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万物”:全员育人导师制的意蕴、内涵和实践突破
2023-07-31王萍唐智彬
王萍?唐智彬
[摘要] 在“双减”政策、“三孩”政策出台的背景下,“家校社”协同育人已然成为我国基础教育改革的热点议题。全员育人导师制的概念也被赋予了新的时代内涵:“全员”不仅指学校的全体教师,还应使家长、社区成员成为促进学生健康成长的“家长导师”和“社会导师”;通过师生相向匹配、家校精诚合作、调用社会资源和完善评价体系等方式,建立“家校社”协同育人新格局,形成全员、全程、全方位的“三全育人”新生态。
[关键词] 全员育人导师制;“家校社”协同育人;三全育人;“三生万物”
2023年1月,教育部等十三部门联合印发《关于健全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的意见》,展望到2035年,形成定位清晰、机制健全、联动紧密、科学高效的学校、家庭、社会协同育人机制。据此,加快推进形成“家校社”协同育人新格局,促使学校、家庭和社会多维共治、多管齐下,是提高学校管理效率、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必由之路。
一、新时代全员育人导师制的哲学意蕴
《道德经》有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里的“一”“二”“三”并非数学中的计数概念,而是指事物或事件发展的整体生态系统,其本身是一个相互影响、相互制约的自组织系统。家庭、学校和社会作为学生发展的三大主要环境,它们之间的协同发展对学生的健康成长发挥着合力作用,进而抵达“道法自然”“万物生长”的理想境界。
一方面,从中国哲学“三生万物”的衍生理论来看,“家校社”协同育人凸显了家庭、学校和社会三者之间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关系,强调了三者在实现“立德树人”“全人发展”方面的整体合力效应。当家庭、学校、社会各个子系统均呈现出平衡、稳定、有序的运作状态,那么高位阶“家校社”协同育人的整体系统所辐射出来的效力将远超家庭、学校和社会各自运作时的效能总和。并且,当家庭、学校和社会明确各自的职责和权限,在不同领域内积极承担“育人导师”任务,教育的时空场域之间将形成一股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进而构成一派“三生万物”的教育新生态、新格局。
另一方面,“家校社”协同育人视域下的全员育人导师制作为构建学校德育新生态的新途径,聚合家庭、学校和社会三者的力量,将教育的作用叠加至最大化、最优化,是学校德育回归自然、回归生活的有益实践。其哲学意蕴是对“人”的尊重:既是对学生作为“自然人”的尊重,即关注学生在知识学习以外的真实生活的需求;也是对家长作为“监护人”的尊重,将部分教育权让渡给家长,使得家长成为子女教育的主体责任人;亦是对社会群体作为“关联人”的尊重,即链接丰富的社会资源,优化资源配置,促进社会和谐发展。(如图所示)
二、新时代全员育人导师制的内涵变化
传统意义上的全员育人导师制是指以学校为范围,以教师为主力开展育人工作,即学校全体教师不仅承担教学任务,还要参与德育工作,承担德育导师的任务,关注学生成长中思想、学习、生活各方面的变化,及时发现问题,并对其进行督导和帮助。新时代“家校社”协同育人视域下的全员育人导师制是指学校领导、全体教师、部分家长代表和社会团体,与学生结成“一对一”“一对多”的全员、全过程、全方位的育人体系。其育人内容涵盖学业指导、德育帮扶、心理适应、家校合作和生涯规划等方面。
在“双减”政策背景下,吸纳家长和社区成员成为学生的“成长导师”,正在成为教育新生态的应然趋势。一方面,学校教育不再只关注知识学习和分数变化,更多地聚焦学生的精神世界和生活逻辑,关注学生作为“人”如何在日常生活中找寻生命的意义感和幸福感。另一方面,家长、教师和社会成员作为新时代广泛意义上的“师者”,将学校教育的场景延伸至家庭和社会中,既增加了有效教育的时长,也突破了学校围墙的限制,促进了学校教育在时间和空间上的新发展。
三、新时代全员育人导师制的实践突破
当下,“双减”政策深刻地改变了传统教育的生态环境,学校的育人模式、学生的学习方式和家长的教育期待都在发生相应的变化。新时代全员育人导师制作为新时代落实“双减”政策的实践途径之一,应发挥学校的主导作用,借助家长的教育力量,调动社会的教育资源,帮助学生成为适应未来世界发展的“完整的人”。
(一)师生双向匹配,制定轮换方案
学校组织全体教师和家长代表、社区工作人员组建学校、年级和班级的“导师团”。各位导师按照要求填写好导师情况简介表,包括导师的性别、年龄、爱好、特长和教育理念等內容,全面展现每一位导师的精神风貌。学校将三级“导师团”的信息编辑成册,通过学校微信公众号、家长会、家校联系手册等方式向家长进行宣传,使学生和家长充分明确全员育人导师制的目的和意义,并了解每一位导师的优势和特长。同时,班主任通过学生评语、学情介绍会等方式向班级导师介绍每一位学生的个性特点,为接下来的师生双向选择做好准备工作。
