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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亚,继续碎裂还是继续交融

2023-05-30姜浩峰

新民周刊 2023年16期
关键词:陀罗阿富汗巴基斯坦

姜浩峰

“犍陀罗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交通要道,是希腊、波斯、印度等多元文明碰撞与融合的产物。犍陀罗艺术在丝绸之路沿线文明的不断交流互鉴中焕发出活力与创造力,不仅推动了佛教造像艺术的发展与飞升,也在佛教传入中国并逐渐本土化的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故宫博物院研究馆员、藏传佛教文物研究所所长罗文华面对采访记者,如此解读此次“譬若香山:犍陀罗艺术展”。

作为这一展览的策展人,罗文华认为,本次展览旨在让大众更好地了解犍陀罗文化的深厚内涵与重要意义。

其实,岂止罗文华所提及的这些文明曾交汇于此?在古代,犍陀罗与中华文化也曾交融互鉴。巴基斯坦考古学家、犍陀罗研究专家穆罕默德·阿什拉夫·汗教授曾在2019年5月于北京召开的亚洲文明对话大会上特别提及,中国古代高僧法显、玄奘曾穿过丝绸之路前往犍陀罗地区朝圣,以获得佛教的原始经典。在阿什拉夫·汗看来,公元399年法显从长安启程西行时,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但他克服重重困难,创造了伟业——他不仅将诸多佛教典籍传回中原,更“使得当時的中原与犍陀罗等地区在佛教文明方面进行了广泛交流,从而建立了直接联系”。这样的直接联系,哪怕经历了岁月的磨洗,甚至在当年佛教盛行的犍陀罗地区已伊斯兰化多年之后,仍承继了下来。如今中国人民与巴基斯坦人民、阿富汗人民的友谊,确实在延续着文明交汇与互鉴的过程。古代的丝绸之路精神转化为一种积极的令人振奋的历史符号。2013年9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哈萨克斯坦纳扎尔巴耶夫大学做重要演讲,提出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亦即倡议欧亚各国经济联系更加紧密、相互合作更加深入、发展空间更加广阔,可以用创新的合作模式,去完成一项造福沿途各国人民的大事业。一个月后,习近平访问东盟时,又提出建设“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合作倡议。2015年3月28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外交部、商务部联合发布了《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

2022年5月9日,巴基斯坦白沙瓦,天气炎热潮湿,男孩在小溪中消暑降温。

如今回望古丝绸之路上的犍陀罗地区之后,在“一带一路”倡议十周年的背景下,能展望怎样的未来呢?

复旦大学中国历史地理研究所的侯杨方教授仍记得2016年9月到10月间的那次旅行。“从白沙瓦到伊斯兰堡,看到了很多佛教遗迹。”侯杨方对《新民周刊》记者感慨道,“行前我知道这些地方早已伊斯兰化起码数百年,现在那些当地人是不信佛教的。但我发现如今生活在当地的人们,其实都知道祖先传说中的一些有关佛的故事,可以说是无人不知。”

行前,侯杨方就知道巴基斯坦有个叫乌仗那的地方。晋僧法显曾在《佛国记》中写道此地:“传言佛至北天竺,即到此国已,佛遗足迹于此。迹或长或短,在人心念,至今犹尔。及晒衣石,度恶龙处,亦悉现在。”法显之后,唐僧玄奘到过之后记录“大方石上,有如来足蹈之迹”,从表述上看,也是看到过佛的足迹的。侯杨方就也想找到这佛的足迹看一看。“尽管巴基斯坦人都知道这地方在哪里,但即便保护我们的巴基斯坦军警也不希望我们前往!原因只有一个——危险。”从中国进入巴基斯坦北部以后,一路前行,侯杨方一行都由军警保护,其中有一部皮卡车开道,直至抵近佛足迹所在的唐吉尔河谷附近。但见谷口有一处碉堡,当地部族把守着碉堡。万里迢迢来到附近,难道未曾见面就此别过?这岂不是太过遗憾了?在侯杨方的一再坚持下,军警方面增加了一倍的保护兵力后,一行人进入了河谷。“这里真漂亮!麦子长得好,也有不少人。”侯杨方说,“但我确实感觉到这里的人,与此前一路行来所遇到的巴基斯坦人不同。”在刚进入巴基斯坦北部的时候,侯杨方所见是当地不少人甚至能用汉语交流,人民币能在一定范围内流通。可这唐吉尔河谷里的人们,眼神都是直勾勾地看着前来的中国人。好在有军警开道。“打开一条‘血路’,我们竟然真的看到了佛的足迹!”侯杨方告诉记者,“当时我的感觉是眼见为实了!法显没有吹牛啊!玄奘说的也一点没错!我是搞学术的,讲究实证。这次看到了佛的脚印,证明1600—1400年前那些文献记载是真实的。站在脚印前,我都感到有点神奇了。也更领悟到法显‘迹或长或短,在人心念’之语是什么意思。”

