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视角下数字化首饰创作研究
2023-07-18杜金平付亚芹李琦闵智颖
杜金平 付亚芹 李琦 闵智颖
摘要:随着数字科技的发展,时尚艺术和人们的关系被重新定义,数字时尚走进人们的生活。传统首饰艺术也走上了数字化道路,数字化首饰由此产生。数字化首饰承载了现代数字科技和传媒技术,兼具数字艺术和首饰艺术的双重特征,融入了人的感性思维和理性思维,成为时尚版图中的一朵奇葩。在如今的数字化首饰创作之中,由于创作者对数字化首饰内涵的理解不到位、创作定位群体不准确、设计理念模糊、成熟的可穿戴设备影响等因素,致使数字化首饰发展迷失方向,数字化首饰成为“可穿戴设备复制品”,或是高技术累加的“移动的电子设备”。文章借助叙事设计的原理,解读数字化首饰的内涵,并提出构建叙事性数字化首饰的策略。
数字时代的叙事创作方式不再是单一线性的,逐渐从单向的创作者引导佩戴者、观众解读模式转变为不同身份的人之间、现实和虚拟之间、首饰和身体之间的双向互动。此时,数字化首饰既装饰身体,又量化身体,亦构建出现实和虚拟间展演的场域,形成一种特殊的媒介装置,将身体延伸,并以超文本的叙事连接构筑传达意境,身体成为界面,叙事穿梭其中。由此,就數字化首饰的物质形态而言,其气韵成为创作者首要考虑之事,应以气韵的变换达到情感的共鸣。实体数字化首饰创作时以物象形,装饰随形而走,色彩写气图貌,通过首饰最直观、可感的形象诉说其背后的故事。数字化首饰之“象”的构建要精准定位,突出首饰应有的数字功能,应用数字艺术创作方法等多种艺术表达方式,在虚拟和现实的环境中调动多感官的联动,将观众带到故事之中。数字化首饰之“神”的表达依赖创作者对整个故事的悉心考量与编排,从而脱离浅显的表情达意。最终随着数字科技发展,数字化首饰与身体“融合”,进一步拓展数字时尚的版图。
关键词:数字化首饰;叙事设计;当代首饰设计;设计创意;数字艺术
中图分类号:TS934.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14-0-06
0 引言
时尚领域搭乘上数字技术的快车,促使设计、产出和消费的行为被重新定义,数字化改变了传统的人与时尚品之间的关系。在数字化时尚到来的过程中,人们的思维和体验跳脱出身体、时尚服装与饰品之外,身体和时尚的关系悄然改变。数字化时尚品成为文化、数字科技、时尚、工艺等的联结点,时尚数字穿戴应运而生。
1 数字化首饰概述
1.1 数字化首饰的定义
数字化首饰创作依托于数字艺术,兼具传统首饰美术工艺与数字艺术的双重特征;制造时,基于数字快速成型与当代增材制造技术,融合新一代数字技术,具有传递信息、存储记忆、检测娱乐等多重
功能[1]。
传统意义上的首饰即装饰在身体部位上的饰品,其材质多是贵重宝石、珍珠、珊瑚以及贵金属等。创作者多极尽装饰之能事,首饰显得华贵、绚丽,以此彰显佩戴者的风姿。在近现代首饰发展过程中,多元综合材料进入首饰艺术生产领域,如陶瓷、合金、皮革、木材、塑料等,丰富了首饰的艺术表现选择,但仍然是以静态地传达与转译情感、修饰佩戴者的身体为主要使命。
数字时尚的版图中,创作者、佩戴者以及首饰三者之间的关系被重写。首饰艺术生产的物化呈现不仅仅是多元材料以及创作手法、制造技法的选择,更有数字技术的综合运用,可以变换首饰的装饰风格。数字化首饰成为数字艺术的载体,虚拟世界亦依托于首饰呈现。
1.2 数字化首饰设计的范畴
