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尔雅》成书下限年代探究

2023-08-07蒋晶科

今古文创 2023年26期
关键词:尔雅

【摘要】《尔雅》收集了比较丰富的上古汉语词汇,因此对于词汇学而言显得尤为重要。若能确定其成书的时代,那么可以把其当作词汇学发展的一个起点或者中间阶段。《尔雅》作者无可考,因而其成书年代不易确定。我们用“大家观点”“犍为文学”以及《尔雅》本体这三重证据来进一步确定其下限年代,通过多重论证,《尔雅》下限为汉初无疑。

【关键词】犍為文学;汉初;《尔雅》

【中图分类号】H13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26-0040-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26.013

一、缘起

《尔雅》[1]是我国最早的训诂专著,是第一部按照词义系统和事物分类进行编纂的词典,颇具价值。因此,古往今来有很多名家为其做注,成为解经读书不可或缺的一部工具书。但是《尔雅》本身是一部训释著作,以词汇学的角度看,它是词汇发展史不可或缺的一个点,保存了大量的古汉语词汇,不管研究词义的流变,还是研究基本义项,都需要依靠《尔雅》。因此,确定《尔雅》时代,显得尤为重要。

若知晓《尔雅》所代表的时代,就可以证明相应词语出现的时代。关于《尔雅》时代,已经有大批的“大家”证明是战国到汉初的文献资料,关于其成书的最早年代,大都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我们想要确定《尔雅》的时代关键是确定其下限。根据《尔雅》所体现出来的层次,发现其并非一时一人所做,而是经历了三百余年不断增补,直到汉初才见今之面目,这个结论显然是符合逻辑的,但是出于严谨,本文从多个角度论证其成书下限的年代,从而更加全面且谨慎的确定《尔雅》成书的大概年代。

二、证据

(一)“大家”观点

《尔雅》是一部几千年盛传不衰的书,自然也有很多人关注。王宁先生在其《训诂学原理》[2]一书提到其时代大致是在战国时期有了雏形,汉代经过了增补润色,他提供了两个证据,一为《尔雅》论证的比《毛传》粗糙且两者相似度高。“现代学者的考证,《尔雅》中的很多材料,应该在《毛诗诂训传》之前就有了,《尔雅》和《毛传》有很多共同的材料,但是《毛传》的解释显然比《尔雅》更精确,水平更高。例如,《毛传》已经有词的概念,已能用××声,××貌等术语来表示迭字形容词与象声词的词性,这都是《尔雅》所不具备的。”[2]其二是当时的习惯,即“《尔雅》所论制度都为周制”,比如在《释山》中提到了殷制、周初之制以及东周之制。根据以上两条线索,王宁先生将其定位于战国时期初具规模。

华学诚先生在其《周秦汉晋方言研究史》[3]里面提到:“《尔雅》成书于战国末年,它是我国语言史上的第一部词典。”他的证据是集结了众位大家的观点,首先引用了洪誠先生的,在《中國历代語言文字學文选·序言》中:“《尔雅》這部詞典能出現在戰國,是有它的客觀基礎的”,“訓詁學發生在東周,最早的专著是戰國時代的《爾雅》。”再然后引用了何九盈先生的观点,何九盈在《〈尔雅〉的年代和性質》提及:“《爾雅》成书於戰國末年,属齊魯儒生所编撰。”又見何氏著《中國古代語言學史》。最后引用了赵振铎先生的观点,通过这几个人的例子来向我们证明《尔雅》成书的时代。

除此之外,还有王力先生、濮之珍先生等都分别著有《中国语言学史》[4],并在其书中论述到《尔雅》的成书年代,大致再战国时期初规模,汉初有所增补。虽然他们论证的时代有一点出入,但是通过找共同点我们可以大致确定,《尔雅》这本书最迟在汉初已经出现。本来到此应该结束,无须再证,但是为了使其说法更加可信,也为了避免因材料收集不全而出现偏差,故而在下文我们提出了犍为文学和一些《尔雅》本身透露出来的时代痕迹,令其更加具有可信性。

