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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英语通识教育改革转向:“工具论”与“非工具论”视角

2023-07-21安丽娅

现代英语 2023年10期
关键词:通识工具大学

安丽娅

(成都信息工程大学,四川 成都 610000)

一、引言

《大学英语教学指南》(2020 版)将大学英语定性为核心通识课程。 蔡基刚教授在解读《指南》的基础上,提出了大学通识教育的四个转向:从外向性跨文化教育转向内省式的立德树人教育;从单一人文教育转向人文教育和科学教育并举;从去语境通识教育转向专业通识教育;从文化素质的培养转向批判性思辨和沟通能力的培养[1]。 这四个转向击中了大学英语通识教育改革的重心和根本。 事实上,已经有很多论文讨论通识教育的价值和意义,然而,如何在时代发生巨变和社会需求呈现多层次化的情况下,做出恰如其分的应对,帮助学生提前做好知识准备,尤其是在大学英语的教学中,如何充分体认通识博雅教育的实质,并探索与实际情况相符合的路径,来实践这四个转向,值得深思和尝试。

工具论和非工具论是哲学中的两个重要概念,也常常被应用于其他领域。 工具论者认为技术是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主要因素,而非工具论者则认为技术不是人类进步的唯一因素。 从表面上看,非工具论倾向于传统教育观,而工具论则与现代教育的观念呼应。 那么,在大学英语通识课的改革实践中,这两种教育哲学观是否一定是壁垒森严、泾渭分明,不可跨越的呢? 文章可以借助对这两个概念的思考,在四个转向的倡议下,深度体认通识课的功能以及与大学英语教学的重新融合。

二、工具论和非工具论

工具论和非工具论是哲学上关于技术和人类进步的两种不同理论观点。 工具论是一种被广泛使用的思维方式,主要是指以有益的角度来看事物,并以此作为分析问题的基础。 它认为,人们可以将事物抽象化,并将其转化为一种可用的工具来解决问题,从而提高效率。 工具论的观点认为技术是推动人类进步的主要因素。 非工具论的观点认为技术不是人类进步的唯一因素。 美国社会学家Robert Nisbet 持有非工具论的观点。 他在其著作《社会的变革》中指出,社会制度的变迁不仅仅是由技术进步推动的,而是由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 他认为,虽然技术在某种情况下可以促进人类社会的进步,但是也可能导致社会问题的出现,如环境污染、失业等[2]。 海德格尔也对工具论进行了深入的哲学研究。 他在其著作《存在与时间》中,提出了“工具性存在”的概念,认为技术不仅仅是一种工具,而是人类存在的一部分。 他认为,技术会对人类存在产生深刻的影响,因此人们应该高度关注技术对人类的影响,同时也要认识到技术并不是人类进步的唯一因素[3]。

在《论语·颜渊》中,孔子提倡“以仁为己任”,这一观点表明了孔子对道德责任的重视。 如果将其应用于工具论和非工具论的讨论中,可以发现,这一观点与非工具论有着密切的联系。 非工具论强调的是技术本身的价值,技术并不是单纯的工具,而是一种文化现象。 在非工具论的观点中,技术的发展应该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道德责任的限制,不能为了追求技术发展而忽视其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孔子的“以仁为己任”的思想强调了人类行为应该基于道德和伦理的原则,这与非工具论的观点是相符合的。

亚里士多德在探讨教育问题时,强调了人类智慧的两个重要方面:实践的智慧和技艺[4]。 实践的智慧被认为是理性的能力,能够帮助人们理解是非、善恶的本质,并且在面对复杂的现实问题时做出正确的判断。 而技艺则是与具体技能的培养和实践有关。 实践的智慧可以通过哲学、伦理学等学科的学习和训练来培养,是一种超越实用目的的智慧,旨在追求个人与社会的最高幸福。 实践的智慧涉及对人性的深刻理解和对道德的自觉实践,可以帮助人们成为理性、正义、善良的人。 技艺则是通过实践和技术训练来培养的一种技能。 技艺往往涉及具体的操作和应用。 技艺的训练需要不断的实践和反思,以提高技能水平和创新能力。 与实践的智慧不同,技艺更多的是强调实用目的和实际应用,而非对道德、伦理等高层次问题的探讨。

虽然工具论和非工具论之间存在一定的对立关系,但这并不意味着它们是互相排斥的。 事实上,这两种观点可以相互补充和完善。 在实际应用中,工具论可以为人们提供实用性和效率性的思维方式,而非工具论则可以引导人们深入地思考和理解事物的本质和意义。 在教育中,同样需要兼顾两者的培养,既注重理性的探究和道德的实践,又注重实际技能的培养和实践能力的提高,以培养出全面发展的人才。

