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工作的实践与思考

天津市总工会基层工作部课题组

（天津市总工会 天津市 300380）

2015 年10 月，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首次提出了“新就业形态”的概念。与传统就业模式相比，新就业形态是伴随互联网技术进步与大众消费升级而出现的去雇主化、平台化的就业模式，其在提供大量就业岗位的同时，也存在无法适用传统用工关系等诸多问题，给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工作带来挑战。如何适应社会发展趋势，将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吸引过来、组织起来、稳固下来，是各级工会组织的重要政治任务。

一、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基本情况

国家信息中心发布的中国共享经济发展报告显示，2020 年我国共享经济服务提供者已达8400 万人，平台企业员工数约631 万人。[1]以道路运输行业为例，根据有关部门调查统计，全国有货车司机1728 万多名，各地累计发放网约车驾驶员证439.2 万本、车辆运输证176.2 万本。截至2022 年8 月底，在天津市注册登记的网约车平台企业共44 家，取得从业资格的网约车司机7.3 万余人；货运纳管业户1.8 万余家，具有从业资格证的驾驶员27.6 万人。

与传统就业者相比，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具有“四化”的特点，即组织方式平台化、工作机会互联网化、工作时间碎片化、就业契约去劳动关系化。同时，还存在流动性强、组织化程度偏低等特点。其职业特点突出表现在以下三方面：一是年龄主要集中在20 至40 岁之间，以青年为主，其中网约车司机相对年龄偏大，外卖骑手相对年轻；二是每周工作时间较长，通常为6 至7 天，且工作灵活性强，从业者存在多平台同时接单的情况，难以准确界定其雇主；三是从业者就业时间存在明显的“两头化”倾向，或短于6 个月，或长于2年。新业态对劳动力吸纳力大，但留存力弱，大多数从业者并没有长期在该行业就业的打算。根据2019 年“饿了么”平台提供的数据，送餐员的每月流失率达30%左右，能够做满半年的骑手不足10%。

从近几年发展来看，新业态发展创造了大量工作岗位，提高了劳动者与企业之间的匹配效率，增加了弱势群体的就业机会。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就业灵活、自主性强，但由于他们就业形式复杂，难以用传统的就业模式进行劳动关系判定，由此获得的社会保障权益也明显不足，劳动争议频发，容易成为舆论焦点。另外，很多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在权益受到侵害时往往以自主维权为主，形成非正式的自组织状态，如果不能正确引导，容易引发群体性事件。

二、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工作进展情况

在全国总工会和天津市委领导下，自2021 年以来，天津市总工会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新就业形态、平台经济重要指示精神，自觉站在履行工会组织政治责任的高度，谋划推进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和权益保障工作。专门成立工作领导小组，组建成立工作专班，建立并落实周督导、半月通报、每月例会等工作制度，统筹各方力量，抓好组织推动。制定出台具有针对性、分众化的政策措施，从社会化工会工作者配备、会员会费补贴、工会经费补贴等多个方面予以支持，与天津市市场监管委等部门联合印发《落实网络餐饮平台责任切实维护外卖送餐员权益指导意见》，与市人社局等部门联合印发《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实施意见》等多个文件。市、区两级工会坚持创新思维理念，积极探索思路方法，加快完善体制机制，着力破解实际难题，全力打好建会入会攻坚战，协同推进工会组织和工会工作双覆盖，取得了重要阶段性成效。截至2022 年10 月底，全市新业态建会单位达到1850 家，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人数达到41 万人。

（一）聚焦重点突破，集中力量攻坚

一是盯紧盯牢重点群体。突出抓好货车司机、网约车司机、快递员、外卖送餐员等四类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工作，分别与天津市交通运输委、市邮政管理局、市市场监管委等部门建立日常联系、协同推进机制，实现信息互通、资源共享、分工合作、抓好落实。截至2022 年10 月，这四类群体入会人数近10 万人。武清区总工会聚焦菜鸟物流园重点项目，以工会户外劳动者驿站为抓手，吸收园内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深化建会建制建家工作的做法，被总部工会在全国推广。

二是盯紧盯牢重点企业。市、区两级总工会直接联系重点平台企业，多次深入重点平台企业，或邀请企业负责人到市总工会机关，耐心、细致做好法律宣传、政策宣讲等工作，依法依规解答建会流程、会费收取等问题。滨海新区总工会积极协调有关党政部门，先行解决互联网百强企业同道猎聘集团的相关发展诉求，在此基础上推动公司建立了工会组织。截至2022 年10 月，滴滴出行、曹操专车、T3 出行、货拉拉、快狗打车、每日优鲜等平台企业均已建立工会组织。

