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孕症女性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与生育生活质量的相关性研究
2023-07-07吴冰,常琼,陈迪
吴 冰,常 琼,陈 迪
不孕症是一个关乎全球的公共健康问题。据统计,全球有1.86亿人受到不孕不育的影响[1],而我国女性不孕症病人数已超5 000万例,约占育龄女性的25%[2]。近年来,辅助生殖技术历经多年发展成功率已不断提高,使越来越多的不孕不育夫妇因此受益。但无法自然妊娠产生的较严重的羞耻感、内疚感和较低的自尊感,导致病人产生严重的负性情绪和社会孤立[3]。加之不孕症治疗的复杂及不确定性进一步加重了不孕女性的生育压力,严重影响病人心理健康和生活质量[4-5]。已有研究发现生育压力及生活质量的改善与其妊娠率的提高和改善较差的助孕结局密切相关[6]。国外学者已将辅助生殖助孕病人的生育生活质量与不孕症治疗视为同等重要的地位[7]。目前国内外的研究缺乏生育生活质量与病人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的相互作用路径分析及相关报道。因此,本研究借助结构方程模型揭示不孕女性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对不孕女性生育生活质量作用途径及作用大小,为有效开展不孕女性的心理干预提供指导和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采用横断面研究,便利抽样法抽取2022年3月—2022年9月到某三级甲等医院生殖中心就诊的不孕症女性318人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符合世界卫生组织(WHO)不孕症诊断标准,在未采取任何避孕措施情况下男女双方同居1年未怀孕者;②年龄≥20岁;③无认知障碍自愿参与本研究者。排除标准:精神疾病及严重躯体疾病者。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资料调查表 自行设计问卷,包括年龄、文化程度、家庭月收入、流产次数等。
1.2.2 生育生活质量量表(Fertility Quality of Life Questionnaire,FeriQoL) 由欧洲人类生殖和胚胎学会(ESHRE)及美国生殖医学协会(ASRM)研制[8],由核心和治疗2个模块组成,包含34个条目。核心模块分为情绪反应、身心关系、婚姻关系及社会关系4个维度。治疗模块分为环境和可接受性2个维度。该量表为自评量表,每个条目计0~4分,分量表与总量表均可通过计算而转换为0~100分,分值越高表明生育生活质量越高,该量表总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2。
1.2.3 生育压力量表(Fertility Problem Inventory,FPI) 该量表由Newton等[9]设计,国内学者Peng引入汉化,广泛用于不孕症病人生育压力评估。量表共46个条目、5个维度(社会压力、性压力、夫妻关系、父母角色的需要、无子女的生活方式)。量表采用Likert-6级评分法,从1=“非常不同意”到6=“非常同意”,分数越高表示生育压力越大。该量表已被证实在不孕症群体中具有较好的信效度,Cronbach′s α系数0.77~0.93。
1.2.4 女性不孕症病人羞辱感量表(Infertility stigma scale,ISS) 由秦楠[10]根据我国文化背景编制开发,共4个维度(自我贬损、社会退缩、周围人群的羞辱、家庭的羞辱)、27个条目,用于测量自我羞辱感及感知到的羞辱程度。量表采用Likert 5级评分法,每项从“完全不同意”到“完全同意”分别计1~5分,分值越高表示羞辱感水平越高。该量表信效度良好,总量表及各维度Cronbach′s α系数为0.77~0.94,分半信度0.90,重测信度0.91,内容效度0.92[10]。
1.2.5 自尊量表(Self-Esteem Scale,SES) 该量表由10个条目组成,采用Likert 4级评分法,部分条目反向计分,每条目从“非常不符合”到“非常符合”分别计1~4分,总分范围10~40分,分值越高表示自尊水平越高,该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4[11]。
1.3 调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由经过培训的3名研究者对门诊符合入组条件的不孕症女性病人进行调查。采用统一指导语讲解调查目的、意义及填写方法,获得知情同意后发放问卷,当场回收。本研究共发放问卷350份,剔除无效问卷后最终回收有效问卷318份,有效回收率为90.86%。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 参与调查的318例不孕症女性中,年龄20~47(31.78±5.22)岁;不孕年限1~13(3.33±1.77)年;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85例,高中及中专73例,专科及本科140例,研究生及以上20例;家庭月收入4 000元及以下118例,4 001~7 000元86例,>7 000元114例;流产次数:无178例、1次或2次118例,3次及以上22例。
2.2 FeriQoL、FPI、ISS、SES各项目得分 318例不孕症女性量表各项目得分情况见表1。
表1 不孕女性FeriQoL、FPI、ISS、SES量表得分 单位:分
2.3 量表的信效度检验 经信度检验,各量表信效度较好:FeriQoL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29,各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均在0.7以上;FPI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8;IS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67;SES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61,所有量表具有较高的信度。
2.4 生育生活质量、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的相关关系 经检验,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生育生活质量间具有显著相关性(P<0.01),其中生育压力、羞辱感与生育生活质量呈负相关(P<0.01),自尊与生育生活质量呈正相关(P<0.01),见表2。
