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业题材纪录片的符号解码

摘要：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发布，就加快建设农业强国作出重大部署。农业题材纪录片作为宣传农业治理理念的重要媒介，通过多元话语搭配、生动的影像画面以及独具特色的表现形式，升华主旨，传播东方智慧。在传统农业步入转型阶段的当下，构建符合中国话语的影像阐释体系，对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主流价值思想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DIMT”模式通过对“言（Discourse）、象（Image）”符号的使用、延伸，共同构建出“意（Meaning）”的独特内涵，最后将“意”上升到“道（Tao）”的最高宗旨，映射出一个国家社会文化和民族精神的本质。文章以东方符号学的DIMT模式为理论框架，选取《万物滋养》《中国粮的奇迹》《农耕春秋·画说农桑》等农业题材纪录片为研究对象，深入分析纪录片中的传播符号，阐释符号背后的意义和内涵，寻求农业题材纪录片与新媒介话语体系及市场接受之间的理论框架，旨在为此类纪录片适应当前媒介传播环境提供有益参考。

关键词：农业题材纪录片；符号解码；DIMT模式

中图分类号：J95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3）07-0-03

2023年新春伊始，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了关于“三农”工作的第20份中央一号文件，该文件立足于我國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就如何推动乡村振兴做出了重要安排，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对“三农”工作的高度关注，这对加快建设农业强国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1］。

在传统农业步入转型阶段的当下，构建符合中国话语的影像阐释体系，对新时代讲好中国故事、宣传主流价值思想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然而，受娱乐化和媒介碎片化的倾向影响，现代化所带来的“都市眼光”使大众对乡村朴素而陈旧的固有印象逐渐僵化［2］。城镇化和现代化的推进进一步加速了城乡之间的矛盾对立和割裂分离，土地被人淡忘，农民难以安身立命。传统媒介环境和使用习惯很难适应现代媒介话语体系，农耕文明的传播如何与现代媒介话语相融合成为学界关注的热门话题。

纪录片天然的“亲近性”和“真实性”成为重构乡土记忆和认同的重要载体。近年来，一些农业题材纪录片开始探索新的创新路径和传播策略，旨在让更多的受众，尤其是年轻一代的群体把目光投向农业，建设农业。本文选取《万物滋养》（2018年）、《中国粮的奇迹》（2019年）、《农耕春秋·画说农桑》

（2021—2022年）等农业题材纪录片为研究对象，以“DIMT”模式为理论框架，对纪录片中的符号载体进行全面深入的分析，阐释符号背后的意义和内涵，寻求农业题材纪录片与新媒介话语体系及市场接受之间的理论框架，旨在为此类纪录片适应当前媒介传播环境提供有益参考。

1 东方智慧的DIMT符号模式

根据文化语境的在地性，李思屈教授基于中国古代的哲学逻辑，将《易经》中的阴阳论运用于广告营销传播模式中，创造了东方文化语境下的符号学体系——DIMT模式。DIMT模式以“言—象”与“意—道”为坐标轴，划分成四个象限，这四个部分中的元素互为影响。从平面上看，DIMT模式类似《易经》中的阴阳八卦图，但随着符号意义的流动运转，阴阳两极相互转化运动，因而以立体的“阴阳球”来形容整体的传播效果更贴近真实情况［3］。“言—象—意—道”按阴阳球运转规律变化，分别代表影像传播中的语言符号、图像符号、意义符号与真善美至高合一的“道”。基于DIMT模式进行符号解析，所体现的正是在整体化、解构化思维观点下“言”“象”“意”“道”四要素在农业题材纪录片中的凝聚升华和价值隐喻。

2 农业题材纪录片中的“DIMT”符号分析

基于DIMT模式的符号解码，《万物滋养》《中国粮的奇迹》《农耕春秋·画说农桑》等纪录片借助多元话语搭配、音乐音响烘托、丰富的镜头画面与独具特色的表现形式，实现了由“言”和“象”到“意”和“道”的全面升华，为中国农业题材纪录片提供了创作范本。

2.1 言——多元话语搭配与音乐音响烘托

纪录片中的“言”是语言符号，包含人物语言、音乐音响、旁白解说等。语言符号作为纪录片中最基础的传播要素，若一味强调宣教，则会使观众产生一种生硬、枯燥的感觉，进而削弱纪录片的传播效果。因此，严肃话语与日常话语的主辅搭配、拟人化的故事解说，以及旁白配乐的完美融合，能让观众自然地融入纪录片的叙事中，引起观众的情感共鸣。

