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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下半叶白俄罗斯民族独立意识的觉醒与发展

2023-08-08朱香玉

关键词:白俄民族意识东正教

朱香玉

(江苏师范大学 中俄学院,江苏 徐州 221116)

民族意识是伴随着现代民族国家的产生而出现的,并且通常是由民族精英利用本民族的历史、文化和习俗等手段,唤醒大众追求民族独立的政治意识和确立建立政治实体的目标,从而推动民族意识的形成。白俄罗斯共和国地处欧洲的地理中心,也是东西欧文明与精神的交叉点。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白俄罗斯民族悠久而丰富的历史。作为东斯拉夫民族的一支,白俄罗斯民族历经基辅罗斯、立陶宛大公国、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俄罗斯帝国和苏联等多个历史时期,最终成立了独立的白俄罗斯共和国。因此,多舛的历史命运、多元文化的碰撞以及不同的宗教背景都对白俄罗斯民族意识的形成和发展起着关键作用。

民族意识的形成与白俄罗斯民族的复兴紧密相连,最终以1918年白俄罗斯人民共和国的建立为标志,白俄罗斯的民族意识形成。总体来说,影响民族意识觉醒和形成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是民族语言、历史和宗教信仰。虽然在沙俄政府的统治下,白俄罗斯的民族发展受到“俄罗斯化”政策的影响,导致白俄罗斯语言和文化的发展受到种种压制,但是,白俄罗斯知识分子还是通过书写本民族历史、发展民族语言和推动民族文学,激发了白俄罗斯民族意识的萌发。尤其随着1861年俄国农奴制的废除,在西部地区的白俄罗斯省份也开展了一系列资产阶级的改革。随着白俄罗斯资本主义经济的发展,俄罗斯社会革命运动思想的传播,白俄民族解放思想也孕育而生,白俄罗斯作为一个独立民族的自我民族身份认同和爱国主义思潮也开始发展。尤其从19世纪80年代开始,以“俄罗斯”为中心的西俄罗斯主义遭到了白俄罗斯民主革命人士的抨击,他们认为,西俄罗斯主义的产生是俄罗斯的帝国主义意识在白俄罗斯的渗透,而白俄罗斯民族主义者坚持将白俄罗斯视为一支区别于波兰或者俄罗斯的并且具有独立民族发展历史的东斯拉夫民族。所以,19世纪下半叶在白俄罗斯激进派的民族主义者和保守派的西俄罗斯主义者的斗争中,白俄罗斯作为独立民族的民族意识开始增强,他们也是最早开始对白俄罗斯民族问题进行思考的代表流派。

一、白俄罗斯民族意识觉醒的历程——民族主义运动的开展

19世纪下半叶至20世纪初是白俄罗斯民族意识觉醒的关键时期,这一时期出现了民族小组,白俄罗斯民族运动开始走向政治化,并将白俄罗斯的民族思想开始作为一项具体的政治计划提出。但其实早在19世纪初,白俄罗斯民族主义思想就开始萌芽。在19世纪的前20年里,维尔诺大学的教授和学生首先提出了白俄罗斯的民族复兴问题,并声称白俄罗斯的民族复兴首先应当是语言的复兴,这成为白俄罗斯民族思想的最初萌芽。[1]1931863年,在白俄罗斯地区爆发了反对沙皇统治的起义。起义领袖人物维·卡里诺夫斯基认为,沙俄政府统治下的白俄罗斯失去了民族独立发展的权力,阻碍了民族精英和政治精英阶层的发展。卡里诺夫斯基带头出版了一份非法的白俄罗斯语报纸《农夫的真话》[2]18-24,号召白俄罗斯人起来与沙皇作斗争,这标志着白俄罗斯的民族主义运动转向政治舞台,成为白俄罗斯民族意识形成的最重要阶段。

但是,由于在白俄罗斯境内爆发的以卡利诺夫斯基领导的民族起义,使得亚历山大二世的现代化改革在白俄罗斯推行的要稍晚一些。因此,白俄罗斯农民在沙俄政府废除农奴制之后仍然遭受压迫,所以,在白俄地区频繁爆发农民反抗地主的起义。据统计,在19世纪的最后三四十年,仅在白俄罗斯就发生了约400次农民反抗地主的起义。[3]134改革的不彻底暴露了白俄罗斯严重的社会矛盾,于是寻求摆脱沙俄统治的呼声也在悄然壮大。

