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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时代》的人物形象及主题表达

2023-05-30段毅

文学教育 2023年2期
关键词:黄金时代王小波形象

段毅

内容摘要:二零一八年,王小波的《黄金时代》入选改革开放四十周年以来最具影响力的小说。王小波是中国著名文学家、小说家,在中国文坛中,一直被看作一位特立独行的作家。《黄金时代》是王小波代表作之一,得到了文学界和读者的高度认可和喜爱。王小波先生在生前也曾多次表示,《黄金时代》是其最为满意、完整的小说作品。本文将从文章主人公“王二”的形象、写作的语言风格以及表达主题三个方面来分析王小波《黄金时代》一书。

关键词:王小波 《黄金时代》 形象 叙事语言 主题

王小波是一位独树一帜的作家,他用他的笔写下了对生活的思考,并且写下了清醒认识到生活的荒谬一面后的不满,被誉为中国的乔伊斯兼卡夫卡。

一九六八年,王小波下乡到云南总队,开始接触并尝试写作。这种独特的生活经验,形成了《黄金时代》创作背景。《黄金时代》将故事背景设定在文革时期的云南某个乡村,讲述的是主人公王二追忆了在上山下乡时期同一名人人说的“破鞋”女医生陈清扬发生的一段非常规爱情往事。其小说语言的幽默和才华在《黄金时代》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奇葩的逻辑里,语言的荒谬性与反讽性相互支撑着;在粗鄙的词语中,暗喻着讽刺性的思想;在文本的构造上,突破了传统的表达模式,具有极高的艺术鉴赏价值。

一.人物形象

在《黄金时代》一书中,一共有两位主要人物,一是在大家都在说的“后进分子”王二,和人人都说是“破鞋”的陈清扬。王二是一名年轻的、不羁的知识分子,长得其貌不扬。他是一名“后进分子”,心里总是想着“性欲”,总是被拉去写反思报告、出“批斗差”。文中,他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陈清扬的垂涎,如同一个没有素质的痞子一般。王二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他也并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在这样一个畸形环境之下被打上社会烙印的不太健全的人。他有着自己的追求,向往着浪漫与自由。对于王二这个形象,我们要从王小波对系列小说的布局来看,王小波公开发表第一篇小说《地久天长》里并非有刻意塑造王二的维形,然后到出于市场因素考虑《王二风流史》的集结命名,再到《黄金时代》、《三十而立》、《似水流年》的写作计划,王小波其实是有意识地将王二塑造成一个有着完整人生经历的核心人物,并围绕其搭建在系列小说中连续出现的人物结构关系。

另一名主人公陈清扬是名医生,她有知识、独立自主。起初她依照自己的医学知识断定自己并非“破鞋”,却被周围如同复读机一般的人不断绕进了的刻板印象中,她开始慢慢产生了自我怀疑的心跳。她希望出逃这些流言蜚语,拯救自我。于是找到了王二这个知识分子,希望他能够解开周围对于她的“破鞋”印象,却没想到反被绕进了“破鞋”之中。她在这场流言的洪流之中尽力地坚守着自我,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王小波将传统文学作为英雄人物的塑造,突破了《黄金时代》中的俗套,选取了这种俗不可耐的角色。在文革这样特殊的文化背景之下,大家都尽可能的压抑住自我的本性,守好自己。王二和陈清扬,以其风流洒脱,桀骜不驯的举动,为整个村子里的平面颜色提供了别样的颜色。这种反传统英雄式的人物王小波使得《黄金时代》更加贴近生活,更具有反差之感。

二.幽默诙谐的叙事语言及黑色幽默

荒谬粗鄙的用语组建了幽默诙谐的语言。在《黄金时代》中,王小波用曲解了文字的本来的意思,将其表达出来。一本正经的表达,更荒谬诙谐。如:将同陈清扬之间的关系描述为“伟大友谊”,“敦伦”描述为性爱,“出批斗差”为撰写反思报告等许多有趣的词语。

