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制药业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现状浅探*

张馨月 李婷婷 马一琼 付涵青 刘浩男

（北京服装学院商学院）

一、国内外关于环境信息披露的标准

（一）我国环境信息披露的相关规范

目前，我国有关部门对于企业环境信息的披露已经出台了若干规范，中国企业社会责任信息披露及管理实践方面的标准、指南供给已较为丰富。比如，中国社科院经济学部企业社会责任研究中心《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编写指南》、上海证券交易所《上海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指引》、深圳证券交易所《上市公司社会责任指引》和香港联合交易所有限公司《环境、社会及管治报告指引》等。

2021 年生态环境部发布《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办法》，明确了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的主体、内容、形式、时限和监督管理，规范环境信息依法披露活动。随后，生态环境部办公厅进一步细化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内容，规范环境信息依法披露格式，制定了《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格式准则》。

2022 年7 月，《中国企业社会责任报告指南（CASS-ESG 5.0）》在 “ESG 中国论坛2022夏季峰会”上发布，这是中国本土第一亦是唯一的ESG 报告指南，并成为了全球报告倡议组织（GRI）唯一认可的国别标准。

（二）国际关于环境信息披露的相关规范

国际上典型的ESG 信息披露标准包括GRI（全球报告倡议组织）、SASB（可持续会计准则委员会）、ISO26000（国际标准化组织）、TCFD（金融稳定理事会(FSB)成立的气候相关财务信息披露工作组）、IIRC（国际综合报告委员会）、CDP（碳排放信息披露项目）、SDGs（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等。依据毕马威（KPMG）2015 年和2017 年发布的企业社会责任调查报告，GRI是全球最为广泛使用的披露框架，在欧洲企业中尤其普遍。美国企业较为流行采用SASB 标准进行一般性披露，并辅以TCFD标准进行气候相关问题披露。这些标准在指标体系、侧重点、主要目标、应用范围等方面各具特点[1]。

二、我国制药业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现状

（一）样本选取

我国至2021 年3 季度共有275 家医药制造类上市公司。本文根据综合规模、行业知名度以及环保方面的表现，选取了20 家企业（包括在香港联交所上市的中国中药和华润医药）作为样本，以其2019-2021 年度的年报、社会责任报告（或可持续发展报告）和ESG 报告为依据，对环境信息披露现状进行深入分析。样本企业名称及股票代码分别为：健康元（600380）、江中药业（600750）、智飞生物（300122）、天士力（600535）、白云山（600332）、华北制药（600812）、中国中药（00570）、九州通（600998）、云南白药（000538）、新和成（002001）、上海医药（601607）、爱尔眼科（300015）、华润医药（03320）、长春高新（000661）、复星药业（600196）、中国医药（600056）、迈瑞医疗（300760）、华润三九（000999）、同仁堂（600085）、片仔癀（600436）。

（二）指标说明

根据前述CASS-CSR4.0 和GRI Standards，同时参照上交所、深交所和香港联交所相关指引，结合会计要素理论和环境会计基本理论，本文将企业披露的环境信息分为财务信息和非财务信息两部分。

（1）环境财务信息由环境资产、环境负债、环境收益和环境费用四项内容构成[2]。其中，环境资产包括环保总投资、环保设备设施投入、环保专利技术投资与开发、环境治理投资、环境保证金、排污权；环境负债包括预计环境负债、递延环境收益、预提环境污染费用；环保收益包括环保奖励、环保补贴、环保税收减免、环保政策福利、环保项目投资收益；环境费用包括环境治理费用、环保税（排污费）、因环境问题造成的行政罚款。

（2）环境非财务信息由环境资源耗用、环境管理活动和环境治理活动三项信息构成[2]。其中环境资源耗用包括污染物排放的种类数量浓度和处理情况（①）和环境资源年度消耗量及利用率；（②）两项内容：环境管理活动包括明确的环保目标或方针等；（③）相关环保法规及公司环保政策的履行情况（④）设置专门的环保部门及员工的环保意识培训情况（⑤）关注上下游企业的环保情况构建绿色供应链四项内容；（⑥）环境治理活动包括节能减排情况（水电等资源）；（⑦）废弃产品的处理和回收利用及环保设备的投入和运行情况；（⑧）环保材料的使用和环保产品以及环保项目的开发情况；（⑨）三项内容。该9 项指标在后续表中出现时以序号显示。

