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化油中毒死亡法医学鉴定1 例

白雅琴，罗丽，吴鹏，孙俊红，高彩荣

山西医科大学法医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1 案 例

1.1 简要案情及病史摘要

王某，男，51 岁，某年8 月8 日误服了他人装在矿泉水瓶中的乳化油约200 mL，发现误服后又喝了1 瓶啤酒，几分钟后呕吐大量胃内容物，随即出现烦躁不安、呼吸困难被送往医院。

王某因“意识丧失25 min”于8 月8 日17：55 入院，当日中午有大量饮酒史。查体：血压11.3/5.3 kPa（85/40 mmHg）；昏迷状态，呼之不应，意识完全丧失，潮式呼吸；大汗淋漓，面色苍白，口唇发绀；双侧瞳孔不等大，对光反射消失；双肺呼吸音弱，可闻及痰鸣音；心率120 次/min，心音弱，节律不齐；肠鸣音减弱；四肢冰冷，肌力、肌张力消失。初步诊断：昏迷、休克，乳化油中毒？立即给予吸氧、升血压、纠正血容量等处理，并给予奥美拉唑40 mg 对症治疗，呼吸兴奋剂尼可刹米0.375 g、洛贝林3 mg 静脉注射。18：25 进行心肺复苏，持续胸外按压并给予肾上腺素1 mg、阿托品0.5 mg，18：55 经抢救无效宣布死亡。

1.2 尸体检验

于死后36 h 进行尸体检验。

尸表检查：尸长177 cm，尸斑呈灰褐色（图1），头面部皮肤呈灰褐色。体表皮肤未见损伤、出血。双手指甲床重度发绀。

图1 尸斑呈灰褐色Fig.1 The livor mortis is grayish brown

尸体解剖：颅骨无骨折，颅内无出血。胸腔内有约300 mL 血性液体。心脏质量321 g，各瓣膜未见异常，左、右冠状动脉未见异常。气管及支气管腔内有多量血性液体；双肺表面呈黑褐色，其余未见异常。腹腔内有血性液体约200 mL。胃内有血性液体约120 mL，未见明显食物残渣，胃黏膜弥漫性呈棕红色（图2）。其余器官组织未见明显异常。

图2 胃黏膜弥漫性呈棕红色Fig.2 The gastric mucosa is diffuse brownish red

组织病理学检验：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狭窄程度Ⅰ～Ⅱ级；重度肺淤血、水肿；肾间质淤血、水肿；胃肠黏膜部分脱落，胃黏膜下层可见大量红细胞；脑组织淤血、水肿；其余组织未见明显异常。

1.3 毒（药）物检验

心血中检出乙醇，质量浓度为143 mg/100 mL；心血、肝组织和胃内容物中均检出亚硝酸根离子，其中心血中亚硝酸根离子质量浓度为1.32 mg/mL；心血、尿液、肝组织和胃内容物中未检出常见安眠镇静药、毒鼠强和有机磷农药等常见毒（药）物成分。

1.4 鉴定意见

王某符合服用乳化油后致亚硝酸盐中毒死亡。

2 讨论

乳化油主要适用于井工煤矿开采作业的液压支架，主要含有复合乳化剂、亚硝酸钠、乙二胺四乙酸（ethylenediamine tetraacetic acid，EDTA）、氢氧化钠（NaOH）、尿素和水等成分。复合乳化剂通常使用聚山梨酯、司盘和石油磺酸钠等制备而成[1]，这些物质均为无毒、无刺激性的非离子表面活性剂。EDTA 是一种金属络合剂，在乳化油中作为钙皂分散抗硬水剂[2]，在临床上常用作核酸酶、蛋白酶抑制剂，也可作为治疗重金属中毒的螯合剂。NaOH是腐蚀性碱类毒物，能迅速吸收组织水分并穿透细胞膜与细胞质蛋白质结合，形成胶冻样可溶于水的碱性蛋白化合物，使组织发生液化性坏死，10%～30%液碱致死量为10～20 mL[3]，但乳化油中通常仅加入少量低浓度NaOH 水溶液，不足以引起死亡。故可以排除王某因上述几种物质中毒而死亡。

亚硝酸钠在乳化油中作为防锈剂[1]，亚硝酸盐中的亚硝酸根离子（NO2-）可将血红蛋白中的二价铁氧化为三价铁，形成高铁血红蛋白。高铁血红蛋白呈棕褐色，不能携带氧，且影响氧合血红蛋白释放氧，导致人体缺氧，严重的可引起窒息死亡。亚硝酸盐中毒剂量为0.3～0.5 g，致死量为3 g[3]。本例中王某有明确的乳化油饮用史，其心血、肝组织和胃内容物中均检出亚硝酸根离子，心血中亚硝酸根离子质量浓度为1.32 mg/mL，已达到致死血质量浓度（＞0.55 μg/mL）[4]。根据尸体检验及组织病理学检验所见，王某尸斑呈灰褐色，双手指甲床重度发绀，双肺呈黑褐色，胃黏膜弥漫性呈棕红色，肺、肾、脑等器官淤血、水肿，符合亚硝酸盐中毒死亡的病理改变。王某在服用乳化油后还饮用了啤酒，从王某心血中检出乙醇质量浓度为143 mg/100 mL，但未达到乙醇致死血质量浓度（400～500 mg/100 mL[3]）。

综上所述，根据尸体检验、组织病理学检验和毒（药）物检验，结合本例王某有明确的乳化油饮用史以及中毒后缺氧、休克的临床症状和死亡过程，综合分析认为王某符合服用乳化油后亚硝酸盐中毒而死亡。

乳化油中毒死亡案例极为少见，在法医学鉴定中遇到此类复杂化合物中毒的案件时，应注意区分究竟是何种物质引起的死亡，尤其是在合并饮酒的情况下，应当排除乙醇中毒的可能。另外，尸体血液中的亚硝酸盐和高铁血红蛋白容易消失，应尽早取血检测。由于正常人体组织、空气、食品中均含有一定量的亚硝酸盐，故定性意义不大，应当进行定量分析[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