其次,王小波运用了大量粗俗的口语例如:破鞋、死鬼、混球、婊子、偷汉子等等。这些粗俗的口语使得《黄金时代》的人物具有很高的生活性,贴近真实生活,引发读者阅读的兴趣,让读者更能理解和接受王小波所写的文字。人物对于粗俗词语高频运用在一定程度上放映了当时的人物所接受的高度压力,使得人物更加丰满立体。

幽默诙谐的语言支撑了奇葩的逻辑结构。在《黄金时代》中,王小波对严肃正经的政治话语的调侃式说辞形成强烈的反差,使得写作特点比较鲜明、令人啼笑等,例如:“本党的宗旨一贯是这样,你是本党党员本党就将你开除出去,你不是本党党员本党就把你发展进来一反正不能让你闲着。”“哦,这点本党党章早有规定:不管你是否愿意加入本党,只要本党看你顺眼你就是本党党员——爱谁谁吧。”[1]通过对政治话语和语气的调侃表达,挑衅着话语权威,无声的对时代在控诉,在反抗。

王小波曾多次反复地使用“关于……是这样的”,又或者是“关于那一天的事情,我还有几点补充说明”这样的反思性的、解释说明类的话语。这也是文革期间的反思报告的一种常见句式结构。王小波运用这样一种句式结构来反讽文革时期虚伪捏造的文字或者事实,对人性的扭曲,对于人的压迫,达到了一种黑色幽默的效果。

黑色幽默这个原理来源于西方,论述黑色幽默的论文一般也都是外国文学的评论刊物。“黑色幽默”也被西方评论界称为“绞刑架下的幽默”,它是一种用喜剧的形式来表现悲剧的内容的文学方法,是一种超现实主义的艺术手法。雖然王小波曾强调自己的小说风格是“黑色幽默”,但从2000年以后,才有越来越多的研究者们开始关注王小波小说的黑色幽默风格。最开始将“黑色幽默”作为关键词来研究王小波小说的是 2000年时李娜女士的一篇论文:《缘何奇葩放于斯——王小波狂欢化小说的青景和特征》。李娜女士认为,文革情结、顽童心态和黑色幽默共同构成了王小波狂欢化文学创作的个人背景。而最早在论述王小波小说时对“黑色的默”定义做出解释的,是张懿红女士2003年时的硕士论文:《跳出手掌心:王小波小说艺术的渊源与创化》,论文在第二部分第二章的第三节详细论述了黑色幽默的西方洲源以及卡尔维诺的“轻选〞理论对王小波的影响。作者在论证其观点时对理论的使用居多,给出合理解释的篇幅较少。在第三节的后半部分,该文论及了中国汉刺幽默小说的生成,并重点论述了鲁迅先生对王小波的影响。虽不乏旁征博引,但有些牵强附会之感。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是黑色幽默的典型代表作,运用喜剧的笔调来描述悲剧的命运,在此之前,许多作家认为文学不能在限制在揭露社会社会表面现象的范围内,而应该描述和研究混乱、复杂的意义,因为它在表面之下混淆了我们的认知,但是鲁迅先生用他独有的写作手法给我们展示了当时的社会状态和人们内心的麻木不仁,将“黑色幽默”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样的写作手法强烈的表现出作者的救民思想,批判某些革命者口中说着要解放人民的思想,让人民大胆抒发自己的想法,却又在另一个方面不允许人民这样做或那样做。其次余华先生所作的《许三观卖血记》也是“黑色幽默“的代表作,这部作品对黑色幽默的精神和艺术特质进行了深层的探索和阐释,是一种带有悲剧色彩的“受难”式小说,以苦难和贫困作为作品的黑色基调,并在其中穿插富于感染力的喜剧化情节,在悲剧与喜剧穿插交错的表达之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一种悲喜交融的审美效果,利用喜剧的表达较好地化解了黑色的沉重和压抑情绪。