在传统的定义中,首饰包括中国的钗、簪、步摇等,以及西洋的项链、手链等,均附有繁杂的装饰。中国首饰多金银、宝石材料,并以嵌宝、点翠、错金银、失蜡法等技艺勾勒;西洋首饰则因海上贸易而包罗万象,如宝石、珍珠、珊瑚等,题材多摹写神话故事、人物身体等。数字化首饰承袭中国与西洋首饰的千年积累,其创作观念得到了进一步延伸:从保值、装饰延伸至个人情感表达、具身的价值体现、生活理念的折射、生活需求的服务等极具实验性与先锋性的艺术观念,同时也有高技术的融入。由此,数字化首饰不再是单纯的商业首饰、艺术首饰或者概念首饰,成为创作者、佩戴者、消费者、载体的融合体。数字化首饰始终围绕人展开,有形或者无形的功能借助数字化首饰的实物载体和数字技术摹绘虚拟身体进行行为表现,在服务性、体验性、艺术表现三方面对人们的日常生活进行变化、增益、更新。
1.3 数字化首饰设计现状
回首20世纪数字技术与艺术的发展历程,数字化颠覆了传统造物方式。艺术的材料、艺术的创作超越时空。数字为艺术赋能,创作造物进入跨媒体时代。2013年,Google Glass与Apple Watch拉开数字穿戴艺术的序幕。数字化与智能化的穿戴品(饰品)开始普及[2]。2015年,中国首款数字化首饰——TOTWOO所创作的We Bloom绽放系列,凭借巴洛克风格造型、装饰有少量宝石形成绽放的花朵而风靡当年的时尚行业。该套组首饰既有常规数字穿戴设备的诸多功能(如健康监测、信息提醒等),又有敲击、感应、震动传达密语的独有情感互联功能,因此广受欢迎[3]。在重启的数字时尚版图之中,首饰的视觉形象、功能、精神体验、虚拟世界的沉浸感、首饰与自身场域等要素逐渐受到人们关注。
然而,当前的数字化首饰仍有以下不足。
第一,由于人们越来越依赖电子媒介,电子媒介被创作者赋予多重功能,以满足人们的需求。数字化首饰作为一种数码电子媒介,被设计师增添了多样的功能,成为智能手机的缩小体。这样不仅使数字化首饰脱离了首饰的应有之义,也未满足数字技术所应实现的功能,无法做到专一和精确,繁多的功能只会使数字化首饰耗电速度加快。
第二,受可穿戴设备设计理念的影响,数字化首饰设计师使首饰成为数字信息技术的大合集,因此以相应技术实现的芯片显得异常笨重,体积巨大且形制单一,最终使数字化首饰成为“简单的信息收发器”。
第三,部分创作者对数字化首饰内涵的理解不到位,认为数字化首饰就是简单的数码智能和首饰的相加。因此,在其创作实践中,高技术与首饰被强行融合,成为一种“四不像”的工业电子产品。
第四,我国创作者在实践中互相抄袭、“复刻”彼此的创作,或是挪用、仿制欧美的优秀成品,致使数字化首饰脱离了滋养它的文化土壤。
第五,因受到传统珠宝首饰创作观的束缚,大多数创作者仍使用贵金属、宝石等作为数字化首饰的材料,导致数字化首饰的材质趋于统一,不够灵动,最终数字化首饰仅仅是存在多样的空间形态,其他方面则缺少变化。
第六,在创作前期,创作者对首饰创作目标和适用人群的定位模糊,导致后续创作链中最终的创作目标混乱,产出的数字化首饰缺少针对性,丢失刚性使用群体。
由此看来,虽然首饰承载数字技术带来了时尚版图的震动,但因创作定位模糊、创作观念固化、创作内涵理解不到位等因素影响,数字化首饰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发展,仍处于萌芽状态。在数字时尚领域,数字化首饰既不是简单的高技术和首饰艺术的叠加,也不是大工业生产背景下的“移动电子设备”,亦不是“其他文化设计的舶来品”,更不是集合各种技术的中西交融的首饰复写品。“互联网原住民”更关注的是数字化首饰的艺术形态、异度世界的不同沉浸式体验以及个性的彰显与表现,其功能并不需要“大而全”。
2 叙事与数字化首饰
2.1 数码交互时代的叙事和叙事创作
叙事是一种常用的文学创作手法,指在一定的时空中构建出完整的叙事语境和相应的叙述规则。无序的文字元素被提炼、排列成有序的叙事文本。通过叙事文本这一媒介的连接,叙事主体在叙事语境下重现相应场域发生的事件,使叙事接受者“身临其境”。在当代多元媒材的涌入之下,叙事运用范围从文学拓展到设计艺术、广播电视、电影等领域,叙事载体变得更加多样,数字影像、视觉形象、空间造型、声音等均被纳入叙事文本的范畴;叙事的重心悄然转变,从文本的讲述到对叙事主体和叙事接受者的关注,从叙事文本到叙事语境搭建和文本的阐述,从叙事接受者单向度地接受叙事文本到其卷入文本的创作,叙事的体验和身体(主体与接受者)间的互动愈加被重视。