表2 不孕女性生育生活质量、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的相关关系
2.5 生育生活质量、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的路径检验 以生育压力得分为预测变量,以生育生活质量得分为结果变量,以羞辱感和自尊作为中介变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进行验证,模型中所有路径系数均具有统计学意义,见图1。经检验,结构方程拟合系数为:χ2/df值为2.356,RMSEA值为0.079,GFI值为0.876,IFI值为0.946,CFI值为0.945,NFI值为0.909,TLI值是0.933,相关值均在可接受范围内,即整体模型适配合理,见表3。
图1 路径检验图
表3 模型整体拟合系数表
经检验,生育压力对羞辱感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647,且P<0.001,说明生育压力对羞辱感存在显著正向影响;生育压力对自尊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355(P<0.001),说明生育压力对自尊存在显著负向影响;羞辱感对自尊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309(P<0.001),说明羞辱感对自尊存在显著负向影响;羞辱感对生育生活质量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420(P<0.001),说明羞辱感对生育生活质量存在显著负向影响;自尊对生育生活质量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248(P<0.001),说明自尊对生育生活质量存在显著正向影响;生育压力对生育生活质量的标准化路径系数为-0.213(P<0.001),说明自尊对生育生活质量存在显著负向影响,见表4。
表4 路径检验
2.6 中介效应检验 采用Bootstrap法对中介作用进行显著性检验,在原始数据中重复随机取样1 000次,并计算95%置信区间。标准化中介效应值及置信区间显示,羞辱感在生育压力与生育生活质量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272且置信区间未包含0在内,说明羞辱感在生育压力与生活质量关系中存在中介效应,自尊在生育压力与生育生活质量间的中介效应值为-0.088且置信区间未包含0在内,说明自尊在生育压力与生育生活质量关系中存在中介效应,见表5。
表5 中介效应Bootstrap检验结果
3 讨论
3.1 不孕女性生育生活质量、生育压力、羞辱感现状 本研究结果显示,不孕症女性生育生活质量总分为(58.64±17.17)分,与韩国、土耳其、印度等国家近些年对不孕症病人的调查比较可见我国不孕女性生育生活质量较低[12-14],与宋东红等[15-16]调查结果相似,究其原因可能是不同国家的文化背景、社会经济环境、种族对不孕女性生育生活质量的影响较深。不孕女性生育压力得分为(137.89±33.02)分,与李国鹏等[17]调查结果相似,低于蔡艳娜等[18-19]调查结果,原因可能为本研究对象均为女性,而女性在夫妻生育事件及接受助孕治疗中的主导地位而致她们所承受的生育压力更大有关。本研究调查发现羞辱感得分为(73.42±25.16)分,得分较低与秦楠等[20]调查结果相似。不孕女性自我认同感不强,现代社会多元化发展使生育观念虽有所转变,但中国传统文化背景如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观念根深蒂固,绝大多数不孕症女性仍承受着巨大的心理负担及精神压力。提示在关注病人治疗的同时,需时刻关注病人的身体及心理状况,将不孕女性身心状况视为与不孕症治疗同等重要的地位。
3.2 不孕女性生育压力、羞耻感、自尊与生活质量的相关性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生育压力、羞辱感与生育生活质量呈负相关,自尊与生育生活质量显著正相关,表现为生育压力越大、羞辱感程度越高的不孕女性生育生活质量越低;自尊程度高的不孕女性生活质量较高,该结果与已有国内外研究报道类似[21-24]。不孕症女性既要刻意压制和隐藏来自内心“不正常”的声音,又需面对来自家人、朋友、亲属的关怀询问,生育压力不断增加,产生更多自我贬损和社会逃避,进而加重羞辱感,严重影响不孕女性的生育生活质量。自尊是一种情感性的自我评价,是对自我价值的接纳与肯定[20]。不孕这一负性事件会强化低自尊女性的无价值感,而高自尊女性能够在生育问题之外定位自身价值,自信使她们更易于向他人求助和倾诉,能够在不孕治疗的同时提高心理健康水平,改善自我生育生活质量。
3.3 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生活质量结构方程模型及中介效应分析 本研究将生育压力得分作为预测变量,以生育生活质量得分为结果变量,以羞辱感和自尊作为中介变量构建结构方程模型进行验证,结果显示不孕女性的生育压力对生育生活质量有直接负性作用,羞辱感及自尊在生育压力和生育生活质量间具有中介作用。表明高的生育压力可直接预测较低的生活质量,也可以用羞辱感和自尊来预测生活质量。中介效应分析结果也验证了羞辱感及自尊在生育压力和生活质量间的预测作用,且羞辱感在生育压力对生活质量的预测作用大于自尊的预测作用。说明不孕女性面对疾病往往承受着来自社会的、夫妻间的、父母角色需要等多方面的生育压力,使病人产生较高的羞辱感及较低的自尊水平,从而最终影响病人的生育生活质量。提示社会及家庭都应对不孕女性给予更多的关爱,医护人员重视心理疏导的作用,帮助病人树立对不孕症正确认识,充分肯定自己除生育以外的人生价值,鼓励其表达内心感受,不要将不孕归咎于自己而产生羞愧感,切实改善不孕女性的心理状态,提升病人的生活质量。
4 小结
综上所述,在不孕女性助孕过程中关注助孕结局的同时,也应及时评估病人的生育生活质量。本研究探讨了生育压力、羞辱感、自尊、生育生活质量间的相关关系,并在此基础上验证了羞辱感和自尊在生育压力及生育生活质量间的中介作用,可为后期提高不孕女性生活质量的相关干预提供理论支撑。然而,本研究基于单中心、有限样本量及横断面设计的研究结果,样本代表性有所限制,还需开展多中心大样本验证其科学性和有效性,以期寻求切实可行、行之有效的干预措施减轻病人生育压力,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及生育生活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