侯杨方(右二)在巴基斯坦考察。图片提供/侯杨方

令侯杨方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巴基斯坦官方如今对这些佛教遗存的保护,还是颇当一回事的。“一个周五,我去了白沙瓦博物馆,想看一下那里的犍陀罗艺术。当天是伊斯兰教的礼拜日期。刚进入博物馆时,是停电状态。我们就在黑灯瞎火的情况下看了一个多小时。好在之后来电了,我们就能仔仔细细观赏那些原汁原味的犍陀罗艺术。”

曾任巴基斯坦驻华大使的马苏德·汗说:“大约三千年以前,地中海和西亚的部落及军队移居现今巴基斯坦西北部等地,他们的希腊式政治体制和文明传统与佛教信仰体系的亚洲根源相结合。这一融合形成了辉煌的犍陀罗文明。”阿什拉夫·汗认为,古代犍陀罗地区位于今巴基斯坦北部,广义上包括白沙瓦、塔克西拉、斯瓦特、巴焦尔等地,狭义而言仅指白沙瓦盆地。而实际上,三千年前是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巴基斯坦与阿富汗的国境线概念的。犍陀罗文明所达之处,其核心区域横跨现代巴基斯坦东北部和阿富汗东部,位于兴都库什山脉附近,人口多居于喀布尔河、斯瓦特河、印度河等河流冲击形成的山谷地区。也正因此,在白沙瓦博物馆看得到的犍陀罗文物,亦能在如今阿富汗的巴格拉姆的博物馆看到类似的。如今巴格拉姆最为人所知的是前些年美军进兵阿富汗时,在这里设置了军事基地。但实际上巴格拉姆早已闻名,其是犍陀罗文明在贵霜王朝时期的一个著名城市,曾经做过贵霜王朝的夏都。在玄奘的《大唐西域记》中将之写作“迦毕试”。

与早期犍陀罗文明所在的塔克西拉城邦,亦即法显《佛国记》中的竺刹尸罗国不同,到了公元1世纪,大月氏人建立的贵霜王朝,早已不是城邦形态,而是一个版图庞大的帝国了——鼎盛时期,其占据了如今的阿富汗全境、巴基斯坦全境以及印度瓦拉纳西市以西北方邦东南部的广大区域,更还包括如今印巴分治的克什米尔全境。贵霜王朝的触角甚至还进入了如今我国的喀什、和田、莎车等地。前几年,在故宫博物院午门东雁翅楼展厅进行的“浴火重光——来自阿富汗国家博物馆的宝藏”展上,就曾亮相过出土于巴格拉姆的文物,这批文物的原产地还不仅仅是巴格拉姆,而是不同时期印度、埃及、希腊、叙利亚、罗马等地的产物,只不过后来汇聚到了巴格拉姆而已。这当然证明了巴格拉姆当年是丝绸之路上的一座枢纽重镇。艺术评论家、策展人王灏对“浴火重光”展中一个彩绘的玻璃啤酒杯赞叹不已、情有独钟。“它的造型与今天欧洲尤其是德国的啤酒杯无异,说明这种造型的定式出现的时间非常古老,且一升左右的容量充分反映出它是啤酒杯。”王灏在《我所经历的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在华巡展》一文中写道,“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它外壁的彩绘用的是油彩。这之所以意义重大,是因为欧洲在中世纪仅有湿壁画的绘制方式,尼德兰画家凡爱克被西方美术史家誉为‘油画技法的发明者’;而这个彩绘玻璃杯就是一个反面例证,说明油性颜料远早于凡爱克的时代,甚至可能在这个杯子出现之前许多年,就已经有了成熟的油性颜料及其绘画技巧。”

