珠写的《群芳亭》。女主人公吴太太是一个追求自由平等的中国女性,她美丽端庄,聪明能干,跟赛珍珠笔下那些吃苦受苦受难的下层妇女不同,出身名门,夫家也很显达,一辈子不愁吃穿,在家相夫教子,过着令人艳羡的生活。然而,这位标准的传统贤妻良母却在40岁生日主动宣布给丈夫纳妾,搬出与丈夫同居的房间,独自享受读书养生的快乐,重新探索和发现自我,并在与传教士安德鲁的交往中,受到西方女权思想的启迪。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子,是中国新女性的代表。赛珍珠通过塑造这个形象,让西方人对中国女性有了积极客观的理解。
吴庆宏:说到中国女性,您到过中国,跟中国乒乓球女队优秀选手有过交往,您发现当今中国女性与赛珍珠笔下的女性有何异同?
贝蒂娜:当今中国妇女跟赛珍珠笔下描绘的女性一样吃苦耐劳,中国乒乓球女队从曹燕华到邓亚萍个个都有顽强拼搏的精神,她们为了夺金牌,训练从不偷懒。由于时代的变化,现在的中国女性更加独立更加自信自强,在各个领域都有出色的表现。就像毛泽东说的,女性能顶半边天。她们在择偶方面,也越来越多地注重寻找真爱,不再把婚姻作为自己唯一的出路。
吴庆宏:您觉得您写的赛珍珠传记跟别人写的赛珍珠传记有何不同?
贝蒂娜:我读了赛珍珠的自传《我的几个世界》和前人写的赛珍珠传记,以及各种对赛珍珠的评论文章,我不想重弹别人的老调,希望有所突破和创新。所以,我写的赛珍珠传既不像彼得·康教授写的那样充满学术评论,也不像希拉里·斯布尔林写的那样充满文学想象。我从自己的视角引领我的读者,跟随我的脚步寻觅赛珍珠的人生之路,向他们介绍我对赛珍珠的认识和理解。书里引用了不少前人的描述,我都标注了出处。但更多的是我自己的感悟——我作为一个跟赛珍珠一样有着中国生活经验的女性,作为一个21世纪的跨国旅行者,对我所看到和听到的赛珍珠故事的感悟。赛珍珠在中国生活了40年左右,中国水土养育了她,中国文化浸润了她,她的父母和手足都长眠于中国,那里有她最温暖的亲情和友情记忆,她热爱中国,中国是她魂牵梦绕的地方,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没能再回到中国,她的坟墓上是中文篆刻的“賽珍珠”三个字。所以我的书名是《赛珍珠的中国情怀》。
吴庆宏:我读您的书也确实发现您的写作非常有特色,就像您刚才所说的那样。一般来说,传记多以第三人称叙事,而您却用第一人称“我”开始讲述。您借用游记的形式,通过记录您参观赛珍珠出生地、她生活过的中国各地和她回美国居住停留的地方,引领读者回顾赛珍珠的一生。您好像一个导游,把赛珍珠的经历向读者娓娓道来,而且您书中大量引用了赛珍珠的自传和前人给她写的传记资料,按照学术规范标注了文献出处,非常严谨,这在传记书写中也十分罕见。您忽而把读者带回到上个世纪乃至上上个世纪赛珍珠生活的时代和社会,让他们倾听赛珍珠的故事;忽而又把读者拉回到当下21世纪,发表您对有关赛珍珠的所见所闻的感想。我觉得这些正是您的创新之处。大多数赛珍珠传记都是英文或中文写的,您的这本书是用荷兰语写的。知道赛珍珠的荷兰人多吗?如果有机会,您愿意在中国翻译出版您的这部赛珍珠传记吗?
贝蒂娜:我之所以用荷兰语写这本书,就是要向荷兰人推介赛珍珠。赛珍珠的外祖父是荷兰裔美国移民,出生于乌德勒支,喜欢音乐和绘画。我在书的开头就描写了她的出生地——外祖父家颇具荷兰特色的陈设,试图拉进读者与赛珍珠的距离。赛珍珠的主要作品早就被翻译成荷兰文出版发行,在20世纪上半叶的荷兰很流行。当然,随着时代的变迁,现在的年轻人了解赛珍珠的不多。我的书去年发表以来,受到了读者的关注,为此我很高兴。希望有更多的荷兰年轻人,通过我的书,了解赛珍珠,了解中国。如果有机会,我当然很愿意在中国翻译出版我的书,由此促进我和中国赛珍珠研究者的交流。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去镇江,与镇江赛珍珠研究会的学者和朋友交流。
吴庆宏:感谢您用这本书让荷兰读者介绍中国。近来,由于新冠危机,西方对中国的偏见再次升温。感谢您跟赛珍珠一样,迫切让西方了解真正的中国,而不是被妖魔化的中国。期待我们下次在中国重逢!
参考文献
[1]Bettine Vriesekoop . Het China gevoel van Pearl S. Buck[M]. Brandt, Uitgeverij, 2021.
[2]Bettine_Vriesekoop.[EB/OL].[2022 -01-20].https://en.wikipedia.org/wiki/Bet tine_Vriesekoop
[3]鹿特丹世乒赛:荷兰乒坛传奇贝蒂娜的中国情缘[EB/OL].[2022-01-20]. https://sports.sohu.com/20110513/n280562 575.shtml.
[4]Buck,Pearl S..My Several Worlds: A Personal Record[M]. The John Day Company,1954.
[5]Stirling, Nora. Pearl Buck:A Woman in Conflict[M].NewJersey: New Century.1983.
[6]Conn, Peter. Pearl S. Buck: A Cultural Biography[M]. Cambridge & New York: Cambridge UP,1996.
[7]Spurling,Hilary. Burying the Bones:Pearl Buck in China[M]. New York,London,Tornto & Sydney:Simon & Schuster,2010.
[8]Petra Teunissen-Nijsse, Dubbel ontheemd. Het Pearl S. Buck-gevoel van Bettine Vriesekoop,[EB/OL].[2022-01 -25].https://biografieportaal.nl/recensie/dubbel-ontheemd-het-pearl-s-buck -gevoel-van-bettine-vriesekoop/
(作者单位:江苏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