19世纪中叶俄国的民粹主义开始产生和发展,民粹主义代表主张在俄国进行革命性的变革,消除农奴制的残余。俄罗斯民粹派“到民间去”的口号吸引了当时在圣彼得堡和莫斯科大学学习的白俄知识分子。此后,这群白俄罗斯知识分子成为“到民间去”等全俄民粹行动和恐怖活动的积极参与者,并在维捷布斯克、格罗德诺、明斯克、莫吉廖夫、斯卢茨克等白俄罗斯城市建立了小组并开展活动。这个时候白俄的民族主义运动更多的带有革命主义色彩。但是,真正开始加速白俄罗斯民族主义思想意识的发展是19世纪80年代。1884年,在圣彼得堡大学学习的白俄罗斯大学生发出白俄罗斯民粹组织联合起来的倡议,这一思想的倡议者是“喧嚣”小组,成员包括安·马尔琴科、列·纳索维奇、哈·拉特涅尔、鲍·兰科维奇、米·斯塔茨科维奇。在革命者中,他们率先宣称白俄罗斯民族的存在性与独立性,并提出通过改革来实现白俄罗斯民族追求国家独立的最终目标。但是,由于沙俄政府的压制和民粹派内部危机,他们暂时退出了历史舞台,并开始让位于马克思主义的传播。

随着资本主义的发展,白俄罗斯工人阶级的力量也在不断壮大。但是,低工资、劳动时间久、工作强度大使得白俄工人在70年代频发罢工或示威活动。据统计,19世纪70年代至80年代上半期,白俄罗斯的工人共爆发了23次示威和罢工活动。与此同时,在1885年以后,自由主义民粹派开始发展壮大,白俄罗斯民粹派不在坚持与沙俄政府进行革命斗争,而是将重点放在增强农民土地所有权上。他们提议向农民提供贷款优惠,以此发展农民产业。

19世纪末,马克思的社会主义思想作为社会主义运动的主要思想被俄罗斯的一些人所接受,白俄罗斯的一些知识分子也受其影响,并对马克思主义思想表现出强大的兴趣。1892年在彼得堡出现了波兰、立陶宛和白俄罗斯年轻人小组,其重要的组织者者和领导者就是当时白俄著名的诗人革命家古里诺维奇。参加者多数都是来自波兰、立陶宛和白俄罗斯的大学生,他们致力于改变农民和工人的社会地位。但是很不幸,1893年该小组的活动就因政府的威胁而终止。而白俄罗斯大部分社会主义团体和小组开始转向社会民主立场,并开始形成新型组织——政党。1897年,在维尔诺建立了全欧立陶宛和波兰工人联盟,该组织成为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届代表大会的组织者,而白俄现在的首都明斯克就是1898年俄国社会民主工党第一次代表大会的举办地。

二、白俄罗斯民族意识觉醒的中心——白俄罗斯历史文化研究的深入

1891年白俄罗斯诗人费·鲍古舍维奇在诗集《白俄罗斯木笛》中,首次提出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是“白俄罗斯人”,他们脚下的土地叫“白俄罗斯”,是白俄语和白俄罗斯文化存在的根基,白俄罗斯民族是独立的民族。诗集前言被称为白俄罗斯民族解放运动的“标准宣言”,其口号至今都具有现实意义。[4]133著名的历史学家阿尔谢尼·里斯也认为,白俄罗斯民族思想的最大胜利就是歌颂民族复兴的诗人费·鲍古舍维奇走进了文学领域。

