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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玲主任从本虚标实治疗溃疡性结肠炎经验

2023-06-02吴才贤黄晓捷高献明张岱虎

福建中医药 2023年10期
关键词:活动期内服脾虚

吴才贤,黄晓捷,高献明,张岱虎,叶 玲*

(1.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福建 福州 350003;2.福建省立医院,福建 福州 350001)

叶玲主任是福建省名中医、国家级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继承工作室专家,从事中医肛肠疾病临床、教学、科研工作四十余载,注重临床经验的积累,认为溃疡性结肠炎(ulcerative colitis,UC)患者多因虚实夹杂,内有脾虚,外有湿热,所以应从本虚标实而论治,祛除湿热之时不忘顾护脾胃,补益胃之时不忘祛除湿热,标本兼顾。笔者现将叶玲主任从本虚标实论治溃疡性结肠炎经验分享如下。

1 病因病机

1.1 湿热为标 UC 属中医学“泄泻”“久痢”“肠澼”“滞下”“大瘕泄”等范畴[1-2],究其病因乃感受外邪、饮食劳倦、情志内伤、素体虚弱等,导致脾胃受损,运化失司,气血津液运行不畅而致湿浊内生,蕴久化热而成。

叶玲主任认为活动期UC 患者整体辨证为湿热之标实,临床上表现为腹痛、腹泻、排黏液便、便血、肛门灼热痛、口苦黏腻等湿热邪实之象。同时从局部辨证而言,专科特色检查也能够揭示其湿热邪实的本质。湿热壅滞肠道,损伤血络,肠镜可见肠道黏膜充血、水肿、易出血,病变处呈弥漫性糜烂、溃疡。所以局部辨证与整体辨证相统一,更是整体辨证的延伸,能够充分体现专科辨证特色。感邪初期正邪相争,呈现一派湿热邪实之标象。湿热可阻滞中焦,损伤脾胃,此时辨证时应不忘脾虚之本。正如《医碥》所言:“不论何脏腑之湿热,皆得以入肠胃,以胃为中土,而传之肠。”强调肠病多及胃,可见患者存在一定的脾虚之本,加上湿热之邪侵袭中焦,滞留脾胃,更易损伤脾胃。

1.2 脾虚为本 素体禀赋不足,易于感受湿热之邪而发病,且初期若呈现脾虚之本,则不易于察觉,以致治疗上容易被忽视。久病则湿性黏滞,阻碍气机运行,损伤脾胃,加重脾虚之象,所以对于缓解期的UC 患者,除湿热邪实之象外,还伴有神疲乏力、口淡黏腻等脾虚湿困之象。正如《景岳全书·痢疾》所言:“凡里急后重者,病在广肠最下之处,而其病本不在广肠而在脾肾。”《景岳全书·泄泻论证篇》曰:“泄泻之本,无不由于脾胃。”所以此时应顾护脾胃之本,但仍需兼祛湿热之余邪,以扶正驱邪。

2 分期论治

2.1 活动期 临床治疗重在祛湿热,兼以补脾虚。依据以上UC 病因病机,UC 的治则治法始终贯穿着祛除湿热之邪实与固脾虚之本,但针对不同的分期,驱邪与扶正应有所侧重。叶玲主任认为活动期患者湿热邪实较盛,虽有脾虚之微象,但若执着于固脾虚之本,易于滋腻碍脾,加重湿热内生。所以此时应重在祛除湿热之邪,少佐健脾之品,不仅可以治疗脾虚之微象,还可以防止清热药物损伤脾胃,从而达到湿祛热退、脾胃健运、标本兼治、邪去而不伤正的目的。

目前西医临床治疗UC 的措施主要有糖皮质激素、免疫抑制剂、氨基水杨酸、生物制剂、菌群移植、手术治疗等,存在用药时间长、费用高、毒副作用大、易复发等缺点[3]。配合中医药治疗疗效优于单纯西药治疗,临证用药时需分期论治,分清本虚标实,标本兼治,以改善临床症状,提升治愈率。

活动期UC 患者呈现一派湿热标实之象,如腹痛、腹泻、排黏液便、便血、肛门灼热痛,肠镜可见肠道黏膜充血、水肿、易出血,病变处呈弥漫性糜烂、溃疡。对于此类患者,叶玲主任认为中西医结合治疗疗效显著,优于单纯西医治疗。西医治疗采用柳氮磺嘧啶口服,中医治疗采用白头翁汤加白术、陈皮、茯苓以清热利湿,兼以理气健脾[4],或采用福建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二人民医院院内制剂紫及清解灌肠液(闽药制字Z20150004,由紫草、白及、紫花地丁、蒲公英、败酱草组成),通过灌肠直达病所。无论是内服方白头翁汤,还是外用保留灌肠方紫及清解灌肠液,均性味偏苦寒,重在清热利湿解毒。此时虽有脾虚之微象,不可大补,以免闭门留寇,可佐少量白术、陈皮、茯苓以理气健脾。临证时更需随证加减:若舌质暗红,伴腹痛明显,有瘀血之征,可适当加丹参、红花、醋延胡索等行气活血之品;若便血严重者,可适当加地榆炭、五倍子等收敛止血之品。

