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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业文化遗产保护背景下“156项工程”图像价值发掘
——以奖章、纪念章为例

2023-05-28刘寅凯LiuYinkai

天津美术学院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纪念章奖章文化遗产

刘寅凯/Liu Yinkai

“156项工程”是对“一五”时期(1953—1957)苏联援助的一系列重点建设工程的统称。[1]当时,依靠我们自己的努力,加上苏联和其他友好国家的支援,取得了重大成就。[2]“156项工程”从计划到落地共实施了150项(表1)。但由于“一五”计划已于1955年公布“156项工程”的说法,因此“156项工程”成为约定俗成的称呼。随着我国城市化和社会转型的不断推进,“156项工程”的文化价值日益凸显出来,成为文化遗产的组成部分。

表1 “156项工程”所在省份、种类和数量

一、“156项工程”图像价值发掘的理论依据

(一)工业遗产保护

“工业文化遗产与其他文化遗产的保护存在相似的特性,它们都是人类文明的产物,是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3]20世纪60年代初至70年代初,国际性的工业遗产保护开始形成共识;2003年,《下塔吉尔宪章》中明确了“工业遗产”的定义:工业遗产是指工业文明的遗存,应具有历史的、科技的、社会的、建筑的或者科学上的价值[4];2006年,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开始提上重要日程,明确了工业遗产保护是具有重要性和紧迫性的新课题;2013—2019年,“156项工程”一些相关企业入选国家工业遗产名录;2020年,在《推动老工业城市工业遗产保护利用实施方案》中提出将工业遗产保护利用作为推动老工业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点内容,并与文化保护传承、产业创新发展、城市功能提升等协同共进;2021年,《“十四五”文化和旅游发展规划》中提到要加强工业遗产保护,《推进工业文化发展实施方案(2021-2025年)》中提出利用五年时间初步形成分级分类的工业遗产保护利用体系,并在文旅、博物馆、教育等方面推动工业文化繁荣发展。近年来,如何通过工业遗产保护延续工业生命力,更好地带动区域产业转型发展、推动城市文化发展,成为各地面临的共同课题。

(二)文化记忆

“156项工程”工业文化遗产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工业现代化建设形成的遗存,不仅是新中国早期工业化建设的见证,还承载着老一辈人的奋斗故事和一座座城市的文化脉络,已然成为一种全民共同的文化记忆。文化记忆是指“每个社会和每个时代所特有的重新使用的全部文字材料、图片和礼仪形式的总和……它是一种集体使用的,主要(但不仅仅)涉及过去的知识,一个群体的认同性和独特性的意识就依靠这种知识”[5]。各省市在其文旅“十四五”规划中都提出了要利用工业遗产赓续文脉的具体措施,积极出台推动工业文化发展实施方案。以“156项工程”为代表的新中国工业遗存已经成为各地工业文化遗产保护和利用的关注热点,在文旅产业开发、城市文脉构建等方面为各地提供了独特的文化发展方向。除此之外,这些工业遗存还为相关企业的企业文化建设、厂史研究、四史教育等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历史视角。2022年,工信部工业文化发展中心发布《关于征集首批工业文化数字藏品的通知》,提出要向各有关企业单位、博物馆和组织征集反映中国工业发展历程中重大事件、重大成果、关键人物和核心技术等具有代表性的经典产品、藏品的历史照片、图片、文字资料等。这说明中国的工业文化遗产保护已经从单一的附属空间和相关器物的利用向更深层次的视觉文化迈进。

(三)图像学

“文化是对社会结构忠实的、毫无扭曲的反映。”[6]社会文化的“生产”过程产生于以图像为中心的模式当中。图像“不仅包括各种画像,还包括雕塑、浮雕、摄影照片、电影和电视画面、时装玩偶等工艺品、奖章和纪念章上的画像等所有可视艺术品,甚至包括地图和建筑在内”[7]。图像不仅是社会文化“生产”过程的要素之一,还是大众在社会文化方面的消费品。图像是特定文化产品生产、接受和消费的主要对象,也是符号学中能指、所指复杂关系的载体和表现形式。在保护工业文化遗产的大背景下,“156项工程”的图像价值在社会转型过程中逐渐凸显出来。图像既是被生产的对象,同时又以生产者的角色来满足特定生产需要和欲望。[8]图像承载和表现了“156项工程”建设、生产和改革的宏大事件。艺术家们创作出许多关于“156项工程”的作品,成为一段时期的艺术化、浪漫化的历史记录。“国家是不可见的,它必被人格化方可见到,必被象征化才能被热爱,必被想象才能被接受。”[9]我国在“156项工程”建设和生产时期设计颁发了许多具有工业文化特色的奖章、纪念章。“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既是国家意志的物化,同时也是国家“出场”的仪式,亦是国家作为符号在场的造物。它们代表了国家对于“156项工程”建设者的认可与表彰,起到了宣传国家战略、贯彻国家政策、鼓舞建设生产、激励生产效率的作用。“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当中蕴含了一定量的图像。这些图像从造型到装饰,再从符号堆砌到元素提炼,皆表现了所属工业种类的文化特征,同时也表达出图像背后的隐喻和内涵,具有“以图证史”的叙事性功能。又因其具有功勋荣誉表彰性质,我们也可以透过其图像观察当时语境下的物质和精神文化。长期以来,“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蕴含的图像价值一直被忽视。利用图像学研究方法发掘其中的价值,不仅可以为“156项工程”工业文化遗产的研究提供一种新的视角和方法,还可以为保护、开发和利用工业文化遗产提供融合、再造、嫁接与衍生的手段。

