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面临的挑战与对策
2023-06-04刘崧屠希亮
刘崧 屠希亮
摘要: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和国际格局的变化给我国中外合作办学的发展带来很大挑战。中外合作办学作为我国跨境教育的主要形式、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推动力、提升教育国际化的重要途径,应发挥其独特优势,精准捕捉机遇,适时调整发展战略,主动适应新常态,力争做到在危机中育新机,在变局中开新局。具体包括:利用中外优质资源构建人才高地,服务国家改革发展大局;促进中外文化融合,开创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的新模式;推动我国高等教育 “在地国际化”,促进教育国际化的观念转型。在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应坚持“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加快教育对外开放的步伐;丰富中外合作办学的内涵,探索发展新路径;主动积极探索人才选拔和培养体系的进一步改革;重新审视教育国际化观念,引领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新发展。
关键词: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高等教育国际化
中外合作办学是指外国教育机构同中国教育机构在中国境内合作举办以中国公民为主要招生对象的教育机构的活动。[1]作为高等教育国际化在我国的本土化实践,中外合作办学旨在通过引进国外优质教育资源,利用国外先进的办学理念和办学模式,促进我国高等教育事业的发展与改革。一方面,中外合作办学应服务国家战略,实现教育的可持续发展。另一方面,中外合作办学要立足于学生的成长,满足学生多样化的教育需求,为国家培养适应时代发展的高素质人才。
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外合作办学历经40多年的发展,已经从中国教育事业的补充成为中国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尤其是《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颁布实施以来,中外合作办学开始迈向高水平示范性的发展阶段。截止到2020年6月,经教育部审批和备案的各层次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近2300个。[2]中外合作办学已成为我国跨境教育的主要形式之一,同时也是促进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推动力和提升教育国际化水平的重要途径。教育部等八部门印发的《关于加快和扩大新时代教育对外开放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着力破除机制体制障碍,加大中外合作办学改革力度,改进高校境外办学,改革学校外事审批政策,持续推进涉及出国留学人员、来华留学生、外国专家和外籍教师的改革,着力推进相关领域法律制度更加成熟定型。[3]《意见》的颁布为推动我国中外合作办学高质量发展提供了依据。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快速蔓延给全球范围内学生和教师的流动带来了严重的负面影响,加之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掀起的逆全球化浪潮给我国教育对外开放带来巨大的挑战。中外合作办学在后疫情时代如何克服困难和阻碍,同时找到发展的新机遇与新路径,进一步扩大教育对外开放、培养高质量国际化人才、促进我国教育国际化的发展,成为当前中外合作办学研究的重点问题。本文拟对新冠肺炎疫情背景下中外合作办学面临的挑战和机遇进行探讨,试图提出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发展和改革的政策建议。
一、疫情冲击给中外合作办学带来的三个挑战
来势汹涌的全球疫情以及逆全球化浪潮严重阻碍了世界各国之间的经济、贸易、信息技术、人员的往来与流通。在此背景下,中外合作办学主要面临学生国际流动受阻、国内入学压力上涨、教学模式亟需变革三个挑战。
(一)中外合作办学的学生赴海外留学受阻
