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调、蓄力：元宇宙发展现状、困境与趋势分析

郭全中　杨元昭

【摘要】近年来元宇宙引发全球热议，在政策扶持、金融投资、科技研发、互联网巨头布局等方面得到显著发展。但目前其热度明显下降，尤其在GPT等AGI新技术出现后，极大地分散了聚焦于元宇宙的注意力。从政府政策、互联网巨头布局、元宇宙市场格局等方面对元宇宙发展现状进行分析，认为元宇宙发展虽取得显著进步但远未达预期。元宇宙作为需要持续投资布局的长赛道，其短期内面临落地场景不多、用户规模不大、监管治理难度大等三重困境，但从长期发展来看，AGI作为技术驱动可能成为元宇宙的发展新趋势。

【关键词】元宇宙；回调；蓄力；AGI

2021年是元宇宙元年，尤其在互联网巨头Facebook正式更名为Meta后，元宇宙迅速引发全球政策、金融投资、科技研发、互联网巨头等的广泛关注，并取得了明显进展。但需要长线布局的元宇宙也面临着短期困难，其发展出现大幅回调，特别是ChatGPT等新技术为代表的AGI（Artificial General Intelligence，通用人工智能）成为行业新宠，抢走了元宇宙的风头。从长期来看，元宇宙依然有着巨大的发展潜力，而AGI将成为元宇宙发展的重要驱动力。

一、元宇宙取得了明显进展但远远未达预期

从世界范围看，元宇宙取得了显著进展，各国政府、企业高度关注元宇宙并积极布局，我国各级政府给予高度重视，并纷纷出台相关政策。但元宇宙的发展远远未达预期，并进入了回调阶段，其主要表现为互联网巨头开始对元宇宙布局的收缩。

（一）全球元宇宙布局：全层级布局范围广泛、各国侧重点各有不同

综观全球市场元宇宙布局，目前元宇宙应用场景多元广泛，覆盖TOC消费者端、TOB企业端与TOG政府端，各国元宇宙布局各有侧重。其中，美国元宇宙在消费者端与企业端均有涉及，中日韩元宇宙整体上侧重政府端，同时日韩元宇宙在企业端布局上更具优势，中国元宇宙在消费者端布局更紧凑。

第一，各国在消费者端元宇宙布局各有侧重，总体重视元宇宙的社交及娱乐属性。一是美国在元宇宙建设中，其元宇宙基础设施及平台搭建扎实，在游戏开发与社交方面占据一定优势。在游戏与开发方面，Roblox作为去中心化的游戏开发与设计平台独树一帜、《Second life》以其逼真的建模与独立的经济体系在一众游戏中脱颖而出，《堡垒之夜》通过与明星合作举办线上演唱会开辟元宇宙演唱会道路。在社交方面，Meta公司开发VR服务“Horizon Worlds”，用户在其中拥有虚拟形象及空间，可与其他用户进行互动、社交。微软公司开发Mesh平台，用户通过MR设备可进行线上会议及办公。二是日韩在元宇宙建设中，其元宇宙模型构建技术扎实且ACG及偶像产业蓬勃发展，积累了一定的用户基础，在娱乐方面占据一定优势。日本Avex Business

Development与Digital Motion联合成立Virtual

Avex，推进现有动漫、游戏角色进入元宇宙，开展元宇宙中的艺术活动。韩国企业NC soft推出与偶像合作的元宇宙平台，在深度学习的基础上为K-POP粉丝群体提供偶像语音信息、3D角色、动作等服务。三是国内元宇宙聚焦應用场景与游戏。在应用场景布控方面，以腾讯、百度为首的互联网公司聚焦元宇宙空间搭建，如TMELAND、希壤等平台，并针对不同应用场景进行不同的场景搭建。2022年10月，腾讯音乐旗下虚拟音乐社交平台TMELAND与可口可乐合作，打造“元宇宙宠粉街区”，用户可在其中逛街、娱乐、和代言人互动。在游戏方面，米哈游、莉莉丝等公司注重用户内容感官，从游戏动画、人物特效等多方面为用户提供更好的具身体验与沉浸感。

