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职教高考的政策逻辑、困境与实现路径探赜

张海军 张丹丹

摘要：职教高考是构建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制度，经过多年的探索实践，云南已经构建“六制度六评价”职教高考制度，推动了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但职教高考“指挥棒”作用依然发挥不明显，在系统规划、协同机制、考试制度、招生制度、配套改革制度等方面有缺失。要坚持科学系统规划、整体协调推进、包容与开放、统一与自主的原则，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强化顶层设计，构建科学、系统的云南职教高考制度体系；创新体制机制，构建政校企及行业协同工作机制；深化改革，完善招生考试制度体系，不断增强现代职业教育服务云南省地方经济和社会发展的能力。

关键词：职教高考；政策逻辑；现实困境；实现路径；顶层设计；体制创新

中图分类号：G710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8-3561（2023）14-0057-04

基金项目：云南省教育厅科学研究基金项目“构建云南‘职教高考制度体系研究”（编号：2022J1454）

2022年，新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职业教育法》（以下简称“职业教育法”）颁布实施，规定“职业教育是与普通教育具有同等重要地位的教育类型，是国民教育体系和人力资源开发的重要组成部分”。回顾2019年，《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以下简称“职教20条”）规定，“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可见，职业教育实现了从系统构建政策制度体系向系统构建法律制度体系并重转变，中国特色现代职业教育体系逐步完善。作为构建纵向贯通、横向融通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关键制度的职教高考制度应发挥“指挥棒”作用，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面向2035年职业教育基本实现现代化这一目标，职教高考制度应当作为其中的一项核心内容进行建设。2022年，云南省印发《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实施意见》（以下简称“实施意见”），提出“建立职教高考制度，启动春季‘职教高考，采用‘文化素质+职业技能（中职学生）‘文化素质+职业综合测试（普通高中学生）等考试招生办法”。这为云南职教高考改革发展进一步指明了方向，提出了具体实施方案。

一、云南职教高考制度的政策逻辑

“职教20条”明确提出“建立‘职教高考制度，完善‘文化素质+职业技能的考试招生办法，提高生源质量，为学生接受高等职业教育提供多种入学方式和学习方式”，这为研究职教高考改革提供了政策依据和逻辑起点。

1.云南职教高考制度的逻辑起点

职业教育高考改革的根本目标是克服现有高考制度的局限，建构具有职业教育类型特色的新高考制度，进而以评价促进发展，办好中国特色职业教育。因此，云南职教高考制度的逻辑起点应包括现行职教高考制度缺失性分析、需求性分析和考试本源分析三个方面。

（1）云南现行职教高考制度缺失性分析。目前，云南现行职教高考制度是“六制度六评价”模式，“六种制度”指全国统一高考、“三校生”高考、单独招生考试、五年制大专、高职扩招、免试中职拔尖，“六种评价”指高考文化成绩、“文化素质+职业技能”“普通高中学业水平考试量化成绩+职业适应性测试”、中考文化成绩、文化素质测试+职业适应性测试、资格审查。该模式主要聚焦考试制度和招生制度进行改革，涉及职业教育深层次领域的核心问题较少。高考制度必须具备三个核心特征。一是能有效发挥为高等学校公开、公平选拔人才的功能。二是能为考生选择适合的高等学校及其专业提供充分机会。三是高考制度必须是国家层面统一规划、设置的制度。根据这三条标准来看，云南高等职业教育还未建立高考制度体系，只是构建了局部的普通高中毕业生和“三校生”升学途径，主要解决了如何考试和招生的问题，但在系统规划、协同机制、考试制度、招生制度、配套改革制度等方面依然有缺失。

（2）云南职教高考制度需求性分析。从“六制度六评价”模式来看，高等职业教育的生源结构发生了巨大变化，从单一的在校普高生、中职生扩大到社会群体，教学模式从全日制向弹性学制并重转变，就业需求从以就业为目的向就业和升学并重转变。2021年出台的《关于推动现代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的意见》提出，现代职业教育应“坚持面向市场、促进就业，推动学校布局、专业设置、人才培养与市场需求相对接”。因此，职教高考制度设计也应面向市场，推动学校对接产业园区、专业群对接产业链、人才培养全过程对接人才链。当前，我国经济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职业教育如何增强适应性，培养高素质技术技能型人才，满足产业发展需求成为亟待解决的现实问题。

