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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文化产业的资源开发

2023-07-27花建

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 2023年3期
关键词:资源开发

花建

摘要:数字文化产业发展,只有以开发核心资源为前提,才能提升其核心竞争力和可持续的动能。数字文化产业需要的资源包括基本生产要素和先进生产要素。而先进生产要素包括数字技术、文化IP内容、优质资本等,具有更重要的价值。基于此,特提出 TcI研究模式,即从技术(technology)、内容(content)、投资(investment)三大维度来研究数字文化产业的资源开发与有效整合:从技术维度看,要突出创新研发,推动先进技术的集成和应用;从内容维度看,要突出传承转化和人文引领,形成核心 IP内容的优势;从投资维度看,要增强资本赋能,加快新型业态的培育。中国以国家文化战略为导向,在创新驱动、内容研发、投资赋能三个方面持续发力,在有机结合中实现融会贯通,将为数字文化产业提供强大的动力。

关键词:数字文化产业;资源开发;三大维度;国际潮流;提升重点

中图分类号:G12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3060(2023)03 0046 14

一、引言

数字文化产业是中国推动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重点领域,也是中国发展数字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部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2017年)指出:数字文化产业以文化创意内容为核心,依托数字技术进行创作、生产、传播和服务,呈现出技术更选快、生产数字化、传播网络化、消费个性化等特点,成为文化产业发展的重点领域和数字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文化和旅游部关于推动数字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意见》(2020年)再次明确了到2025年发展数字文化产业的战略要求和重点目标:推动中国的数字文化产业达到国际领先地位。而加强资源开发与有效整合,正是贯彻党和国家这一大政方针的重要举措。因此,对此开展研究,具有重大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

近年来,国内外一些研究者从不同角度探索了数字文化产业的资源开发。约翰.哈特利从资源结构角度指出,文化形式不同于技术资源,其可以超越时间而成为供后人创新的资源。英国国家科学与艺术基金会从经济地理的角度分析了英国主要城市分布的文创产业集群,指出它们对于当地技术和文化资源的高度依赖性。贾斯江.奥康纳从城市更新角度指出,工业化时代因城市扩张而被忽视的文化遗产成为后工业化时代文创产业的重要资源。李龙飞从跨境并购角度指出,中国文化企业的跨境并购业绩与资源禀赋的文化距离存在密切关联。耿骑分析了开发技术资源对于培育文化产业新业态的重要作用。本研究的创新之处在于:分析数字文化产业所需资源中的基本生产要素和先进生产要素;创立 TcI研究模式,即从技术(technology)、内容(content)、投资(investment)三维视角来研究数字文化产业的资源开发;从国际比较的意义上,提出中国数字文化产业加强资源开发与有效整合的实施重点。

二、产业资源的开发与研究框架

(一)资源要素的结构与数字化转型

资源整合(resource integration)是指将与产业相关的各类资源要素进行优化整合,从而获得核心竞争力来推动产业的可持续增长。它最初是现代经济学与管理学的概念,指的是从资源基础观(resource-based view,简称 RBV)出发,要求企业开发稀缺的、不可模仿和不可替代的核心资源,并整合非稀缺性的周边资源。随后,这一概念被扩大到产业和城市发展领域。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世界银行在研究报告《城市,文化,创意:利用文化和创意促进城市可持续发展》中提出:在文化创意产业推动城市可持续发展的过程中要绘制文化资源地图。该报告还分析了首尔、京都、利马、昂古莱姆等城市采用“由上而下”保护资源与“由下而上”汇集资源的不同做法。从广义上看,生产要素(factors of production)又称生产输入(productive inputs)、资源(resources)等,指所有可以用于生产商品或提供服务的资源,即一定地区内拥有的物力、财力、人力、技术等各种物质形态的总称。这些资源本身并不直接具有价值。当它们与生产商品或所提供的服务相关联时,就成为生产要素,通过组合而被赋予了各种价值。因此,从资源到要素的过程,是人们不断开发新的生产力的过程。有鉴于此,产业竞争的关键要义之一就是资源的竞争,其要求产业主体持续开发最优秀的资源,形成效益、规模、品牌、动能等优势。

随着人类社会从农业社会、工业社会迈向后工业化社会,生产要素种类从土地、矿产、能源、初级劳动力、资本等类别拓展到数字技术、数据与平台、算法和算力、优质资本等类别,各要素形成多种组合并不断变化。在第四次工业革命的带动下,现代产业越来越重视生产要素报酬(factors of production),即:进行生产经营活动时所投入的各种社会资源,以及它们在国民经济运行及生产經营中所产生的回报(见图1)。矿产、能源、耕地和初级劳动力等传统资源对现代经济增长的贡献相对下降,而技术、知识、信息、创新性人才等先进资源要素成为现代经济发展的主导,并呈现出边际收益递增、增长质量改善等鲜明特征。正如美国学者迈克尔.波特所指出的:一个国家的竞争优势建立在基本生产要素禀赋和先进生产要素禀赋的组合上,而这些禀赋是当地既有资源和主动培养开发相结合的结果。传统资源禀赋仅仅为企业提供一种比较竞争优势,而先进生产要素才是现代企业推动创新、实现超越的核心源泉。