白俄罗斯诗人马克西姆·波格丹诺维奇在其著作《白俄罗斯的复兴》中坚持维护白俄罗斯的民族文化特色与独立性,这也是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白俄罗斯民族主义者的中心思想。因此,最初的白俄罗斯民族主义的运动成果主要就是体现在语言文化领域,其代表者是白俄罗斯民族诗人扬卡·库帕拉、雅库波·科拉斯、白俄罗斯哲学家伊格纳特·阿卜迪拉洛维奇、弗拉基米尔·萨莫伊洛等等。例如,诗人扬卡·库帕拉致力于复兴白俄民族及其文化,在其作品中揭露帝俄政府统治之下社会阶层和各个民族之间的不平等现象,阐述民族自决和恢复民族尊严的重要性。白俄罗斯历史学家瓦·拉斯托夫斯基从白俄罗斯民族视角出发解读历史,出版了著名的《白俄罗斯简史》,他被称作为第一位为白俄罗斯讲述白俄罗斯历史的白俄历史学家。[5]75在雅库波·科拉斯的诗歌中描述了白俄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强调白俄罗斯民族独立的精神道德价值。另外,在19世纪下半叶,还陆续出版了《南部和西部俄国历史文据》(15卷)、《12世纪以前克里维奇和德列哥维奇地方历史概要》等著作。白俄罗斯民族学家舍因则将重点放在研究白俄民族的风俗习惯和语言问题上,并出版了一系列关于研究西北边区民族的文献资料。

19世纪白俄罗斯最伟大的作家之一杜宁-马尔钦克维奇也是民族运动的支持者之一。在他的创作作品中充满了号召被压迫民族(主要指白俄罗斯、波兰和立陶宛)团结起来共同实现民族独立的思想。他如实地刻画劳动人民的生活,为民族解放运动的发展也作出了贡献。1888年,多夫纳尔—扎波利斯基在明斯克的一份报纸上发表了一篇长文《白俄罗斯的过去》,其中旗帜鲜明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他称白俄罗斯是一个特殊的民族,自身拥有独立的发展历史、独立的民族语言—白俄罗斯语以及鲜明的民族特色,最后声称民族意识的复兴是具有必要性的。

在报刊出版行业,《维捷布斯克公报》也发挥了重要的宣传作用。一些著名的白俄罗斯民族主义者,例如尼基福罗夫斯基和叶·罗曼诺夫都是这些报刊重要的撰稿人,因此,《维捷布斯克公报》成为当时民族主义散播思想的阵地。另外还在20世纪初的时候创办了第一份白语报刊《我们的田野》,白俄罗斯知识分子表现出空前的民族文化积极性,同时也对白俄罗斯标准语的形成与发展有着重大意义。

除此之外,在19世纪下半叶还出版了一些关于白俄罗斯语言和文化的期刊和杂志,比如,至今都很有名的伊·诺索维奇的《白俄罗斯方言词典》(1870年)、卡尔斯基的《白俄罗斯语发音和言语形式概述》(1885年)和《白俄罗斯语发音与言语形式历史》(1893年)、白俄罗斯民族学和地方志专家尼基福罗夫斯基的关于白俄罗斯历史文献的书籍等。其中最为著名的当属白俄罗斯民族学家卡尔斯基。在进行实地考察后,卡尔斯基出版了三卷本的《白俄罗斯人》,绘制了白俄罗斯地区的民族语言图景,这三卷本也被当代历史学家称之为“白俄罗斯研究的百科全书”[6]。

三、白俄罗斯民族意识觉醒的特征——兼容性与脆弱性的结合

宗教作为一种信仰体系,是维系民族生存的感情纽带。宗教是一种先于民族主义出现的文化体系,既孕育了民族主义,同时,也变成了民族主义形成的背景。[7]13在白俄罗斯的历史发展中,东正教文化和天主教文化都曾占据过主导地位,因此也都或多或少地影响着白俄罗斯的民族意识。首先东正教在白俄罗斯存在的历史悠久,早在基辅罗斯时期,在白俄罗斯的土地上就确立了具有强大影响力的东正教信仰,并且形成东正教教会组织已经形成。立陶宛大公国建立时,东正教会依然保留了自身的相对统一,接受基辅都主教的领导,其中大部分白俄罗斯人和高层人士仍在一定程度上仍保留着希腊-拜占庭传统。直到1569年卢布林合并文件的签署,白俄罗斯又变成了波兰立陶宛王国的领土,直接改变了白俄罗斯的文化传统和宗教属性。上层阶级基本都被波兰化。原本说立陶宛语或者罗斯语、信奉东正教的上层阶级被吸纳进波兰贵族体系,并且在宗教信仰、语言和文化上受到“波兰话”的冲击。1595年布列斯特教会合并,在统治阶层的压迫下,大批东正教教徒转为东仪天主教徒,即听从罗马天主教的领导,而东正教在波兰立陶宛联合王国时期一直处于“忍让”的地位。

