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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时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活动述论

2023-05-23杨思信

北京教育学院学报 2023年2期
关键词:社教支队工作队

杨思信

(兰州交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70)

全面抗战期间,为加强对普通民众的教育与动员,以支持长期抗战,1942年3月至1945年1月,国民政府教育部先后组设直属西南公路线、川康公路线、西北公路线共三个社会教育工作队,分别开赴西南公路、川康公路、西北公路沿线各城镇开展各种社教活动。其中,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以下简称“西北社教工作队”)的存在时间为1942年5月至1945年1月,其巡回工作区域为陕甘宁青四省(本计划巡回西北五省,由于交通、经费等限制,未赴新疆),常驻地为兰州。西北社教工作队初期队员不足50人,后期扩大至121人,先后在南郑、宝鸡、西安、兰州、皋兰、西宁、武威、张掖、酒泉、天水及银川等地巡回开展话剧演出、壁报张贴、电影及幻灯放映、新闻图片展览、戏剧音乐辅导、民众补习教育、街头宣传等活动,对上述四省份战时社会教育的推行及唤起民众的民族意识作出了重要贡献。然而,长期以来学界对此缺乏研究,相关著作与论文均付之阙如。有鉴于此,笔者以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所藏该工作队相关文献为基础,并结合当时报刊报道,拟对西北社教工作队的基本史实及贡献作一系统探讨,以期对抗战教育史及相关地方教育史的研究有所裨益。

一、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缘起与人员构成

(一)缘起

社会教育是清末以来我国兴起的一种教育事业,按大夏大学社会教育系首任系主任马宗荣的定义,它是“以全民为对象,教育不分男女,不问贤愚,不拘贫富,不管职业,不论地位的高低,凡属民众都是社会教育的对象,不许排斥任何民众,不许任何阶级独占,随时随地要注意到以全体民众为对象。所以社会教育又叫民众(广义)教育。”[1]对于中国这样一个人口基数大、文盲众多、近代教育兴起较晚的国家来说,社会教育的开展无疑有着特别重要的意义。但从清末至抗战前,我国社会教育的推进极其有限,特别是广大的中西部地区和农村地区,基本上仍依赖传统的地方戏剧来承担社会教化功能,一些新兴的社教方式如话剧、电影、幻灯、展览、广播、音乐会、壁报等,在这些地区几乎难觅踪影。抗战军兴,启发民众民族意识,灌输国家观念,从而实现全民动员,以支持抗战,成为一项重要而紧迫的任务。曾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司长的陈礼江说:“抗战时期……无论在军事方面,政治方面,都需要社会教育竭全力来参加抗战工作。为了坚定抗战决心,以及最后胜利之信心;为了树立正气,挽救国族生命,以及统一全民意志;为了一般人民文化水准过低,国族观念薄弱,对抗战意义不够认识,而须扩大宣传;为了战时消耗大于平时,必须增加生产,以裕物资,在在需要社会教育来尽其效能。”[2]正惟其如此,教育部极其重视社会教育的开展,在战时不遗余力地加以推行和扩充。

全面抗战爆发后,我国华北、东南沿海地区的社教工作人员撤往后方,生活困难,急需政府的救济和安置。同时,后方各省份社教的推行亦需要富有经验的社教工作人员的补充与指导。有鉴于此,教育部遂从1938年3月开始,在汉口、重庆两地办理战区社教人员登记与安置工作,“先后共达一千八百余人”[3]。在此基础上,教育部先后成立了直隶该部的第一、第二社会教育工作团,并将其余人员分发至湘、鄂、赣、陕诸省教育厅委派工作。该部第一社会教育工作团原设于武汉,后迁湘西沅陵,1939年又迁至贵阳,1942年1月改组为教育部西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在西南主要公路沿线流动施教。该部第二社会教育工作团原设重庆,并在四川沪县设有分团部,1939年该团本部迁往巴县,团分部则迁至南溪,1942年3月改组为教育部川康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在川康、乐西两条公路沿线城镇从事电影、戏剧、音乐和工人教育活动。

在西南、川康两个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成立的同时,为响应国民政府提出的“开发大西北”号召,提高西北民众的文化水准,推进西北各省社教事业发展,教育部遂于1942年4月开始组建直属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同年4月16日,教育部任命此时正巡回西南各省演出、担任教育部剧教三队队长的虞文为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队长,[4]虞文于同月21日正式就职。[5]1942年5月1日,西北社教工作队在重庆正式成立。