（三）环境信息披露现状分析

1.环境财务信息披露分析

（1）横向分析

2021 年度，样本公司中披露环境财务指标数量在3 项及以上的占比60%，其中健康元、江中药业、同仁堂和华北制药披露最为全面，4 项均披露，另有8家企业披露了3 项；披露在2 项及以下的占比40%，其中6 家企业披露了2 项，九州通和云南白药这2 家企业披露项目最少，仅有环境费用这1 项。

从具体指标来看，在20 家样本公司中，有7 家公司没有披露环境资产（包括但不限于环境设备设施的投入情况、环境治理长期投资款排污权、环保专利技术投资与开发）。仅有9 家公司披露了环境负债，主要是对递延环境收益中涉及到政府环境补助内容进行披露。有13 家公司披露了环境收益，披露的主要内容为政府补助中的环保补贴、环保奖励等。19 家公司披露了环境费用，主要披露指标是环境治理费、设备改造升级费用、环境破坏赔偿费以及因排污问题造成的行政罚款等。可见，大部分公司更倾向披露环境资产、环境收益和环境费用，披露占比分别为65%、65%、95%，而对环境负债的披露仅占比45%。

需要说明的是，本部分所述未进行披露是指缺乏数据支持的情况，以环境资产为例，未披露的公司只是提到加大环境治理投入等，显得较为空泛。

（2）纵向分析

样本公司2019-2021 年环境财务信息披露情况，如表1 所示。

表1 2019-2021 年披露各项环境财务信息的企业数量及占比

如表1 所示，从4 项环境财务指标的披露数量变动趋势上看，近三年来各项环境财务信息披露的企业数量稳步上升，环境资产、环境收益和环境费用的披露占比在2021 年均已超过60%。说明企业对于环境财务信息披露的重视程度越来越高，更加关注资产、负债、收益、费用等各会计要素在环境信息方面的量化体现。相较于其他三项内容，披露环境负债的企业数量虽然逐年递增，但仍不足50%，企业对环境负债的披露有所忽视。

同时，从各企业三年来的披露情况看，每年披露的环境财务信息总数整体呈稳定及上升态势，多数企业在之前的披露基础上不断补充完善新的环境信息，披露趋于完整。健康元表现最好，连续3 年涵盖了本文界定的所有基本环境财务信息；中国医药在前两年保持在4 项的披露水平上，但在2021 年降为3 项，应引起关注；江中药业2020 年完善了关于环境资产和环境负债信息的披露，披露数量在后两年保持在4 项；同仁堂和华北制药在2021 年均从前两年的2 项增至4项；复星药业、新和成和天士力三家公司连续3 年保持在3 项指标的披露水平上；迈瑞医疗、华润三九、华润医药、片仔癀4 家公司在2021 年的披露数量也增至3 项；另外，有6 家公司维持或增至2 项，九州通连续3 年仅披露了环境费用1 项信息，云南白药除在2021 年披露了关于环境费用的内容之外其他年度均无披露，表现明显不足，有待加强。

此外，各企业对环境财务信息披露的侧重面也略有不同。如复星药业关于环境负债信息的披露连续三年缺失，天士力则从未披露过环境资产的情况等等。由此可以看出，目前各企业在不断完善环境财务信息的披露内容，但是企业间环境财务信息披露的质量参差不齐，内容也不尽相同，不同企业间的可比性、不同年度之间的连续性不足，这对环境会计信息的使用造成一定不便。

2.环境非财务信息披露分析

（1）横向分析

样本公司2021 年环境非财务信息9 项指标中，披露较为完全的有“污染物排放的种类数量浓度和处理情况”“环境资源年度消耗量及利用率”“废弃产品的处理和回收利用及环保设备的投入和运行情况”三项指标，进行披露的样本公司占比均为100%；其次是“相关环保法规及公司环保政策的履行情况”“环保材料的使用和环保产品项目的开发情况”两项指标，占比样本公司95%；“明确的环保目标或方针”“设置专门的环保部门及员工的环保意识培训”两项指标占比90%；相对被忽视的指标包括“关注上下游企业的环保情况构建绿色供应链”“节能减排情况（水电等资源）”，占比均为85%。总体来说，样本公司对各项非财务指标的披露还是比较全面的，13 家公司对9 项指标披露比例达到100%，4 家公司披露了8 项指标，2 家公司披露了7项指标，新和成披露项目最少，为6 项，占比66.7%，有待加强。