数字时代将人们的叙事空间从现实的世界延伸至虚拟的世界。挪用、戏仿、拼贴、解构、重组以及蒙太奇等新型手法的涌入,使叙事文本摆脱了以往线性讲述的枯燥乏味,使文本的呈现更加多元,而且往往出乎觀者的意料,对应的叙事体验也变得愈发真实和富有感染力。数字时代的叙事更强调观者(叙事接受者)的卷入和参与以及身体(主体和接受者)与媒介之间、不同身体之间的互动交流。数码交互时代的叙事围绕人(身体)、文本(媒介)、场域(环境和时空)展开,并通过编码、转译、解构重组、叠化、隐喻等手法搭建叙事的文本组织规则,依托多种时空和多样形式语言阐释互相补充和关联的身体、媒介和场域,形成完整的叙事闭环,同时有“全身心”的融入和情感的共鸣。
2.2 转喻:身体之“肉”的构筑
叙事的主体(创作者)通过物质媒材将自身对世界感知或者能动的实践经验进行艺术的表现,数字化首饰被赋予主体体验和情感,转变为艺术作品后,其存在即艺术本体性存在,承载叙事意象的内涵。创作者以巧法造化首饰形制,并以线条、明暗、肌理、材料、节奏等形式语言构筑叙事的物质视觉符号。叙事接受者对数字化首饰物质最直观、最生动、最可感的视觉形态进行转码解读,间接和创作者产生情感共鸣,展现叙事意境。从叙事创作的实践过程来看,叙事中不同角色扮演者的身体和叙事观念在数字化首饰的承载中被联系起来,叙事主体的深切体验和审美发现被数字化首饰的物质形象转喻;数字化首饰因身体的可变化的佩戴部位对身体进行摹写,成为客观存在的身体之外的象征与指代的合一、观念与形象的合一、身体和叙事文本的合一,即数字化首饰艺术本体性的表现。
在叙事的情感传递过程中,叙事的情感解读模式即“创作者—佩戴者—观者”身体角色的变换,完整的叙事结构由三者共同定义。在叙事的身体变换和交织中,数字化首饰源源不断地和身体所处场域发生联系,叙事文本重新定义为客观世界(环境)和身体的共同叙述。数字化首饰对身体进行改造,叙事身体中能动的意识借此从幕后走到台前,不同角色的身体意识互相碰撞,数字化首饰的文本信息与身体交流,形成完整的叙事链条。由此可见,数字化首饰操纵着身体贯穿完整的叙事过程,并支配和制约身体的客观形象与知觉存在。
因数字信息技术的搭载,承载数字化首饰的身体得以进一步延伸。数字信息的性质决定了其与数字化首饰相融合的身体的第二重性质:数据的化身。数字化首饰成为身体的装置,存在的身体在异度空间中和数字幻化的身体产生交互,虚拟空间亦通过数字化首饰这一媒介转喻叙事的文本,其勾勒出的意境中的精神共享和共鸣则是即时性和实时性的。数字化首饰对身体进行量化处理,在代码驱动之下虚拟身体和现实身体叠加,参演的不同角色身体被重构,叙事的方式将动态叙事和静态叙事纳入其中,文本的转喻有了更多的选择,叙事的情景体验更具有感染力。
正如梅洛·庞蒂在《图像的肉身》一书中对当代媒介和身体关联的解释:身体是人和世界的连接点,人们凭借肉身展开人和世界的关系;媒介传播中的身体图像不是再现,而是通过再现即媒介传播重新建构另一种真实[4]。身体成为容器,将数字化首饰盛入其中。这个容器因兼具媒介和身体的双重属性,既对现实和虚拟的身体进行艺术形象的塑造,又对叙事文本进行转喻,形成超文本的叙事链接,以中转艺术意境,构筑出叙事的身体之肉。身体和数字化首饰在叙事结构中的角色因此悄然改变:身体是媒介,媒介也是身体;数字化首饰既是身体的一种媒介装置,又和身体本体组成装置的身体媒介。
2.3 场域:身体之“象”的构筑
2.3.1 身体本体与改造的场域