在《中国粮的奇迹》中，涉及一些专家学者、政务工作者宣传或解读政策理论时，采访语言较为严肃，在利用严肃话语奠定纪录片主基调的同时，使用一些平民化、生活化的语言，从而拉近与观众之间的距离。比如使用“粮袋子满了，腰包鼓了”等接地气的解说词，或是采用一种趣味十足的开场方式，以一种能长到2.8米高的水稻巨人——毫秕来引出话题，严肃话语与趣味互动多元搭配，能够增强语言的表达效果。

《万物滋养》则完全跳脱出了传统农业题材纪录片“政论”解说式的安全领域，以第一人称视角解读自然生态，强化故事化的话语表达，打破欣赏壁垒，给观众以较强的亲切感。与此同时，《万物滋养》通过对大量动植物声音效果的采集、旁白与配乐的完美融合，不仅让观众感到轻松有趣，其营造的对话感还使影像的人文关怀在个体化的叙事对象中找到了落脚点，为纪实影像作品赋予了深刻哲思。

2.2 象——丰富镜头画面与创新表现形式

“象”是纪录片中的图像符号，包括视觉冲击、场景构筑、自然景观等。图像符号诉诸受众的具象思维，在影视作品中，通常将图像的唤起功能与语言的陈述功能同步进行，以视听结合的方式方便受众进行解码。传统的农业题材纪录片过于强调专业性而忽略受众的接受度，已经较难适应新媒体传播的现代语境。《中国粮的奇迹》《农耕春秋·画说农桑》等纪录片开始注重媒介环境的变化，不仅使用了丰富的镜头画面，还在表现形式上进行了创新。

《中国粮的奇迹》调用了新中国成立70年来农业领域的历史影像素材，并采用延时摄影、运动镜头等展现百姓家庭日常生活的细节。同时，该纪录片强调全景与远景的运用，多使用航拍镜头展现广袤的农业风光，摄制团队从甘肃庄浪的万亩梯田拍摄到山东的蓝色海洋，丰富的自然景观与不同的色彩碰撞，描绘出一幅山包海汇的壮丽图景，给观众带来视觉冲击。

除了多样化的镜头变换以外，《农耕春秋·画说农桑》还引入动画、“农桑学堂”小剧场等演绎方式，创新纪录片的表现形式，通过动画等技术手段，将古代绘画盘活，还原农作物的种植流程，小剧场则以其随进随出的特征，讲解相关的农业知识，轻松实现画面的连贯转场。农耕文明与现代技术的融合，将农业信息以生动有趣且清晰可视化的方式传播给受众，增强了纪录片的真实性和互动体验感。

2.3 意——从“符号设置”到“意义所指”

“意”是传播符号的意义要素，符号携带意义表达，在符号表意过程中，以符号信息承载意图意义，再由接收者对意义进行解码。在农业题材纪录片中，从“意符”到“意指”的转化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通过以小见大的方式对宏大主题进行聚焦，以个体命运映照时代背景；第二，以象征符号唤醒集体记忆，在东方文化语境下传达“意在言外”的深刻内涵，构建意识形态层面的精神认同。

除了在形式上进行创新尝试以外，纪录片在人物选择上也注重体现各领域、多群体的立场和声音。《中国粮的奇迹》摄制组前往全国20多个省（自治区、直辖市）拍摄了大量素材，包括“三农”一线工作者、农业战线亲历者、普通百姓，以他们的人物行动牵动内容点展开叙述，尤其是新农人的加入丰富了农业题材纪录片的人物画像。从农业社会化服务人到信息化养殖人，新农人的加入给农业带来了全新的活力，也让更多年轻人将目光投向农业。农业题材纪录片通过对不同群体的刻畫，既向观众展现了人物内心的真实感受，又从细节入手，由点及面，逐步深化叙事，最后升华主题，将国家进步映射在百姓的日常生活中，用鲜活感人的个体故事勾勒出宏伟而生动的农业发展壮丽图景。

此外，“象征符号”的介入可以使语言要素、图像要素与纪录片的主题情感合一，方便受众解码。《中国粮的奇迹》通过对面条、灯笼等文化符号，国旗、党旗等政治符号的植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万物滋养》从六个典型地域的滋补型食材切入，探讨中国人“万物滋养”的养生哲学。通过对这些“象征符号”的强调和记忆，达成广泛共同意义的解码，传达“意在所指”的丰富内涵。