二、“156项工程”奖章和纪念章的图像语汇

(一)红旗和红星

中国共产党的功勋荣誉表彰类造物最早可以追溯到1928年。在“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人民军队颁发奖章、纪念章处于起步阶段,军章样式是从苏联学习借鉴而来的”[10],在中央苏区时期开始制度化。中央苏区所“设立‘红旗勋章’‘红星奖章’由于其特殊地位,为之后的勋章、奖章和纪念章设计提供了造物垂范和理论依据”[11]。此后,.红旗和红星图像成为新中国功勋荣誉表彰类造物的主要符号和造型来源(图1)。

图1 使用红旗和红星图像的“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 图片来源于网络

在“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中也经常可以找到红旗和红星图像。例如1951年颁发的经纬纺织机厂建厂纪念章、1960年富拉尔基重型四厂开工纪念章等就使用了红旗。前者红旗上写着“为建设伟大祖国工业而奋斗”,后者红旗上则写着“建厂纪念”。红旗作为革命奋斗的标志,代表着“156项工程”建设者克服困难、砥砺前行,建设新中国工业的决心和力量。.再如1955年颁发的七一厂建厂纪念章、辽源中央竖井移交生产纪念章等,均使用了红星。.新疆七一棉纺厂是由新疆军区官兵支援建设的,因此使用红星象征着人民军队的奉献和付出。

(二)中苏友谊

“中苏友谊”是早期“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中经常出现的图像主题。新中国成立之后,“中苏友谊”在官方和民间场合被经常强调,如“在新中国建设百废待兴的岁月里,大批苏联专家用智慧和汗水帮助新中国奠定了工业化基础,也书就了两国人民友谊的佳话”[12]。新中国成立初期,以苏联为首的友好国家对中国工业化建设的援助是真诚的,很多工厂企业都是苏联援助建设的,“中苏友谊”图像表达了中国人民对苏联国家和人民的深厚情谊。“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主要通过中苏两国国旗图案和“握手”的画面表现“中苏友谊”的主题(图2)。

图2 表现“中苏友谊”主题的“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 图片来源于网络

辽宁阜新海州露天煤矿是新中国成立后建设的第一座大型现代化露天煤矿,由苏联列宁格勒矿山设计院设计。在1953年的阜新海州“大露天”移交生产纪念章中,一辆苏联制造的电镐正在露天采煤,中苏两国国旗在画面中飘扬,象征着由苏联援助设计的海州露天煤矿正式移交给中国。早在中央苏区时期,赣南钨矿就为苏维埃政权提供了物资保障;新中国成立后,赣南地区的岿美山、大吉山、西华山等20余座国有钨矿成为新中国钨工业的中坚力量。其中,岿美山钨矿就是由苏联专家整体设计,安装了具有当时世界先进水平的运矿索道等。岿美山钨矿于1959年基本建成,1960年全面投产。为了庆祝建厂,岿美山钨矿推出了一款纪念章。纪念章正面建筑是岿美山钨矿的三亨选厂,下方两只手紧握在一起,袖子上有中苏两国国旗的主要标志。