叙述性的首饰在身体的自我实践中塑造身体这一物性本身,即身体的具身性[5]。数字化首饰在叙事过程中对身体的改造和重写使其脱离物质性(身体的装饰品),数字化首饰触发叙事的身体加以变化,两者组成特殊的“身体容器”。这个“身体容器”承载有身体的知觉,并且能够表达艺术观念。在叙事文本的指引下,“身体容器”将自身物态形象及所处的时空和环境串联起来,形成一帧帧彼此连接的叙事图谱。在一帧帧的定格图像中,“身体容器”不断产生变化,同时载入多维信息和观念,新的叙事符号不断涌入,构成新的叙事场域。在叙事图谱的串联之下,定格的叙事符号被连接贯通,整个叙事过程螺旋式上升,叙事的感染力增强,叙述者和接受者的情感共频时间缩短。身体因盛放数字化首饰成为容器,其本象被赋予额外的形象和意象。在容器的串联下,叙事的场域彼此交叠、累加和扩充,在此过程中,容器和场域不断形成新的叙事符号,叙事的体验源源不断涌现新的趣味。
2.3.2 赛博身体和场域
数字化首饰作为媒介,延伸了叙事主体、客体的身体,并以身体和首饰组成的容器为中心。叙事的场域向知觉、意念拓展。首饰载入数字技术,容器拥有数字技术的种种特点。作为数字媒介,这个容器无远弗届,不但能映射现实,而且可以对无限的虚拟空间进行数字拟像、嫁接以及营造虚拟时空和环境[6]5。这个数字性的容器处于现实场域和虚拟时空之间,在该容器的连接下,二者之间的边界变得模糊,最终形成现实性和虚拟性的统一。
保罗·莱文提出的媒介补偿理论认为,媒介不断弥补失去的东西,媒介的进化是对前一个媒介的补偿。数字技术对人们不在场时的信息、心理和时空进行补偿,身体的限制被打破。在数字化首饰的运作之下,身体转为数据信息、生理的检测、心理的体验等,身体在异度场域中实现另一种“在场”。
赛博身体由赛博人的定义引申而来,即被技术穿透的身体[6]6。数字化首饰作为首饰和技术与自然人的身体组建叙事的媒介,叙事的身体被重塑,场域被改写:身体成为界面,现实与虚拟壁垒被穿透,生活感知和叙事阐述发生跃迁,叙事成为创作逻辑、身体逻辑、技术逻辑的相互嵌入。
2.4 感知:身体之“神”的构筑
体验即人们对外部物象和自身所处场域加以体味,根据生活经验形成认知和达到情感的共鸣。在叙事系统中,数字化首饰凭借外观形态、色彩肌理等视觉形象语言,转译主体对生活的感知,成为观念的表达载体。叙事的观者(接受者)在佩戴中实现对数字化首饰物质形态的解码,体会数字化首饰背后的信息和意蕴,产生更深层次的精神世界的共鸣。数字化首饰装置身体,身体装置数字化首饰,由此首饰背后的情感才能得到有效的传达。
创作和佩戴的实践使叙事的文本延伸到叙事的场域之外,整个叙事的系统成为情感的表演场地。在新的表演场地中,参演者(叙事主体和接受者)基于自身的感知、空间、身体再构艺术的表现。在首饰中布满空白点和未定点,能动的身体在感知的指引下补充、填充这些不确定的空白,进行艺术的二次创造。此时,所有的身体不再被动置于首饰之外,而是共同参与艺术变现的表演。这种艺术变现的表演逐渐脱离物质,看似什么都没有做,却在首饰的空白中形成一种开放性的结构,召唤身体能动地参与进来,进行再次创造,充实和确定数字化首饰的艺术形象,创作者、观者在首饰构筑的艺术世界中进行深层次的精神沟通[7]。首饰由此跨越物质本身,抵达精神的世界。身体不再依恋物质的首饰,首饰背后的感知和体验使身体和首饰最终合为一体[8]。
赛博身体因装入了技术,将感知和身体重组,身体成为感知的载体,也是感知呈现的载体。赛博身体在新的表演场地中对观者的喜好了然于胸,表演的过程变革为准备、猎奇的感知激发、艺术体验态度的无序化、交互展开和艺术接收的完成。首饰不再是已经完成的作品,而是一个融入多个身体的动态、开放的装置。在这个装置中,多种感知发生交互,实时生成动态的情感体验,并建构感知体验的期待视野,召唤更多的身体融入,身体的“神”(精神、情感)不断更新,最终实现多种意象的传达与参与式感知共鸣的形成。
3 叙事视角下数字化首饰的创作