第二，各国在企业端元宇宙布局上重视产业元宇宙布局，强调以元宇宙之虚强制造生产之实。一是美国企业端元宇宙布局侧重智能制造。英伟达Omniverse通过与建筑、工程与施工、制造业、超级计算等行业结合，以数字孪生等技术帮助产业数字化转型，促进生产流程智能化、提高生产效率。二是日本企业端元宇宙布局侧重经济区建设。2023年2月三菱、富士等多家企业建立“日本元宇宙经济区”协议，将整合各企业优势，从游戏、金融、科技及信息通信技术出发，构建“Ryugukoku”开放元宇宙基础设施，助力各平台用户、开发人员创建可互操作工具，同时助力企业数字化转型。

第三，各国在政府端元宇宙布局上重视智慧城市建设，侧重城市服务数字化转型。一是韩国政府端元宇宙布局中，首尔市政府2021年提出《元宇宙首尔五年计划》，分三个阶段在经济、文化、旅游、教育、信访等市政府所有业务领域打造元宇宙行政服务生态，引入经济、教育、观光等七大领域服务。二是中国政府端元宇宙布局中，2022年北京市通州区人民政府印发《北京城市副中心元宇宙创新发展行动计划（2022-2024年）》，聚焦“元宇宙＋文旅”“元宇宙＋商业”“元宇宙＋城市服务”，从技术资源导入、数字内容建设、应用场景搭建、产业生态打造四个方面推进数智化落地。

（二）我国元宇宙布局：各级政府布局数字化转型、壮大元宇宙产业

我国各级政府高度重视元宇宙发展，全面布局元宇宙，支持元宇宙助力数字化转型。元宇宙是数字化进程的进一步实现，其平台搭建、内容生产、经济系统以及用户体验并非一蹴而就，需在政策指导扶持下循序渐进逐步发展。

第一，从中央到地方，各级政府大力支持元宇宙发展。2021年12月12日国务院印发《“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我国数字经济发展面临新形势新任务。在新一轮技术革命下，《“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从优化升级数字基础设施、充分发挥数据要素作用、大力推进产业数字化转型、加快推动数字产业化、持续提升公共服务数字化水平、健全完善数字经济治理体系、着力强化数字经济安全体系、拓展数字经济国际合作几个维度出发，对数字经济发展格局的构建、高质量发展的推动进行了提纲挈领地指导与建议。在中央政府的指导下，地方各级政府纷纷布局元宇宙。2022年起，30余个省、市、区政府相继发布元宇宙建设规划，出台支撑元宇宙发展的措施和行动计划，引导元宇宙产业汇聚、鼓励元宇宙技术创新、推进元宇宙示范应用，推动数字经济赋能高质量发展。2023年国内元宇宙政策延续了2022年的快速增长势头，国家级、地方级产业扶持政策项目不断落地。

第二，从数字化转型到未来产业，助力元宇宙发展布局。2023年2月27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延续了《“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对数字化转型的重视，《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从组织、机制、资金、人才、氛围五个维度对加强数字化转型进行了整体布局。在强调推进数字化进程的同时，元宇宙作为未来产业得到重视。2023年3月1日，在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的“权威部门话开局”系列主题新闻发布会中，工业和信息化部部长金壮龙表示，在推进新型工业化的进程中，未来产业是抢抓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机遇。元宇宙作为未来产业之一，人形机器人、量子科技、6G技术研发等被着重提及。

第三，从技术发展到布局元宇宙应用场景，全方位布局多元元宇宙。2022年以来全国各省、市、区元宇宙政策覆盖面广、涉及方面多。技术创新上，广东广州、江苏太湖湾、浙江余杭等地聚焦元宇宙基础技术研发，扶持技术攻关，鼓励企业进行关键技术创新发展；应用场景布局上，北京、上海徐汇、浙江西湖、西藏等地聚焦文旅元宇宙，发挥地区属性及优势，打造新型数字城市生活。上海宝山等地聚焦工业元宇宙，与主导产业融合发展，助力新材料、生物医药、机器人及智能制造。辽宁和平、湖北武汉、重庆渝北等地聚焦商业元宇宙，构建元宇宙治理与产业发展体系，塑造数字经济新优势。具体见表1。

（三）国内外互联网巨头布局：增强人工智能投入，加强元宇宙生态建设

随着元宇宙热度降温、元宇宙技术升级，XR等硬件设备作为元宇宙重要“入口”未能取得预期成效，AIGC的兴起成为元宇宙的另一重要“入口”。Meta、腾讯、字节跳动等互联网巨头在硬件投资受创、AGI技术突飞猛进发展时，纷纷在资金投入、人员布局上进行了深度调整。