（3）云南职教高考制度考试本源分析。云南职教高考应该从考试的本源出发，解决“培养什么人、怎样培养人、为谁培养人”的根本性问题。“培养什么人”，即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怎样培养人”，即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工学结合；“为谁培养人”，即服务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因此，云南职教高考制度设计应紧密围绕这三个问题，制定考试原则、考试大纲、评价方式和录取办法等。

2.云南职教高考制度改革发展的目标方向

云南职教高考制度设计应把国家发展、社会进步和个人成长有机结合，满足社会发展、学校选人、个人就业等多方需求。云南职教高考制度改革发展的目标方向，应服务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实现学生高质量充分就业，形成职教高考制度体系，确保职教高考科学合理、可持续发展。

（1）构建云南职教高考制度体系。构建云南职教高考制度体系应从工作協同机制、考试制度、招生制度及配套改革制度等方面出发，建立政校企及行业协同推进工作机制，建立全国统一的职教高考制度，扩大招生规模，实施大类招生，建立“中高本”专业教学标准和专业大类考试标准等制度体系。

（2）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从人本主义理论出发，云南职教高考制度应以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目标，树立正确的人才观，做到有教无类、因材施教。要正视职业教育生源多样性问题，以市场为导向，建立政校企合作机制，突出学生实践动手能力，改革人才培养模式。

（3）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职业教育要实现从“层次”教育转向“类型”教育的社会认可，进一步增强职业教育的适应性。要讲好职业教育的故事，以“工匠精神”为课程思政主元素，传播劳动光荣、技能光荣的新时代主旋律。职业教育改革应对接地方产业需求，服务现代化建设需要，办好人民满意的职业教育，还要主动融入“一带一路”国家发展战略，输出中国职业教育新模式。

二、云南职教高考制度的现实困境

1.系统规划问题

目前，云南职教高考与普通高考相比缺乏系统性规划和统筹建设，主要表现在制度建设滞后，全国统一的考试制度未建立，职业教育特征特点不凸显。中等职业教育、高等职业教育、职业本科教育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和专业大类考试标准未形成体系，云南省还未设置职业本科学校或者专业，高等职业学校和中等职业学校教学标准、考试标准还未形成一体化。

2.协同机制问题

“职业教育法”提出，“有关行业主管部门、工会和中华职业教育社等群团组织、行业组织、企业、事业单位等应当依法履行实施职业教育的义务，参与、支持或者开展职业教育”。这进一步明确了职业教育应坚持政府统筹为主，建立协调工作机制，引入行业和企业积极参与职业教育的顶层设计、制度制定、方案实施和评价机制制定。但是，云南职教高考制度尚存在协同机制不完善、行业企业参与度较低、评价机制不完善等问题。

3.招考制度问题

虽然云南省已建立“六制度六评价”职教高考模式，但在招生考试等方面依然问题诸多。在招生对象上，分类太多，容易混淆；在考试制度上，针对不同群体采取不同的测试方式，考试的价值和分数的价值是否等同受到争议；在职业技能考试分类方面，分为20个大类，与产业结合度不高，复杂度增加，评价标准差异较大。

4.配套政策问题

云南职教高考制度主要从招考制度进行深层次改革研究，如何建立配套政策制度、保障职教高考顺利推进的研究较少，特别是在鼓励行业及企业参与、制定保障措施、建立考试及评价标准等方面配套制度不足。

三、云南职教高考制度改革的实施路径

云南职业教育高考制度改革可以借鉴高考的成功经验，坚持公平性和科学性相结合、统一性与自主性相结合、开放性和包容性相结合、整体推进和分步实施相结合。以“职教20条”“实施意见”为统领，强化顶层设计，建立协调工作机制，完善招生考试及配套改革制度，形成具有边疆民族特色的云南职教高考新模式。