中外合作办学作为我国高等教育國际化的具体实践形式,主要通过合作项目的方式实现学生的跨国流动。特别是基于双校园的合作办学模式,即就读学生需在中国境内合作院校与中国境外合作院校分别完成学业,获得相应的学分和文凭,常见主要有“2+2”,“3+1”等模式。双校园合作模式的好处是学生有机会赴国外合作院校就读,通过短期海外学习经历拓宽国际视野、感受多元文化、提升语言水平和综合能力等。此次新冠疫情的全球性蔓延所引发的重大公共卫生危机,给中外合作办学的学生赴海外学习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根据联合国发布的报告显示,此次疫情大流行对教育系统造成了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打击,影响将近16亿的学生,波及全球190多个国家。学校和其他学习场所的关闭已经影响全球94%的学生。[4]已经拿到海外高校录取申请和学生签证的学生也面临着是否能够顺利赴海外学习的困难。根据英国夸夸雷利·西蒙兹公司(Quacquarelli Symonds,QS)发布的《全球国际学生调查报告2021》(Global International Student Survey 2021),65%的国际学生表示新冠疫情影响了他们的留学计划,47%的国际学生打算推迟或延迟到下一年入学,16%的国际学生打算更换留学目的国。该调查报告强调,未来国际学生正面临日益复杂的教育环境,他们在赴海外留学的决策过程中需要考虑包括疫苗注射要求、签证和流动限制、隔离担忧等因素。[5]由于跨国出行、复工复学等限制措施以及基于保障师生生命安全的考虑,很多中外合作办学项目按照原先培养方案出国学习的计划也面临取消或延期。
(二)中外合作办学面临缓解潜在留学生群体学习困难的压力
随着例如单边主义、贸易保护主义、民粹主义、反智主义等逆全球化力量的崛起,我国留学生教育面临很大挑战。从此次全球疫情防控情况上看,西方国家各自为政,缺乏团结合作的凝聚力。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试图通过逆全球化的方式为本国摄取经济利益。特朗普“美国优先”的外交政策给中美教育合作与交流带来很大挑战。2020年5月2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签署一项禁令,对中国部分研究生、博士、访问学者实施留学限制。2020年7月6日美国入境与海关执法局曾发布通告称2020年秋季学期的外国留学生如果仅上网课,将无法取得赴美签证或维持当前签证。正如我国有学者认为,特朗普政府在人文交流领域采取诸多激进的行动,如取消和平队在中国的志愿计划,终止在中国大陆和香港实施富布莱特计划,要求孔子学院注册为外交使团,暂停与“军民融合发展战略”相关的中国研究生和研究人员入境美国,限制获准在美国大学主修科学、技术、工程、数学领域的中国研究生人数等,造成中美教育关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6]2021年秋季学期开学之际,全球疫情形势仍然严峻,人员跨国流动持续受限,留学生面临求学困境。为缓解潜在留学生群体出国学习困难,教育部发布有关通知,在保证教育公平的前提下,发挥合作办学特色,以双向选择、择优录取方式,为学生提供国内求学机会。此外,教育部支持高校在确保教育公平的前提下,以校际交流、委托培养等学分互认形式,接收出国留学生短期就读,为其提供国内学习平台。[7]但是能否保证这些留学生的学习质量和就读体验仍需时间的检验。
(三)中外合作办学教学模式面临新变革
鉴于新冠疫情在全球快速蔓延,大量在国内从事教学工作的外籍教师滞留国外。2020年3月26日,外交部、国家移民管理局发布了《关于暂时停止持有效中国签证、居留许可的外国人入境的公告》,暂时停止外国人持目前有效来华签证和居留许可入境。[8]这意味着短时间内,负责中外合作办学教学工作的外籍教师无法返回中国,加上国内学生居家学习所造成的师生分隔,给教学工作带来诸多不便。我国教育部门积极部署防疫工作,实施延迟开学和“停课不停学”等措施,授课方式基本转为线上教学。同传统教学方式相比,互联网空间具备时空灵活、资源共享、行为数据化、信息众筹、关系网络化和系统联通化等典型特征[9],尽管疫情期间在线教育能够保证教学的正常进行,但是仍有相关研究表明在线教育的学生满意度不高。英国教育咨询机构(IDP Connect)对近6900名国际学生关于在新冠疫情大流行期间的出国学习动机和态度进行了调研,结果显示仅有31%的国际学生愿意选择在线完成课程,并且待疫情好转后选择恢复线下学习。[10]美国高等教育学者阿特巴赫(Philip G.Altbach)也认为:“世界上大多数教师都没有接受过专业的远程课程培训,没有高质量教学和学习所必需的各类先进技术,也没有积极调整传统课程以及适应网络教学,因此,线上教育质量可能面临挑战。”[11]同时,因为时差问题,滞留国外的外籍教师需要及时协调变更授课时间以保证教学顺利进行。因此,如何解决信息技术与教学融合,提升教师线上教学的效率,改善教学质量,增加学生的满意度,是未来一段时期内中外合作办学教学工作所面临的难题。
二、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发展的新机遇
新冠疫情给我国进一步扩大教育对外开放带来挑战的同时,也为中外合作办学带来了改革发展的动力和机遇。在新形势下,我国中外合作办学应发挥其特有优势,精准捕捉机遇,适时调整发展战略,主动适应新常态,力争做到在危机中育新机,在变局中开新局。