第一，部分互联网巨头减少元宇宙投资，转向人工智能。以微软、腾讯、字节跳动、百度等为主的互联网巨头降低对虚拟现实硬件设备的投入，减弱C端应用向B端应用进发，转向对人工智能项目投入。微软在VR、XR业务上进行裁员、调整重心，解散了成立四个月的工业元宇宙团队，同时关停虚拟现实社交平台AltspaceVR。微软把更多资源用于人工智能及办公操作中，在AI方向增大投入，向OpenAI投资100亿美元，同时发布Copilot，将大型语言模型与海量数据和Microsoft 365结合，内置于Word、Excel、PowerPoint、Outlook、Teams等办公软件，通过AIGC解放用户生产力。腾讯采取类似路线，变更硬件发展路径。部分解散XR团队，同时持续布局AI大模型、机器学习算法以及NLP等领域，并于近期推出中文NLP预训练模型HunYuan-NLP-1T，实现在中文语言理解能力上的新突破。该模型目前已成功落地于腾讯广告、搜索、对话等内部产品，并通过腾讯云服务外部客户。字节跳动pico进行组织优化与调整，同时开展AIGC的相关研发。百度一改对元宇宙的迟疑态度，大力投入人工智能，发布文心一言。[1]

第二，部分互联网巨头增强元宇宙资金投入，加快元宇宙生態建设。在元宇宙技术革新与市场变动的当下，以Meta、谷歌等为主的部分互联网巨头持续投资元宇宙，从多场景应用、多方面布局进行元宇宙生态布局。Meta持续投资虚拟现实赛道，公布未来四年VR/AR硬件技术路线图，制订到2027年的一系列设备发布计划，完成对Within收购、推出沉浸式音频工具XR Audio SDK，多场景布局元宇宙应用，同时布局AIGC赛道，开源LLaMA（Large Language Model Meta AI）大模型系列。三星联合谷歌、高通开发XR设备，构建生态系统，其中高通将提供芯片组，三星提供硬件，谷歌提供软件。同时谷歌广泛布局，为其搜索引擎和开发人员推出聊天机器人服务Bard，其旗下Gmail以及GoogleDoc、Sheets、Slides等所有Workspace办公组件将上线生成式AI功能，并开放大语言模型PaLM的API。苹果加大工作力度开拓MR头显业务布局，其MR头显设备也即将发布。具体见表2。

二、元宇宙面临三重困境，出现大幅度回调

元宇宙作为需要持续投资布局的长赛道，短期内面临落地场景不多、用户规模不大、监管治理难度大等三重困境，进而出现了较大幅度回调。

（一）元宇宙概念先行于技术体验，尚未形成大规模应用场景

元宇宙自2021年10月28日Facebook更名为Meta后经历了概念爆火、热度下降、逐步平稳的阶段。但在此后一年多的建设中，元宇宙没能形成大规模应用场景，这与其在发展中经历的概念先行、疫情红利减弱、用户黏度不高息息相关。

第一，概念先行，发展道路不明确。元宇宙作为一个较为抽象的概念，最早源自尼尔·斯蒂芬森小说《雪崩》中关于一个平行于现实世界的虚拟世界的想象，但扎克伯格将这一概念再次提出后，元宇宙的概念在业界和学界并未达到统一、共识的确定。[2]元宇宙既是对未来虚拟世界的感性构想，也是对构架虚拟世界技术的理性总结。一方面元宇宙寄托了人们对虚拟世界的想象，另一方面元宇宙涵盖了网络及运营、物联网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和电子游戏等技术。其概念指向的不明确以及涵盖内容的广泛性使得元宇宙构想无法具体、形象地指导技术研发、经费投资、政策落实，概念先行的发展道路使得元宇宙需要通过不断摸索找到最合适的发展路径。

第二，疫情红利下降，用户需求减弱。元宇宙概念爆火于2021年，当时全球正遭受新冠病毒危机，实体办公、消费、教学、运动等各项活动受到严重打击。元宇宙概念的爆火为线上办公、线上消费、线上教学、线上运动提供了开展活动的新型方案，但随着新冠疫情影响的减弱，线上办公需求也随之减弱。同时由于元宇宙仍处于发展初期阶段，配套设施及应用场景仍相对简陋，用户在元宇宙中的沉浸感、在场感仍有待提升，线上内容不再成为用户选择的最优方案，在疫情红利下降阶段，用户对虚拟空间依赖程度减弱，元宇宙发展也随之面临新的困境。

