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艺术中的“中国方式” 探究

陈佳敏　刘爽　胡明清

【摘要】 在国内近几十年以来，当代艺术以非常迅猛的发展势头火速占据了全球的艺术界前沿。我国曾以独有的爆破烟火艺术作品而声名大噪的当代艺术家蔡国强，广受国际当代艺术领域关注的重点是独特的艺术表达方式。这位艺术家的作品中，总是闪耀着中国传统东方智慧，透露出中国古典文化的美。他的艺术作品总是用一种炸裂又戏剧的形式，从中华传统元素中迸发出当代艺术的火花，强烈地影响和推动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先锋性及当代艺术的进程。

【关键词】蔡国强；当代艺术；中国方式

【中图分类号】J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3）07-0095-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3.07.028

一、蔡國强与当代艺术

（一）当代艺术现状

在中国当代艺术发展历史上，人们仍然很看重1979年的“星星美展”，即便它已经逐渐被淡出艺术发展历史，现在许多中国国内有关当代艺术刊物作品中都很难再次见到它，甚至它是否真实存在都被人质疑，这场看似“离经叛道”的美术展，在当时却又确确实实让许多艺术爱好者蠢蠢欲动，正是从这开始，中国当代艺术才慢慢苏醒，朝着世界前卫的艺术发起疯狂追赶。一直到20世纪90年代末期，经济全球化大浪袭来，有许多的中国年轻的当代艺术家逐步沦为了艺术商业化的牺牲品，迷失了本身对艺术独有的追求，从而不顾一切地投身到了经济全球化的漩涡中去。正是这样的转变使得许多当代艺术家开始逐渐清醒，开始意识到当代艺术的发展在慢慢被商业的浪潮吞噬，对当代艺术进行重建已经成了迫在眉睫的重要事情。

（二）蔡国强和他的艺术

在世界各国都广受关注与喜爱的中国当代艺术家蔡国强，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上，以夜空中的烟火大放异彩，才让他慢慢走进大家的视野。蔡国强出生于福建省泉州市，泉州这坐落在海边的小城市是火药、鞭炮的盛产地，他说“火药是战争，也可以是艺术”①，此后他为火药包裹上了“纯粹与理想”的影子，这种集声音，视觉，色彩为一体的烟火艺术划破了当代艺术的天空。他曾经就很直白地表示过：“我生来就是农民的儿子，不，我就是一个农民。” ②这一点几乎贯穿了蔡国强创作的所有作品，这些作品都深深地烙印上了祖国与家乡等等专属中国的印记。蔡国强十分重视中华传统文化的符号和象征，甚至还将中药、风水等中国特色元素引入作品里，点燃文化新领域，宣告中国当代艺术在世界艺术界“炸”开。他对中国文化和火药艺术的热爱与坚持让他在国际多个艺术领域获得了显著的成就。随着中国的不断崛起，他也对中国在国际上的文化处境做出了进一步的思考，随后创作出《草船借箭》《天梯》等观念性非常强的作品。近年来，他带着自己“远行与归来”展览出现在上海，赤裸裸地向大家展示自己多年西方“远行”创作的点点滴滴，这一次让大家更贴近了这位当代艺术家的精神与内心，展出作品中呈现了他无时无刻不在用西方的美学尝试与中国文化精神进行对话。

二、蔡国强艺术中的“中国方式”溯源

（一）本土文化的熏陶

每个时代的艺术家都跟他们生活的社会环境息息相关，这些都会深刻地影响着他们的创作观念和意识。从20世纪70年代初到80年代末这段时间，中国的各个城市农村流存了许多风水哲学，甚至许多风水文化都融入了当地的风俗习惯里面，成了一种对人与环境关系的独到理解，加上蔡国强本也是信风水不信算命，他的作品都赤裸裸地表达了一个宏伟的核心思想，那就是“中国文化”思想。对蔡国强来说，正是因为他从小就受中国本土文化源源不断的影响，所以更喜欢运用风水文化的艺术体系来进行创作。所以不管是在创作形式还是理念的选择上，蔡国强艺术创作的重点脉络都是对用作品来解读与展示，追随中国的传统文化。其次火药是蔡国强的艺术作品首要选择和应用的材料，因为对蔡国强来说，火药不仅象征着童年的回忆更是家乡泉州的记忆，加上他对火药也从小就有着非同寻常的喜爱，便选择了这个带有浓厚中国韵味的火药进行创作。顺便一提，蔡国强的家乡福建泉州具有浓厚的文化倾向，使泉州这座城市在独特的发展过程中具有更加丰富的历史积淀和自成一派的文化传承。这些传统文化习俗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蔡国强的艺术之路，在后来的艺术创作上起了非常积极的引导作用。