对先进生产要素予以高度重视和投资,是数字化时代开发产业资源、提升增长动力的关键。联合国贸易发展大会的报告指出:世界正处于数字时代的风口浪尖上。数字化正在改变全球的经济活动,重塑价值链、技能、生产、贸易和劳动力结构,激发出新的生产力。维基百科对于数字化采用了两个概念:digitization 和 digitali-zation 。它们的英文拼写近似,但含义有所不同:前者指狭义的数字化转换,后者指广义的数字化转型。在数字化推动下,数字数据等先进生产要素流通的速度和频率大大超过基本生产要素(见表1),显示了“五全基因”(全空域、全流程、全场景、全解析和全价值)的强大力量。

在数字文化产业的视域中,数字化的“五全基因”具有独特的内涵。它不仅指将非数字化的文化产品格式转换为数字化格式,而且指利用数字技术改变文化产业的资源结构,培育出新型的文化企业、文化业态、文化消费模式。在文化研发和生产中,它打破区域和空间障碍,把在地、在场、在线的生产形态连成一体;在文化经营管理中,它以全面感知和智能服务融入产业链的各个环节;在文化传播中,它把数字文化成果融入人类劳动、社交、生活的各种场景;在文化消费中,它依托大数据分析海量人群的文化消费行为;在文化价值领域中,它针对人的感性、知性和理性需求,提供无限广阔的体验服务。有鉴于此,我们需要设计新的研究框架来把握数字文化产业的先进生产要素,并且通过对它们的深入开掘和优化整合,提高中国数字文化产业的竞争力。

(二)TCI研究框架的设计及目标导向

近年来,一些国际组织、著名智库的专家提出了研究文化产业及其资源的多种框架,这些研究角度和目标导向虽不尽相同,但是都倡导基本要素、内在逻辑和目标导向的结合。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2008年提出文化创意产业的“同心圆”框架,即:以艺术家为中心,把制造、发行和营销等支持性活动置于外圈,但是这难以反映文化生产过程的特殊性。经济合作组织在2021年提出了数字贸易的研究框架,即:针对以数字方式订购/交付文化产品或文化服务的国际销售或购买交易,提供专业研究的工具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世界银行在2021年提出城市创意经济生态模型 CCC 框架,即:将文化生产分为创造、制作、分发、交换和归档五大步骤,从空间、时间和组织维度研究多种因素的相互依赖性。而本文的重点是从数字化背景下提升文化产业竞争力的角度,提出 TCI研究框架(见图2),即从技术(technology)、内容(content)、投资(investment)三大维度来研究数字文化产业的资源开发与有效整合,其内在逻辑是加强三者在先导性、匹配度和成长性方面的有机结合,其目标导向是加强先进要素的开发与整合,推动该产业的高质量发展与包容性增长。其具体表现为:

第一,技术是装置与实践的有效集合。数字文化产业的核心技术主要包括人工智能、扩展现实、全息显示、超高清显示、区块链、附加标识等。它们具有三重意义:(1)这些数字技术是人为了实现自身目的而发明出来的手段,是人类对现象的主动性编程,如超高清显示技术是对数字化摄录、压缩、传输、解码、还原、呈现等手段的高度集成;(2)数字技术是人类数字化实践和数字元器件的集成,如沉浸式体验就是集软硬件于一体的包裹型、多感官、强震撼、可控型的文化产业新形态;(3)数字技术是可以运用在一种文化框架中的数字装置和工程实践的集合,是人类过去和现存技术的总和。

第二,内容是文化价值的根本体现。数字文化产业所提供的核心价值是数字化呈现的内容,即文化产业的从业人员在吸取文化遗产要素的基础上所提煉和创造出的文化内容。这些内容凝聚了人类的理念、情感、智慧、审美、想象力,凝聚了丰富的人文及审美价值,是人类把握艺术和美的感性、知性、理性三者的有机统一;与此同时,这些内容以符号体系和知识产权形式呈现出来,具有专有化权利、可价值评估、可交易流通、可延伸开发四大特点,从而与前述的数字化技术形成了深度的契合。

第三,投资是推动产业增长的杠杆。文化投资的核心是向文化产业领域投入可以增值的价值量。借用19世纪英国经济学家麦克德鲁对资本所做的概括:资本是用于增值目的的经济量,凡是可以获取利润之物都是资本。而数字文化产业投资,就是向该领域投入可以获取利润的经济量。鉴于数字文化产业以创新为主要驱动力,该领域的投资应该被引导到具有创新意义的核心环节上。这使得“数字文化产业的创新领域”“以营利为目的”“投入经济量”这三点成为其最重要的特征。