第三，元宇宙设备用户黏度低于预期，互联网企业发展重心偏离元宇宙。VR作为接入元宇宙的高沉浸交互设备的代表，是用户接入元宇宙的主要入口，但目前头显设备出货量不尽如人意，且元宇宙设备用户黏度偏低。2022年各大互联网企业相继推出Quest Pro、Pico4等新品头显设备，但2022年VR、AR设备全球总出货量仅960万部，相较上年同比下降12%左右。其中，Quest头显自2020年推出后，占据极高市场份额，但自2021年起其用户留存率持续下降，超过50%的Quest用户在购买设备6个月后不再使用。Meta旗下VR社交平台Horizon Worlds在上线3个月后，月活跃用户数仅30万人，且用户基数持续下降，大部分用户在使用一个月后流失，到2022年10月Horizon Worlds月活跃用户数仅不到20万，与Meta旗下社交平台矩阵（包括Facebook、Instagram和Whatsapp）的35亿月活跃用户规模相去甚远，Meta实验室Reality Labs在AR/VR的研發投入持续亏损，2022年亏损137亿美元。头显设备作为目前用户接入元宇宙的入口之一，其设备用户黏度有待提升，在此情况下大规模的投入与亏损使得各大互联网公司纷纷转向，元宇宙相关业务布局持续降温也成为元宇宙普及过程中的困境之一。

（二）元宇宙创新需新技术驱动，AGI等新技术抢夺投资热度

元宇宙作为技术集合体的代名词，包含了网络及运营、物联网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区块链技术、交互技术和电子游戏等技术。技术构架之严密一方面彰显了元宇宙坚实的技术基础，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元宇宙发展需依靠新技术驱动、多重技术配合。近期以ChatGPT等为代表的AGI等新技术的出现及普及，带来了全新产业创新周期，同时为元宇宙发展带来机遇与挑战。

第一，人工智能技术迭代引发新一轮产业创新周期，抢夺元宇宙风头。随着ChatGPT的横空出世、OpenAI发布GPT-4大语言模型，人工智能在一些专业和学术领域已经达到人类水平，迎来技术上的里程碑。同时，人工智能除聊天外，正逐步接入各大应用软件，继将ChatGPT接入必应搜索引擎后，2022年3月16日微软宣布推出Microsoft 365 Copilot，用户可在Word文档、Excel表格、PPT幻灯片、Outlook工作周报等程序中通过文字命令和互动的方式利用copilot协助工作。此外，百度、Meta纷纷公布人工智能产品，各大互联网企业持续推进生成式AI布局，人工智能技术迭代引发新一轮产业创新，元宇宙风头被抢，资金、技术流动逐步转向人工智能领域。

第二，元宇宙本身不具备创新能力，需新技术推动，多重技术配合。元宇宙基于六大底层技术进行搭建，其愿景的最终落成依赖于其核心技术的迭代更新与多重配合。区块链技术的突破引领了数字货币、NFT（Non-Fungible Token，非同质化代币）的构建，交互技术的开展引领了VR、AR、XR的发展，网络及运算技术的发展引领了5G技术的变革。人工智能领域在AIGC方面推动了内容生产，但如何利用其进行元宇宙内容搭建仍有待进一步实践。

（三）元宇宙建设影响辐射范围广，需治理与发展并行

元宇宙作为现实世界的虚拟延伸，技术的创新给组织模式带来巨大变革，同时也实现了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社交、经济、身份等的融合[3]。因此如何应对元宇宙中国家安全、资产安全的治理与发展问题，也成为限制其发展的众多要素之一。