学生和导师进行双向配对互选。首先,学生自主选择自己心仪的导师,每一位学生可按顺序填写三至五档志愿。各班根据学生的志愿填报情况,在充分尊重学生意愿的基础上进行综合调整,优先安排最需要帮扶的学生接受第一志愿导师的跟踪教育,并设置公正的轮换顺序,确保每一位学生在三年内都有机会接受自己心仪导师的帮扶。其次,导师根据学生的志愿进行首次选择,优先帮助意愿最强、最需要帮助的学生,再根据轮换表进行学生轮换,确保充分发挥自己的特长,尽可能地帮助更多的学生健康成长。学校应对学生、家长做好动员和解释工作,减少师生双向互选环节中的顾虑,确保全员育人过程中的公平、公正。
(二)家长担任导师,家校精诚合作
家长是孩子成长路上的重要他者,家庭教育对个人的发展具有深远的影响。鉴于此,新时代的全员育人制离不开家长的支持,家长理应成为孩子成长道路上的重要“导师”。
“家长导师”是一种家长参与学校管理的高层级形式,是指从家长中遴选出来的、具有优秀素养并经过专业培训的教育辅助人员。其主要工作是以“导师”的身份对个别学生进行帮扶教育,以弥补在校教师精力有限、难以照顾全体学生的不足之处。设置“家长导师”可以从家长的角度去看待学生成长、学校管理中的诸多问题,帮助学校改善家校合作,提高管理效率;帮助家长了解学生在校情况,提高家庭教育质量。
学校应主动放权,对所有的“家长导师”进行统一培训,并规定考核合格的“家长导师”才能上岗;建立家校互动工作机制,使得“家长导师”进校园成为常态化、体系化的学校德育课程;制定评价方案,评估“家长导师”的工作实效并提出优化策略。
(三)调动社会资源,寻求校外支持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爱普斯坦教授提出的“交叠影响域”理论对世界各国的“家校社”协同育人实践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该理论认为,教育要在家庭、学校和社会之间构建一种合作伙伴关系。学生的健康成长不是学校、家庭和社会独自作用的结果,而是由这三种力量相互叠加、交叉影响而形成的。
新时代的全员育人可由相关政府部门(妇联、教育局等)牵头,在全社会招募具有优秀素养的行业精英,如医生、社工和心理咨询师等,吸纳其成为学校的“社会导师”,进入校园帮助教师对学生进行学业指导、健康管理和心理咨询等个案辅导。“社会导师”具有学校教师和家长所不具备的社会资源和行业优势,不仅能从培养合格社会公民的角度提前对在校学生提出未来发展的具体要求,而且能够拓宽学校教育的路径,高效整合各方资源,以促使“家校社”协同育人效果最大化。
新时代“家校社”协同育人体系应积极拓宽学校、家庭、社区的合作渠道,成立以社区为主导的家庭教育指导服务机构,如社区家长学校、社区家校服务中心等;在政府主导下尝试建立不同社区之间的家校合作协作网络,联系更多的学校跨区、跨校合作,优化社区资源的利用率,改善学校的办学效益并提高家长的教育能力;在全国范围内构建覆盖城乡的市、镇街、社区(村)三级家庭教育指导服务体系,充分发挥社区在基层社会治理中的积极作用,凸显社区作为促进学生发展的重要“导师”职能。
(四)多元评价主体,赋能方式多样
新时代的全员育人导师制应主要采用质性评价的方式。首先,德育的质性评价以人文主义为价值取向,以尊重、理解和信任为评价基石,它是一个不预设、开放性的评价框架。质性评价的结论并不是“贴标签”式的优、良、中、差,它使用教育叙事的手法,生成一个兼具指导性和包容性、科学性和人文性的评价框架体系。其次,质性评价应始终坚持“他者性”评价,即建立科学、客观、公正的“第三方”评价机制,不仅能够避免经验式、印象式评价,而且对于改善弱者群体丧失话语权的不公局面有着深远的意义。
当前,我国的教育评价大多采用的是简单的“他者性”评价机制,评价主体大多是学校和教师。新时代的教育评价改革应吸纳学生、家长和社会群体成为多元化的评价主体,除了学校要积极主导制定评价标准,也应邀请学生、家长和社会团体参与制定标准,形成一个多元化的评价体系。在实践过程中,宜开展过程性、动态性的评价,及时反馈和调整评价过程,以平等、合作的心态接纳家庭、社区的参与,以动态、发展的眼光看待学生的发展。
四、结语
学校、家庭和社会作为促进学生健康成长的三大主体,将形成一股教育合力,并最大限度地发挥效力。其中,“社会”是家校合作中不可忽视的重要力量,它不仅能为学校教育、家庭教育提供丰富的社会资源,还能成为家长和学校之间有效沟通的橋梁和纽带。从生态系统论和“三生万物”的哲学思想来看,新时代全员导师育人制并非是对学校德育、班主任制度的全盘取代和彻底颠覆,而是对学校教育的不断优化,其核心理念是政府、学校、家庭和社会有效协同的育人实践,最终实现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
[本文系广东省教育科研“十三五”规划2020年度教育科研一般项目“中外优秀教育电影教育价值观辨析及电影教育实践研究”(项目编号:2020YQJK225)研究成果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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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王萍.新时代“家校社”协同育人的实践困境与突破[J].中小学德育,2022(02).
[4]熊和平.《庄子》的评价哲学及其对教育评价改革的启示[J].中国教育学刊,2022(08).
王 萍 华南师范大学教育科学学院,博士研究生。
唐智彬 湖南师范大学职业教育研究所教授,教育学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