(一)利用中外优质资源构建人才高地,服务国家改革发展大局
在全球化和知识经济的背景下,世界各国对人才资本的竞争日益激烈,以人才培养为主要职能之一的大学逐渐参与到国际竞争中。然而纵观全球高等教育系统的发展历程,我们可以发现,世界各国的高等教育发展态势极不均衡。西方发达国家的研究型大学处于国际知识网络的“中心”,它们往往享有丰富的资源、充足的经费、配置齐全的教学和科研设备、教师们开展着前沿性的科学研究,它们被称为知识的创造者。相比之下,发展中国家的大学则处于边缘地位,它们往往效仿西方中心大学的发展模式,缺乏充足的资源和经费,自身欠缺一流大学的气质,它们充当着知识的传播者。正如阿特巴赫认为:“中心大学将自己置于学术系统的金字塔的顶端起着领头的作用,而这一金字塔的底部则是那些处在边缘的大学,它们照搬国外的发展模式,很少生产具有原创性的成果,一般不能涉足知识的前沿。” [12]在这种不均衡的发展趋势下,人才主要由发展中国家单向性地流向发达国家,由此造成发展中国家的人才流失(Brain drain)。正如我国有学者认为:“在全球化语境下,国与国之间竞争加剧,而这种竞争实质上是人才的竞争,世界学术体系的不平等以及由此引发的发展中国家‘人才流失愈发严重,发展中国家高等教育国际化面临严峻挑战。”[13]
本次新冠疫情所导致的国际格局的变化,将改变全球人才流动的局势。阿特巴赫和德维特(De Wit,H)认为,新冠疫情引发了全球学生流动性的下降,疫情危机结束后,可能会出现全球流动模式的重组,全球学生流动的目的国将从欧洲、北美和澳大利亚转向亚洲和中东。[14]一方面,我国是全球最大的留学生生源国,此次疫情对我国庞大的留学生群体造成巨大冲击,疫情期间海外针对留学生和华人的歧视性事件层出不穷。教育部于2020年6月发布了2020年第1号留学预警,提醒广大留学人员做好风险评估,谨慎选择赴澳或返澳学习。另一方面,由于我国在防疫工作中表现出色,体现出良好的国家治理能力和经济恢复能力,因此,可能会吸引更多外国学生到中国留学以及促进海外人才回流。英国牛津大学全球高等教育研究中心主任西蒙·马金森(Simon Marginson)在提到新冠肺炎疫情对于学生流动和国际教育供给的影响时指出:“各国在医疗保健和紧急援助方面的声誉及各种健康安全问题对于留学生选择留学目的国时变得愈加重要,拥有强有力的卫生和治理体系的国家,在国际教育中的地位将会进一步上升。”[15]在面对未来来华留学人数上涨和人才回流的形势下,中外合作办学要抓住机遇,利用中外双方优质资源,创新人才培养模式,构筑人才高地,为我国高等教育发展做出贡献。
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加速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的历史演进。中外合作办学作为为我国培养高水平、国际化人才的平台和高等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要积极服务国家改革发展大局,进一步提升教育对外开放的规模和质量。我国有学者指出,适应和服务于国家改革和发展的大局是中外合作办学的基本规律之一,是实现可持续发展的必要条件。[16]首先,中外合作办学依托国内高校,在疫情下可以保障学生的权益,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消化部分“滞留”的留学生群体,防止人才和教育资源的流失。2020年9月教育部就“发挥合作办学优势 疏解出国留学难题”发布相关解决措施并答记者问,允许部分高校适当增加部分中外合作办学机构和项目招生名额,为我国留学受阻的学生提供更多就学选择。[17]这充分体现出党和国家对社会关切和需求的高度重视。其次,中外合作办学应统筹跨境教育合作布局,服务“一带一路”建设。目前我国中外合作办学主要与西方发达国家高校合作,同相邻国家高校的合作项目较少。2016年教育部印发的《推进共建“一带一路”教育行动》为新时期我国教育对外開放,深度融入世界教育改革发展潮流提供契机。因此,我国需精准把握国际教育交流合作趋势,注重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优质教育资源进行合作,促进中外合作办学的质量和规模的双重发展,为我国高质量的高等教育发展培养所需人才。
(二)促进中外文化融合,开创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的新模式
进入21世纪第二个十年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掀起的逆全球化浪潮给未来的世界格局带来诸多变数。英国“脱欧”,美国相继退出巴黎气候协定、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卫生组织,欧盟成员国出现大规模的反华力量等,严重阻碍了我国进一步扩大教育对外开放的步伐。我国有学者认为,全球化的大势不可阻挡,在知识经济时代,全球产业链不可能中断,各国无法摆脱相互依存关系。[18]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作为我国教育现代化事业的重要推力应积极发挥“桥梁”作用,促进文明交流互鉴,提升各国间的国际理解。因此,中外合作办学应发挥其独特优势,积极探索后疫情时代国际教育交流与合作的新模式。