第一，元宇宙中的国家安全治理是元宇宙发展中的安全基础。元宇宙中的国际交流与竞争可能产生涉及国家安全的政治战略、政治安全影响，存在着巨大的潜在风险。各个国家对待元宇宙的态度不同，元宇宙治理模式也不同。其中，中国政府关注技术变化对元宇宙治理的变动，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美国研究所提出《元宇宙与国家安全》报告，从技术霸权、技术安全、技术变革的角度对元宇宙可能产生的因技术差异、技术变革带来的对国家安全的隐患与打击。韩国关注元宇宙中参与者的行为、价值取向规范，韩国科学和信息通信技术部关于参与和发展元宇宙的伦理原则文件的初稿中，从真实性、自主性、互惠性、尊重隐私、公平性、数据保护、包容性、责任感八个维度对元宇宙平台及开发者进行规范，提出元宇宙参与者要树立完整的自我认同、安全享受和可持续性繁荣。日本从法律角度出发对元宇宙治理提出要求，日本经济产业省于2022年7月发布《关于虚拟空间行业未来可能性与课题的调查报告》，从法律角度对元宇宙中可能涉及跨国、跨平台业务相关问题提出要求。欧盟从运营透明度及用户隐私出发关注元宇宙运营，欧盟针对市场供应商及用户进行规范，要求数字服务提供商和平台运营者增加透明度、尊重用户选择权、严格保护隐私、限制一些可能对用户产生高风险的应用。

第二，元宇宙中的资产治理决定元宇宙发展中的底层逻辑。元宇宙作为人类社会数字化新形态，经济形态的变革是其诞生、发展的核心动力。新的经济产业和经济结构有助于现实、虚拟间构成更适宜的新经济模式。[4]元宇宙数字经济是基于数字技术发展而来，区块链技术构成了分布式治理，并逐步形成了在其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以数字货币为代表的数字金融。但同时，加密货币跨境支付效率高、路径不可控、与现实世界经济体系中的价值生产不构成对应关系的特点也使其常被认为带有很大的投机泡沫成分，易于被不法分子利用、破坏国家外汇制度。[5]大力发展元宇宙新经济的同时，也应强化相关治理和引导，实现对现实经济社会的促进和增益。2019年10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共中央政治局第十八次集体学习时强调，区块链技术的集成应用在新的技术革新和产业变革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并鼓励将区块链作为核心技术进行战略主攻。2019年11月，中国人民银行表示中国法定数字货币基本完成了顶层设计标准制定、功能研发、联调测试等工作。2020年4月央行数字货币在深圳、苏州、雄安新区和成都四个地区先行试用。2022年2月18日，中国银行保险监督管理委员会发布《关于防范以“元宇宙”名义进行非法集资的风险提示》。2022年4月13日，中国互联网金融协会、中国银行业协会、中国证券业协会发布《关于防范NFT相关金融风险的倡议》。在政策治理之外，对于NFT交易平台的管控也正在逐步展开。腾讯幻核作为国内主流NFT交易平台将于2023年6月30日晚正式下线，尽管NFT诞生的初衷是作为记载数字资产内容与历史交易流转信息的电子凭证而存在，但随着NFT市场交易的推进，NFT的价值逐渐脱离数字资产本身的艺术价值与稀缺度，转而取决于购买者对作品的预期，NFT项目逐渐走向投资炒作之中。我国政府在数字资产治理方面对产品的去金融化、去证券化和去虚拟货币化作出了明确要求，而由元宇宙数字资产构成的存在风险的金融体系既是其发展道路中的机遇，也构成了元宇宙治理的难点。

三、元宇宙发展新趋势：AGI成为新驱动力量

在Sam Altman的新摩尔定律下，全球人工智能运算量每18个月提升一倍。元宇宙的发展一方面依赖于海量算力及资源支持带来的技术发展，另一方面依赖于各大互联网公司的战略支持及政策支持。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发展，其应用将不再局限于对特定任务或领域的服务，AGI将通过达到具有与人类相似的智能和认知能力逐步成为元宇宙发展的驱动力量。元宇宙作为人类对虚拟世界发展的美好愿景，其最终实现是一个长期过程，需要长时间的技术创新、产业研究、应用探索。

（一）AGI等新技术发展推动元宇宙技术发展

元宇宙是新技术的集合体，其中以AGI为代表的人工智能技术从语义理解、内容生产等多种技术维度推动元宇宙技术发展。

第一，以Transformer为代表的架构丰富了AGI的人机交互能力，为元宇宙發展提供技术支持。从机器语言到汇编语言再到高级语言，如何实现让机器理解并能输出人类语言一直是计算机科学的一个重要研究领域——NLP（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自然语言处理）。随着机器学习、深度学习的发展，各类神经网络被引入NLP领域，Transformer架构及“注意力机制”的引入促使各类LLM（Large Language Model，大型语言模型）产生，如GPT、BERT等模型。大语言模型的发展促进AGI得以通过上下文学习、指令遵循、推理的方式更好地进行人机交互①。