(二)队员数量与来源

按教育部所制定的《社会教育工作队规程》第12条之规定,每支社会教育工作队“工作人员以五十名至七十名为度,其工作区域广大者至多不超过一百名”[6]。1942年5月西北社教工作队正式成立时,其核定人数为50人,但成立初期该队实际只有12人,分别为虞文、张彻、徐东济、王昶、喻一涵、欧虚怀、谢自燧、阎童、方圆、袁子锋、麦式新、裴哲。[7]1942年6月时,该队人员增至29人。[8]除方圆退队外,新到队员有蒋星煜、张中任、蒋铭渠、王宪章、谢登高、何锦亚(女)、温新微、陈谨之、俞伟健(女)、杨士章、吴介官、黄家驹、李国珍(女)、徐珮(女)、周贤敏(女)、竺谓笙、叶肇元、林刚。[8]1942年7月初,该工作队结束在渝训练,正式开赴陕西南郑、宝鸡、西安等地工作,沿途也不断招收队员。至1942年12月时,该工作队正式队员已增至54人。[9]到1944年10月,因该年7月教育部剧教四队并入该工作队及在兰州、天水续招新队员的缘故,该队正式队员实际已超出100人,达到113人,其中该队直属队员97人,附属天水戏剧教育人员训练班教职员16人。[10]此后,因附属天水训练班教职员又新增8名,故直至1945年1月解散时为止,该工作队总人数曾一度达到121人。

与西南、川康两个公路线社教工作队队员来源比较直接(主要来自教育部原直属第一、第二社教工作团)、整体上较为齐整不同,西北社教工作队则呈现出来源多途的特征。西北社教队队员主要从以下四种渠道招入:其一,教育部原剧教三队所抽调的少量队员及教育部原剧教四队并入该工作队的队员。虞文从剧教三队队长转任西北社教工作队队长时,曾抽调王慰诚、门祝华等数人来队工作。1944年8月,由张光中担任代理队长,时在兰州开展戏剧教育工作的教育部剧教四队奉部令并入西北社教工作队,张光中、韩瑛等数人即成为该队队员。其二,从教育部蒙藏教育司所主办的边教人员训练班、边疆卫生教育专修科学员中招录。关于此一途径,时任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司长的刘季洪曾在1942年5月31日给部长陈立夫的请示中有所披露:“本部西北公路社教工作队队员之任用,前曾与虞文队长面谈,在川物色至以二十人为限,其中并以蒙藏司主办边教人员训练班之学员五人及边疆卫生教育专修科之学员为主体。日前见报载该队招考队员,又以此意面告虞队长,彼称招考目的在物色技术人员,前奉手谕遵即并商虞队长请其切实注意矣。”[11]其三,从时在重庆的教育部战区中小学教师第三服务团调用。1942年6月16日,刘季洪曾指示虞文:“顷奉部座谕示,队员可在服务团中调用,不必再向外招考。”[12]这里的“服务团”,即指时在重庆附近活动的教育部战区中小学教师第三服务团。当时该团有团员数百人,团长由川教厅长郭有守兼任。其四,西北社教工作队在巡回陕甘等省时,沿途不断吸收新人入队。如1942年11月下旬,西北社教工作队队长虞文来西安,“拟即在省招考男女队员若干人”。其应考资格与待遇是:“中学或中等以上学校毕业,或有同等学力,擅长戏剧音乐绘画电影放映文字宣传其中之一项,志愿从事西北边疆教育工作者,均可报名投考……即待遇每月由五百至七百元。”[13]

为保存史料,表1、表2列出该工作队正式队员名单,以见其大概。

表1 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队员情况(1944年10月)

表2 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天水戏剧教育人员训练班教职员情况(1944年1月)

除表1和表2所列正式队员外,该队还常年雇有8名工役,分别为陈行卿、王祥富、傅小全、李得贤、李椿煊、程有财、韩德臣、张果清。这些工役人员每月仅能获得40~50元左右的薪酬。[14]

另外需要说明的是,西北社教工作队绝大多数队员均默默无闻,在各种资料中均不载。比较著名者,只有虞文(后为台湾大学、台湾师范大学艺术教授)、王慰诚(后任台湾政治作战学校戏剧系主任)、张彻(后为香港著名动作片导演)、张光中(1949年后曾任中国音乐家协会民族音乐委员会主任)等少数几人。

