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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三十里画廊”

2023-05-30刘遂林

黄河黄土黄种人 2023年1期
关键词:花园口大堤画廊

刘遂林

题记:2022年国庆节,友人来郑,这是其上次来郑多年后又一次来到黄河大堤,他非常惊诧这段大堤的变化。这段黄河大堤的变化主要发生于最近三年,生态廊道、312沿黄大道与滩地公园相继开工,目前基本打造完成。友人感慨景色之美,称其为“三十公里画廊”,我说没诗意,就叫“三十里画廊”吧!其后的日子,我不知又走了多少遍这“三十里画廊”,其中有品不尽的风景,讲不完的故事,诉不尽的大河壮美。我找不到能把这些风景与故事串联在一起的线索,又不想平铺直叙。直到深秋,枫叶红了秋色,才打定主意以大堤门树红枫为引,以黄河大堤为线,串起零乱的风景与故事,将我琐碎的遐想汇集成一路的低吟浅唱。“三十里画廊”就此徐徐展开。

黄河荡来荡去,不知在何时将郑州的邙山冲开了口子。有人说原来她不从这里过,而是沿着太行山往北去的。她的桀骜不驯也不知吃掉了多少个邙山头,面对广袤的大地,见山吃山,见水越水。岁月不停轮转,日月悄然更迭。她带着大量的泥沙,年年淤填,平了山,填了河,高高在上,人们只好筑了堤,束了地,这便是黄河下游大堤的起点——0公里。从鲧、共工、禹开始,没少费心,又经历了多少代人的前赴后继,她依然无休无止地继续,依然是荡来荡去,唱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单曲循环。直至有了今天的控导工程,她的游荡才有了些许停歇。而零公里的大堤正是上接峡谷,下送平原的起点。千里金堤始于足下,这里有一块标志石,高高伫立着,预示着0的开始。一个个独立柱构成的大漩涡写满了黄河大事记,记录着黄河曾经的沧海桑田。

深秋,寒意初上。从0公里出发,枫叶红了秋色,江山如此多娇,那红的枫,血样的热烈。秋风过处,一叶一叶地飘落。“小枫一夜偷天酒,却倩孤松掩醉容”。这该是怎样的景象,两年前栽下的棵棵大堤门树红枫,如今似火炬,如烈焰,一路东行,红枫一路相伴,心也与落下的枫叶形影相随。

四季植物园是生态廊道的一个节点,各种名贵树种在这深秋的晕染下,红的、黄的、绿的,姹紫嫣红,一团团的粉黛晕开宛如朝霞的腮红,在一笑回眸中绽放。

旁边便是花园口水利枢纽的泄洪闸——十八门闸。十八门闸的上首是黄河的支流枯河入黄的拐弯处,下首是十八门闸的消力池,也就是如今的岗李水库。闸仍然锈迹斑斑地沉睡在那里,无声诉说着曾经的峥嵘岁月。

它静止在这里,闸前的枯河在这变了样,河中的小岛与岛上的树倒映在湖面上,秋风秋水,荡起层层涟漪,无不勾起时光的薄凉。如火的岁月,停滞在冰冷的钢筋混凝土上,静静诉说着曾经的浮沉往事。岗李水库,它只是十八门闸的消力池,曾经在缺水的郑州,有这么一汪不大的水池,竟赋予了它一个大的名字——岗李水库。池的四周,密密麻麻长满了许多不知名的树,以杨柳居多。杨柳的品性与众不同,它不算名贵,有自生自灭的属性,喜欢居河而生,生长期短,成材快,北方比较多。正是它们装点着这个水库,赋予了它无穷的生命,点缀了静默的十八门闸。岁月更轮如烟,解一裳往事的熏染,揣一念历史的感慨,淘染的铅华,临水的依念,文字是寒凉的秋风,思绪愈拉愈远。

往前走,两边的枫叶更红了。岁月如风,经历了严冬盛夏,由青涩步入茂盛,如今已是最后的辉煌,真不想讓它片片飘落,但生命就是这样的过程。好在临终还是走进那片炽烈和灿烂,这是最后的时光。是一份妥妥的安暖,投生了生养它的土地,回归了最终的陪伴。

往0公里东行10千米,就到了花园口。抗日战争时,为阻日军西进,在此决堤,水淹日军,同时形成广大的黄泛区,日军淹死3千,中国军民淹死80余万,功过不用后人说,也便知是中华民族历史上的巨大灾难。花园口,多么充满诗意的名字,却因此黯淡了许多。站在时光的深处,凝望远方,在这深秋的寒意中,在南北广场的浮雕墙上,似乎仍能听到这近百万人如泣如诉地呐喊。

本来黄河流到这里,清朝就有冯庄漫决。为此,百姓祈愿,竖了镇河铁犀,立了大将军像,到了民国,又有了花园口的决堤。人为的、自然的,这段黄河承受了太多的灾难。花园口这个美好的名字未能为这里带来该有的岁月静好,反而处处伤痕累累,直到人民治黄,淤了背河的洼地、宽了窄薄的大堤、成了国家级水利风景区,才恢复了花园口该有的诗意,留下这段厚重的历史,流淌在时代的记忆里。前事之史,殷鉴不远。那挣扎在泥泞中的车马、日本兵和流离失所的中国民众浮雕,让人不禁为前者的累累罪恶而愤慨,更为后者的饿殍遍野而哀叹。战争的无情在这两幅浮雕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这里历史厚重,不仅在于那场人为的大决口,还在于人民治黄的伟大成就。将军坝稳固的根石,是黄河下游最大冲深的历史见证。花园口闸是黄河母亲用它的乳汁滋养中华民族的现实展示,而花园口水利枢纽工程则是一代代治黄人的不断探索。走到这里,如秋风吹起一串风铃,激荡着不同的声响,或清脆悠扬,或荡气回肠,或低沉哀怨,或鳌愤龙悲,无不填充着我们的心田。