在众多读者中,许多人总对《黄金时代》存有异见,觉得《黄金时代》是一部庸俗不堪、毒害人民的文学作品,没有太多的文学价值。究其原因,王小波在小说中对主人公王二与众多女友的性爱场面刻画得酣畅淋漓,用了大量的笔墨,细节之详细,看起来都像是在亲眼目睹,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让人读完之后,激情四溢,欲罢不能。许多人一开始都是抱着看黄书的心态开始阅读这本书的,最后都没有买错。当然,就连王小波本人也宣称,这本小说与维多利亚地下小说颇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作者本人也难从小说的定性上做文章,这也无怪乎一片众矢之的。

其实我们要明白王小波为何要用大量这样的词语来描述,首先我想要先弄清楚“文革”当时所处的环境。人并非理性的动物,理性不是人最根本的特性,暴戾、自私、无理、无情,也不属于最根本的一性。性才是与其他低等动物不同的因素,因为性是复杂且繁琐的,也是能使人心情愉快。在面对文革环境的时候,人类已没有独立个性的存在,都被一种高度愚昧的思潮牵着走,灌输成为一种愚昧的灵魂,当然,也就成为了那所谓的人不人鬼不鬼(这个从文革中的样板戏中可以看出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表情都是相同的)。整日惶惶不可终日,心灵饱受政治折磨,在这样的无情压力和压力下,最原始的生存态度——性,便展现出来了。在人受到极大压力的时候下,就放下了表面的风格,抛弃了往日的外壳,变为了正常的人,在文章中,大家发出一种对性的渴望,成为一种救济生活的良药,可以弥补空虚,从而使自尊得到平衡,甚至恢复。性成为了王二生命中的救赎。当居住受到政治占有,当工作变得可有可无,当经济背景贫瘠潦倒,当知识信息变得闭塞单一,当个体尊严变得卑微扭曲,我们还能做什么?!也许,做爱吧,只有性才能把他们真正地解救出来。而另一位小说主角陈清扬,也是相同的道理。当初她曾为自己被称作破鞋而愤愤不平,一直想要摆脱这个名声,但随着和王二的深入交往,,这些在她眼里已经都不重要了,他们用最原始的结合,从内心深处抵御着那个最冷的寒冷,在这扭曲的世道里互相帮助着。这是对文革最直接的控诉,一个巨大的反差!直截了当!威风八面!

奇葩的逻辑结构阐述了王二的“黄金时代”。王小波曾很明确的在《黄金时代》中另一篇《革命时期的爱情》中表示:“第三人称可以是虚构”,好像暗示:第一人称不是虚构。其实这种叙述者的不可靠性更反映了是那个时代反思报告的荒诞逻辑,为了满足他人,保全自我,所以王二能够在反思报告中大量描述同陈清扬的“伟大友谊”。而反思报告这荒诞的逻辑即同在这样文化背景下的荒谬逻辑如出一辙,“革命年代,随时可以承认自己是猪”,“大家都认为,结了婚的女人不偷汉,就该面色黝黑,乳房下垂。而你脸不黑而且白,乳房不下垂而且高耸,所以你是破鞋。”(王小波,2016)在这个年代之中,人已经失去了基本的判断力,非黑即白,大众所想即所得。

“我后來又见到陈清扬,和她在饭店里登记了房间,然后一起到房间里去,我伸手帮她脱下大衣。

我在交待材料里说,我和陈清扬在刘大爹后山上作案无数。我和陈清扬在章风山上做爱时她还很白。”[2]

他在书中的写作总是同这般这一句,那一句,文本叙事的时间来回不断地跳跃。恰恰是这种混乱的、毫无逻辑可言的语言表述直接鲜明的体现了这是王二对于他的黄金时代的追忆,也体现了那段黄金时代下的文化背景是混乱无章的。这是二十来岁王二对于青春,对于自己的“黄金时代”逐渐模糊不清的记忆却又刻骨铭心的感受。对于王二怀念的黄金时代,他记得事件大概的轮廓,记得说过的话语,记得要做天空中的一团云,记得结识的一段伟大友谊,却无法清晰完整顺畅地表述出来,那是一种分外模糊却又明确的感觉。这种奇葩的逻辑也能够使得读者抽离出来,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理性客观的看待与思考事件的发生。