二、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巡回路线与主要活动

(一)巡回路线及日期

根据教育部指示,西北社教工作队的工作区域为陕、甘、宁、青、新五省,施教方式为巡回施教,常驻地为甘肃兰州。从实际巡回区域看,覆盖除新疆外的西北四省,可谓十分辽阔。从常驻地来说,当时的兰州已成为西北区域中心和交通枢纽,有西兰、甘新、兰青、兰宁等四条重要公路经过。西北社教工作队以兰州为中心展开施教,是十分适宜的。

为做好施教工作,西北社教工作队曾于1943年4月和12月,两次向教育部呈报过1943及1944年度的详细巡回工作计划。但受交通、经费等因素的影响,这些事先拟定的工作计划与巡回地点实际上并未完全实现。特别是新疆,虽曾几次计划前往施教,终因路途遥远、经费不足而未成行。表3列出该工作队的具体巡回路线及日期。

(二)主要活动

根据教育部制定的《社会教育工作队规程》,社教工作队的任务主要有三大种类:其一,举办电化教育、戏剧教育、音乐教育及各项展览事项;其二,实施“抗战宣传、精神动员”“公民训练”“知能训练”“生计指导”“生活指导”“休闲利用”“社会服务”“民众组训”事项;其三,辅导并协助当地学校并社教机关训练各项社教人才与推进社教工作事项。[6]从实际情况看,限于人员及经费,西北社教工作队重点开展了上述第一、三大项所涉及的各种活动。具体而言,该工作队主要从事以下六种社教工作。

表3 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巡回路线与日期(1942年8月至1945年1月)

续表3

1.话剧公演

战时著名剧人向培良认为,“剧场是群众的学校”,“戏剧是最伟大的社会教育的机构”[15]。另一剧人洪深也说:“戏剧为社会教育的有力工具,早为我国教育界文化界人士所认识……戏剧之普通功用,固在开民智,改良风俗;但应用得宜,于宣传主义,教导民众,辅助社会教育,均可收极大效力。因戏剧可使民众于不知不觉之中,由触于目,入于耳,感动于心,而发生深切之信仰与了解。较之直接宣传之力,何止倍蓰。”[16]

适应当时教育民众、动员民众的迫切需要,战时话剧教育运动在后方各省蓬勃兴起。西北社教工作队对话剧施教十分重视。该队下辖三个支队,分别以戏剧教育、电化教育、文字教育为其中心工作。[17]第一支队支队长为著名导演张彻,队员主要有谢登高、李冠英、郭沧威、王融等,这批队员即成为该工作队话剧公演的主要力量。据笔者简要统计,除皋兰和西宁(该支队均未去)外,在南郑、宝鸡、西安、兰州、武威、张掖、酒泉等县市,第一支队(有时亦联合第二支队)均进行过多场话剧公演。此外,1944年6月以后,第二支队王慰诚、门祝华、杨士章、杨亚林、杨亚侬、陈棋、寒山、谷生等8人被派往宁夏从事戏剧工作。[18]当时报纸报道:“教部西北社教工作队,近应宁夏教育厅之邀,特派第二支队赴宁工作,已于昨日由兰首途,该队抵宁后,将举办社教人员训练班,并辅导戏剧、电影、音乐、教育工作之开展。”[19]

西北社教工作队所上演的剧目较多,形式多样。其公演的多幕剧主要有《新女店主》《野玫瑰》《大明英烈传》《千古恨》《金指环》《柳暗花明》《乌衣啼》《寄生草》等。独幕剧主要有《群魔》《过年》《当兵好》《咱们是一家》《抗战必胜》《反正》《封锁线》《落日黄昏》《骑兵队》《两个老租和一个女人》等。1943年3月初,为宣传“平等新约”,该队在兰州还两次公演自编三幕报告剧《中国光明》。1944年1月,该工作队在兰州东稍门外该队队部,建筑露天小剧场一所,于此经常举行公演。当时报纸报道:“该剧场已于上周竣工,首次公演十八日开始,共三天,节目为《过年》、《两个老租和一个女人》两独幕剧,及歌咏、通俗演讲等,由第一支队主办,在本市东区及东郊挨户赠送欢迎券,普遍招待民众参观。”[20]该队公演话剧主要采取免费、收费两种形式:政府机关包场、社会各界邀请或招待普通民众,一般用免费形式;如联合当地机关进行募捐,则采取收费形式,其票价一般分5、10、20元不等。该队曾进行过多次募捐演出,如1942年8—9月,在南郑进行滑翔机募捐公演六日,共募得款项9759.3元;1942年10—11月,在宝鸡募捐公演五场,共募得14 629.3元;1943年9月,第一支队在兰州抗建堂演出《千古恨》八日,为抗建堂建设募集资金6万余元;1943年底,第一支队二度赴河西期间,曾在酒泉举行募捐公演,共募得106 533元;1944年4—5月,该队又在兰州公演《大明英烈传》,为省立甘肃学院的河南籍学生募集救济款共432 940元。