1.强化顶层设计，构建制度体系

云南职教高考应在国家层面推动体制机制、标准体系、配套制度等建设，立足职业教育特征，探索建立全国成绩互认的职教高考制度，在省级层面强化主体责任，实施中等职业教育双优工程，统筹设计普职融通模式。

（1）彰显职业教育特征。高职招考制度改革的关键在于厘清“测什么”（知识、技能和非认知因素等）和“怎么测”（评价依据和评价工具等）这两个核心问题。为解决这两个核心问题，应从职业教育的特点出发，设计云南职教高考制度体系。所以，云南职教高考制度顶层设计一定要突出职业教育特性，考试的目的就是培养职业人才。

（2）建立全国成绩互认的职教高考制度。要打破职业教育“分层”的痕迹和印象，核心是建立全国统一的职教高考制度。国家层面应统一全国“三校生”的“文化素质”和“职业技能”考试大纲，明确考试标准和内容，还要引导中等职业学校进行教学改革，允许考生跨省报考，促进人才合理流通，实现资源优势互补。要统筹“三校生”跨省招生计划，做好各省之间招生计划的平衡，既满足考生诉求，又兼顾各省利益。要建立全国统一的招生录取系统，实施统一填报志愿、统一招生计划、统一录取投档，实现全国成绩互认的职教高考制度。

（3）一体化设计职业教育“中高本”国家专业教学标准和考试标准。职教高考作为构建中职、高职、本科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立交桥”，起到承上启下的作用，应从国家层面建立中职、高职、本科专业教学标准和考试标准，明确不同阶段专业设置要求、人才培养目标、实习实训建设标准、文化考试标准和技能考试标准等。

（4）统筹设计普职融通模式。职教高考制度应在普职融通方面发挥导向作用，在改变职业教育形象和增强职业教育吸引力方面下功夫。目前普職融通的难题是中等职业教育与普高互认的问题，特别是专业教育与文化教育如何融通互认是瓶颈问题。政府层面应加强制度建设，可以借鉴高中学业水平测试成绩等级划分管理办法，制定云南省“三校生”学业水平测试成绩等级划分管理办法，对职业技能进行等级划分后再折算成绩。制度层面应要求普高学校每年吸纳“三校生”比例不低于5%。

2.创新体制机制，构建协同工作机制

职业教育的显著特征是产教融合、校企合作，这一特征应贯穿于职业教育招生、人才培养、就业和质量评价全环节、全链条。职教高考制度同样需要政校企及行业多方参与，建立协同工作机制，深化产教融合、校企合作新模式，企业及行业全过程、全链条、全方位融入职业教育体系。

（1）坚持政府统筹为主，建立政校企协同工作机制。云南职教高考制度改革应坚持建立以省级层面统筹为主，具体以教育主管部门为主、高等职业院校配合为辅，财政资源、人力资源及行业企业等参与协同工作机制，并基于产教融合、校企合作基本原则，统筹各方优质资源，构建多元共治的质量保证机制。

（2）引入行业及企业参与职教高考制度设计。云南职教高考制度的设计应从职业角度出发，以学生就业为目标，解决现代职业教育供给侧、结构性矛盾等问题。从政策导向、顶层设计开始引入行业及企业参与职教高考制度设计正是彰显职业教育的特征，从市场需求的角度引导职教高考“考什么”“报什么”“学什么”等。省级层面要成立职教高考命题委员会，行业及企业应占30%的比例，参与命题、制卷、阅卷等工作，并建立定期轮换制度。命题委员会在制定考试内容方面应从职业人的角度出发，突出新知识、新工艺、新方法，考核重点放在职业素养、基本知识、基本技能上。

（3）建立職教高考第三方评价机制。为衡量云南职教高考制度运行情况，省级层面可以成立由政府、行业、企业、学校参与的第三方评价机构，负责制定评价指标体系，包括招生制度、录取制度、考试内容等。每三年作为一个周期，对政府、学校、社会、考生进行问卷调查，并将调查结果形成综合评价报告，面向社会公开发布。省级招生考试院可以根据评价结果及时修订职教高考政策，中等职业学校可以根据评价结果及时调整人才培养方案。