三是盯紧盯牢重点行业。积极争取市交通运输委、市道路运输管理局支持，于2022 年7月完成“市交通运输行业工会工作委员会”组建工作，作为市总工会的派出机构，设在市交通运输委，并配备了专职工作人员（社会化工会工作者）；同时指导推动环外10 个区全部建立区交通运输行业工会联合会，为通过“行业建”大规模吸引4.5 吨以上货车司机入会打下了坚实组织基础。

（二）注重科技赋能，创新手段方法

一是畅通入会通道。开发“扫码入会”程序，集中开展扫码入会百日行动。对新入会的会员，按照50 元/人的标准，以实物或电子券形式，发放一次性入会礼包。为全市各区、重点平台企业匹配专属二维码，通过直接扫码吸收会员。同时，开辟“邀请入会”渠道，新会员可向他人发出入会邀请，进一步延长工作手臂、提高入会效率。截至2022 年10 月，通过扫码发展会员已超过25 万人。

二是实名动态管理。依托“津工智慧平台”，建立新就业形态实名制数据库，对会员信息进行实时动态管理。无论在物流园区、商务楼宇扫码，还是在交通路口、加油站点扫码，输入姓名、职业、身份证号后，后台程序第一时间核实、比对，确保人员信息和会员数量真实可靠。市总工会开发的“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网上入会及会员管理指标体系”被全总评为优秀创新案例。

三是加强线上服务。充分利用知工App，面向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开发功能模块，提供重病关爱和大病救助网上申办、在线法律服务、在线求职服务、在线学习服务等多元化、多维度、多层面的网上普惠服务，进一步提升工会网上服务工作能力。与团市委、市妇联合作开展网上心理咨询服务，聘请专业心理咨询师免费为包括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在内的职工提供线上线下心理咨询。

（三）加大政策倾斜，做好维权服务

一是加大经费投入，专门设立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关爱资金，将联系服务保障工作纳入制度化、规范化、常态化轨道。在集中入会行动期间，新入会的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每人每月交纳定额会费1元，就可享受到市总工会提供的大病救助、住院关爱、法律援助、心理咨询等多项普惠服务。

二是聚焦重点群体，开展温暖服务季（月）系列活动，拓展服务领域项目，提升针对性和实效性。与市交通运输委联合开展“携手防疫、温暖同行”关爱货车司机温暖行动，与市邮政管理局联合开展慰问快递小哥活动。有的区总工会为多年没有体检过的外卖配送员送去健康体检卡；有的区总工会在“夏送凉爽”活动中，针对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所需所盼，精准提供“防晒六件套”、冰袖、定制雨具等。

三是针对反映强烈的劳动报酬问题，积极探索建立集体协商机制，助力构建和谐劳动关系。截至2022 年10 月，静海区快递行业、宁河区家政行业、蓟州区网络送餐行业、西青区货运物流行业等已签订集体协议。加大先进典型选树宣传力度，在工会系统推先评优时，拿出专门名额授予表现优秀的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在2022 年“五一”劳动奖评选中，1 人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2 人获得市级“五一”劳动奖章。

三、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工作中存在的问题

经过一个阶段的探索实践、集中攻坚，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工作取得了明显进展和阶段成效，形成了一些做法和经验，但工作中仍然存在一些难点和问题，亟待破解。

一是行业领域广泛，建会责任落实不完全清晰。目前，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大多在货运物流、网约出行、生活服务等领域从业，涉及交通、网信、邮政、市场监管等多个行业主管部门。有的行业主管较为明确，有的则比较模糊，还有的存在交叉重叠，在推进建会入会工作中，不同程度存在对接不畅问题。

二是人员灵活分散，现有组织体制契合度较低。平台用工多元化，存在直接雇用员工、劳务派遣员工、自雇加盟从业者、众包接单从业者等多种方式。很多劳动者以不同方式横跨多个同类平台从业，分布或是基于互联网不受空间限制，或是由业务中心向外围呈辐射状分布，其人员联系基于业务、极为松散，工会现行组织体制较难与之匹配。

三是需求信息不对称，工会服务吸引力不够强。虽然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后可享受会员普惠服务，但针对这一群体的特色服务内容仍须进一步深入研究设计。因不了解或搜寻不便，户外劳动者驿站的作用发挥不够充分。由于人员分散，工会线下阵地辐射面不够、吸引力不足，活动难以常态开展，影响了工会的有效运转和作用发挥。