（二）受西方环境影响

20世纪八十年代，西方新潮的艺术理念一时间受到了国内许多青年艺术家的追捧，大家都争相效仿。那时候的蔡国强跟绝大多艺术家一样被这些外来的新奇东西深深吸引住了。其中，印象主义大师保罗塞尚与西班牙画家格列柯对他一生的艺术创作产生了较为深远的影响。蔡国强创作的这种艺术心境与塞尚对艺术追求的纯粹性恰巧不谋而合，蔡国强的艺术作品不管是在创作语言还是主题上，他始终都紧紧围绕着中国传统文化这个中心点，同时灵活运用西方的方式来变换着作品的形式和类别。另外，远在西班牙的画家格列柯对蔡国强的艺术创作之路也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试想一个国内不被认可只身在海外发展的中国艺术家，要在茫茫世界中找准自己的艺术定位是何其困难。最终蔡国强找到了自己最适合的方式，选择“混搭”结合的艺术形式，在西方传统的艺术观念世界里，他选择了用装置艺术来创作，而不再拘泥于传统的绘画形式了，随后他嗅到了中国最古老的四大发明之一——火药，来进行自己的作品创作，传统而又前卫。

三、蔡国强“中国方式”的当代艺术实践

（一）爆破烟火艺术

蔡国强的艺术作品类型丰富多样，且都具有非常鲜明的个人艺术风格，其中他擅长运用带有中国标志的火药原料所创造出来的“爆破艺术”令人相当震撼。首先，材料选择的火药是我国古代著名的四大发明之一，火药艺术展现出来的不单单是火药本身的原始材料属性，更重要的是利用火药这个材料来为作品添上了一个更深层次的文化归属感，以及彰显作品背后隐喻的丰富多彩的中国传统文化资源属性。他特别擅长运用陶瓷、火药、纸张等这些中国传统文化里的素材进行创作，同时蔡国强的艺术在每个作品都在想方设法地让观众沉浸，跟观众互动，好表达内在的情绪，同时也表达出各种文化。其次，火药这个材料本身就具备了很强的未知性和刺激性，爆炸后能产生偶然性的、未知性的艺术效果，操纵者们无法预知和掌控其变化。这样来看，蔡国强他能成功创作当代艺术作品的根本原因正是源自他对中国传统文化深切的热爱。在从某种程度上，蔡国强也引用了毛泽东思想中“不破不立”的思想，未来尝试打破自己传统保守的创作模式，开始尝试选择用火药了进行创作，偶然形成的一种破坏与重塑的双重美感与艺术性质，会在作品被点燃产生强烈的爆破那一瞬间得以呈现，在这瞬间他突破了自己，也深化了作品的属性。

最打动人心的《天梯》这个长500米的大型烟火作品他精心准备了长达21年之久，在2015年6月，在自己童年的家乡泉州市被点燃，泉州是他梦想的开始，也是实现梦想的地方。《天梯》不仅仅是蔡国强送给奶奶百岁生辰的礼物，更是献给他故乡泉州的，这个作品是给奶奶看的，也是给自己看的，更是给世界看的。他用点燃作品的一刹那，缓缓向上攀爬的一座金色焰火梯子在空中出现且越走越高。《天梯》展现了蔡国强本人更浓烈的个人艺术风格特点，甚至夹杂了一丝丝的稚气，并一脉相承了他以往所有作品中的中国文化观念。他的天梯带着纯粹又浓厚的中国人情结，带着人们心中的期盼通向神明，穿越未来与过去，到达人们虔诚向往的既抽象又具体的“一切顺利”和“吉祥如意”等这些奇妙的地方。天梯仿佛成了能架起一座与未知世界沟通的桥梁，把心中最美好的祈愿都带过去了。在如今“灵光消逝”的数码和电子复制时代，火药成了蔡国强独占天空的“画笔”。

最近一次令人瞩目的烟火艺术是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式上，不同于2008年的“大脚印”，这一次开幕式上的烟火表演不再只注重观赏性了，更考虑了简约，环保与安全性，蔡国强在采访中也坦诚道“焰火燃放的这刹那，这场表演就不仅仅代表自己了，而是代表了国家”。宣布开幕的时候，一束束烟火拔地而起，在鸟巢顶上绽放开来，组成了一棵盛大的迎客松，充分展示了中国人骨子里的热情好客氛围，鸟巢远远看去就像一个美丽的花盆，高耸的迎客松与鸟巢相互呼应展示了中国传统中的盆景文化，无论是这个巧妙的创意还是展现效果都带着浓厚的中国文化气息，广受国内外观众喜爱。

（二）《草船借箭》装置作品

1998年，在美国P.S.1现代美术馆开放展览中展出的作品《草船借箭》，此作品是蔡国强以西方装置艺术为外壳，中国历史典故为核心创作的一件艺术作品。这艘“草船”一路从东方驶来闯进了傲慢的西方世界里头，中国特色的艺术作品第一次有规模地被展示，被接纳。《草船借箭》体现蔡国强精彩的“中国式的智慧”，虽说材质都取自异国，但无不透露着在其蕴涵的文化内核以及作者罕见的秉性。这件装置作品的原材料是不远万里从家乡泉州湖里打捞上来的一艘百年古船，这艘古船犹如一位闯入者，悬在狭小的美国展厅的半空中，船头上悬挂的五星红旗标志高高挂起，而船身上则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3000多支箭。这个作品带动着的不仅仅是一个艺术家内心的执着，更多的是他漂泊海外此刻对家乡的思念，充分地展现出蔡国强内心深深地爱着祖国及他满腔的中国梦。这样的一个野蛮又“草根”的作品在时尚、充满现代科技感的纽约展厅，显得那么的格格不入。古船被高高地悬挂在展厅中央，这样的展出方式无疑正是蔡国强的小心思，不管是何时如何出现，观众都将以仰视的欣赏姿态对古船进行观望，这源自他狡黠的谋略。