3.深化改革，完善招生考试制度体系

云南职教高考制度应重点解决职业教育适应性不强、吸引力不足、质量不高等问题。职教高考招生制度改革的方向应该是强基础、纵向简化和横向融通，可以将扩大中职生招生规模、实施大类招生、建立中等职业学校学业水平测试管理制度等作为改革的突破点。

（1）扩大中职生招生规模。中等职业教育作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应紧密结合地方产业和经济发展，在规模上、质量上、效益上加大发展力度，强化中等职业教育基础功能。中等职业学校的办学定位应以综合素质、文化素质和初级职业技能培养为主，强化基本素养和基本知识，提升人才培养质量和升学率，不断扩大招生规模。中等职业学校要加大与高等职业学校合作办学力度，开展五年制合作办学，扩大招生规模，积累一体化人才培养模式经验。还要在办学条件达标创建方面下功夫，多措并举、多方参与，积极争取地方政府政策保障、教师编制、办学资金等多项支持，通过多渠道引入行业及企业参与办学，重点解决师资短缺、硬件较差、实习实训条件不足等问题。

（2）实施大类招生。随着我国产业升级转型，现代化企业对高素质技术技能人才需求日趋旺盛，复合型、综合型技能人才成为企业首选需求。云南职教高考制度实施大类招生可以按照学科分8个大类，包括经济大类、教育学大类、语言文学大类、工学大类、农学大类、医学大类、管理学大类、艺术学大类，这与云南省高职院校“三校生”20个大类相比少了12个大类，降低了中等职业学校办学成本。组织实施“文化素质+职业技能”评价时，文化素质考试可以针对公共基础课，突出基本素质和基本知识，职业技能考试则可以针对专业基础实践课，突出基本实践能力。

（3）建立中等职业学校学业水平测试管理制度。借鉴高中学业水平考试的成功经验，云南省应建立中等职业学校学业水平测试管理制度，由省级层面统一组织“文化素质+职业技能”测评，实施统一报名、统一考试、统一阅卷，并将考试成绩按照ABCD四个档次进行区分。中等职业学校学业水平成绩可以作为取得毕业证的主要考评方式，也可以作为高等职业学校录取的主要依据。管理制度的建立向上可以作为职教高考评价方式的有力补充，向下可以引导中等职业学校注重教育教学质量，横向可以为普职融通建立成绩互认的评价标准。

参考文献：

[1]徐国庆.作为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关键制度的职业教育高考[J].教育研究，2020（04）.

[2]李鹏，石伟平.职业教育高考改革的政策逻辑、深层困境与实践路径[J].中国高教研究，2020（06）.

[3]刘芳.百万扩招下的“职教高考”制度构建研究[J].中国职业技术教育，2019（31）.

[4]陈健.职教高考的国际经验、现实困境与改革建议[J].高等职业教育探索，2020（06）.

Exploration of the Policy Logic， Dilemma， and Implementation Path of Yunn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Zhang Haijun， Zhang Dandan

（ 1. Yunnan physical science and Sports professional College， Kunming 652800， China； 2. Yunnan Vocational College of Mechanical and Electrical Technology， Kunming 650203， China）

Abstract：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is a key system for building a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syste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 After years of exploration and practice， Yunnan has established the "six systems and six evaluations"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system， promoting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However， the role of the "baton" in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is still not obvious， and there are deficiencies in system planning， collaborative mechanisms， examination systems， enrollment systems， and supporting reform systems. We must adhere to the principles of scientific and systematic planning， overall coordination and promotion， inclusiveness and openness， unity and autonomy， with the goal of achieving comprehensive human development， strengthen top-level design， and build a scientific and systematic Yunna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system； innovate institutional mechanisms and build a collaborative work mechanism between government， school， enterprise， and industry； deepen reform， improve the enrollment and examination system， and continuously enhance the ability of modern vocational education to serve the local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of Yunnan province.

Key words： vocational education college entrance examination； policy logic； realistic dilemmas； implementation path； top-leveldesign；institutionalinno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