(三)建筑物

“156项工程”是国家意志的集中体现,是我国工业建设的伟大成果,建筑物成为其显性表达。尽管“156项工程”各个种类工业奖章、纪念章的建筑物图像整体差别不大,但还是有一些具有一定的特色。以鞍山钢铁厂(以下简称鞍钢)为例,其前身为日本帝国主义设立的昭和制钢所。东北解放后,人民政府组织了对鞍钢的修复工作。1949年7月9日,鞍钢正式举行开工典礼。“从1949年的第一炉铁水起,鞍钢生产出了新中国第一根钢轨、第一根无缝钢管……并仍在为全国各地的现代化建设提供着大量钢材。”[13]高炉冶炼技术由于工艺简单,劳动效率高且生产量大,成为冶炼钢铁的主要方法。高炉的内衬砌有耐火砖,外壳则用钢板,从上自下分为炉喉、炉身、炉腰、炉腹、炉缸等部分。作为冶炼钢铁的主要设备,高炉早在东北沦陷时期就成为冶炼工业的图像代表(图3)。昭和制钢所的1号高炉高71米,这在当时几乎是城市的最高建筑。1949年9月颁发的鞍钢开工纪念章和1953年颁发的鞍钢大型无缝七高炉开工纪念章也使用了高炉图像(图4)。前者为纪念鞍钢开工生产,后者则记录了鞍钢无缝钢管厂开工生产。其他很多“156项工程”钢铁企业也将高炉作为奖章、纪念章的主要图像。

图3 1938年昭和制钢所创业二十周年纪念瓷盘 图片来源于网络

图4 鞍钢开工纪念章、鞍钢大型无缝七高炉开工纪念章图片来源于网络

(四)工业产品

“156项工程”包含多种工业门类,所生产的工业产品也多种多样。这些工业产品在“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中也有所表现(图5)。“156项工程”的工业产品包含当时急需的重工业设备、国防兵器、交通工具等,填补了相关产品从研发到生产的空白。中国的工业技术和制造水平在此时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受颁发单位级别、制作单位技术和条件,以及新中国成立初期经济条件的多重限制,“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的造型和纹饰相对简洁,对于中国传统纹饰应用较少。但也有一些奖章、纪念章应用了传统纹饰。例如洛阳轴承厂的纪念章就经常使用联珠纹作为装饰(图6)。联珠纹在世界各地原始造物中均有所体现。中国的联珠纹最早出现在新石器时期的彩陶上,并一直延用至今。这种纹饰的形状和装饰位置都巧妙地对应了洛阳轴承厂的主要工业产品——轴承上的钢珠。这是对传统纹饰的现代性转换。

图6 洛阳轴承厂颁发的奖章、纪念章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三、“156项工程”奖章和纪念章的图像分析

(一)语境构建

图像是时代精神的体现,是社会文化要义的可视化呈现。机械复制时代后,人类进入全新的图像语境当中,图像的“原真性”被消弭了,取而代之的是与以往不同的观看体验。“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以“复制”的方式进行图像传播,这不仅是对“156项工程”的视觉消费,也承载了叙事和纪念功能,同时也构建了一种独特的图像语境。

从情景语境来看,“现代图像释义并不仅仅是对现实语境的回应,图像符号能指与所指的相似性原则决定着那些相似性视觉形式作为一种潜在语境的客观存在”[14]。新中国很多工业城市都是伴随着“156项工程”进行建设,上下游形成了配套产业,一些企业名称甚至成为城市行政区划单位,工厂附近配套有医院、学校、食堂、邮局和运动场馆,工业城市的其他需求很大程度上要首先满足“156项工程”的生产活动。即使在今天,“156项工程”的辉煌和福利待遇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这可以理解为一种“生产”制度,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生活方式。“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有着记录和叙事的作用。它不仅记录了生产建设情况,而且也传递出职工体育、教育、医疗等方面的信息。

从文化语境来讲,“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是在协调各方面因素后才生成最终面貌的,文化语境在其图像磨合、生成过程中产生了一定的影响。“文化是包括一套工具及一套风俗——人体的或心灵的习惯,它们都是直接地或间接地满足人类的需要。”[15]一方面,“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作为器物存在于一定的社会空间当中,获得者在重要场合佩戴胸前,潜移默化中接受了图像意义的影响。另一方面,“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本身和其呈现的图像直接反映了来自社会的需求和期望,更是形成了各种规定和限制。这种以工业生产为核心的结构模糊了工厂和社会的边界,还将集体空间和家庭空间的界限消弭。工人们被奖章、纪念章图像所激励,劳动热情更加高涨,生产也更加有干劲。当时有很多“156项工程”相关企业的劳动模范佩戴奖章、纪念章的宣传图像。例如鞍钢劳动模范孟泰,他是新中国第一批全国劳动模范之一。1954年5月号的《人民画报》封面上,孟泰左胸前缀满奖章、纪念章(图7)。其奖章、纪念章图像与照片形成了“重屏”,强化了敬业、奉献、创新的工业文化语境。