《草船借箭》这个作品巧妙借用了一个中国古代与智谋有关的小故事，不仅仅表达了中国古代文化的传统内涵，蔡国强借用了这个国内家喻户晓的中国历史典故，布下了这场披着艺术品外皮下的谋略，展示了一场中国式的正喻而反讽的寓言。《草船借箭》中的古船正代表了当今社会的中国，在国际化道路上的中国恰恰与这插满箭的船身不谋而合，像是一场被主动邀请而来的挑衅，即使遇到再多困难艰险，也一路冲进西方主流艺术的横流中。其次，这件作品展出的时候，国外也在盛行“中国威胁论”这个谣言，蔡国强一个《草船借箭》作品并不是在玩弄“中国牌”，更多看到的是一个中国艺术家对自己国家的坚定捍卫，他与作品的联系既是智力的，更是内心的，他对祖国的深沉与自信，所以说这件作品的意义不言而喻。最后，这件作品也暗喻当前国际文化的紧张形势，中国本身的文化系统抵不住西方先进的艺术文化袭来像这艘古船它在收获满船箭羽时，外表早已被西方艺术侵蚀得陌生。如何在外来文化的冲击下保持自身优秀传统文化生命力的焕发，这是作品的背后隐藏的是每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家都应该思考清楚的问题。

四、“中国方式”的未来

在当今全球艺术资源都向西方倾斜的恶劣情况下，加之中国当代艺术起步又落后于其他国家，直接导致了我国当代艺术也一直都处于非常弱势的地位。所以中国很多当代艺术家们都是选择先去国外学习，等在国外小有所成之后再回归中国当代艺术的创造，在这一个不断磨合与碰撞擦除火花的过程就繁衍出了一个巧妙的文化现象，那就是“中国方式”。蔡国强作为一位中国当代艺术家，虽然早已定居美国，但始终都为自己的华人身份而感到骄傲，更是以一种固执的方式使自己至今都活的像一个地道的中国人。他艺术的初衷是朴素的，农民式的，率直的，一人海外漂泊多年终于在2021年7月，他带着自己的展览“远行与归来”回归大众视野，在开馆后短短几个星期里给观众带来了无数惊喜与震撼，特别是《梦游紫禁城》，首个采用了VR虚拟现实交互作品，更是当代创新媒介与中国古典建筑语境的巧妙碰撞。蔡国强始终遵循着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与世界多元文化之间的关系，用自己巧妙的创作思路和艺术创作力去探索“中国方式”的新出路。这个 “中国方式”，是以我国传统文化及资源为作品的主要视觉元素，也是中国当代艺术中的一种极其重要的表现形式，并把它转换成符合当代艺术语境的艺术形式，既可以嗅到中华悠久的文化脉络和本源，又使得观众们可以欣赏到当代艺术的气息。能如此擅长运用“中国方式”的当代艺术家大家首先就能想到蔡国强，他的作品不仅能很好的运用和传承着中国传统文化，使其焕发出其鲜明的中国特色和旺盛的生命力，同时作品也展示出中国古典文化的奥妙，对推动我国当代艺术的发展也起到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五、结语

随着时代发展，中国当代艺术面临着艺术与文化相融共生的全新挑战，蔡国强开放的艺术作品，带领我们感受不同文明，不同艺术传统，不同材料媒介之间细腻的对话，中国文化在其扮演着核心角色。它不仅能推动中华传统文化在国际社会的辨识度与知名度，更为中国当代艺术的前进发展提供新的方法。在欣赏蔡国强社会项目的作品时，蔡国强总能让对于中国传统文化在他的作品里戏剧的出现，让我们在观看作品时震惊的同时更多地感到了无比欣慰。在提倡树立文化自信的今日，发掘“中国资源”在国际上已经越来越受到重视了，当代艺术品中带着“中国方式”符号的艺术形式的出现也将推动我国文化艺术走向更深层次、更长久的发展。

注釋：

①杨晨叶、杜俊萍：《当代艺术中的“中国方式”探究── 以蔡国强的〈草船借箭〉为例》，《美术文献》2020年第12期。

②杨晨叶、杜俊萍：《当代艺术中的“中国方式”探究──以蔡国强的〈草船借箭〉为例》，《美术文献》2020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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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杨晨叶，杜俊萍.当代艺术中的“中国方式”探究──以蔡国强的《草船借箭》为例[J].美术文献，2020，（12）：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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