四是会费交纳有难度，工会经费收缴难保障。新就业形态用工高度灵活化、劳动收入不稳定，按照传统路径、方式和标准收取会费不易实现，且会员交纳意愿不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从业的复杂性、流动性，平台用工方式的多样化、劳动关系的多元化，使传统意义上的职工工资总额很难确定，平台企业对缴纳工会经费也有抵触。

四、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建会入会工作思路和对策建议

党中央对维护好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合法权益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曾多次作出明确指示，要求做好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工作。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健全劳动法律法规，完善劳动关系协商协调机制，完善劳动者权益保障制度，加强灵活就业和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保障。”这些重要论述为今后工作指明了方向，提出了明确要求。天津各级工会要深入贯彻落实党中央决策部署和市委、全总工作要求，切实履行工会组织的政治之责、基本职责，把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最大限度地吸引到工会组织中来，团结引领他们坚定不移听党话、矢志不渝跟党走，不断夯实党执政的阶级基础和群众基础，凝聚起亿万职工共同奋斗的磅礴伟力。

（一）加强组织建设，夯实基层基础

从实践来看，由于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工作场所、工作时间的非确定性及工作方式的弹性化，其入会工作面临许多新情况新特点，需要在工作实践中积极探索、大胆创新。

一要坚持党建引领。深化党建带工建、工建服务党建机制，积极争取市两新工委支持，把建会入会工作融入推进新兴领域党建工作体系。2022年10 月，天津市互联网行业党委、道路交通运输行业党委已经成立。市总工会联合市交通运输委于2022 年7月下旬建立了市交通运输行业工会工作委员会，作为市总工会的派出机构，陆续指导推动环外十区筹建成立交通运输行业工会联合会。

二要用好用活“三建”模式。持续推进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工作，拓展建会入会领域，努力实现应建尽建、应入尽入。一是聚焦重点带动建。在政府重点扶持的平台企业所在地，借力地方的政企关系推进平台企业建会，通过培养头部企业的社会责任，带动关联企业建会、吸收从业者入会。[2]二是联合协会推动建。采用“协会+工会”“商会+工会”等与行业资源紧密嵌入的组建模式。对于这种组建模式，市、区级地方工会应加强引导，因为行业协会要维护行业内企业所有者和企业经营者的利益，而行业工会是行业内企业职工权益的代表者和维护者，可能产生具体利益不一致的情况。三是依托地方区域建。对于没有建立劳动关系、个人入会的工会会员，健全完善“小三级”工会组织，推行网格化管理，力争“兜得住、兜得牢、兜得好”。

三是加强规范化建设。把新就业形态工会规范化建设作为“区级工会加强年”专项工作的重要内容，着眼机构健全、制度完善、职责明确、运行顺畅、工作有力的目标，夯实基层基础，使其转起来、活起来、强起来，努力建设“模范职工之家”。要捋顺领导关系，厘清各级职责。例如，区级新业态工会联合会直接领导乡镇（街道）新业态联合工会、各行业工会，侧重于组织实施针对新就业形态劳动者的维权及服务项目，指导新业态企业工会开展活动，推动新业态企业建会；乡镇（街道）新业态联合工会接受乡镇（街道）总工会和上级新业态工会联合会双重领导，侧重于发展和管理无固定工作单位和单位没有建立工会的劳动者会员。

（二）强化权益维护，做实服务保障

1、在政治上保障

适当提高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在参政议政中的代表比例，增加他们为本群体发声的机会。例如，广东省适当增加新就业形态从业者在“两代表一委员”中的占比，为从业者表达诉求、参政议政等提供机会。在天津市工会十八大代表中，产业工人和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均要求占一定比例。在“五一”劳动奖、行业典型等各级各类先进评选中适当向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倾斜，使其充分感受社会的关注和尊重，进一步增强自身的职业荣誉感。

2、在法律上维护

一是做好劳动法律监督。授权行业工会对平台评级机制予以指引和监管的权利，在制定算法机制的过程中吸收劳动者代表和工会代表共同参与，防止平台通过技术工具规避法律责任。在用好集体协商和民主管理两大维权手段的同时，要大力运用网络技术、整合数字资源。例如，可借鉴上海等地经验，考虑将智慧工会建设与城市信息基础设施、融合基础设施和创新基础设施等“新基建”互嵌，将以平台公司为代表的新业态数据资源接过来，一方面遏制数据垄断，另一方面可借助高端智力资源对“智能调度系统”进行算法审查，从算法上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权益。