技术、内容、投资必须在先导性、适应性和成长性方面形成有机结合:开发优质的技术资源,要以创新研发的前沿成果引导数字化实践和数字元器件的新集成;打造优秀的内容资源,要以适应科技进步的人文力量体现主流的价值观和社会的包容性增长,提升人的综合素质和社会的文明程度;投入优质的资本资源,要以加强产业成长的倍增机制形成投入与产出的动能。近年来,中国各地在开发文化元宇宙、发展沉浸式体验、拓展 MCN 新业态、开发 ChatGPT文创成果等方面的创新研发和热烈争论的聚焦点之一就是如何加快开发数字技术、文化内容、优质投资三大资源,形成先导性、适应性和成长性的有效组合,为中国数字文化产业的高质量发展提供强大的动能。

三、技术维度:突出创新与研发

(一)数字技术研发的重要价值

数字技术是发展数字文化产业的核心资源,加强数字技术的研发为数字文化产业提供了强大动能。习近平主席指出:“我国经济应加快从要素驱动、投资规模驱动发展为主向以创新驱动发展为主的转变。”这既是世界上主要国家转型发展的共同选择,也是中国发展数字文化产业要激发的核心动力。

从世界范围看,主要发达国家大多跨越了要素驱动、投资规模驱动发展的阶段,将创新驱动作为金融危机之后推动经济复苏和可持续发展的主要动力。创新驱动的内容非常丰富,既包括以自主创新形成完备的技术创新体系,也包括以产业创新形成新型产业体系、以产品创新形成新兴市场、以制度创新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保障等,也就是说,新技术的开发会形成强大的动能,并传导到产业的各个领域。正如恩格斯所指出的:“在马克思看来,科学是一种在历史上起推动作用的、革命的力量。任何一门理论科学中的每一个新发现—它的实际应用也许还根本无法预见—都使马克思感到衷心喜悦。”

麦肯锡公司的一项研究选择了3个从10世纪到现在以技术投资而刺激人均 GDP增长倍率明显的国家,即德国、英国和中国作为研究对象,并且与世界平均水平做了比较(见图3)。据该研究显示,10世纪到20世纪的1000年间,德国、英国、中国乃至全世界以技术投资推动人均 GDP增长的倍率逐步上升。这种增长倍率在 10世纪到19世纪30年代大体上显示出一种向上的平滑线。之后到1950年,这四者的距离明显拉开。德国、英国及世界平均的增长倍率稳步提升,大幅度超越了中国。随着第三次工业革命的到来,在德国和英国保持领先水平的同时,中国加强了对技术的投资,有力地刺激了人均 GDP的增长倍率,其曲线明显上升而且超过了世界平均水平。该研究预测,从2025年到2050年,技术进步将会以10倍的力度推动第四次工业革命,催生一批新的产业,其刺激人均 GDP增长的倍率将超过1000年到2020年的幅度。这种投入与产出的规律与中国后来居上的态势,同样在数字文化产业领域鲜明地体现出来。

数字技术之所以成为数字文化产业的核心资源,关键在于其形成了数字文化产业的新体系。它包括以基础设施、软件和硬件、数字解决方案、数据库等构成的“数字产业生态”,以通过数字化方式灵活就业和创业的大批“数字文创零工”,以超高清影视、McN、数字广告、沉浸式体验、电子竞技等形式而展开的海量“数字消费市场”,以远距离投送和数字方式进行订购/交付文化产品或文化服务的“数字文化贸易”,等等。犹如热带雨林孕育了万千物种,这个新体系越是丰富、活跃和庞大,越是有利于培育数字文化产业新业态。比如根据 Google for Games and Newzoo的研究报告,2020年以来,亚太地区成为全球游戏产业增长的主要地区,截至2021年12月,该地区消费者平均每周的消费时间达17.4个小时,移动游戏的消费者达16.2亿人,移动游戏市场收入达到579亿美元,其主要潮流之一就是“游戏技术促进了社会参与”。大批数字技术率先在亚太地区获得应用,推动了电子游戏产业从街机时代、主机时代、端游时代、手游时代迈向云游戏阶段。而5G、云计算和流媒体构成了云游戏的底层技术逻辑,大大简化了消费端的装备,让更多的消费者直接参与云游戏活动。

(二)数字技术研发的竞争态势

有鉴于此,全球数字文化产业的资源竞争首先是对核心技术资源的开发。一个数字文化产业发达的国家,必然是开发和掌握大量数字技术的强者。这并不是要求它自力更生开发一切数字技术,而是指:在世界互联互通、高度开放的过程中,着力开发核心的数字技术,不因缺乏核心技术而受制于人;并且在这个过程中,逐步进入世界数字技术和文化产业的前沿,特别是领先开发六大核心技术(见表2),率先突破各个国家都急于探索而尚未解决的问题,发挥领跑者的作用。如果习惯于用市场换技术,或者用“买买买”来获得技术,就容易被锁定在“微笑曲线”的低附加值区域,被对手“一剑封喉”。