犍陀罗文明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其曾长期存在于欧亚大陆连接点上,此地被学界一些人称为“亚洲的十字路口”。从公元前6世纪南亚次大陆列国时期十六国之一,到公元前5世纪成为波斯帝国的一部分,再到被马其顿国王亚历山大大帝统治。“许多人不曾想到,2300多年前,希腊人就生活在我们新疆的边上。而且大批移民过来,张骞去寻找的‘大夏’,就是希腊—巴克特里亚。这个地方属于粟特省。”侯杨方说。这片土地,后来还相继被孔雀王朝、贵霜王朝、笈多王朝统治。当唐僧玄奘抵达此地时,这里许多地方已经市井荒芜,人烟稀少,王族绝嗣,成为迦毕试国的属地。但其历朝历代的一些古国印痕,大多仍找得到。

“浴火重生”彩绘玻璃杯024caa84229e5baf6e2a1d7cd050cba5。

破坏行为当然也是有的。当代来说,最为著名的破坏行为,就是2001年3月12日,阿富汗塔利班炸坏了巴米扬大佛。近年来,还有一次知名度略低的破坏行为。2020年7月,巴基斯坦马尔丹地区曾出土一尊具有1700年左右历史的等人身高的犍陀罗风格雕像,被人用大锤砸毁。当地旁观者录制下这段毁佛视频并上传社交网络,引起国际社会对于马尔丹地区文化遗产保护的担忧。

在侯杨方看来,2020年巴基斯坦马尔丹地区这一破坏事件,比起2001年巴米扬大佛的被破坏来,还是有所不同的。毕竟,在马尔丹出土雕像被破坏的视频传上网络以后,巴基斯坦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文博机构和警察迅速行动,逮捕了破坏摧毁文物雕像的犯罪嫌疑人。这说明,哪怕如今的巴基斯坦北部是已经伊斯兰化达六七百年甚至更久的地方,但巴基斯坦政府层面还是在向现代治理迈进的。“当今的巴基斯坦政府认为,犍陀罗文物是国家遗产,应该加以保护。”侯杨方说,“甚至有当地官员认为,犍陀罗文物的存在,能够促进当地的旅游业等等发展。”

具体到马尔丹地区,距离犍陀罗雕像被破坏地方不到20公里,就是塔克特依巴依寺遗迹。这所古印度帕提亚王国时期佛教僧院,被考古学家认定为是与其同时代的佛教僧院的典型代表,早在1980年就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据巴基斯坦当地旅游推介称,一条由碎石铺设而成的道路将塔克特依巴依与巴基斯坦北部城市白沙瓦连接起来,两地有出租车和定班车。此外,附近还有一个小火车站,游人也可以乘坐火车前往观光游览此地名胜古迹。

但回看犍陀罗湮灭在历史的尘埃中之后,先是这些地方相继伊斯兰化,之后,近代以来,又有西方民族国家诞生以后的西方人来到这里,并以他们的视角再次看待、解读这里。比如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于1877年在德文著作《中国》中,首创了“丝绸之路”的概念。李希霍芬还在这本书中手绘了彩图,以标识从中国的陕西到俄罗斯和伊朗之间的里海。“为什么叫‘丝绸之路’?”侯杨方解读说,“因为丝绸是中国的特产,还是奢侈品,古代陸路交通的成本太过高昂,运一袋小麦到地中海,成本太高没人能吃得起,所以一定要运奢侈品,而且要好运输,瓷器是没法运的,只能从海运,所以这条陆路被称为‘丝绸之路’。”阿什拉夫·汗则说:“贵霜王朝时期的犍陀罗地区和中国之间贸易频繁。史料记载,来自克什米尔的僧侣曾在敦煌和吐鲁番的寺庙里售卖产自贵霜的香料、地毯、宝石、木材和药材等。中国人应该在很早的时期就熟悉来自南亚的各种香料和奇珍异宝了。”