数字化首饰在当代艺术思潮和当代设计观念中不再是单纯的功能主义或者装饰主义的复刻。尤其是在数字化艺术创作成为艺术家创作的主流方式后,首饰创作有了更广阔的空间。多种材料选择和加工技法使首饰的具身性有了新的创作语言。在冲破有限的观念转达媒材枷锁后,首饰创作的重心悄然挪向世界万物的探索、自身情感的诉说、社会的思考以及情感的共鸣等方面。
数字化首饰因承载数字技术和人类感性思维的物化而具有数字艺术的特征,即参与性、沉浸感、虚拟性、数字化、超链接、智能响应、可编程、参与性等基本属性,成为数字艺术的一个分支。在数字化首饰的创作中,数字技术既是艺术媒介,又是创意手段,也是生产媒介,还是交流媒介[9]96。在首饰艺术和数码艺术的交织下,首饰焕发新的光彩。
3.1 数字化首饰之“肉”的创作
“肉体”即数字化首饰的物质呈现。它是数字化首饰直观可感的形象表达。拥有物质存在的数字化首饰主要通过形、色、线、轮廓、肌理塑造出最基本、最感人、最生动的形象,实现创作者、佩戴者或解读者感知中的共通。物象呈现构成元素和叙事文本信息产生联系,勾勒叙事情景,达到情、物、人的共通,完成叙事文本的表达。
数字化首饰不是简单的可穿戴工业智能产品,也不是高技术和冷淡的物体造型的累加。作为创作者和观者之间的媒介,数字化首饰和身体结构之间的意义共存。因此,在创作者表达数字化首饰的形态要素时,展现首饰的气度韵致成为首要之事。数字化首饰不再是面向所有人的物品,而是创作者在其观念表达时精准锁定的观念接受者的“小众”情感载体。首饰的气度韵致是创作者和观者之间方寸之地的还原,隐喻情绪和感知的诉说与表达,需要创作者进行仔细的打磨。
首饰物态形象具备符号性。创作者、观者双方对这种符号进行感知、转换、再生,以产生共鸣。因此,创作者描绘数字化首饰的形象时,需要应物象形,过于烦琐或者标新立异的首饰物象会弱化首饰的符号性传达,造成观者理解的困难或者产生“牛头不对马嘴”的感知。首饰之髹饰象以阴阳,位置随型制而走,避免杂乱与突兀,做到和首饰本身共融;首饰之色彩随类而赋,写气以图貌,随物以宛转。首饰之形、色、线、轮廓、肌理、文饰诉诸视觉形象,折射情感与叙事语义,是创作者造物时需要悉心考虑之处。
3.2 数字化首饰之“象”的创作
数字化首饰因数字性和存在性的特征而有虚拟之象和物质之象的分野。物质之象包括首饰的“肉体”和其装置的身体,虚拟之象涵盖虚拟身体、虚拟场域。首饰的物质之象、虚拟之象和融合的场域之象共同构成数字化首饰之“象”。
3.2.1 虚拟之“象”的创作
(1)虚拟之“象”的功能化创作
佩戴者身体被数字化首饰用所输入和输出的数据投射成为虚拟之“象”。创作者在创作初期对数字化首饰功能性的界定比较模糊,造成多个数据化身互相重叠,也造成佩戴者对不同的数据化身“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物质载体及数据化身实现的创作成本提高等问题。由此可见,当佩戴者成为数据化身的中心时,创作者应精确选择反映不同功能的数据身体,减去不必要功能的数据输入输出,优化核心功能的数据编译和输送,使功能性下的數字化首饰的虚拟之“象”简练而不繁复,实用为道是功能性的虚拟之“象”创作的核心要义。
(2)虚拟之“象”的体验性创作
观者装置数字化首饰,其身体也为数字化首饰装置,二者组成交互性界面。在数字信息的构建之下,佩戴者被卷入虚拟域场,文本的叙事就此展开。由此,创作者通过虚幻之“象”的构筑,在叙事的文本或超文本的重构、混搭之下,调动观众的多重感官,使其沉浸在穿越时空的数据库图景之中,复现叙事文本,图景与观者的情绪适配。针对沉浸式体验中交互方式导致的不愉快的使用感受,创作者进行首饰造物时可考虑使用简单的交互逻辑和单纯的自主交互方式来匹配观者的日常行为或无意识的行为,削弱交互的繁复性,以提供更好的沉浸感和体验感。
3.2.2 融合的场域之“象”的创作