但是,随着18世纪末期白俄罗斯领土被纳入俄罗斯帝国的版图后,东仪天主教内部支持东正教复兴力量越来越强烈。1839年2月12日,东仪教派最高神职人员在波洛茨克的教堂签署了关于东仪天主教会加入东正教会的文件。大批东仪教会教徒加入了东正教,其中包括3位主教,1305名神职人员,还有1607个教区中约160万人加入了东正教会。[8]所以19世纪中期,由于以前的东仪教派信徒加入了东正教,东正教信徒的数量有所增加,宗教形势向有利于东正教的方向变化。

东仪天主教和罗马天主教在白俄罗斯历史上的出现使得白俄罗斯的东正教信仰相比较俄罗斯的东正教发展带有明显的“宽容性”特征。即使是在波兰立陶宛王国时期,东正教的地位被挤压,但是依旧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宗教冲突事件。东仪天主教在1839年虽然被官方取消,但是它的存在对于白俄罗斯民族来说,是一种保持白俄罗斯民族完整性、民族特性的一种方式,成为白俄罗斯民族意识中“兼容性”特征的深刻历史根源。

但其实白俄罗斯民族主义者推行的这种民族认同观仅限于知识分子阶层,而作为广大群众基础的农民并没有形成这种所谓的民族认同感,就连“白俄罗斯”这个称呼也是直到19世纪末期和20世纪的头十年,才开始在白俄罗斯民众中广为传播。白俄罗斯民族史学家卡尔斯基在其三卷本著作《白俄罗斯人》中写道:“关于回答我们是谁的问题时,普通人会回答我们是俄罗斯人,但是如果是一个天主教徒的话,他就会称自己是天主教徒或者是波兰人,或者是立陶宛人,有些人就简单地称自己为本地人(тутэйшасцi)。”[9]16可见,在帝俄政府统治下,白俄罗斯民族这个概念在当时的普及度极为低下,白俄人民更愿意把自己视为俄罗斯帝国的一份子。所以,建立一个独立的白俄罗斯民族国家的倾向,更多地只是影响了少部分白俄罗斯知识分子。甚至帝俄政府的报告在谈及白俄罗斯人的民族运动时也是这样描述的:在白俄罗斯人当中民族运动的开展是十分微弱的,尤其在人民大众中几乎不存在这种倾向,只有少部分白俄罗斯知识分子通过报刊或其他方式,试图唤醒白俄罗斯人的民族自决意识,白俄罗斯人的民族自决意识水平低下,这与立陶宛人的情况恰恰相反。当然其中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当时的白俄罗斯省份的各个地区的农民占总数的90%左右,平均识字率不到13%。在19世纪末,仅有2%的白俄罗斯人生活在城镇,[10]176其余人都生活在乡村或者信息较为闭塞的地区,因此,这个时期的白俄罗斯人是处于一个相对落后的、隔离的自然状态下发展的。所以,白俄罗斯的民族意识具有某种先天性的“脆弱性”和“不完全性”特征,并且明显受到俄罗斯民族文化的影响。尤其在1918年获得短暂的独立后,白俄罗斯又成为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从此白俄罗斯民族意识中又被注入一种新的苏维埃文化和意识形态。

四、白俄罗斯民族主义觉醒的实质——与“俄罗斯化”和“波兰化”的抗衡

18世纪末期,经过三次瓜分波兰,白俄罗斯领土纳入俄罗斯帝国的版图,其民族发展深受沙俄帝国强制的“俄罗斯化”政策的影响,这也导致在沙俄帝国管理下的白俄罗斯民族独立性与民族认同感十分脆弱。因为整体来说,白俄罗斯在沙俄帝国统治下并未被视为一个独立的民族,而是将其视为整体上属于“俄罗斯人”的范畴,所以,对待白俄罗斯人就像对待自己人一样。甚至关于“白俄罗斯”(берарусь)和“白俄罗斯人”(белорусы)这两个专有概念直到19世纪末才被广大白俄罗斯民众所使用。而在十九世纪,更多的是引用诸如“从波兰回归的省份”、“西部边区”、“西部俄罗斯”、“西罗斯”、“西北边区”、“立陶宛-俄罗斯国家”等[11]17。但在在1897年的人口普查中证明了大多数白俄族人已经开始使用这个概念。