三、大学英语通识教学的四个转向

根据台湾大学黄俊杰教授的研究[5],从工具论的角度讲,“工具论”(instrumentalism)认为大学教育是一种工具,其微观目标在于培养学生的就业竞争力,以提高其毕业后的“就业能力”,并将毕业生受企业欢迎度作为办学绩效指标;从“非工具论”(non-instrumentalism)的角度讲,除了可以设定具体目标、可量测成果的“社会需求”,高校还应该建立不易被肉眼观察到的、在长期视野中传承智慧,支持多样性、培育创造性的基础。 这也是社会对高校的要求之一。 如果高校只关注前者而忽略后者,就有可能违失作为培养丰富人才的基本角色。 蔡基刚教授通过深度解读《大学英语教学指南》(2020版),提出大学英语定性为核心通识课程,必须在四个转向上进行改革和实践,实际上就是一种建立在融合“工具论”和“非工具论”教育理念上的、经过统筹整合后的全新通识教育范式。 这四个转向可归纳为“思政转向”“跨学科转向”“专业性转向”和“批判性思维能力转向”。

(一)思政转向

传统的英语通识教育侧重于培养学生的外向性,即通过学习英语语言和跨文化交际能力,来促进不同文化间的交流和理解。 然而,现在的大学英语通识教育注重培养学生的内省式的立德树人教育,即通过英语课程来引导学生探索自我、反思人生和发现价值观。 外向性跨文化教育注重学生对外部文化的了解和尊重,帮助学生拓宽视野,增强跨文化交流的能力。 而内省式的立德树人教育则注重培养学生的内在修养和道德素质,帮助学生树立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在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从强调技能和知识的获取,转向注重学生的情感、认知和意志的培养。 在非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从单纯的知识传授,转向注重学生的人格塑造和灵魂升华。

因此,所谓立德树人可以体现在,通过英语学习,学生可以更好地了解世界各地的文化和社会背景,拓宽国际视野,提高理解并学会尊重不同文化制度和思想体系的能力。 同时,在英语课堂中,强调、注重学生的团队合作能力的培养。 教师可以通过小组合作、讨论、演讲等方式,帮助学生培养团队合作精神和能力。 这种教学方法能够提高学生的英语口语能力,同时也有助于学生的团队合作能力和综合素质的提高。 另外,英语通识教育注重学生的道德教育和社会责任感培养,使学生在学习英语的同时,也能够更好地了解社会、关注社会、参与社会。 教师可以通过教授社会问题、组织社会实践等方式,帮助学生了解社会现状和社会责任,培养他们的社会责任感。 这种教学方法能够提高学生的英语语言能力,有助于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和综合素质的提高。

(二)跨学科转向

从蔡基刚教授的观点看,英语通识教育不能局限在人文教育的领域中,要从人文教育向科学素养教育转向,要鼓励在职教师进行交叉学科,尤其是突破人文学科范式的通识教育尝试,比如结合科学、科技领域的学科知识。 在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将跨学科教育视为应对复杂职业选择和就业市场,增加获得就业机会的手段和工具。 在非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将人文教育和科学教育的并重视为丰富学生的学习经验和提升学生的思维深度的途径。

在社会实践中,通常学生会发现自己所学的知识并不及专业学生所学的深入和具体;通识学习并不符合实际工作需要,甚至出现所学无用武之地的情况,造成学习成果被浪费的结果[6]。 这是典型的单一“工具论”视角。 然而,从现实来看,根据皮尤研究中心的报告(Pew Research Center),2014 年的一项调查揭示了大学教育对塑造学生的职业、社会和经济生活方面的影响。 其中,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毕业生认为自己的工作与其大学专业不相关[7]。该中心2016 年的同类型调查,分析了美国就业市场的变化趋势。 该调查发现,未来职业的需求和要求正在发生变化,这意味着学生在选择专业时需要具备灵活性和适应性[8]。

从中国的调查来看,2020 年,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发布的《2020 年高校毕业生就业质量报告》显示,2020 年北京市高校毕业生就业率为89.1%,但仅有29.8%的毕业生所从事的工作与专业相关。 根据2022 年《中国大学生就业报告》,应届毕业生中,仅有26%的人就业领域与专业相关。 近年来,大量的文科毕业生转向金融、互联网等行业,与自己专业不符的比例不断上升。 根据智联招聘发布的《2022大学生就业力调研报告》,越来越多的文科生开始转行,跨界做金融、转行当产品或数据分析师、零基础自学编程等,甚至在互联网上掀起了文科生“转码”热潮。

从工具论和非工具论的视角看,它们都强调跨学科转向在大学英语通识教学中的重要性,但其侧重点不同。 工具论关注的是如何通过教授各种语言技能和文化知识来帮助学生在专业领域中更好地表现,而非工具论则强调培养学生的跨学科思维能力和终身学习能力。 从中国高校毕业生就业现状来看,只有部分毕业生能够直接进入与自己专业相关的领域,这表明大学教育需要文理交叉、人文与科技融合,使大学英语课程既体现多样性,又照顾个性化;既体现工具性,又蕴含人文性,切实承担起培养学生跨学科转向的任务。