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信息技术的飞速发展给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带来了新机遇。受疫情影响,国际学术会议、学术人员交流、高校科研教学等形式受到极大限制。在后疫情时代,信息技术的广泛运用可以突破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的物理限制,例如,通过举办“线上学术会议”“线上交流论坛”等方式打破学术交流的时空界限,拓展交流渠道,实现参会者间的实时交流。中外合作办学应充分利用信息技术与教育融合这一契机,构建中外合作办学网络化平台,打破时空界限,实现信息实时共享,促进我国高校与国际学术界的联系。此外,中外合作办学要加强与国际组织合作,为全球教育治理贡献力量。正如《意见》中指出:“中国将深化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等多边机构的合作,为全球教育治理贡献中国力量,为全球教育治理贡献中国方案。”[19]中外合作办学不仅是中方与外方学校的相互合作和资源的单向借鉴,更是兩种文化价值和教育模式的碰撞与融合,这为更好地参与全球教育治理提供基础和保障。同时,中外合作办学凸显的国际化办学理念和人才培养模式有助于我国培养具有全球视野的高层次国际化人才,使他们可以更好地参与国际事务,成为全球教育治理的有效参与者,讲好中国故事,贡献中国方案。
(三)推动我国高等教育的“在地国际化”,促进教育国际化观念转型
传统意义上,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本质是学者、师生以及学术资源的国际流动,新冠疫情和国际局势的变化对于人员的跨国流动造成重大影响。在这种情势下,“在地国际化”(Internationalization at home)作为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重要性逐渐凸显出来。20世纪90年代末本特·尼尔森(Bengt Nilsson)将“在地国际化”定义为“除学生跨境流动之外的任何与国际化相关的活动”,其目标是让所有学生在学校学习期间都能够拥有国际视野与多元文化的熏陶以提升自我素养。[20]由此可以看出,一方面,同注重学生跨国流动的传统国际化教育相比,“在地国际化”聚焦于本国本土院校,其目的旨在使那些无法满足实现跨国流动条件的学生享受到国际化的教育资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教育公平问题。另一方面,“在地国际化”使重心从学生流动转移到本国的课程国际化以及国际化校园环境的建设。因此贝伦(Jos Beelen)和琼斯(Elspeth Jones)将“在地国际化”重新定义为:“在国内学习环境下,有目的地将国际的和跨文化的维度融入所有学生的正式和非正式课程中。”[21]加拿大学者奈特(Jane Knight)也强调,“在地国际化”更加突出基于校园的策略,需要更多关注到校园和课程来帮助学生生活在一个相互联系更紧密、文化多样性更高的世界。大学则有责任通过校园和虚拟活动等将国际的、跨文化的和比较的视野融入到学生体验之中。[22]
“在地国际化”理念为全球疫情背景下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提供了新思路,在人员流动受阻的情况下,可以通过利用已有教育资源尽可能给本土学生提供国际化的教育服务。中外合作办学被誉为“不出国门的留学”,应发挥其特有优势,推进我国“在地国际化”发展,促进教育国际化的理念转型。首先,作为我国跨境教育的主要形式,中外合作办学在推动高校国际化发展、拓宽人才培养途径、满足人民多样化优质教育需求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23]改革开放40余年来,随着我国加速教育对外开放的步伐,中外合作办学逐步走上规范化、高水平、高质量的发展道路,积累了丰富的国际化资源,特别是此次疫情爆发以来,中外合作办学响应国家号召,为缓解国内留学生出国压力贡献力量。截止到2020年12月,我国已推动94个中外合作举办的大学、机构和项目临时扩招,共录取3031人。[24]因此,中外合作办学是疫情背景下学生群体获取教育国际化资源的最佳选择之一。其次,中外合作办学应利用国外优质教育资源,积极帮助本土院校构建国际化课程。国际化课程是指:“将国际的、跨文化或全球的维度融入到课程内容、学习成果、学习评估、教学方法和支持服务之中。”[25]中外合作办学的优质资源包括课程教材、教学理念、考评方法、师资队伍等可以将课程与国际接轨,将国际和跨文化理念渗透到日常教学服务之中。同时,也可以营造良好的国际化学习氛围和校园文化。最后,中外合作办学模式通过开展中外双方院校的对话,一方面可以有效保证教育教学的精准化开展,另一方面也提高了其应对突然事件的灵活度和高效性。通过由合作双方建立的联合管理机制,针对具体问题进行具体决策,讨论建立有效的实施方案,共同合作应对新冠疫情带来的全球教育挑战,保证学习生活有序进行。