通过检索 incopat 、orbit 、derwent和 cnki 、 google scholar等数据资料发现:从2000年到2019年的20年间 , 六大技术专利申请量加速增长 , 反映出主要国家和领军企业对数字技术加大研发投入的趋势。其中 , 扩展现实的专利数量在2014年以后陡增 , 从2017年开始达到了一个历史高峰(见图4)。从全世界范围看 , 在文创产业六大数字关键技术下的40个二级技术中 , 近20年间专利数量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图4可以看出:2010—2019年快速嶇起的核心数字技术 , 如增强现实、体感设备、机器学习/深度学习、机器视觉/计算机视觉、眼动交互、语音交互、虚拟现实、头盔显示器、全息显示元件等 , 其专利数量呈现爆发式的增长 , 由此催生了如 MCN、沉浸式体验、数字出版、数字音乐、游戏电竞、数字展览展示等一大批数字文化产业新业态的出现。

从主要国家的竞争态势看 , 截至2021年初 , 美国、中国、日本和韩国在文创产业核心技术领域的专利数量居于各国的领先地位 , 促成了它们在数字游戏、MCN、沉浸式体验、虚拟数字人等数字文化新业态方面占有优势。其中 , 美国的研发起步最早 , 对相关专利的申请数量最多 , 达到12179件;日本和韩国在美国之后分别加大了对研发的投入,申请相关专利数量分别达到10286件和5838件;中国在这方面的研发起步最晚,但是拥有的相关专利数量增长最快,达到11849件,居于全球第2位(见图5)。这些成果推动了中国在超高清影视、McN、沉浸式体验、数字视听等领域的快速增长,也显示了中国通过研发和申请专利加强数字文化产业竞争力的广阔前景。

从全国主要城市申请文创产业关键技术之专利数量的情况看,北京(1978件)、深训(1471件)、上海(798件)、广州(489件)名列前四强,第五到第八名分别为杭州、成都、南京、西安。从常住人口人均获得文创产业关键技术专利的角度看,深训为全国第一。深训高度重视开发数字文化產业的核心技术,集聚了腾讯、华为、华强、大疆、劲嘉、华侨城、A8、环球数码、创梦天地等一大批数字文创的排头兵企业。《深训市培育数字创意产业集群行动计划(2022—2025年)》提出,加快推进数字技术在文化生产、传播、消费等各环节的全面赋能,聚焦于体现主流文化、发挥创新驱动、促进重点产业和重大项目的研发领域,到2025年使深训数字创意产业增加值突破1000亿元。这一规律对更多的中国城市具有启发意义:面对数字文化产业的潮流,要从国家和城市文化战略的高度加大核心技术的研究开发,激发出“文化十科技”的澎湃活力。

四、内容维度:内容传承与创新

(一)IP内容的属性和开发路径

技术进步催生了数字文化产业的新业态,也促进了优质内容IP的开发。技术进步向全社会普及了勤于探索、严密证伪、反复选代、鼓励创新的价值观,同时其也需要从文化艺术领域吸取焕发想象、崇尚人文、注重审美、张扬个性的营养,唯有如此,数字技术和人文内容才能在本质上相辅相成。这就是数字化推动下开发文化产业内容的底层逻辑,正如科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所说:“逻辑可以让你从 A点到 B点,但想象力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

德勤洞察的研究报告《技术发展的趋势,2010—2022》指出,这10多年来的技术进步,不仅仅在物理和器物的层面上展开,而且还深刻影响了六大领域,包括核心价值观的复兴、技术的商业化、网络和社会信用、数字化体验和虚拟现实、大数据和人工智能、云和分发平台。这些价值观集中体现在文化内容方面,是在传承遗产的基础上创新的结果。按照马克思的观点:人类不仅仅从事物质劳动,也从事精神劳动。“任何一种精神生产都不能脱离它的一定的社会基础和社会条件,埃及神话绝不能成为希腊艺术的土壤或母胎”。这种精神生产力的成果之一就是人类世世代代积累的多样性的文化遗产。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指出,创造力是经济增长的动力之一,而基于文化多样性的遗产是人们得以焕发创造力的重要基础。“创造力是社会变革和技术创新的源泉,……文化多样性应当被视为获得收益、提升业绩的根本。”有鉴于此,数字文化产业必然要把丰富的文化资源开发成优质的文化资产和优良的文化资本,实现从创造性转化到创新型发展。在这一语境下,“文化资源”是指具有较高的人文和审美价值的历史文化遗产,其作为一种潜在的产业价值而具有公共性;“文化资产”是指由文化从业人员所创造的、受到法律保护的专有权利IP,其作为显性的产业价值而具有专有性;“文化资本”是指把文化资产与资金、技术等相结合,形成可投资、可增值、可变现的价值量,具有产业化的增值性(见图6)。