二是加强法律援助工作。将工会法律援助持续纳入工会每年的办实事工程，积极完善法律援助平台，提升网络维权能力。成立工会法律服务律师团新就业形态从业者维权专业组，为从业者提供争议多元化解方案。加大工会法律援助的力度，免予审核经济困难状况，简化援助流程。

3、在素质上提升

聚焦职业能力培养，将重点放在职业技能与劳动安全两个方面。在职业技能培养上，开发新技术与新技能培训项目，发挥数字技术作用与互联网的信息传播优势，将教学内容迁移上网，让新就业形态劳动者能够充分利用线上教育资源学习。在劳动安全能力培养上，加强有关职业风险、交通安全、安全隐患及应急处理办法等方面的公共教育。通过播放公益广告、印发公益宣传材料以及安全知识问答等方式，联合平台在应用软件中的醒目位置或新用户注册的流程上提供观看学习路径，增强个体防护意识。

4、在健康上护航

一是提供专属普惠保障。例如，上海市总通过市职工保障互助会定制“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互助保障计划”，为服务平台经济的劳动者群体提供专属保障。[3]该计划不仅关注职业伤害风险，还围绕健康医疗需求，设计了多维度的保障内容，包含“住院补助金保障”“重大疾病保障（含新冠肺炎）”“重大疾病住院医疗补助金保障”“疾病身故保障（含猝死）”“意外身故保障”“意外伤残保障”“意外伤害慰问金保障”等七个方面。劳动者每天交纳0.2 元，一年仅72 元，即可在保障期内最高获得72 万元保障金。

二是因群施策精准发力。例如，由于工作性质，货车司机、外卖配送员群体对购买工伤保险有极大需求，但有些人因没有固定劳动关系无法个人购买工伤保险。2021 年，全总陕西蹲点组进行了创新实践，联合人寿保险陕西分公司，为货车司机量身打造了货车司机职业伤害险。产品费用在同类产品中价格最低，在突出公益性的同时还可带来配套受益，即货车司机家属可通过该产品享受三甲医院的专家资源。

（三）做强服务阵地，增强基层活力

一是强化服务阵地建设。首先，加强宣传引导，使“司机之家”、户外劳动者驿站的标识更明显、更具吸引力，让劳动者在路上可以看得见、打开手机地图能找得着，乐于体验享受服务。其次，加强会商合作，开展多维度、立体式的工会贴心服务。例如，深圳市南山区桃源街道平山社区通过对创客公园进行改造，建成职工服务中心和“工会一条街”，汇集了商家普惠、工会文化、暖蜂驿站、职工舞台、创客市集、窗口宣传等六大元素。[4]最后，创新线上“职工之家”建设，在平台、微信等App 中嵌入小程序，随时为会员提供服务。

二是优化基层管理服务。学习借鉴浙江车马象联合工会的“三圈分层管理”模式，对平台上加盟的会员，按照紧密型、半紧密型、松散型进行分层精准管理服务。以核心圈为基础，搭好组织框架，做好顶层设计，逐步由核心圈向外拓展；以抓牢核心圈、粘住紧密圈、影响松散圈为管理服务原则，努力做强核心圈，增强吸引力，提高黏合度，使外圈不断融入内圈，扩大工会组织的影响力和凝聚力。[5]

（四）加大探索力度，完善经费保障

一是寻求财政补贴。新就业形态在行业划分上多属关系民生的服务业，与城市安全稳定息息相关，可努力争取各级财政支持。例如，宁波市政府和工会联席会议通过了《关于补助灵活就业群体服务会员项目经费的建议》，从2021 年开始，连续3 年，由市区两级财政每人每年补助180 元，市区两级工会每人每年补助120 元，为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入会提供了有效保障。[6]

二是实行“以奖代补”。建立新业态工会评估机制，制定不同等级要求的评价标准。上级工会依托第三方专业机构或由职工代表、媒体记者等组成的工会工作社会化评估小组，对新业态工会进行考评，通过“以奖代补”形式资助新业态工会建设。

三是创新会费交纳制度。2022 年，天津市采取定额交纳会费的方式，虽然每月仅1 元，但有些不了解工会的会员仍有抵触情绪。可考虑借鉴创新上海、宁波等地做法，会员每人每月交定额会费，工会以项目制等方式给予一定补贴，激发会员交纳会费的动力。

四是奖励先进企业。对于切实贯彻新就业形态劳动者保障制度的企业，可以按照全总《关于继续实施小微企业工会经费支持政策的通知》精神，实行工会经费返还政策，或加大工会经费回拨、项目资金补助力度，用于服务会员和开展工会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