第二，以GPT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丰富了AGI的生成能力，为元宇宙内容搭建提供技术支撑。GPT模型使用Transformer的Decoder机制，基于输入的内容推导出最可能出现的下文，并将每次交互的输入、输出内容作为输入再次计算，具有一定的创新能力。同时，以ChatGPT为例，通过结合无监督学习、监督学习、强化学习等多种机器学习训练方法，使得其内容更具智能性。大语言模型下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发展促进AGI得以更智能地进行内容生产。

（二）AGI驱动元宇宙产业链革命，推动元宇宙中多元主体发展

AGI的发展带动了元宇宙产业链中多元主体的共同发展，丰富了元宇宙内涵。根据AGI的发展需求，元宇宙产业链将从上游到下游发生结构性变动。

第一，AGI领域的发展对算力及芯片提出严苛要求，带动元宇宙上游产业链加强基础设施建设。GPT等AGI模型在训练与推理中引发海量算力需求，AGI运算区别于传统机器学习，主要使用深度学习方法进行计算，多层神经网络的使用使得AGI计算需求激增，对GPU及AI计算芯片需求量提升。AGI领域的快速发展使得企业对元宇宙产业链中位于上游的基础设施提出更高要求，芯片计算能力及芯片设计有待提升与优化，基础设施厂商有望在新的发展中打开市场空间。

第二，AGI领域的发展提供智能化内容生产，带动元宇宙下游产业链加强多元应用场景建设。随着AGI模型加速应用升级，生成式人工智能将完成在文本、音频、图片、视频等方面的内容产出，实现在游戏、代码编码、生命科学等多元场景中带来的颠覆式生产升级。AGI在多元应用场景的内容生产有助于落地元宇宙内容生成与元宇宙建设。

（三）AGI驱动元宇宙内容生产搭建，促进元宇宙搭建智能化发展

元宇宙多元场景的落地基于安全稳定的基础结构搭建、智能化的服务与系统、个性化的定制服务。在AGI多领域服务、智能化服务、海量算力的驱动下，元宇宙搭建将得到进一步提升。

第一，更为稳定的元宇宙搭建，提升用户安全。将AGI接入元宇宙基础设施搭建可利用AGI的自动化检测和分析数据提高网络和信息安全性能以及信息处理效率，对大量重复性基础信息进行管理。AGI的使用可为用户提供更安全、可靠的服务，同时以虚强实，加速智慧城市、智慧交通、智慧医疗等基础元宇宙设施的建设。

第二，更为智能化的虚拟服务和系统，理解用户需求。通过基于语料库学习的无监督学习以及有人类参与的监督学习及强化学习后，AGI生成的内容本身既具有一定的逻辑性，同时可根据人类引导做出符合人类评判标准的智能化内容，且具有一定的创造力。通过AGI提供虚拟服务可增强人机协同能力，减少人工时间成本，为用户提供更智能的帮助，有助于提供更智能的虚拟服务系统。

第三，更为个性化的服务，满足用户需求。AGI通过数据分析、语言处理、海量信息存储可针对不同用户生成个性化服务、体验。在海量算力的支撑下，运用AGI进行元宇宙内容搭建有助于提供更个性化的服务。

[本文为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规划重点项目“首都互联网平台企业社会责任与协同治理体系研究”的阶段性成果，批准号（22XCA002）]

注 释：

①Zhao W X，Zhou K，Li J，et al.A Survey of Large Language Models[J].arXiv preprint arXiv：2303.18223，2023.

参考文献：

[1]朱珺，黄乐平，陈旭东，等.2月元宇宙：关注ChatGPT+苹果MR[R/OL].https：//www.djyanbao.com/report/detail？id=3442427&from=search

_list.

[2]周鑫，王海英，柯平，等.国内外元宇宙研究综述[J].现代情报，2022（12）：147-159.

[3]向安玲，高爽，彭影彤，沈阳.知识重组与场景再构：面向数字资源管理的元宇宙[J].图书情报知识，2022（1）：30-38.

[4]何哲.元宇宙新经济的裂变及可能趋势[J].人民论坛，2022（7）：36-39.

[5]袁园，杨永忠.走向元宇宙：一种新型数字经济的机理与逻辑[J].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2（1）：84-94.

（郭全中为中央民族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江苏紫金传媒智库高级研究员；杨元昭为中央民族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硕士生）

编校：董方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