此外,西北社教工作队还经常指导、参与巡回地学校与社会业余剧团演出话剧。如1943年7月,第一支队在武威工作时,即协助武威新生活俱乐部话剧组演出话剧《人约黄昏》,指导青云小学学生排演儿童剧《活捉日本鬼》,协助青云中学剧团演出《重庆二十四小时》。1943年4—5月,第三支队派人辅导省立甘肃学院学生,于5月5日演出了四幕抗敌话剧《堕落性瓦斯》,到场观众达一千余人。

2.壁报张贴

壁报,又称“墙报”,以其简明扼要、通俗易懂、免费阅读等特点,成为近代开展民众教育的有力工具。西北社教工作队非常重视壁报的作用与效能,其下辖的三个支队均经常在驻地或人员往来较多的适宜之地张贴壁报,开展宣传。

该工作队一般按巡回县市名称编辑所贴壁报的名称与顺序,称“某某号壁报第某期”,如有“南郑号”“宝鸡号”“西安号”“兰州号”“西宁号”“武威号”“张掖号”等。在兰州,该社教队曾在鼓楼、辕门街、南门、东稍门省民教馆(即该工作队总队部驻地)等地张贴有“兰州号”“新兰州号”等多种壁报。该队壁报一般每5至7天出刊一期,最多者曾出至31期,连续不断。每期壁报用12至30张之新闻纸书写。壁报内容力求充实,文字尽量通俗,书法要求美观,插画突出醒目。每期主题多与纪念节日或某种宣传任务有关,围绕主题进行组稿、编辑、缮写,如有“庆祝新约”“电教周宣传”“纪念总理逝世”“革命先烈纪念”“纪念儿童节及音乐节”“六三禁烟纪念”“八一三纪念”“抗战故事”“教师节”“体育节”“九一八纪念”“新疆”“庆祝国庆”“抗战六周年纪念”“联合国日”等专号或特刊。因壁报篇幅较大,故一般设有多种栏目,如“时评”“名人介绍”“公民常识”“抗战故事”“民间故事”“通俗韵文”“抗敌小知识”“科学新闻”“卫生常识”“插画”等。

值得一提的是,该社教工作队为加强对青少年的宣传,还时常编辑、张贴适合儿童阅读的画刊,上刊有连环图画、时事漫画、民歌情画等。此外,1943年7月,第三支队在驻地东稍门外,于每天清晨贴出“时事简报”,共计出刊达31期。“每期篇幅为一张新闻纸,内分国际大事国内大事两栏,并插以简明之地图。”此一宣传形式颇能吸引民众注意,“每日读者约二百余人,共计本月读者将近七千余人。”[21]

3.电影、幻灯放映

电化教育为1930年代在国内兴起的一种新式教育方式,它分为电影(包括幻灯)教育、播音教育两种。但在全面抗战以前,西北各省尚无电化教育的推行,绝大多数普通民众甚至不知电影为何物。战时西北社教工作队的到来,为普通民众提供了一次难得的接触电化教育的机会。

早在西北社教工作队成立之初的1942年6月,虞文即向教育部申请发放“幻灯电影播音”等电教器材。教育部同意向该队拨发美国产“不郎希白”幻灯机、“恩卜落”电影放映机、接片机各一架,以及有关幻灯片11本,讨汪玻板幻灯片1套,影片《饿猫》《好勇斗狼》《塞外风光》《我们的首都》《五十六年痛史》《养牛》《上海的抗战》《防毒》《印刷》等。[22]1943年10月,该工作队在兰州又接收到一批放映机器及影片、幻灯片。据当时报纸报道:“该队正式接收前藏民文化促进会电教队之电影放映机多部,并又接到教部新发教育新片及英国名影片,并有新疆生活之幻灯片多种,近将在兰陆续演出,以作大规模之电教宣传。”[23]根据档案,这些影片有《抗战特辑》《抗战续集》《玩具店》《慰劳伤兵》《我神勇空军》《救济难民》《童子军救护》《空军扬威》《空军战绩》《中国新闻》《战争新闻》等。幻灯片有《中国空军在美国受训》《中国人在美动态》《联合国战事新闻》《我们的西康》《航空救国》《神秘侦探》《百灵庙之役》《文天祥》《戚继光》《史可法》等。

