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语文口语交际能力目标与训练模式的构建

2023-05-30王雪高志国

教学与管理(中学版) 2023年1期

王雪高志国

摘要：基于高中语文新课标口语交际教学的任务与路径，以演说类口语交际为中心，以认知语言学、言语交际学和教育目标学等理论为依据，建构情境任务驱动下口语交际能力目标系统，包括：意图支配下话语的思想性;口语本质下言语的准确性;得体原则下风格的个性化，构建“读写说”三位一体的口语交际训练模式。

关键词：高中语文新课标口语交际

引用格式：王雪，高志国.高中语文口语交际能力目标与训练模式的构建[J].教学与管理，2023（01）：35-38.

高中语文新课程标准将语文学科的核心素养归纳为四个方面：语言建构与运用、思维发展与提升、审美鉴赏与创造、文化传承与理解。依据新课程标准，2019年人教版高中语文教材设置了“群文教学”“整本书阅读”和“读写结合”等任务群。它以语言的建构与运用为基本素养，突出了“阅读与写作”的系统整合与综合训练;设置了“实用性阅读与交流”任务群和“汉字汉语专题研讨”选修课程，提出“以社会情境中的学生探究性学习活动为主，合理安排阅读、调查、讨论、写作、口语交际等活动”[1]。并在“语言的建构与运用”素养的质量标准界定中，详细描述出口语表达五个层级的质量水平。可以看出，新课标将口语交际和书面表达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并提出了“以社会情境中的学生探究性学习活动为主”的高中语文口语教学训练路径。其目的是解决生活中的口语交际问题，锻炼学生的实用口语交际能力。

一、高中语文口语交际研究与训练的缺失

在中小學口语交际教学研究中，并没有形成从小学—初中—高中阶段的训练梯度。目前口语交际教学与理论研究主要聚焦在小学母语和第二语言汉语教学的初级教学阶段。其研究思路大体是“以说促写”，即以写为目的的口语训练。以汉语为母语的初中与高中学段口语交际能力训练主要还是以课堂发言为依托的自觉训练，缺乏系统的整合设计及以口语交际为目的的统筹安排。

同以“写”为目的的多角度精耕细作不同，以“说”为目的的“写说结合”“读说结合”的整合开发明显不足。笔试形势下，口语表达的滔滔不绝往往被师生看作华而不实。正是因为重视不足、训练不够，才形成学生不会表达、不善表达的口语交际现状。通过高中各年级口语交际抽样调查显示：约有69%～78%的学生不能十分流畅地和他人交流，80%左右的学生表示自己在日常口语交流中会紧张[2]。超过半数的学生对自己的口语交际现状不满意，词语匮乏、语句不连贯、逻辑不清晰、表达不准确等“说不好”乃至“不会说”的问题俯拾皆是。这些问题把提高口语交际能力的迫切性提到重要日程。

口语交际是最重要、最常用的交际形式。口头语体可分为谈话语体和演说语体两类。其中演说类因其表述的文本长，话语内容更接近书面，对表述者语言的综合素质要求更高，因此，本文主要以演说类口语交际为中心，结合认知语言学、语用学和教育目标学等理论，对接高中语文新课程标准和《汉语汉字专题研讨》选修教材，以口语交际的关键——言语交际为中心，确立高中语文口语交际能力目标系统，构建口语交际的有效训练模式，提高学生的言语交际能力和应对现实生活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二、高中言语交际能力目标系统的“三维”构建

口语交际能力目标系统的构建要结合语用学中的“会话含义”理论，符合合作原则、得体原则等，达到言语表述准确性、流畅性、深刻性和个性化的能力要求。把口语交际看作一个系统，以意图效应为目标导向，在如下三个维度加以界定。

1.意图支配下话语的思想性

口语交际首要任务是用适当的方式传达出表达者的言语意图。表达者要力求思想的深度，尤其是独白类口语交际。维特根斯坦曾提出“语言本身就是思想的载体”，“思想并不是什么无形的过程，给予言谈以生命和意义”[3]，可见思想对于言谈的重要意义。而认知水平能够提升思想的深度，无论是智力水平，还是某个领域的专业知识水平，有思想深度的表达能提升接收者的认知高度，进而影响其行为习惯，成为个体生存发展的思想动力。所以，交际意图支配下话语的思想性是社会情境语境下口语交际话语内容的重要标准，也是小学、初中语文口语交际教学很难达到的目标。