(二)犍为文学的提出

邢昺《尔雅疏》经常会出现“舍人”,关于“舍人”是一个官职名还是一个人真正的名字在学界还是有一些争论,但是对于我们而言是无关紧要的,只需要论证这一时期确实有人为《尔雅》做注,在汉朝司马迁在《史记》里面就有以官职代指人称这样一个传统,这一传统在后代社会这样的习惯一直流传下来,比如杜工部。之所以知道有舍人为其做注,是因为在陆德明的《经典释文》[5]提到:“犍为文学注三卷”,后面做注为:“一云犍为郡文学卒史臣舍人,汉武帝时待诏,阙中卷”,这是为犍为文学存在且确定其时代提供的第一重证据。从中可知舍人是有文献可记载的第一个为《尔雅》做注的,而且做了三卷。虽然舍人为《尔雅》做的注已经消失,但是由于散见于一些文章中,后面“清人马国翰根据《经典释文》《齐民要术》《水经注》《太平御览》等书所注辑佚而成的《尔雅犍为文学注》”[6],而且邢昺的注里面也有大量的舍人的注,因而其并非是无迹可寻的。

第二重证据为关于犍为文学的一些论文。在《“黔学”奠基之作〈尔雅·舍人注〉及其相关问题》[7]一文中不仅确定了舍人确有其人,而且还把舍人史略记用表格描述了出来,比如汉景帝刘启前元元年~后元三年,犍为文学卒史舍人出生之最迟上限,这个考证虽然有一点猜测,但是却证明了舍人存在的真实性。在《〈尔雅犍为文学注〉中有无注音问题的考察》一文中也以犍为文学注为基础,从而论证早在汉武帝时期直音和反切已然出现。很显然,这些论文中的种种观点都是建立在犍为文学存在的大前提下,是同意犍为文学是汉初为《尔雅》做注的基础之上,那么我们也可以知道他们是同意犍为文学是汉初为《尔雅》做注的人。

为了使其结果更加具有说服力,将《尔雅·释鸟》《尔雅·释畜》《尔雅·释畜》《尔雅·释言》这三章刑注的舍人注挑出来和《尔雅》原文《毛传》以及其后的注做对比,从而大致判定其相似度,从词汇角度论证舍人的时代。这是第三重证据。之所以选择这三章,是因为这里面都可散见舍人注,且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尔雅·释鸟》里面舍人注一共有六条,我们将其和《尔雅》原文、毛传、郭璞注做对比,情况大致如下:

通过以上统计调查发现,舍人注和《尔雅》原文只有第一条不太一致,其他都有一致性,毛传出现了三条,而这三条都和舍人注契合,最后为郭璞注,发现都不一致。而舍人注的第一条虽然和《尔雅》原文不契合,但是和毛传契合,那么可以大致推测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语言已经发生了变化。训诂学一般是讲究拟古,即疏不破注,除非发生比较大的变化,而上列表格所列正好反映语言变化情况。通过表格,也可以大致推测,舍人注的年代距离毛传不太远,在其前后或者差不多年代。舍人注是对《尔雅》的注解,因而《尔雅》的最终成书会更早。毛传的年代是可靠的,那么《尔雅》的最终成书年代大概是在春秋末年或者汉初。

我们继续来看《尔雅·释兽》《尔雅·释畜》里面的情况:

通过上面表格我们可以发现没有毛传的解释,而舍人注和《尔雅》原文契合度比较高,而和郭璞的差异比较大,因而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可发现舍人注与《尔雅》原文的契合度比较高,而和郭璞的解释相差比较远。因而,也可以从这个方面也可发现《尔雅》和舍人时代较近。

如果以上论证符合事实,那么“舍人”是现存资料第一个为《尔雅》做注的人,大概是确有其人的,那么可以进一步说汉初甚至准确点说在汉武帝时期就有人为《尔雅》做注。既然有人在那个时期做注,而且从一本书流行到为其做注还会有一个时间差,我们基本可以将《尔雅》的下限设定为汉初及以前。