2.2 缓解期 临床治疗重在补脾虚,兼以祛湿热。叶玲主任认为脾为后天之本,长期饮食不节之人易于损伤脾胃,滋生湿热之邪。迁延不愈者,中焦之气生化乏源,除腹泻、排黏液便、血便之外,还出现神疲乏力、舌淡、苔白腻、脉缓等脾虚之象,所以此时应重在固脾虚之本,少佐祛湿热之品以祛除湿热之邪,标本兼治,扶正而不留邪。

缓解期UC 患者仍有腹痛、便血、排黏液便之象,但多数还伴有纳少腹胀、神疲乏力等脾虚之象,此类患者肛门镜或是电子结肠可见肠道黏膜充血、水肿。叶玲主任认为采用中医药治疗缓解期UC 患者疗效确切,临证时不仅着眼于整体脾虚之象,更要针对湿热余邪壅滞肠道而出现的肠黏膜充血、水肿,采用整体与局部辨证相结合,治以内服方参苓白术散加减以益气健脾,祛湿止泻,外用方紫及清解灌肠液保留灌肠以清热利湿、凉血止血。此时若用大补滋腻之品,必然阻碍脾胃运化而不利于清除湿热之余邪;若大用清热利湿之品,必然伐胃伤阳,不利于驱邪外出。所以选择整体辨证与局部辨证结合,内服与外用兼施,从本虚标实而论治,固脾虚之本,祛湿热之邪实,标本兼治,才能取得满意疗效。

病例介绍

梁某某,女,48岁,于2020年9月11日初诊。主诉:间歇性便时出血伴排黏液便3 个月。患者3 个月前无明显诱因出现便时出血,血色鲜红,呈滴血状,时有手纸染血,大便日排2~3 次,质软不成形,时伴排黏液便,伴肛内灼热,肛门坠胀感,排便不尽感,体倦乏力,口苦嗳气,口不干,纳寐欠佳,无发热恶寒,无头晕心悸,小便尚可。半个月前在当地医院诊断为“溃疡性结肠炎”,未治疗。2 d 前为明确诊断再次就诊我院复查肠镜,肠镜检查显示为“溃疡性结肠炎(活动期,直肠)”。辰下症:便血,便溏夹有黏液,日排2~3 次,伴肛门坠胀感,排便不尽感,体倦乏力,纳寐欠佳,舌质淡,苔白,脉缓。专科检查:指诊在肛管直肠可触及范围内未触及异常占位,指套退出无染血迹;肛门镜检查见直肠下段黏膜散在性充血水肿,未见明显出血点及异常占位。中医诊断:大瘕泄(脾虚湿滞、湿热蕴肠证);西医诊断:溃疡性结肠炎(活动期,直肠)。治法:益气健脾,兼清热利湿,凉血止血,中药予参苓白术散加味口服,处方:党参15 g,茯苓15 g,白术15 g,白扁豆15 g,山药15 g,陈皮9 g,莲子肉9 g,砂仁6 g,薏苡仁30 g,芡实15 g,地榆15 g,槐花15 g,仙鹤草15 g,炙甘草6 g。水煎服,每日1 剂,分早晚饭后温服。予紫及清解灌肠液每晚睡前保留灌肠,处方:紫草30 g,白及30 g,蒲公英30 g,紫花地丁30 g,败酱草30 g。每晚睡前保留灌肠,每次100 mL。西药予口服柳氮磺砒啶肠溶片500 mg,每天3 次。疗程28 d。

2020 年10 月9 日二诊:药后症减,无便血、黏液便等,大便成形,日排便2 次,舌质淡,苔白,脉缓。内服中药守方去地榆、槐花、仙鹤草,紫及清解灌肠液守方灌肠,续服柳氮磺砒啶肠溶片。疗效28 d。

2020 年11 月6 日三诊:无便血、黏液,大便质软成型,日排1~2 次,舌淡红,苦薄白,脉缓。效不更方,续守方内服和灌肠28 d,停服柳氮磺砒啶肠溶片。

2020 年12 月4 日四诊:诉诸症基本消失,大便日排1 次,质软成型,舌淡红,苦薄白,脉弦。中药各守方续用28 d。

2021年1月4日五诊:诸症消失,大便日排1次,质软成型。中药各守方续用28 d。

2021年3 月5 日六诊:无诉不适,于2021 年2月24 日当地医院复查电子肠镜示:所见直结肠黏膜未见明显异常。肛镜检查:直肠黏膜正常。治疗上中药各守方续用28 d,嘱忌食辛辣刺激、生冷瓜果之品,建议后续继服参苓白术散与健脾药膳半年以巩固疗效。随访半年无复发。

按语:UC 治疗难度大、复发率高、治愈率低。此患者肠镜提示为UC 活动期,但结合整体与局部症状,脾虚与湿热之邪并重,属于虚实夹杂证,在治疗上应运用整体辨证与局部辨证相结合的方式,采用中西医结合、内服与外用结合的疗法,较快促进了溃疡愈合,取得较满意疗效。

3 小 结

叶玲主任认为脾虚、湿热贯穿于UC 患者的始终。按照UC 发生、发展规律,活动期应重在祛湿热之标实,少佐固脾虚之本;缓解期重在固脾虚之本,兼顾祛湿除热。但临床辨证错综复杂,不可拘泥于分期治疗,应突破活动期用苦寒之药清热利湿、缓解期用甘平之品益气健脾的局限,充分结合整体辨证与局部辨证,明确脾虚与湿热孰轻孰重,分清本虚标实,采用内服与外用相结合,以改善患者的临床症状,提高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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