思想的表达不一定是讲道理，可以是通过富有寓意的故事，也可以通过深入浅出的民谚俗语，使接收者很容易领悟其中的道理。现实生活中独白类口语交际的经典文本大都是在表达者交际意图的基础上，巧妙呈现出深刻的思想性特征。

思想的深度不会一蹴而就，需要表达者具有丰富的知识积累和较强的独立思考能力。而“能力的发展寓知识掌握之中”，深度思考的能力是伴随长期知识的积累达成的，“知识是学科关键能力生成的本源”[4]。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才可以达成质的飞跃。因此，积累丰富的文化知识和逻辑知识是提高思想深度的必要途径。只有努力提升透过现象认识本质的能力，加强思想修养，才能实现意图支配下思想深刻性的能力目标。

2.口语本质下言语的准确性

口语化是口语交际的本质。和书面写作相比，口语化就是在达意的前提下，用语通俗易懂，避免生僻晦涩和“过度书面化”。为了表述的准确性，可以借用一些俗语、对联等来说明阐释自己的观点，既利于听者接受，又亲切自然，雅俗共赏。尤其是独白类口语交际，就是用合乎规范的口语叙述事情，恰当地表达思想感情。表述的准确性具体包括语音、词汇、语法的准确和观点的正确、逻辑的清晰。常见的言语逻辑结构有总分结构、分总结构、递进结构和并列结构等。

口语化为了保证准确性，经常运用短句子。要“将复杂的表达化解为若干个小短句，因为相对于长句来说，短句包含的信息量较小，因而也更容易被群众或听众在较短时间内所理解”[5]。虽然短句便于聆听和表达，但也要尽量规避不规范的口头禅，使表述准确、清晰、流畅。

在口语表述中，“影响语言交流效率的一个瓶颈是‘想得快而说得慢’，要表达的意思多而又来不及说，解决的办法是‘说得少一些，多一些推导’。而推导一要可靠，二要快速”，就是“根据对语言惯常用法的一般期待（default presumption）而推导出来”[6]。运用这个原则进行推导，就会逻辑连贯、周密。例如，一位在海外多年的华侨回国聚会时的发言抚今追昔，结合个人体验和具体生活细节叙述了40年前和40年后家乡的不同面貌，并进行了言简意赅的推导：“40年前回到祖国，是祖国需要我;40年后回到祖国，是我需要祖国。”他运用了逆向思维方式进行总结：祖国40年的变迁使“需要”的主体变成了客体，把祖国改革的新面貌和快速发展的事实准确传达了出来。

善于推导可以规避口语表达中经常出现的主旨不突出、“爱跑题”的弊病。因此，话题、观点及材料的使用都要有选择性，可以运用演绎、归纳、类比、归谬等方法进行推导，增强思维的深度、广度、速度、新度和精度，培养思维的灵活性、敏锐性、深刻性、创新性，进而使表述准确、流畅，又保存口语谐趣横生、随机应变的灵动。

3.得体原则下风格的个性化

口语交际是在特定言语环境中发生的，因而言语内容一定要适应具体语境。语境包括上下文语境、情景语境和民族文化语境。交际双方在同一民族文化传统语境下，适应具体社会语境成为口语交际的一个重要的标准。得体化原则是指表达者要适应特定的时间、地点、话题和场合，对听者的身份、职业、思想、教养和心态进行充分的了解，使表达者和倾听者达到“视界融合”，以实现更好的交际效果。

在口语交际中，说话者主观上要有融入情感的动力，主观情感态度和话语环境相融合，遵循格赖斯的会话合作准则，即量的准则（把话说足，不多余）;质的准则（说真话，不说假话和无根据的话）;相关准则（说相关的话）;方式准则（避免晦涩，避免歧义，简练，有条不紊）。对于用委婉辞令拒绝不愿意合作的言语行为，索振羽提出了得体性原则，即礼貌、幽默和克制三个准则。“合作原则”和“得体原则”协调运作，就能够保证人们言语交际正常、顺利、效果最佳地进行[7]。

以祝词为例，针对领导、长辈、同辈以及晚辈的祝词因发言者身份阅历的不同，其语体风格也有所不同。得体性原则也体现在对接受者身份的适切性。对尊者老者的祝福语气要谦恭敬重，对平辈晚辈的祝贺一般以关心祝福为主，语调亲切自然。由于个体阅历和性格气质的迥异，语体的風格也复杂多样。有平实质朴式、庄重典雅式、激昂雄浑式、委婉含蓄式、情深意切式、诙谐幽默式等。发言者要根据自己的个性特征和特定的观众、场合选择合适的语体形式，形成个性化风格。