从上述影片及幻灯片的内容及性质看,多为战时美制国际新闻、战争新闻的纪录片,也有少量中国自制的战争新闻纪录片、科学教育片和风光片,当时基本没有故事片。但由于绝大多数普通民众是首次接触,故社教队的放映大受欢迎,往往盛况空前。如第二支队在青海省府礼堂、国立西宁师范操场、民众体育场等处公映时,“西宁从未放过电影,在支队尚属创举,观众情绪极为热烈。”[24]第三支队曾在甘肃省政府中山堂及省府门外广场、市府礼堂、兰园操场、左公祠、东岗镇、南门城墙、东稍门外广场、皋兰县下伍乡(今兰州市西固区陈官营)、西北公路局十里店制造厂、资源委员会兰州第四支电池厂、兰市黄河南北各中心学校等多处放映,“观众多系回民及妇孺,从未看过电影,惊奇及兴奋谈论,时有所闻,收效甚好。”[25]

西北社教工作队的电影及幻灯放映,形式上有政府机关包场、社会各界及驻军邀请、面向学生及普通民众放映等几种,前两种为室内放映,后一种往往在晚上露天放映。其观众有政府公务员、外宾、少数民族贵客、军人、学生、商农、普通市民等,多种多样。

4.新闻照片展览

在战时西北地区,照片展览也是一种比较新鲜的施教方式。西北社教工作队从重庆出发时,即携带有数百张联合国战事新闻照片,其内容是:“一,中国国防在滋长中;二,将门虎子;三,美军澳洲驻防;四,美军近况;五,滑翔机运动在美国;六,赴非作战之土人工兵队;七,英国风光;八,盟国攻欧陆之鹰群;九,美国杂碎;十,美国造船新闻;十一,加拿大,澳洲,纽西兰;十二,联合新闻。”[26]每至一地,社教工作队即在当地民教馆内、街头、庙会或其他适宜地点,配合自制漫画,予以悬挂张贴,供民众阅览。

1943年11月,第二支队特在兰州举办一种新式照片展览。据当时报纸报道:“十月二十五日至十一月十四日,在本市各商店玻璃窗间,展览联合国照片,观众为市民。二十五日上午八时即派定工作人员,分三路携带照片及所预备之登记簿分送各商店粘贴。本队并印有箭头式之‘联合国新闻照片展览第(几)处’字样标题,规定各商店一律贴于照片右侧上平方。因群众心理,向即关心联合国事,今见有关照片,故各商店前,行人停观者,终日不绝,收效至大。”[25]此次商店玻璃橱窗新闻照片展览,在兰州中正路、中华路等繁华街道的61处商店举行,每店贴有新闻照片3至5张,展览一周后收回。

5.戏剧音乐辅导教育

战时西北诸省由于戏剧、音乐专业人员极度缺乏,学校及社会开展相关活动均十分困难。有鉴于此,教育部要求各巡回剧教队、社教队注意开展戏剧音乐辅导教育,培训各校学生及社会业余爱好者。

西北社教工作队在巡回县市均曾积极开展此项辅导工作。如该工作队在其出发工作的第一站南郑,即举办过学生歌咏辅导班,授课一月,教唱抗战歌曲。在宝鸡时,亦办有戏剧歌咏训练班,辅导学员50余人,这些学员培训结束后即成立了宝鸡业余剧团。1943年3月,在皋兰县下伍乡,第一支队在该乡中心小学成立学生歌咏队,进行了十几天的歌咏训练,教唱抗战歌曲。1943年4—5月,第一支队在兰州市五六个小学,亦辅导少年儿童学唱歌曲。同期,第三支队则在正德小学成立儿童歌咏训练班,有儿童120余名。7月份,该支队再成立一班,有儿童30人。两班均辅导20余日,教会儿童十几首抗战歌曲。1943年6—7月,第二支队在西宁、鲁沙尔施教时,亦曾辅导青海儿童抗战剧团演出儿童剧,辅导鲁沙尔中心小学学生学唱抗战歌曲。