数字化首饰物质“肉身”(物质之“象”)和其所处的环境、时空以及数字信息构建的虚拟场域形成融合的域场。现实中,观者对数字化首饰的感知亦相当于文字信息作为接受叙事的来源渠道之一。数字化首饰被赋予名称,一个或意味深长或诙谐幽默或生动刺激的名字,让观者通过首饰的“名称”得到信息提示,并运用已有的经验和知识品读作品背后的意义[9]98。
在现实数字化首饰佩戴中,观者身体通过文字和首饰的形象传达、所处环境时空,感知叙事的情景和氛围。同时,虚拟场域对现实进行补充和身体的带入式体验。在虚拟空间中,观众与创作者互动,叙事的感知进一步深化,在现实和虚拟之“象”的交织下成为数字化首饰的二次创作者,完成整个叙事闭环。作为叙事表达的引导者,创作者可以借助文字信息的表述、虚拟时空的场景搭建来构建融合的场域,营造叙事意境,辅助叙事的感知解读。
3.3 数字化首饰之“神”的创作
如同文学中的感知传达,数字化首饰之“神”是整个叙事的主旨。叙事设计是一种感性的诉求方式,它将物的原因、背景、过程、意义等尽可能呈现出来,最终形成整个“产品故事”[9]99。归根结底,叙事的本意即事件(文本或超文本)的诉说,并通过一定的手法使叙事的表述更加可感,使叙事的“倾听者”能够深切感受叙事文本创作者的情感、表达的含义和叙事文本的灵感来源。数字化首饰叙事文本来源相当广泛,包括文学故事、生活体验、社会感知、个人或群体的情感、图案纹样、游戏角色、戏剧、戏曲、影视等。在叙事结构中,观众津津乐道的是叙事背后的“文本”,同时这个“文本”也是创作者乐于娓娓道来的:他们从哪里获得了这个创作的灵感,又是如何组织媒材与编辑文本而让观众感知他们的含义和深层情感。由此看来,不论是数字化首饰的视觉形象还是延伸的虚拟环境、空间,都只是创作者表现自己观念的手段。对数字化首饰之“神”,即叙事的主旨创作来讲,创作者需要以更敏锐的洞察、更深刻的体验、更强烈的责任感、更丰富的生活阅历和更高的文化修养作为创作的基础,并编排、组织叙事,促使数字化首饰摆脱创作的平庸和肤浅,最终独树一帜。
4 结语
正如麦克卢汉所言:“我们盯着后视镜看现在,我们倒退着走向未来。”首饰从传统装饰演化到当代多元艺术性首饰,再到承载数字技术的数字化首饰,其功能不再仅仅是装饰,还有情感体验的表述、虚拟身体的融入,不同角色的身体被卷入其中。从时间线回溯,人类梦幻的世界变得越来越真实。数字化首饰最终和身体融合共生,身体的感知方式从综合的交互体验过渡到“物我合一”的体验方式。
数字化首饰作为一种新兴的数字时尚,其创作并没有成熟的先例可以参考,现有的数字化首饰设计多是先锋性的艺术探索。数字化首饰就其本质而言是艺术性首饰,不是简单的高技术工业品。叙事性创作成为数字化首饰摆脱当前同质化、功能冗杂等问题的一个选择。故事写入叙事,数字化首飾连接创作者和接受者、现实空间和虚拟时空,观众参与叙事的创作,在亦实亦虚的空间中产生更深切的沉浸式体验。数字化首饰的创作渠道得到进一步拓展,首饰创作的内涵得到进一步丰富,数字时尚的版图也将得到进一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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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杜金平(1996—),男,河南濮阳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产品造型艺术与应用实践。
付亚芹(1996—),女,山东泰安人,硕士,助教,研究方向:交互设计、沉浸式虚拟现实与数字媒体设计。
李琦(1972—),男,江苏南京人,博士,副教授,系本文通讯作者,研究方向:虚拟仿真与交互设计、美学与可视化、产品信息设计。
闵智颖(2000—),男,江西南昌人,硕士在读,研究方
向:产品造型艺术与应用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