现实生活和工作复杂情况下，言语交际的目标就是要在语意层面达到交际意图支配下话语的思想性;表述层面达到口语本质下言语的准确性;风格层面达到得体性原则下风格的个性化。演说类言语交际尤其要做到观点明确、逻辑清晰、词语准确、情感得体。如此，才能让听者信服，实现高效沟通。

三、“读写说”系统整合下范文讲读的训练模式

情境任务驱动下口语交际能力目标系统为训练模式的构建提供了价值标准和有效途径。依据《普通高中语文课程标准（2020年修订）》关于口语交际的质量标准，以能力目标为导向，可以构建以现实需求口语交际为本位的“读写说”一体化的训练模式。这种口语交际训练模式不是简单地把家长里短等日常生活口语话题搬进课堂，而是精选有教学意义和价值的实用口语文体，比如日常生活和工作使用频率较高的祝词、欢迎词、演讲词、答谢词、心得体会等演说类实用文体进行统筹安排，系统训练。可以在对经典范文讲读分析基础上，使学生掌握相关文体知识要素，熟悉实用文体的逻辑和特征，再结合写作的成果和言语交际理论模拟现实情境进行口语交际训练。如此以写促说，写说结合，对演说类口语交际能力的培养与训练大有裨益。

此外，作为同一情境链条的不同任务点，还可以以“学习理解”为根基，在实用文体写作和口语交际的“应用实践”中培养学生的“迁移创新”能力，形成以口语交际能力目标系统为价值导向，情境任务驱动下实践性和创新性结合的“写说并进”的言语交际训练体系。

1.解析经典范文

以欢迎词为例，教师先选择经典的欢迎词文本让学生阅读。比如兼具情境性与思想深刻性的经典欢迎词——《构建创新、活力、联动、包容的世界经济——在二十国集团领导人杭州峰会上的讲话》，这篇在杭州G20峰会上的欢迎词文辞博雅、构思巧妙。文中以杭州的“桥”为中心词，把峰会比喻为“友谊之桥”“合作之桥”和“未来之桥”，文脉贯通，层次清晰。纵观历史，各国名人政要与杭州的交往源远流长;展望未来，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愿景相互包容，守望相助。再如：

共同应对复杂局面，绝非易事，但只要我们不畏浮云、极目远望，就能看到山明水秀、无处不美的景色。只要我们彼此包容，守望相助，就能无论晴时好、雨时奇都坚定前行，共抵彼岸。

此段文字借西湖美景比喻世界局势，借气候更迭比喻世界局势风云变幻，情景理交融，文雅隽永，晓畅自然。讲读这样的经典范文，不仅可以感受开阔高远的思想境界和深邃的思想意蕴，也可以学习它纵横捭阖的思维方式和准确的表达。

结合经典范文，教师可以讲授实用文体知识——欢迎词的写作。欢迎词、演讲稿、竞选词、祝酒词等有相似的逻辑结构：缘起、事实讲述和结束语三个部分。其中“欢迎性”和“口语化”是欢迎词的突出特点。欢迎词的正文通常包括欢迎语、肯定语、祝福语三个部分。结合经典文本讲授有关文体知识，便为进入创意写作环节做好了知识理论方面的准备。

2.尝试创意写作

创意写作训练是结合社会语境进行个性化的写作训练，具有分析、综合和创造的高阶认知特征。创意写作不会在头脑中凭空产生，它需要扎实的知识和技能作支撑，需要学生在实践中不断提高认知，并进行反思改进，促进思维的发展与提升，提高元认知能力和写作能力。通过学习发散性思维、逆向思维等创新性思维方式，使立意推陈出新。

比如逆向思维是“从对立的完全相反的角度思考和探索问题的思维”，“就其实质而言，逆向思维是辩证法的对立统一在思维领域中的反应。矛盾的对立方面相互依赖，互相转化，因而他们之间也就有着同一性、统一性”[8]。正如郑板桥曾经在大雨天给朋友陶公祝寿所写的一首祝寿诗就采用了逆向思维的方式：“奈何奈何可奈何，奈何今日雨滂沱。滂沱雨祝陶公寿，寿比滂沱雨更多。”这首诗没有回避不良的大雨天气，而是反其意展开联想，结合具体情境把雨量大和年岁多联系起来，让“滂沱雨”成为“长寿”的喻体，推陈出新，联想奇巧，是逆向思维立意的祝寿诗佳作。