IP资源的原型是故事、传说和神话,但是它们并不等同于IP。优质IP的密码隐藏在故事和神话中,包含了对人类生存目标和意义的解释。破译和表达这些密码,可以引发共鸣,让无数人的理想、追求和智慧相通相融。而数字技术成为人类开发优质IP资源的催化剂和加速器。正如时任国际多媒体协会联盟主席的哈威.费舍所说:“数字技术是发展文化和精神空间的强大力量。数字技术不但再现、传播和纪录所有以前的文化,它们也创造新的文化产品。”在数字化背景下提炼IP资源的路径,包括去情境化、本质化与再情境化等重要环节。

情境化是设计故事发生的文化背景与环境。去情境化是将故事的核心情节与部分原型文化进行剥离,去除那些现代观众难以接受的背景部分。本质化的过程是提炼其中蕴含的基本主题以及密切相关的故事原型和意象群。而采用数字技术进行再情境化是开发 IP内容的关键环节。它包括对意象的分类与提取,即结合数字工具,分析大量“显性因子”,如图案、形态、色彩、构图、音节、动作等,从中提炼出“隐性因子”,包括情感、意义、倾向、理念、比喻等要素,并且进行数字格式的转换和编码,形成一个丰富的数字化文化基因库。依托这样的大数据库,可以通过人类智能和人工智能相结合等多种方法,进行再创造:(1)组合法,即把不同的意象元素分解后,进行多样化重组,形成杂交型的新意象;(2)简化法,即在保留原有意象的基础上,化繁为简而突出原先的造型特征;(3)衍生法,即在原有基础上通过数字技术(如 chatGPT)的赋能,在虚实交互中研发出同一系列的丰富意象;(4)抽象法,即凝练原图形的特征,通过提炼而做适当的夸张和发散处理等。经过这样再情境化之后的 IP内容,不仅仅具有了数字化的格式和形态,而且有可能实现“三量”的有机结合(见表3)。

(二)开发优质IP的竞争路径

世界上主要国家在发展数字文化产业过程中,都把开发优质的内容 IP作为资源开发的重要领域,并且在因地制宜的过程中探索出不同的整合路径。

有益的经验之一是利用数字技术快速流通的优势,在世界范围内广泛搜集各类文化遗产包括故事、传说和神话等,对其进行再情境化的改造,使IP内容能够适应各种区域文化市场的需求。如皮尤研究中心在2021年11月1日的研究报告《世界各地的人们喜欢和不喜欢美国社会和政治》中指出:在10多个发达国家的受访者中,71%的中位数认为美国娱乐业优于世界平均水平。究其原因,此与美国的数字娱乐和媒体业通过自主开发与投资并购吸取世界范围内大量文化资源密切相关。以1986—2020年美国20项娱乐和媒体领域的大型并购案为例,它们均围绕优质的 IP内容展开。如2009年过士尼公司以42.4亿美元并购漫威公司,获得了蜘蛛侠等 5000多个漫画IP的所有权。而许多出生于20世纪末叶和21世纪初叶的青少年,自幼获得了大量来自互联网、视音频、流媒体、KOL(关键意见领袖)等信息,在心理上形成了审美期待,如一看到海洋世界,就会联想起《海底总动员》和《加勒比海盗》。所以,这些针对优质 IP内容的并购案,反映了它们在数字化时代的重要价值。

有益的经验之二是聚焦于具有前瞻性和引领性的领域,把技术开发、遗产传承、内容创意相结合,开发适应数字化传播的文化内容。如英国国家科研与创新署支持的“创新英国”项目推动建立了“英国沉浸式”集群。这个集群具有跨学科和跨行业特点,聚焦于方兴未艾的沉浸式体验领域,集聚了1700多位行业领袖、研究者、艺术工作者、创意专家、投资商、技术开发商等,大力开发沉浸式演艺、文博、影视、健康等项目。由英国相关部门投资1000多万英傍建立的“未来故事学院”,支持沉浸式叙事的培训和研发,资助了30多个沉浸式体验的创新性项目。

有益的经验之三是提前研究文化出口之目的地国家的市场需求和文化背景,并以此作为IP 内容开发的重要參照,使其表达的价值观念、审美风格、明星风范等更容易被当地受众接受。如韩国连续实施“文化立国”“文化兴盛”的基本国策。韩国的文化内容产业不仅着眼于国内市场,而且瞄准东亚、北美和欧洲市场等,开发适合跨境传播的IP内容。根据韩国文化产业振兴院的研究,2021年韩国的文化内容出口额达115亿美元。近年来,韩国出品的《飢鱼游戏》在奈飞(Netflix)上线仅28天就吸引了1.42亿户家庭观看;韩国流行音乐(K-POP)则进入欧美和中东市场,带动了线上演唱会门票和流媒体音乐的销售。