2.4 道——万物滋养的中国哲学观与东方智慧传播

“道”作为真善美的最高宗旨，强调符号的内涵与真善美价值理念的契合［4］。农业题材纪录片作为宣传农业治理理念、讲好中国故事的重要载体，有力传播中国治农方案，遵循生态平衡的健康观，能够集中体现华夏文明“真善美”的东方智慧根本，充分彰显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时代精神。

2.4.1 中国治农方案的有力传播

美国学者莱斯特·布朗曾在《谁来养活中国？》一文中质疑中国的粮食生产能力。《中国粮的奇迹》直击问题根源，凭借一系列真实数据和纪实画面对“世界之问”给出了强有力的回应，让世界正确了解了中国粮食生产的机制体系，为进一步消解中国粮食威胁论提供了强有力的公共舆论支撑。此外，中国治农方案不仅及时化解了本国粮食生产危机，还为其他国家的粮食生产提供了有益借鉴，尤其是超级杂交水稻对世界粮食安全作出的突出贡献为许多国家的农业生产带来力量。从国家认同到人类命运共同体，中国走出了一条适合本国国情的粮食安全发展之路，有效增强了国人对农业治理理念的自信。

2.4.2 万物滋养的生态哲学观

与西方国家强调探索宇宙奥秘不同，中国“道”的哲学始终围绕“人”的主体性展开。《万物滋养》以轻松幽默的拟人化语态描绘生态、物种与人的关系，探寻食材所处的环境，探索万物互为滋养的奥秘，传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价值取向，既表达出了中国哲学对“天人合一”、生态平衡的追求，又彰显了中国人遵循“天地共生，万物滋养”的健康理念。

3 农业题材纪录片基于DIMT模式的传播启示

在读图时代的今天，DIMT模式的运用可以增强农业题材纪录片的传播效果。

3.1 充分运用视听符号，创新叙事话语

基于DIMT模式的整体传播观，“言”与“象”会随着阴阳球的运转与“意”产生联系，从而诞生不同的符号内涵。因此，在运用象征符号时，只有尽可能采用文字、形象等具体而直观的视觉元素来充当符号的“能指”，才能将复杂的情感和语义元素视觉化，减少传播歧义。在拍摄过程中可以采用延时摄影、航拍变速、特写、俯拍冲击等不同镜头组合，或在拍摄宏大场景时采用高饱和度的色彩组合镜头。在表现形式上，动画与纪录片的融合可以创新纪录片样态，增强视听画面的趣味性，是古代文化与现代技术的完美融合。此外，还可以使用现代媒介话语进行叙事，尤其注重使用符合新媒体传播的现代语境来讲述农业相关的内容，这样不仅更适应当下受众的观看需求，还能激发年轻人的兴趣。

3.2 完善纪录片的意义建构和主旨传达

农业题材纪录片作为文化价值输出的重要载体，承载着“中国精神”的价值传递，主旋律纪录片如何跳脱出说教的窠臼，既拥有立足于本土特色的文化自信，又能发现更多跨国、跨文化的共同因素，增强纪录片的国际传播影响力是当下迫切需要解决的难题。基于DIMT模式对“道”的思考，纪录片不仅作为一种符号传播，更是一种“精神传播”，在之后的农业题材纪录片创作过程中可以适当运用显性设置与隐性植入相结合的方式深化符号记忆，完善专题片的意义建构。更重要的是，农业题材纪录片的初衷是面向“三农”，服务“三农”，所以在创作过程中，既要看到中国农业科技整体的飞速发展，又要观照时代大环境下普通人的生活和命运。

4 结语

近年来，一些农业题材纪录片通过多元的话语搭配、富有创造性的表现形式，完成了“言—象—意—道”的聚合升华，为同类题材纪录片创作提供了有益参考。随着国家对“三农”政策的大力推广及中央一号文件的实施，中国农业即将进入一个崭新的发展时期。在新的时代背景和媒介环境下，需要重新审视农业题材纪录片的创作路径，更好地发挥其在对外传播、建构主流意识形态话语中的重要作用。

参考文献：

［1］ 中国三农发布.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做好2023年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重点工作的意见［OL］.新浪微博，https：//weibo.com/ttarticle/x/m/show#/id=2309404868793103942005&_wb_client_=1，2023-02-13.

［2］ 马梅.涉农纪录片重建乡村文化自信的理论基础与现实可能［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19，41（4）：117-122.

［3］ 张纾舒.张艺谋电影海报中的东方智慧：基于DIMT模式的符号学分析［J］.当代电影，2017（3）：197-200.

［4］ 李思屈.东方智慧与符号消费：DIMT模式中的日本茶饮料广告［M］.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3：55.

作者简介：曹婷（1999—），女，江苏南通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广播电视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