(三)《尔雅》本身所体现出来的痕迹

《尔雅·释言》有词条:“攸,所也”。“攸本义为行水,引申为处所,后语义虚化为助词和后面的动词结合,构成名词性结构,而一系列在先秦时期已经完成,而所,假借为处所、地方,后语义虚化为助词和后面的动词结合,构成名词性结构”。[8]徐朝华在其《尔雅今注》[9]里面提到,“攸”语义虚化的用法在上古才使用,那么也就代表“所”能训释“攸”是因为有语义虚化的用法,因而也可间接证明《尔雅》成书年代在先秦。

上面所提到的“廪,癣也”,根据王引之等人的论证其实应该为“廪,鲜也”。因为若是“廪,癣也”,解释为仓廪,那就应该放在《释宫》,而不是应该放在《释言》。其次是郭璞注“或说云既仓廪,所未详”,这说明郭璞是有疑惑的。再则是舍人注:“廪,少鲜也”,舍人的时代距离《尔雅》本体比较接近,那么错误的可能性就相对而言小一点。还有是“癣”和“鲜”二者字形相近、字音相近,所以容易产生讹误。最后是说“文无癣字,自汉以前亦无癣为仓廪也”[10],而孙炎、《广雅》已经出现讹误,说明在后面是可以这样认为。那么根据这些证据可以证明这个词条为“廪,鲜也”,而时代最晚也是汉初。

三、研究价值

通过以上论证,《尔雅》作为汉初时期的语料是确凿无疑,这不仅对我们进一步考究其词汇和义项的断代有意义,既然时代已经划分清楚,那么根据学界的观点,就可以把《尔雅》划为上古时期的语料,而且也有利于我们从多角度多方面审视我们的语料。词汇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词汇发展的情况以及更新的速度都会受到社会的影响,而且也反映在了书本中,因而可以通过一些词、一些称呼来作为旁证判定一本书、一篇文章的成书年代。

本文通过大家观点,舍人注和《尔雅》本身所体现出来的痕迹来进一步确定其成书下限年代,虽然里面有些是孤证,有些貌似不太符合语言的事实,但是确确实实反映了注疏的特点,既注疏的词语会早于一些词语流行的年代。

其中,主要依靠《尔雅注疏》中刑引用的舍人注,通过对比来进一步确定舍人注的成书年代。通过比较,可以直接明了的发现,舍人注和《尔雅》原文、毛传比较契合,而和郭璞等后来的人相差较大,根据疏不破注的原则,我们可以推测语言已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因而才没有采用前人的观点,而舍人的注也被完整保留下来。

综上,根据舍人注与毛传、原文的契合度,以及一些关于犍为文学的论文可以推测舍人注大致在汉初,再结合大家观点,可以进一步确定《尔雅》的成书年代是在战国到汉初,汉初已经可见今日之规模无疑。

参考文献:

[1]李学勤.十三经注疏[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 1997.

[2]王宁.训诂学原理[M].北京: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 1996.

[3]华学城.周秦汉晋方言研究史[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3:48.

[4]濮之珍.中国语言学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2.

[5]陆德明.经典释词[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6]杨晓霞.《尔雅犍为文学注》中有无注音问题的考察[J].齐鲁师范学院学报,2013,28(04):103-105.

[7]张连顺.“黔学”奠基之作《尔雅·舍人注》及其相关问题[J].貴州社会科学,2014,(06):107-111.

[8]李凤兰.《尔雅》同训词语释读及语义研究[M].沈阳:辽宁大学出版社,2010.

[9]徐朝华.尔雅今注[M].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1992.

[10]王引之.经传释词[M].北京:中华书局,1954.

作者简介:

蒋晶科,女,河南汤阴人,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汉语言文字学。

猜你喜欢

尔雅
英文目录与摘要
周春《尔雅补注》《尔雅广疏》考辨*
《尔雅》注音献疑
《尔雅注疏》点校零识
丁子峻温文俊士尔雅男神
作家尔雅《同尘》研讨会顺利举行
汉代文献征引《尔雅》考论
好班差班
《尔雅》研究史的立体化构建——朱祖延先生雅学研究管窥
找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