在侯杨方看来,汉代张骞出使西域,及至到了如今来说中亚地区的腹地。司马迁将之记录下来,譬如《史记·大宛列传》。“大宛这个国家非常重要!”侯杨方说,“‘大宛’是什么意思?‘大’与大汉、大唐、大明的‘大’是一个意思。‘宛’就是Yavana,古印度人称爱奥尼亚人为Yavana,爱奥尼亚人是希腊文明的一部分,本住在雅典和小亚细亚。所以大宛就是‘伟大的爱奥尼亚’的意思。张骞接触到爱奥尼亚人的地方在费尔干纳盆地。”在侯杨方看来,张骞翻越帕米尔高原和葱岭之后,眼见的实际上是以希腊为代表的地中海文明,底层也有波斯文明。他看见了柯林斯立柱,看见了神殿、运动场、大浴场。张骞是最早喝过葡萄酒的中国人,他出使以后把葡萄带回了中国。还有“多善马、马汗血”。汉武帝知道后,就希望大宛国王给汉朝马种——不仅要马还要马种。大宛国当然不可能将这样宝贵的能大幅提高军队战斗力的战略物资拱手相送。汉军于是起码两次远征,占领了西域六古国。也就是说,丝绸之路的打通,实则是为了打通一条“汗血宝马之路”。

侯杨方甚至认为,秦始皇兵马俑的边上那些百戏俑、艺人的像之类,看着似乎造像者已经有一些人体解剖学的基础了,与近期从中亚、阿富汗出土的一些雕塑似乎有相似之处。是否张骞出使西域之前,中国与犍陀罗地区就曾有过交流,之后一度中断,再之后由张骞出使西域又连续上了?侯杨方认为,这需要进一步研究、考证。

不过,从现在犍陀罗地区的考古发现来看,还没有找到与汉武帝同时代的佛像。目前找到的最早的犍陀罗佛像,年代大约在中国西汉末年到东汉初年那段时间。侯杨方分析,犍陀罗让佛具象化;佛教本身四大皆空,不留文字,只有佛祖口授,到了贵霜王朝的迦腻色伽时代,口授变笔录。其中,是否杂糅进了希腊人的哲学思想呢?

从汉唐到宋元,中国经历着王朝更替。而犍陀罗也渐渐隐入历史的尘埃。这片地方当然还有人路过。在西方人来说,马可·波罗算一个。他在写到到达帕米尔高原的时候提及,“因为天气特别冷,所以火烧不旺,东西煮不熟”。侯杨方分析认为,这段话一定是那个年代有高原经历的人写的。“帕米尔高原海拔高,气压低,水的沸点也低。因此,煮东西煮不熟。但是马可·波罗说是因为天气冷,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表述’。但假如马可·波罗行记里说煮东西煮不熟的原因是海拔高,则一定是假的——这个马可·波罗就可能是19世纪的马可·波罗。”侯杨方说道。

布置了“譬若香山:犍陀罗艺术展”的故宫文华殿外景。摄影/杜雨敖

1908年,在白沙瓦附近的沙琪基泰里伽腻色迦大塔遗址,英国人斯普纳博士发掘出一件青铜佛舍利盒,盒上的佛像旁镌刻着希腊字母铭文“Bodda”,也由此,令犍陀罗重新为世人所知。但此后,这片土地上,经历了更多的战乱——从大英帝国对几乎整个南亚次大陆的霸占,19世纪30年代到20世纪初阿富汗人民三次抗英战争;到20世纪50年代阿富汗、巴基斯坦两国围绕“普什图斯坦”问题发生争执,直接导致苏联介入阿富汗——70年代连续发动三次政变,及至70年代末苏联出兵阿富汗;苏联解体以后,恐怖主义在一些区域盛行;此后,美国又打着反恐的旗号出兵阿富汗,并在巴基斯坦进行过多轮军事行动。