中国开发数字文化内容的路径既体现了国际共同的规律,又显示了鲜明的特色。中国以辽阔的疆域、众多的人口、悠久的历史形成了区域文化资源的多样性。正如马丁.雅克所言:“与近代许多单一的民族国家不同,中国实际上就是一个具备多样性的文明实体。”有史以来,中国整合了海洋文明、农耕文明、游牧文明、工商文明等多种形态。在历史维度上,中国累积了先民创世纪、先秦文化、唐宋文化、江南文化等巨大遗产,如三星堆、良诸、金沙、马王堆等遗址在发掘中发现了不同历史年代的文化遗产沉积。在空间维度上,中国涵盖齐鲁、燕赵、三秦、三晋、湘楚、吴越和巴蜀7大地域文化形态以及20多个次级地域文化形态。改革开放40多年来,中国形成了超大型市场和完善的工业体系,在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成淪等地培育起日趋壮大的数字文化产业集群。中国多地把数字文化产业的主体、技术、内容、市场等优势相结合,不断开发出优质的内容IP。

路径之一是提炼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遗产,根据数字文化产业的需要,利用其中的密码重新进行创作,创作出数字文化 IP新形态,体现中国古典审美和现代科技美学的有机结合。如:根据北宋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创作的数字视听版成为让无数人流连忘返的艺术瑰宝;根据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北宋青绿山水赖峰之作《千里江山图》而创作的舞蹈诗剧《只此青绿》,融入数字视听技术,将宋画、宋词、宋艺构成一幅情感浓烈的人文历史画卷,呈现出宋风雅韵的舞台视听盛宴。

路径之二是以数字技术推动文化遗产的保护,把文化资源转化成为可阅读、可分析、可转换的文化资产。通过“上云、用数、赋智”将文化遗产融入各种文商旅体项目和城市更新之中,通过跨界融合和赋能,广泛拓展它们的社会用途。中国诸多重点博物馆在藏品数字化和数字化博物馆方面做了大量探索。如:敦煌研究院举办数字化的“飞天神韵.莫高精神”展览;故宫开发文创产品达8700多种,已上线的8款 APP 平均下载量上百万,线下商店最高销售额每天超10万元。

路径之三是吸取世界上优秀的IP内容,融入中国的文化因素,进行再情境化的反复选代,探索出一种传承与创造、理解历史与迈向未来相结合的新业态。它采用复原、激活、移植、再造等多种方式,把外来的 IP进行中国化,又把中国元素融入外来的IP。如沉浸式演出《不眠之夜》(sleep No More)最初改编自涉士比亚经典作品《麦克白》,继2003年伦敦版、2009年波士顿版、2011年纽约版之后,上海版在2016年正式亮相。它在吸取各个版本的基础上进行深度再创造,融入深厚的海派文化元素,开创了连续演出1500场、观演人次逾44万、平均上座率95%、总收入高达3.8亿元的驻场演出新纪录。

路径之四是从讲好中国故事、彰显主流文化、表达城市美学的角度,集成数字技术成果,自主创作出数字文化IP新形态,体现现代科技美学与人文精神的有机结合。如 G20杭州峰会的主题演出融西湖美景、精滤演出、科技集成于一体,彰显了此次峰会的主题“构建创新、活力、联动、包容的世界经济”,并且成为长演不衰的高端文化 IP内容。而列入2021—2022年度国家对外文化出口重点企业和项目的一批原创优秀成果 , 如腾讯开发的游戏《王者荣耀》、米哈游开发的游戏《原神》、上海沐瞳科技开发的《无尽对决》( Mobile Legends)等游戏,以“中国文化十国际潮流”的特点风靡海外市场,成为受许多国家年轻人喜爱的“国民游戏”。根据应用分析商安躯应用程序(APP Annie)公布的《2021年移动游戏出海洞察報告》,中国游戏开发商在头部海外游戏市场份额超过23%,在海外市场位居全球第一。

五、投资维度:激发动能的新组合

(一)发挥产业投资的强大动能

邓小平同志在1991年春节视察上海时就高瞻远嘱地指出:“金融很重要,是现代经济的核心。金融搞好了,一着棋活,全盘皆活。”这一论断,对于发展数字文化产业仍然有深刻的指导意义。金融的核心是在信任基础上让货币在不同时间、不同空间之间进行交换。而进行货币的跨时间、跨空间交换就是投资的过程,即通过让渡(价值)货币使用权而获得收益。数字文化产业投资以“数字文化产业的创新领域”“以营利为目的”“投入价值量”为三个重要特征。这类投资推动多种资源的流通和配置,以金融驱动文化价值链的重组,对数字文化产业的壮大具有五个方面的重要作用:

一是资金融通功能。以知识产权作为核心资产,让数字文化企业以合理的成本筹措到需要的资金,发挥对资金的筹措、动员和汇集作用。二是资源配置功能。由金融机构监督数字文化企业使用资金,并且通过共同分担和重新包装的方式改变风险,把资源分配到回报率较高的数字文化产业项目上,特别是分配到具有高创新价值的关键环节上,实现资源的有效配置,也让金融资本获得应有的回报。三是风险管理功能。通过有效的金融市场机制,帮助数字文化企业管理层进行有效的风险管理。四是价格信号功能。通过有效的金融手段,向数字文化企业发出明确的金融信号,帮助其做出明智的战略决定。五是国际化平台功能。通过国际化资本的流通,推动数字文化产业的跨域和跨境投资。

按照马克思的说法,“一旦资本成为资本,它就会创造它自己的前提,……资本不再从自己的前提出发,它本身就是前提,它从它自身出发,自己创造出保存和增殖自己的前提”。资本一旦投入数字文化产业,就会推动各种要素组合起来,向着增殖的方向运转,运转得越快,产出越高,它的生命就越活跃。如果停滞了,它的生命也就完结了。所以,数字文化产业投资的过程也就是文化生产力的形成过程,是数字文化产业发展过程中最重要的动力之源。当然,放任资本的逐利会产生过度投机、过分集中等弊端,但是一旦形成良好的引导机制,投资会对数字文化产业的创新提供强大的动力。世界上数字文化产业发展最为迅速的区域,不但是技术和内容开发最为密集的地区,也是创新投资最为活跃的中心。

硅谷是一个富有启发的典型案例。从1970年代到2020年代,这里涌现了史蒂夫.乔布斯、杨致远、拉里.佩奇、谢尔盖.布林、马克.扎克伯格、埃隆.马斯克、艾德.卡特莫尔等优秀企业家,培育出数字动画的领军企业皮克斯、视频平台 YOuTube 、全球最大的搜索引擎谷歌、MCN新业态的开创者 Maker studiO、元宇宙领军企业 Mate 等一大批数字文创产业的排头兵。1990年代,美国学者享利.埃荧科威弦等提出了“三螺旋理论”,即认为大学、产业、政府之间的良性互动能够催生创新。而硅谷则超越了这一模式,形成大学—产业—政府—资本“四轮驱动”的创新理论和实践模式。硅谷集中了全美40%左右的风险投资,硅谷人均获得的风险投资为3945美元,大大超过美国其他地方人均获得43美元的风险投资额度。活跃的风险投资能够在瞬息万变的科技市场上反复试错,捕捉到富有前途的新技术和新模式。如2005年,paypal的三位前员工在硅谷创建了 YOuTube,开创了一个新的视频共创和共享模式。谷歌敏锐地发现了它所代表的数字文化新业态,在2006年10月以16.5亿美元收购了 YOuTube,而到2021年,YOuTube平均每天的广告收入接近1亿美元。由此可见,投资、技术和内容的深度融合能够形成高效的要素整合,进发出强大的数字文化生产力。

(二)推动投资方式的优化组合

文化产业项目具有精神性、符号性、价值评估的多元性等特点,因而在投资和交易方面具有非标准化、半标准化、标准化三种情况。随着文化产业作为一种现代产业登上历史舞台,特别是数字文化产业作为新兴业态而嶇起,需要在投资重点的选择上,突出创新链、产业链、价值链的结合,即:以价值链为引导,以创新链为聚焦,以产业链为归宿,把资本聚焦到可以创造最大价值的战略性环节,以创新成果的研发和产业化应用为归宿 , 推动数字文化新业态的成长壮大。这就需要把多样化的投融资方式因地制宜地进行选择和组合。

第一种是以文化产权交易为代表的投融资方式。所谓“产权交易”是响应现代产权制度发展要求出现的一种市场交易机制。其中 , 文化产权交易成为重要的组成部分。它需要政府、银行、专业的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和市场研究机构等进行合作 , 并需对从市场调研到风险评估、从项目策划和产权备案到运营保险的多个环节进行优化设计。前述的谷歌并购 YouTube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第二种是以商业银行业务为代表的投融资模式。后工业化时代快速兴起的文化消费越来越呈现出个性化、多元化、多样态的取向 , 这就越来越需要金融系统提供针对轻资产型、非标准化、个性化的文化交易的金融服务。如商业银行参与的艺术品质押融资业务、艺术品金融理财业务、艺术品拍卖业务等 , 在这个过程中 , 艺术品资产实现了金融化。有了符合艺术品资产金融特性的标的物以及质押平台的构建和支撑体系 , 艺术品资产化业务才有可能做得更大更强。