（2）纵向分析

样本公司2019-2021 年环境非财务信息披露情况，如表2所示。

表2 2019-2021 年披露各项环境非财务信息的企业数量

如表2 所示，从9 项非财务信息的披露数量变动趋势上看，近三年来整体保持稳定或呈上升趋势。环境资源耗用这一内容披露最为充分，其两项具体指标以及环境治理活动中的“废弃产品的处理和回收利用及环保设备的投入和运行情况（⑧）”指标，20 家企业除“环境资源年度消耗量及利用率（②）”指标在2019 年有例外情况外，连续三年均进行了披露。这体现出随着《环境信息依法披露制度改革方案》《企业环境信息依法披露管理办法》的公布施行，各公司将目光聚焦在资源耗用与利用方面，也反映出环境资源在整体环境非财务信息披露中的重要性。但是在“关注上下游企业的环保情况构建绿色供应链（⑥）”“节能减排情况（水电等资源）（⑦）”的披露公司数量明显少于其他非财务信息的披露。

同时，样本公司非财务指标披露总数三年来亦呈稳定或上升趋势，年度最低的披露数也保持在6 项。9 家企业连续三年披露数量保持不变，其中7 家企业保持披露数为9 项，涵盖了本文所述的所有基本环境信息，保持了非财务信息披露的连续性，中国医药连续3 年维持7 项内容，新和成维持在6 项内容，有待加强。另外11 家企业中除片仔癀2020年略有减少外，其他企业披露数量均呈增加趋势。

可见，整体来看，大多数企业在环境非财务信息的披露方面是不断进行完善的，说明在《管理办法》公布实施后，企业更加明确了非财务信息部分主要包括的具体内容，从而做出了相对明确的、规范化的、有针对性的披露，但部分企业对新政策的理解仍存在不全面的问题，披露内容尚不能完全做到具体详尽。

（四）问题综述

在环境财务信息披露方面主要存在两个问题：一是披露相对空泛，尤其环境负债的披露明显不足，缺乏具体财务数据支撑，环境财务信息披露的精确度不高。二是披露较为零散，和其他财务信息共同分散在企业年度报告、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或ESG 报告中，给会计信息使用者查阅环境财务信息造成不便。

在环境非财务信息披露方面存在可读性和可比性的不足。在可读性上，部分企业全文以文字材料的形式予以展示，未运用图文等多元写作形式，未对报告进行视觉化设计，文本的可视化叙述有待提升，报告可读性较差。在可比性上，由于我国相关环境信息披露规范和编制指南还未落实到位，披露内容和披露形式不够统一，影响了报告的可比性。

从环境信息披露的整体情况来看，企业环境信息披露的全面性有所欠缺，不同年度之间的连续性不足。各企业环境信息披露质量参差不齐，企业间可比性有待提升。

三、我国制药业上市公司环境信息披露的建议

针对前述我国制药业上市公司的环境信息披露中发现的问题，需进一步完善和细化环境信息披露的内容和形式。从环境财务信息看，进一步完善环境会计要素的定义，细化环境会计科目，明确其具体包含的内容，从而加强环境资产、环境负债等要素具体财务数据的披露，增强环境财务信息披露的精确度和可信度；在将环境会计信息合并反映在现有财务信息披露中的同时，将其从年度报告和社会责任报告（可持续发展报告）或ESG 报告中专门独立出来，设置专门的环境财务报表或环境财务信息披露板块进行整合集中披露，为使用环境财务信息的决策者提供便利。从环境非财务信息看，对报告进行视觉化排版设计，通过增加流程图、数据表、图片等方式丰富报告内容，提升报告的美观性和可读性；根据医药制造业的行业特点和环境管理水平，明确更加符合本行业的环境信息披露内容及形式，并提出一定的强制性披露要求，以提升环境非财务信息的标准度和可比性[2]。

完善制药企业环境信息的披露，需要从政府和企业两个层面共同着手。就企业而言，要积极完善自身的环境信息披露体系，在整体规范框架下，形成自身包含详细披露内容及披露形式的环境信息披露体系，提升可持续发展能力和环境信息披露水平，提升报告的完整性和实质性；同时，企业要坚持问题导向，加强与利益相关方的沟通交流[3]，进一步提升报告可信性。政府相关部门要持续优化企业环境信息披露模式，增强企业环境信息的可比性；加强相关行业和部门的监督，进一步推动环境信息披露标准等各项规范的落实，推动ESG 评价体系建设和ESG 生态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