在那个压抑的时代,对于时代的压迫,王小波没有声嘶力竭的指责,没有歇斯底里的反抗。有的只是王小波在《黄金年代》一个个奇葩的逻辑结构,一句句诙谐幽默的语言,表达诉说着王二对于青春的追忆。理性沉静地反讽着、批判着文革时期对于人性的压抑与扭曲。

三.不舍爱与自由

《黄金时代》是浪漫的、自由的却又压抑着、悲伤着。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王小波,2016)

确实,性就是王小波的《黄金时代》里的权重买卖。在小说中,道貌岸然的公社社会长了这个伪君子,用王二、陈清扬的写材料的机会,以“报之以详,方能宽之”的道理,对王二和陈清扬在这段时期中的做爱的细节进行了津津有味的品读,性的压抑,在这段岁月时间里是普遍存在的,人们就会千方百计的想方设法释放出来,王二和陈清扬便是直接、勇敢的代表,这也正是属于他们两人的黄金时代。小说结尾,王二问陈清扬在交待材料中到底交待了什么,竟然让组织不让他们俩继续写下去了,陈清扬回答,上清平山上她爱上了王二,比穿破鞋和做爱更让人觉得可耻,爱得死要活得。一种喜欢和爱,竟被诠释成一种不可饶恕的罪孽,这不正是文革时代的绝佳写照吗?

在那个压抑欲望的年代,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既是受虐者,又是被虐者,那些过去的历史,就像是一出荒唐的戏剧,又像是一场恶俗的狂欢,过去的历史,曾经王小波本人也曾这样表示。“人相信,最羞耻,最应当以隐藏的,恰恰是最不值得羞耻的,最具隐藏的。”真正私密是每个人的情绪,最有个性,也是最应当开放的事情。“也许这就是对《黄金时代》主题思想最权威的解读了。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文世界来说,压抑的社会注定运行不畅,只有个体都能正视自己的欲望,这才符合天性,才能减少病态心理。

在整部小说中,两位主要人物陈清扬和王二在一个又一个事件中不断地与自己的内心和周围的环境作斗争,从最初的矛盾心理到之后的迷茫追求,最后终于获得了自己的真实和自由。

在这部小说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王小波对自由的渴望和对世界真、善、美的最终追求。因为只有做到这样,我们思想的大门才会打开,我们才能追求自己内心你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才能收获到真正意义上的生活,才能从压抑的时代中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自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追求我们想追求的东西,过我们想过的生活,并从时代的压抑中重新获得自由,因为自由,其实就是和自己和解。

二十一岁,正是王二青春的黄金年代,未来茫然无期都却又无限可期。他对于这个世界充满了希望与想象,想着像风一样自由,像火一样热烈。可他并不知道未来自己就像受了锤的铁牛一样变得疲软无力。《黄金时代》便通过这样一段畸形的爱情,反映出当时整个社会的动荡不安以及身处在这个社会下的人民群众的愚昧无知,展示了一个国家在社会动乱期间的混乱与发展。

参考文献

[1]邬龙.王小波后现代“文革”叙事研究[D].重庆师范大学,2015.

[2]太星南.王小波《黄金时代》叙事分析浅谈[J].红河学院学报,2013,11(06):53-56.DOI:10.13963/j.cnki.hhuxb.2013.06.006.

[3]《解读《许三观卖血记》中蕴含的黑色幽默》过家涛,穆阳,2017年12期

[4]郜大军《王小波杂文论:从文体到思想》[D].华东师范大学.2007

(作者单位:广州体育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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