(三)专业性转向

专业性转向与跨学科转向有异曲同工之处,不同的是,立足出发点不同。 跨学科转向是从大学英语教学出发跨向不同的领域,而专业转向是立足大学生的专业,用英语作为手段,来进行专业上的深耕。 在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将大学英语通识教育视为使特定职业所需的专业技能和知识做最大效能的发挥。 在非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通过加强学生对专业领域内的知识扩大性了解,赋能专业学习。 大学英语教育需要与学科知识结合起来,以便学生能够更好地在特定领域内进行沟通和交流。

从国内高校来看,可以先概览一下中国几所著名大学的大学外语教育体系构建转向改革的方案和课程设置。 表1 是根据2023 年3 月召开的“第七届全国高等学校外语教学与改革发展高端论坛”的会议内容整理绘制。 其中,通过“专门用途英语类”能够观察到每个大学是如何根据自身办学特点,把英语通识课和各个专业进行融合,充分实践了专业性转向的课程改革要求。

表1 中国著名大学专门用途英语通识课程设置

从以上大学的课程设置来看,对外经济贸易大学、中国传媒大学、复旦大学以及南京林业大学,在各个不同的学科专业内,都开设了和专业直接相关的英语通识课。 由此可见,强调专业英语通识教育,既可以帮助学生发展跨学科和跨文化的能力,又能更好地适应专业领域中的工作,容易实现职业成功。

(四)批判性思维能力转向

文化素质的培养注重学生对文化传统和文化艺术的理解和欣赏,使学生成为有文化底蕴的人。而批判性思辨和沟通能力的培养注重学生的思考能力和表达能力,使学生具备理性思维和有效沟通的能力。 在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将文化素质视为提升职业竞争力和满足个人兴趣爱好的手段,而将批判性思辨和沟通能力视为提升职业能力和职业素质的手段。 在非工具论的视角下,这个转向可以理解为将文化素质视为丰富学生的人生经验和提高学生的情感境界的手段,而将批判性思辨和沟通能力视为培养学生独立思考和社会责任感的手段。

以南京林业大学为例,他们的大学英语ESP 教学团队,以专门用途英语教学为特色,以学生的已知专业知识为内容,辅以英语语言应用学习。 这就决定了ESP 教学课程设置是“合作式”“探究式”“任务式”和“项目式”。 比如,土木工程英语Unit 4,教师结合2018 年意大利塌桥事件,以语言产出为导向,采用探究式的教学方法和信息技术的融合,线上布置任务,学生用已学的学术技能,在英语网在英文网站上收集资料记忆与学的专业知识,用英语分析事件的成因,在课程平台做研究展示,最后进行学习反思。 (如图1)

图1 ESP 教学法:探究式教学案例①

另一个具有启发性的例子是中国传媒大学。他们的团队结合自身办学特点,设计的人才培养模式为国情/世情教育+外语+全媒体。 比如,电视学院的学生制作的“解码中华文化基因”融视频,在海外全平台阅读量高达500 万;与光明日报合作,推出双语版“二十四节气中的中国文化”引起关注。这种以英语应用为导向,力求学科知识和语言教学目标结合,同时提供设计灵活、注重实效的思辨训练和学术技能训练,在语言目标的达成过程中,始终注意专业学科知识背景的结合,能够让学生在多元立体教学设计中,培养学生的批判思维能力,从而激发和刺激创新愿望、培养和增强创造能力。

从以上课程的设置和效果当中可以看到,大学英语通识课如何成为从纯粹地对文化传统和文化艺术的理解和欣赏,转向以拓展学生的批判性思维为导向的课程。 那就是,必须在前面三个转向的基础上,以院校的办学特点为基础,以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结合为前提,创造性、有想象力地进行大学英语教学体系的改革,鼓励学生学习不同学科领域的知识,并有意识地进行多领域知识的联系和综合。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培养出学生独立思考的能力,以便他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解决在这个充满未知和变化的世界中诸多有挑战性的复杂问题。

四、结语

正如黄俊杰教授所言,当今的大学教育观注重培养学生的专业能力,强调理论与实践的结合,重视产学合作。 这种教育方式虽然可以提高学生的短期就业能力,但在长期的发展上可能存在不足。通识教育是一种旨在提高学生生命素养的教育。所谓“提高学生生命素养的教育”,强调的是教育的内在价值。 通过通识教育,学生能够具备“实践智慧”——亚里士多德所说的辨别是非的能力——并在面对各种变化多端的具体情境时做出明智的选择。 因此,通识教育作为一种旨在提高学生生命素养的教育,致力于培养学生的心灵和反思能力,以提高他们的生命素养。 蔡基刚教授所倡议的大学英语通识教育的四个转向,符合通识教育的根本任务和基本特征,虽然在实现上对师资的要求很高,但这是在时代的要求下所必须面对的努力方向,是作为21 世纪高校教师应对社会需求,为时代的发展储备人才所必须要做的工作。

注释:

南京林业大教授肖飞在“新农科背景下专门用途英语为特色的大学英语多元课程体系建设研究与实践”演讲中使用的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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