图7 1954年5月号《人民画报》封面

(二)图史互证

新中国大规模工业化建设给工业图像的生成提供了历史机遇。经过时间的沉淀,这些工业图像也为中国工业保留了伟大的文化遗产。“在具体的图像意识形态阐释实践中,要集中在深层次内涵解读上,要求对图像本身的审视愈加细致,并要和文化历史形成多重参证和互相呼应,唯此才能更加接近图像意义的本相。”[16]“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是对新中国工业建设的场景描绘。在认识其图像的过程中,首先应当剖析“图”与“史”的深层次对应关系。随着中国工业史和文化遗产研究新成果的取得,将“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与挖掘出的历史现实相对照,可以辨析出“图”与“史”之间的互证关系。其次,社会主义现实主义的文艺创作方法的确立,使得“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在设计之初就极为“现实”,工业历史和图像就自然地对应了起来。

以“156项工程”为首的新中国工业建设构建了新的社会身份,培育了独特的生活方式。而被授予和佩戴“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更是强化这种社会身份的一种有效方式,有助于塑造建设者的主人翁意识。在“156项工程”厂内体育活动、共青团青年突击手、红旗手等奖章和纪念章中还经常出现人物形象。这说明在“156项工程”所形成的场域当中,建设者与工厂空间形成了同在性和亲密性。在“工人阶级当家做主”的口号下,“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推动了工人参与工厂民主管理的积极性,更是新中国成立初期为恢复经济建设所做出的一种积极探索。

(三)纪念碑性

“纪念碑性”是基于庄严且耐久的建筑物或雕像等性质的纪念碑衍生而来的理论概念。其不仅包含“有意而为之”的建筑物或者雕塑,还包括“无意而为”的“东西”。并且,“纪念碑可以是任何形式”[17]。也就是说,不能仅仅从类型和物态上来判断是否是纪念碑和其是否拥有“纪念碑性”,而是应当从其所蕴含的纪念性和礼仪功能方面来考量。奖章、纪念章这类功勋荣誉表彰类造物既是国家意志的体现,同时也拥有纪念性和礼仪功能。“从中国社会的政权结构特点来讲,‘器以载道’是传达政治观念、社会秩序和道德伦理的有效途径。”[18]因此,“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的“纪念碑性”正是“器以载道”的典型。其“纪念碑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高大的建筑自古就是人们“崇拜”的对象,是人类先民对山岳、上天和权力崇拜的集合。在古代,高大的建筑不仅代表权力的中心,更是慑服敌对势力的手段。作为新中国工业化建设可视性的、最直观的成果,建筑物也顺理成章地转换成图像出现在“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中。其上面的建筑物图像成为国家在场的代表。建筑物图像必须服从于主流话语构造,并表现出隐性的意识形态功能,代表制度的先进性和优越性。

第二,在中国古代有“铸鼎象物”的传统,借以赞美君王和权力,而“纪念碑性”则存在于器物上的图像当中。“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中工业产品的表现代表了新中国的制造能力,在整顿经济秩序和恢复发展国民经济方面给予了人民信心。“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对工业产品的表现显示出对“国之重器”的宣扬。其更是国家形态意义上权力的实现与实施,显示了新中国在重大战略项目的实施中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同时,这也是人民群众的国家利益取向。工业产品在特定环境中也可以看作一种纪念物。“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对工业产品图像的表达含载了具体的历史记忆,为见诸历史的文献资料提供了实物佐证。

第三,“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本身即具有“纪念碑性”,“造型、图案、色彩、材料等本身都具有一定的审美性,它们体现出一定的审美趣味和精神性,而这些因素不可避免地体现出一定社会的价值观、伦理观,同时又塑造着一定的审美主体”[19]。奖章、纪念章从西方的首饰、宗教饰品和钱币转化而来,其表征与内涵都为其本身赋予了一定的特殊意义。“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中的各组成部分都显示了无产阶级元素,塑造了工人阶级的意识形态。

四、“156项工程”奖章和纪念章图像的价值向度

(一)实用功能拓展

“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为工业文化遗产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目前对工业文化遗产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史学和田野考察两条途径。史学角度主要包括工业史、产业技术史、建筑史等方面,田野考察则集中于对工业文化遗产的发现、认定、记录、评价等方面。无论是史学研究还是田野考察,其最终都需要通过文献资料进行研究。而图像资料是工业文化遗产研究中的重要素材,恰当并慎重地使用图像是拓展工业文化遗产研究方法的有效手段。近年来,由于网络等新媒体所代表的“图像时代”的到来,图像研究同文献和口述一起被当成学术增长点。