三、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发展的建议
新冠疫情对全球的经济社会生活带来巨大影响,而且其深远程度具体如何还未可知。疫情的全球蔓延给中外合作办学带来诸多挑战,但同时也大大提前了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进程。可以预见的是,线上教育常态化也是现在和未来各国教育领域需要不断探索的新课题,而且在这方面各国可谓是起点相同,面临共同的难题和挑战。笔者基于自身从事中外合作办学教学管理工作的经验,根据后疫情时代中外合作办学面临的新局面提出四点建议。
(一)“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加快教育对外开放的步伐
面对后疫情时代外部环境的巨变,中外合作办学作为我国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载体,要勇于肩负时代使命,坚定不移地促进我国形成全方位、宽领域和多层次的教育对外开放新局面。尽管疫情给留学生教育造成很大影响,但是随着我国与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以及“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入推进,“走出去”仍然是后疫情时代我国教育国际化的主要形式之一,中外合作办学要坚持把“引进来”与“走出去”相结合,利用其独特办学模式成为扩大我国教育对外开放的助推器。在“走出去”方面,中外合作办学要积极开拓国际教育交流与合作新渠道,探索教育对外开放的新路径。我国要以更积极乐观的态度同国外教育机构合作,鼓励教师和学生更加深入地开展教育交流,开创新型国际教育合作项目。例如康奈尔大学与包括清华大学在内的全球九个国家的知名高等学校签署协议,为符合条件的本校国际学生设计在来源国的合作高等学校在外学习计划。[26]上海纽约大学通过“就近入学”(Go Local)允许纽约大学三大校园(纽约、阿布扎比、上海)的学生申请就近的纽大教学点注册入学。此类项目可以解决疫情之下留学生异地复学的难题,也为后疫情时期中外合作办学拓展教育交流与合作提供经验。在“引进来”方面,中外合作办学应该立足自身优势,结合国内潜在留学人群对于国际化教育的需求,引进融合外方优质资源,精准打造出更加本土化、定制化的国际教育产品,真正做到“以我为主、为我所用”。在对外合作和引进资源上不能只有“等靠要”的思想,应该通过合作办学切实地学习和融入先进的教学理念、管理模式等,同时要积极创新,探索新办法、新模式以增强自身发展和提高的源动力。具体来说可以通过政策和评估指标的引导重视与推动引进的外方教育资源同本土教学的深度融合,加大联合课程建设、联合授课、联合教学管理和质量控制的力度,而不仅仅只是停留在引进课程数量、引进师资等简单的数字考核上,使得在面对疫情或者其他重大危机时中外合作办学还能正常按照国际标准进行,实现干扰最小化和真正“不出国的留学”。
(二)丰富中外合作办学的内涵,探索发展新路径
后疫情時代教育新业态逐步凸显出来,“互联网+”“智能+”的在线教学已成为世界高等教育重要发展方向,线上教育模式、方法甚至学历教育的线上化和质量保障是各国面临的新课题和挑战。作为我国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的试验田,中外合作办学要丰富办学内涵,就要解放思想,有所创新,抓住新冠疫情带来的机遇,迎接挑战,做好排头兵和发挥先驱的作用。首先,中外合作办学相关审批政策包括评估标准应根据疫情后国际教育的新发展做出调整,研究在未来新批项目的外方教育资源评价标准中加入对线上和数字化教学能力的考量及线上学历教育的质量监管保障措施等。发挥审批和评估的“指挥棒”作用,通过科学的审批和评估标准要求,指引和促使国外院校拿出真正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克服物理隔绝等困难完成过去无法实现的“引进”,如借助线上教学的技术和模式真正引进国外顶尖院校以及知名教授的课程和授课用于并融入合作办学的本土教学。与此同时,对于现有项目的自我发展和评估要增加与强化线上和数字化教学能力的评估模块,并在此基础上通过合作办学这个合作交流平台研究、总结和学习国外在相关领域的技术和经验,加快速度推出我国线上学历教育的培养体系、方法、手段和质量保障与监控体系,建立自己的甚至是国际上领先的标准,实现新形态教育趋势和环境下的“弯道超车”。中外合作办学的性质决定了它是最适合进行中外教育交流与合作,共同探索新冠后新形势下高等教育发展新路径的平台与窗口。传统局面被打破往往意味着抢占前沿和制高点的机会,在未来高等教育的新竞争中我们不能落后,必须紧跟国际最新发展动态,提出在高等教育领域的中国经验乃至中国模式,在这方面中外合作办学应大有可为。