第三种是以基金与上市为代表的资产证券化模式。其核心是发挥文化资本市场与文化要素市场的积极作用。一方面 , 沿着文化资源资产化、金融化这一发展的主线 , 通过对金融综合服务的创新拓展 , 不断介入文化金融证券市场 , 特别是通过股权、债权与资产重组市场 , 推进文化企业上市;另一方面 , 进一步促进股权投资市场及并购市场的发展 , 发挥产业投资基金与股权投资基金的作用 , 推动以证券业态为基础 , 银行、投资基金、PPP(政府和社会资本合作)相结合的多种模式。

第四种是互联网金融服务模式。互联网金融是指依托云支付、云计算、社交网络、搜索引擎 App等互联网工具 , 实现资金融通、支付和信息中介等业务的一种新兴金融。近年来风生水起的互联网艺术品交易正是其中一种数字文化金融新业态。根据《艺术市场2022年—巴塞尔艺术和瑞银报告》所提供的数据可知 , 尽管受到外部环境的冲击 , 全球艺术品交易的在线市场在2021年继续扩大 , 同比增长7% , 达到133亿美元 , 在线艺术品交易占全球艺术品市场销售额的20%。

从中国数字文化产业的发展来看 , 需要把握产业规律和聚焦创新 , 不断完善文化金融服务的“补、筹、贷、投、保”联动机制 , 聚焦三个不同阶段 , 把各种投资方式整合成一个激发数字文化产业动能、培育数字文化新业态的有效体系 , 以加强数字文化产业投资的灵活触达、有效赋能。

第一阶段是从0到1的阶段 , 即数字文化产业的新主体、新业态、新模式的初创阶段。在此阶段要宽容失败 , 鼓励创意 , 大力支持从无到有的原始创新、基础创新、自主创新 , 特别是推动政府科研资助、企业科研经费以及种子基金、天使基金等的投入 , 给予创新的幼芽以特别的呵护 , 提高数字文化初创项目的成活率。

第二阶段是从1到100的阶段 , 即数字文化产业新型企业、新型业态、新型消费模式的成长阶段。在此阶段要推动文化投资基金、文化小额贷款公司、文化担保公司等充分发挥作用 , 特别是要为新创企业和项目提供应用性场景 , 让它们从“首发”“首秀”进入“首用”, 并且与各类科创中心、孵化基地、加速器、重要会展等平台相结合 , 推动更多数字文化产业、企业在证券市场的主板、创业板及新三板上市。

第三阶段是从100到1000万的阶段 , 即数字文化产业快速壮大、逐步升级的阶段。在此阶段要提升价值链、延伸产业链、聚焦创新链 , 特别是要通过投资赋能推动数字文化企业进入增长的第二曲线 , 推动企业不断通过技术、内容的选代升级迈向数字文化价值链的中高端环节 , 还要依托中国自贸园区的体制创新优势 , 以及《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CEP)等自贸协定 , 积极推动对外投资和贸易 , 以扩大数字文化产业的规模优势。

六、结语

发展数字文化产业的三大核心资源是技术、内容、投资。这三大维度的开发不是孤立的,而是需要根据国家和城市的文化战略,以文化引领、政策扶持、制度保障形成三者在先导性、匹配度和成长性方面的有机结合与横向贯通。同时,还要根据这三大维度开发的特殊规律,加强先进要素的供给,促进科技向善、内容焕新、投资赋能的有机结合,体现中国文化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目标导向。这是中国数字文化产业动力机制的底层逻辑,也将成为中国推动技术创新、文化创新和制度创新,以文化建设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内容。

Resource Development for Digital Cultural Industries:TCI Framework,Three Dimensions and Enhancement Priorities

HUA Jian

(Institute of Global Urban Civilization, Southern University of Scienceand Technology,Shenzhen 518055,China)

Abstract:The development of the digital culture industry must be predicated on the development of core resources in order toenhance core competitiveness and sustainable momentum. The resources needed for the digital culture industry include basic and advanced production factors. The latter contains more valuable items including digital technology, cultural IP content and quality capital. This study proposes the TCI research model to study the development and effective integration of resources in the digital cultural industry from three major dimensions: technology, content and investment. From the technology dimension, we should highlight innovation and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nd promote the integration and application of advanced technologies; from the content dimension, we should highlight the transformation of heritage and humanistic leadership, and form the advantages of core IP content; from the investment dimension, we should enhance capital empowerment and accelerate the cultivation of new industry models. From a global perspective, major developed countries have strengthened their strategic layout and policy guidance in this regard. With the national cultural strategy as the guide,China shouald continue to make efforts in the three aspects of innovation drive,content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and investment emapowerment, and achieve. integration in the organic combination, which will provide a strong impetus for the digital cultural industry.

Key words: digital cultural industries;resource development;three dimensions;international trends; enhancement priorities

(責任编辑:周春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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