单以阿富汗为例——始建于1919年的阿富汗博物馆,曾经拥有十万件珍贵文物。但在过去一些年的战乱中,阿富汗动荡的局势给博物馆带来了几乎毁灭性的伤害。有报道披露——“阿富汗博物馆有60%的文物被窃,2000多件文物遭到了毁坏。1989年,为了使珍贵文物在动荡时局中得以保存,阿富汗政府和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制定了一个秘密计划,将博物馆中的大量文物转移至安全区域。”

2022年8月17日,乌兹别克斯坦塔农产品丰收。

近代以降的霸权主义者——英国人、美国人、苏联人,当然也包括那些极端主义恐怖分子,是否从古代丝绸之路东西交往中有所悟?是要战争、离乱、文明湮灭,还是要交流、互补、共同繁荣?

在美军撤出阿富汗以后,曾经的文明交汇之地、亦是文明碎裂之地的巴基斯坦、阿富汗一些地方,将向何处去?

4月13日在乌兹别克斯坦撒马尔罕举行的第四次阿富汗邻国外长会上,中国国务委员兼外交部长秦刚特别提到,各阿富汗邻国要继续“严打恐怖势力,深化地区反恐合作,加强边境管控”。同时,秦刚也敦促美国立即解除对阿富汗的单边制裁,归还阿富汗海外资金。同时,支持阿富汗融入地区互联互通和经济一体化进程,提高自主和可持续发展能力。

可以说,反恐合作、资金接续,直至融入经济一体化进程,是这片土地未来应该有的样子。此前,中国与巴基斯坦在合作建设“一带一路”经济走廊方面成果丰硕。四川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副院长兼四川大学巴基斯坦研究中心主任宋志辉分析称,在第一阶段建设中,巴基斯坦能源短缺问题得到了很大缓解,交通基础设施建设更加完善,且创造了3.8万个工作岗位,其中75%以上是当地就业;第二阶段建设中,中巴合作重点应放在农业、制造业和产业园区建设方面,通过产业合作所带来的经济和社会效益改善巴基斯坦民生,促进巴基斯坦经济的全面发展。

宋志辉特别谈到,作为“一带一路”倡议的六大经济走廊之一,中巴经济走廊已经引起了周边国家和中东甚至欧洲国家的浓厚兴趣,如阿富汗、塔吉克斯坦、哈萨克斯坦等中亚国家也对加入中巴经济走廊表示出兴趣。近年来,中国与阿富汗的经贸投资关系逐渐升温。

在侯杨方看来,“中亚是相当被低估的地方”。他告诉记者:“人们很容易先入为主地认为,中亚全是大漠、黄沙和戈壁。其实根本不是这样。《中国国家地理》让我写一篇去乌兹别克斯坦的文章,说说这个双重内陆国交通的不便。而我写的恰好相反,乌兹别克斯坦交通非常方便,而且是非常世俗化的地方。我们到那里,每天都可以喝葡萄酒,他们自己酿的嘛。张骞当年去的时候就知道那边有葡萄酒。”侯杨方在乌兹别克斯坦首都塔什干最繁华的帖木儿广场所见,已是一个非常世俗的城市。“气候也很好,瓜果蔬菜非常好吃。酒店也好,入住酒店第二天,我们一行有一半人都感叹,床单太舒服。乌兹别克斯坦出产全世界最好的长绒棉,织出来的床单睡上去特别舒适。”侯杨方感慨,“我感觉,未来还是要多交流,多贸易。这才能促发展。”

侯杨方多次探寻丝绸之路遗迹。前些年,在中國的红其拉甫口岸,他所见有不少巴基斯坦游客进入中国观光。“但我总觉得,陆路设施还可以做得更好一些。譬如边检站在红其拉甫口岸,海关在塔什库尔干县城,两地相差上百公里呢!未来开展旅游业,可以让更多高端一些的酒店开设在这里。西方人中,有不少慕名希望到帕米尔旅游的,如何让这些想‘重走斯坦因之旅’的人玩得尽兴?我觉得从地理上说,帕米尔高原是一个地方。从旅游文化开发的角度,周边国家也可以在一起共同做些什么。”侯杨方说。

也许,未来,从经济到文化的再一次融合,能让中亚再度焕发出别具一格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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