在谈及白俄罗斯民族形成与发展问题时,帝俄政府官员中普遍认为,这个民族和国家是没有过去和未来的[12]4,因为从未将白俄民族视为一支独立发展的民族。而当时占主导的社会思想—西俄罗斯主义的产生与发展是符合帝俄政府对白俄民族的认知,甚至可以说是部分白俄罗斯知识分子对帝俄政府统治的一种妥协,这种鲜明的保守主义色彩保证了西俄主义流派在19世纪下半叶的社会思潮中占据主导地位。但是这种以否定白俄罗斯民族独立性的思想在随着白俄罗斯民族运动的发展而逐渐受到民族进步人士的抨击。于是,在19世纪末期,西俄罗斯主义的主导地位被动摇,开始逐步让位于白俄罗斯境内出现的民族主义思想。尤其在20世纪初的时候,西俄罗斯主义已经被发展起来的社会革命主义思想所取代。但是白俄罗斯政治学家米拉诺维奇认为,西俄罗斯主义对19世纪末期白俄罗斯民族主义的产生具有重要的影响力,也是将波兰文化从白俄罗斯思想中抽离出去的重要原因[13]9-10。

为了与沙俄统治时期形成的“大俄罗斯主义”思想相抗衡,19世纪下半叶发展起来的白俄罗斯民族主义思想除了强调白俄罗斯民族语言的重要性以及白俄罗斯民族是存在且独立发展的,白俄早期的民族主义思想家还认为,白俄罗斯民族比俄罗斯民族拥有更为纯正的“斯拉夫血统”。例如历史学家多夫纳尔-扎波尔斯基和诗人波格达诺维奇均认为,同历史上曾与芬兰和鞑靼人有过交集的俄罗斯民族相比,白俄罗斯民族拥有更纯正的斯拉夫血统。另外白俄民族主义思想家除了要与沙俄政府的“俄罗斯化”政策作斗争,其民族主义运动的开展还受到了波兰文化的冲击,尤其是在白俄罗斯西北更靠近波兰的地方,民族主义的发展非常受限。这里作为波兰人居住的地方,波兰文化的影响根深蒂固,其语言、宗教信仰和文化发展都深刻影响着当地的白俄罗斯农民。尽管波兰人仅占沙俄帝国居民的3%,但是他们的影响却很大,与人口比例不相称,特别是那些拥有狂热爱国热情的波兰人影响更大,天主教教士在使白俄罗斯人“波兰化”的事业上成效越来越大,要比在白俄罗斯人中间传播俄罗斯民族倾向的东正教委员会效果更为明显[14]602。这与白俄罗斯民族主义所坚持的,摆脱“波兰化”和“俄罗斯化”,发展独立的白俄罗斯民族的意愿相抵触,因此这个地区的民族主义发展十分落后。

综上,19世纪下半叶俄国现代化改革催生了白俄罗斯民族意识的觉醒。但相比于1863年后立陶宛民族运动的持续开展,白俄罗斯民族运动在沙俄帝国统治时始终略显单薄。尤其在1905-1907年俄国爆发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后,沙皇政府在国内采取了更加严厉的统治方式。在此背景下西俄罗斯主义思想逐渐转化为支持俄罗斯政府的保守党,继续维护俄国的君主专制。但白俄罗斯民族运动的发展受限,民族起义又被沙皇军队镇压下去。直到一战结束后,白俄罗斯民族国家建立,才开始形成真正意义上的白俄罗斯民族意识。这就是说,19世纪下半叶白民族意识的觉醒是国内资本主义经济发展和现代化进程的必然结果,而民族意识的觉醒必然会促进民族国家的构建。当然白俄罗斯民族意识的觉醒和形成也是由于长期被他国统治的历史命运和东西方文明共同作用的结果。在这两种不同文明的冲击下,也形成了独特的白俄罗斯民族意识,对如今的白俄罗斯国家发展也有一定的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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