引导学生进行创意写作训练还要创造宽松的语境，鼓励学生尝试不同风格的语体。以亲友聚会常用的“新年祝词”为例，同学们进行了风格迥异的创意写作。有的同学运用了比喻、排比等修辞手法，进行了富有诗意的文学性表达：“转瞬间，2021随风而去，2022踏雪而来。新的一年，愿同学们的心情如烟花般璀璨，愿我们的学业如星光般灿烂，愿同学之间的感情如瑞雪般晶莹，愿我们的生活如阳光般丰富多彩。”有的运用写实的手法：“过去的一年，我们克服疫情的不利因素，披荆斩棘，以勤奋的行动与乐观的心态，停课不停学;新的一年我们将继续以锲而不舍的精神，携手共进，踔厉奋发，在生活与学业方面再谱华章，再续新篇。”有的同学是围绕“2022年是虎年”中的“虎”字展开构思，发出祝福：“祝大家身体龙行虎步，心态虎虎生威，生活龙腾虎跃，学业如虎添翼。”语言精炼隽永、寓意丰富。还有的同学结合新年亲友相聚的地点和心情，串写成诗歌体：“张山请客‘大地锅’，亲朋好友围一桌。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情更多。”虽然比较俗白，但符合新年相聚的喜悦气氛，情境性较强。韵律和谐，通俗幽默，契合这个学生幽默顽皮的个性特征。

3.开展情境化口语训练

创意写作之后就进入情境化言语交际环节。情境教学的实质是模拟真实的社会生活语境，解决现实问题。高中语文新教材提倡情境教学，要求“精心设计和组织教学活动，让活动尽可能有情境”，“这种情境或者语境，对学生的学习活动而言必须是真实的，是能和他们的生活经验贴近，并能促进深度学习的”[9]。创意写作和口语交际是同一情境任务下结出的两个言语成果。创意写作是演说类口语交际的底本，在不同媒介的言语输出中，让学生感受文字和声音的差异性，了解各自的特点，进行适当的表达。教学中，运用情境展开言语训练可以结合文本情境，也可以模拟现实语境进行表达，并通过“学科认知、个人体验和社会生活”[10]途径加以提高。

在学科认知和个性体验方面，注重“读说”结合训练，进行文本赏析，鼓励学生以“回到历史现场”的视角，与文本人物展开对话。教学实践显示，让学生结合自身阅读体验讲读文学作品，具有良好的口语交际训练效果。尤其是对相同作品的解读，可以使同学间形成对话，增强对文本思想的理解、挖掘，运用还原、对话、比较等赏析方法进行文本解读。同时，经典范文也会成为学生写作实践的范本，学生在与文本的对话中提高了写作能力。

在社会生活方面，注重“写说”结合训练，以解决生活中的问题为目标导向，根据现实需要设置情境，激发学生学习的兴趣，实现深度学习。在口语交际环节存在语句不流畅、表达不够自然得体、过分书面化的问题。经过系统训练，学生的口语交际能力有了显著提升，基本做到了言语内容符合情境，口语表述自然得体，不时闪现出新鲜灵动的思想火花。情境教学“读写说”结合的系统训练，延伸了学生“写”的成果，提升了“说”的水平。

综上，口语交际是个人思想和思维的外化。它如一扇窗，透露出个体的价值观念、人格特征和关键能力。口语交际和书面表达是“语言建构与运用”核心素养的两大支撑，二者缺一不可。夯实“好表达、表达好”的口语交际观念，以能力目标系统为价值导向，注重结合社会情境的口语交际“读说”设计、“写说”设计与“读写说”系统训练，是培养学生学习兴趣，促进知识、能力、思维系统整合，提高口语交际能力的有效途径。口语交际能力的提高，对实现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打造“能说会写”的适应社会需要的复合型人才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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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陈鹏程.高中口语交际教学现状研究[D].福州：福建师范大学，2017.

[3] 李明洁.元认知和话语的链接结构[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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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常江，杨奇光.口语表达基础[M].北京：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17（05）：140.

[6] 沈家煊.语用原则、语用推理和语义演变[J].外语教学与研究，2004（04）：243-251.

[7] 索振羽.语用学教程[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53.

[8] 岳文强、崔雨峰主编.实用应用写作[M].北京：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2015：12.

[9] 温儒敏.统编高中语文教材的特色与使用建议：在统编高中语文教材国家级培训班的讲话[J].课程·教材·教法，2019，39（10）：4-9+18.

[10] 徐鵬.语文核心素养评价：实施路径与未来展望[J].课程·教材·教法，2021，41（02）：103-110.

【责任编辑关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