(三)主动积极探索人才选拔和培养体系的进一步改革
上文提到疫情发生后,国内有大量原本计划出国留学的高中毕业生可能面临短期内无法出国的压力。另外,计划继续出国深造的学生也可能会基于安全、签证等问题放弃就读机会或延期入学等,这种情况下中外合作办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为潜在留学人才提供国际化的教育产品和服务,满足其需求。但这就需要合作办学更加开放,更加突破体制和机制的障碍。人才的培养不仅仅只有课堂教学,它是一个完整、复杂的有机体系,还涉及到人才的发现和选拔以及人才培养不同阶段之间的衔接和输送。因此,中外合作办学的外延不能仅仅局限在“办学”上,而要考虑往人才培养体系上下游即人才遴选和人才输送方面的延伸,要把好人才“入口”和“出口”。具体来说,过去中外合作办学强调的是引进办学模式,注重人才培养、教育过程,而在招生上以高考分数为本科入学唯一评定标准,培养过程基本照搬或遵守国内统一的学制安排,本科与研究生层面如何衔接则没有过多涉及。今后中外合作办学应在招生和本硕博衔接上下功夫,结合国外高校招生制度的有利方面进行研究和融合,促进合作办学主体、招生渠道、本硕博衔接机制等进一步开放。不久前教育部就已经批准一部分有条件的合作办学机构与项目适当增加招生名额,缓解今年出国留学难题。这是一个很好的举措,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这还是一个临时的救急措施,既有规模限制又没有形成固定的机制。那么借此契机,学界和教育管理部门应开展研究和讨论,进一步探索完善合作办学项目的招生制度,并且与我国高考体系和研究生招考制度紧密结合,动态调整,做到兼顾好教育公平和教育国际化的均衡发展。这样一方面可以缓解疫情给有出国留学意向学生的学业规划带来的冲击,另一方面通过多样化的招生手段和方式也有助于国内高校通过合作办学提前锁定优质生源,减少人才流失。
(四)重新审视教育国际化观念,引领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新发展
随着全球化时代的深入,国际化成为高等教育发展的必然趋势和重要引擎。2020年疫情大流行给全球化进程以及教育国际化的发展带来很大的不确定性,疫情导致跨国流动受到管制,在地国际化成为主要替代形式,后疫情时代的中外合作办学应重新审视教育国际化理念,重塑教育国际化新局面,引领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新发展。首先,树立新型国际化理念。疫情使得人们重新审视在地国际化作为完整概念上的教育国际化的意义。同跨境教育相比,在地国际化更加突出基于本土和校园的国际化策略,中外合作办学作为我国在地国际化的重要实践者,要利用和吸收引进的先进资源和经验,积极打造国际化校园环境,利用互联网和信息技术构建国际化课程,培养学生的国际视野和跨文化理解能力。其次,提升海外教育影响力。我国已经成为亚洲最大的留学目的国,但是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有待加强。中外合作办学应借用中外优质教育资源,统筹规划海外教育的战略布局,建立高水平海外分校,提升我国教育在国际上的影响力。最后,打造人文交流平台。后疫情时代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需要转变发展思路,从注重数量和规模的片面国际化发展路径转变为更加多元和全面的国际化发展模式,中外合作办学要秉持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构建人文交流平台,促进不同文明的对话和相互借鉴,引领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从边缘走向世界的中心。
四、小结
中外合作办学作为高等教育对外开放与国际教育交流合作的重要平台,应该在新形势下转“危”为“机”,推动我国教育的进一步对外开放,同时积极创新,扩展自身的内涵与外延,完善自身的模式和路径,加快加深中外教育融合,做好“以我为主、为我所用”的本土办学,为广大学生提供一流、优质的国际化教育产品和服务。这也符合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和国家最新十四五规划中实行高水平对外开放,开拓合作共赢新局面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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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陈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