驻足在惠金黄河记忆展览馆前,那青花瓷色的“记忆”两字以及舒缓平静的《问天曲》,彰显着惠金人的匠心。展览馆内陈列的老物件和老图片,无不在唤起你的记忆。秋的晨光,秋的艳阳,秋的暮色,是轻盈,是张扬,是厚重。循着岁月的烟火,书一份不老的情怀,编织最初的相逢,让那份深深浅浅的记忆越过千山万水,与你在这静好的岁月里相结于此,这便是展览馆设计者的眷眷心念。

再向东走,是一段塔松的门树,那是一年盛夏栽种的,当时只有3米高,如今已是十几米的参天大树,两边的枝条已握了手,形成一个绿色的隧道。深秋了,它们仍苍翠欲滴,阳光透过树缝斑驳陆离。一对小年轻在这里拍婚纱照,他们手挽手,与岁月相牵;他们互相拥抱,对视中觅得静好,脸上是淡淡的清欢。他们一颦一笑的细腻、一个会心的眼神,都传递着深情,与这牵手的塔松相伴,相得益彰。

终于走到了15+800的标准化堤防展示点,不远处就是郑工堵口所在地。郑工堵口,历史著名。20千米的黄河大堤,竟在近现代就有三次决口,真的是多灾多难。黄河博物馆的镇馆之宝“三绝碑”在这里复刻,黄河大堤的历史在这里记述,堵口五大臣的人生在这里沉浮。说它著名是因为此次堵口花费了全国当年四分之一的国民生产总值,而且此次黄河治理第一次使用了电话、电车、水泥。最值得一提的是清代金石学家、书法家、河东河道总督吴大瀓碑刻的字样,竟和电脑打印的隶书没有多大区别,令人叫绝。不禁想起成也黄河、败也黄河的李鹤年,即便身遭诬陷,却仍心怀志坚……这些治黄前辈的事迹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眼前。

这是一段黄河的著名史。走到这里,不难想象曾经的场面,定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泪眼婆娑和欢欣鼓舞。历史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启迪,而历史人物又都在世人脑海里鲜活呈现。前人走过的往往是后人不断重复的。他们的敬业与睿智,令人赞叹。

往前从惠济区进入金水区的堤界,两边的门树变成了紫荆,它在春天绚烂,在深秋乌暗,忽然间由热烈走入静然,黯淡了色的光艳。

泥马渡康王的传说发生在这里,但也只是传说,是后人的杜撰。那时的黄河大概不从这里经过。

马渡下延的色彩是这个季节里最为绚烂的。春天时这里是花的海洋,秋天时这里是彩叶树种的展示地。这里有金水区最美观河点、河道工程展示点、抢险演练场,还有令人惊艳的砌石文化。要我说这里最美的是那个观景点,大河迎面而来,或浩浩荡荡,或静谧安详,可以观长河落日,也可以赏鹰击长云,只是鱼翔浅底看不到,但可以想象。河畔的金柳,真的是大河夕阳中的新娘,她比其他的树早早地绿了河岸,往往又比其他树更晚地褪去晕染。秋光里的倒影,是那种浑然天成的美,是相安相偎的朝暮,是满腹的相思、相恋、相融。你真的是大河夕阳中的新娘,是人世间最美的画卷,是秋季的情诗。

渡头柳是“三十里画廊”的最后一个景点。这里是30+968,中牟和惠金的交界。一棵古柳挺立在这儿,经历着百年沧桑,如今依然葱茏。死去的残枝还躺在它的身边,无情的雷火烧毁了它的伟岸,在毁了的伟岸旁又有新的生命。生生不息、坚贞忠实,决定它的随情随性。花岗岩的保护围栏,几尊表达少男少女绵绵的情思、别离、等待的石刻,无不将“留住”的意境体现。能体会长河渡口旁,夫去妇随,自此分別,折柳为念,等一个归人的情景。纵然隔着长河,也早已将彼此融入生命。品味彼此的心灵呼唤,将折柳折出彼此走过的点点滴滴,用眷恋折紧情缘,用懂得浸润时光,点缀起每一程山水,绚烂出铭心的印证,谨记最初的相遇,坚守一生的承诺。

深秋的黄昏,回览“三十里画廊”,金黄、苍翠、火红,是一路的主色调。白蜡、紫荆、娜塔栎、云杉、塔松与红枫,还有银杏,是一路相伴的树种。走过一路的潋滟清欢,还有窃窃的浓情。有尘世的沧桑,还有心陌上的素雅。时光静好,岁月安恬,任凭岁月沧海桑田,守着不变的誓言。经半世的世事变迁,许下一怀柔情的网,打捞出对人生的期盼、缘分和遇见。

惠金黄河,潮起潮落。“我爱你,惠金的‘三十里画廊!”感你、知你、想你、念你,愿你装扮的黄河大堤在今后的岁月里,静美安晚,安澜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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