首先,从“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介入工业文化遗产研究,可以与静态的历史事件、人物、时代相契合。“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既紧扣工业建设的历史主题,又反映了社会文化的各个方面,覆盖范围广,影响程度深。其次,“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中的象征符号与历史记忆均围绕着新中国的政治、文化,体现了新中国成立以来工业建设在探索中前进的过程,展现了国家形象和民族精神面貌。再次,通过对“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的研究,可以深入了解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树立正确的历史观,弘扬“156项工程”先进集体和劳动模范的奋斗精神,抵制错误思潮,凝聚人民群众对党和国家的文化认同。最后,工业文化遗产保护已经成为我国城市高质量发展的重要途径。它不仅可以惠及城市文化构建,还可以引领创新创业,并赓续城市文脉。因此,收集、探究、挖掘“156项工程”图像是保护这项工业遗产的一种重要手段,亦是对“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实用功能的拓展。

(二)历史认知媒介

“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记录了新中国成立初期波澜壮阔的工业建设,是我们认知那段历史的一个重要媒介。“156项工程”作为社会文化遗产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新中国劳动者创造的并需要长期保留和宣传的文化成果。目前我国已成为全世界唯一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全部工业门类的国家,这得益于“一五”期间“156项工程”和其配套建设所打下的坚实基础。对“156项工程”进行相关研究,有助于挖掘其文化价值和底蕴,了解物质文明演化的历史脉络。“156项工程”的“相关企业在60余年的发展中,有的重组,有的改制,有的关闭,目前还存在100余家,在各行业仍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20].。作为中国工业化进程中保留下的工业文化遗存,“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是当代科技发展进步的载体和见证,是对新中国劳动者创造出来的文明成果的记录。“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中的图像更是以意蕴丰赡、形式多样,蕴含着大量历史文脉构成要素而显得弥足珍贵。

工业遗产的形成依托于人的行为,工业遗产的研究不可脱离过去的社会文化背景。对工业文化遗产的研究不应当仅仅停留在其表征之上,还应当挖掘其背后的历史文化沉淀,即构建对工业文化遗产本体的历史认识通道。只有如此,才能在当代语境下使用正确的历史观和唯物观去审视“156项工程”工业文化遗产。“156项工程”是技术全球化转移的有力见证。例如鞍钢就是在苏联专家的指导下,参照苏联马格尼托哥尔斯克市的马格冶金联合工厂进行建设的,而马格冶金联合工厂则是在1928年参考美国钢铁公司的加里钢铁厂进行建设的。在工业技术转移的同时,工业图像也出现了跨文化传播。在跨文化背景下,对“156项工程”图像价值的发掘应当强调差异性。尽管“156项工程”与苏联工业厂矿所颁发的奖章、纪念章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其图像构建了新中国早期的工业图景,形成了图像的本土化。尤其是其所体现的精神内涵,如劳模精神、劳动精神和工匠精神,更是独特的。这为后世认知以“156项工程”为首的新中国工业文化提供了载体。

(三)先进文化载体

“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充实了中国工业精神内涵,起到了先进文化载体的作用。进入新时代以来,在文化建设上,“我们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增强全社会文物保护意识,加大文化遗产保护力度。加快国际传播能力建设,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中国共产党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促进人类文明交流互鉴,国家文化软实力、中华文化影响力明显提升”[21]。“156项工程”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取得的伟大成就,也是历史留给我们的宝贵工业文化遗产。它不仅见证了中国共产党领导新中国工业化、现代化的历史过程,还彰显了社会制度的优越性。因此,“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又是重要的意识形态资源和历史文物,具有党史、艺术、历史等多重文化内涵。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无精神则不立,国无精神则不强。”工业精神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组成部分,而“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则起到了载体作用。“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图像是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精神标识。它凝聚了建设者高素质的大局观和敢于攻坚克难的优秀品质,体现了建设者热爱劳动、艰苦奋斗、勇于奉献的劳动精神;它继承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特质,滋养了建设者的精神境界;它是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延续和发展,它所倡导和表彰的劳动精神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高度契合。

五、结语

“156项工程”工业文化遗产既体现着新中国工业发展嬗变的时代印痕,也是工业文化的流变镜像,同时见证着社会文明的演化路径。“156项工程”奖章、纪念章不仅是当时功勋荣誉表彰类造物,更是新中国工业建设的图像记录。以奖章、纪念章为例研究“156项工程”工业文化遗产的图像价值,一方面是为了发掘具有中华精神的价值符号,多角度传播中华文化,进而为艺术家们创作出符合人民群众审美需要的文化产品提供参考;另一方面是为了激发工业文化遗产保护的内生动力,进而为赓续城市文脉、铸就精神家园、引领文化创新提供学术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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