第一支队曾两度赴河西施教,其中一项主要工作即是进行戏剧音乐辅导。1943年7月,该支队曾对武威青云中学学生、武威新生活俱乐部话剧组进行戏剧辅导,并在武威师范、青云中学、青云女校、青云小学等校广泛开展歌咏辅导,由爱好音乐的学生首先学会歌曲,然后返校再教会其他学生。在此基础上,于7月6日下午,举行武威全城中小学“千人大歌唱”活动。对这一活动,第一支队自评:“此种比赛在此虽属创举,但颇受各界赞评,认为乃提高学生音乐兴趣,促使校方重视音乐教育进一步最好方法。”[21]第一支队在武威各学校的歌咏辅导是比较成功的,其原因是当时各校“学生以每星期音乐课程太少,且教师又不能如期上课,故在音乐久荒之情形之下,得此机会,如获至宝,每日绝无无故缺课者,而其歌咏队员更精神奕奕然。”[21]1943年10—11月,第一支队在张掖县民教馆开办艺术训练班,招收中小学教师及学生、公务员共94人,授课两星期,教以戏剧、音乐、绘画等技能。

1944年7月以后,西北社教工作队派张光中等人至天水,与甘肃省第四行政区专员公署合办过两期音乐人员训练班,培训学员数十人;又独立举办过一期戏剧教育人员训练班,学员人数不详。这两种训练班的时间为3至6个月,班址设于省立天水民众教育馆内。

在此需特别提及的是,西北社教工作队在兰州时还曾创作表演大型歌曲《西北大合唱》。该歌曲共分八部分,包括《西北赞歌》(齐唱)、《怒吼西北》(二部唱)、《西北怀古》(女独唱)、《长城和黄河》(男音二重唱)》、《原野抒情曲》(独唱)、《我们走向西北》(齐唱)、《建设大西北》(二部唱)》、《看西北的新生》(四部唱)。1943年4月5日在兰州音乐节演唱时,曾引起轰动。[21]

6.补习教育

鉴于西北各省文盲众多,西北社教工作队亦比较重视补习教育。在其巡回的县市城乡,多办有成人、儿童识字班,教民众识字,并免费发放课本。如在南郑时,该工作队即办有成年男子、成年妇女、儿童共3个训练班,每班学员50至70人,授课一月。1943年2月至3月,第一支队在兰州城西50里的皋兰县下伍乡,面向当地农民中的文盲,办有成年识字班,有学员45人。“由乡公所召集不识字之二十岁至五十岁之成年男子四十五人,每日由本队派员授课二小时。读完本队自编之课本一册,计二十课,认识单字二百四十五个。逐日作精神讲话,灌输抗战智识。”[21]同年9月至11月,第三支队在兰州东稍门外举办成年妇女补习班,有学员18人;另举办成年男子补习班,有学员45人。1943年10—11月,第一支队在张掖巡回时,亦依托县民教馆,举办成年识字班,有学员52人。

除上述六种主要工作外,该工作队所从事的活动,尚有街头演讲、民众阅览、租用施教车巡行全城宣传、参加音乐会歌唱等,限于篇幅,此处不能一一细述。

三、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的困境

西北社教工作队以广袤的西北四省作为其工作区域,开展各种社教活动,但它不是孤立存在的,从一开始即受制于战时种种社会条件的制约。战时物价上涨、教育经费短缺、西北交通困难等,均在很大程度上限制了其工作的开展。

首先是经费短缺问题。抗战时期,国民政府财政陷入极大困难,除军事以外的各项经费不得不撙节。教育经费在全国岁出的占比较低,“在三十二年度最低,尚不及百分之二;其后则逐年增加至百分之三与四”。因需要救济的各级学校师生数量巨大,战时教育部几乎每年均投入六成以上的经费支出,用于“国立各校教职员和家属连同学生膳费预算”[27],这使其他教育支出不得不降到很低的水平。加之“法币贬值,物价上涨,历年所增加不能与物价上涨率相配合,是以战时教育经费仍至为拮据。”[28]

具体到西北社教工作队,该队成立初期,每月经费为1.5万元,尚可敷用。但此后随着该工作队巡回各地,队员愈多,事业愈繁,支出愈大,经费不足的问题便日益凸显出来。1943年12月,虞文向教育部呈报下年度经费预算时,提出全年需要63.6万元,平均到每月则需要5.3万元。[29〗这一数字虽比成立初期的每月1.5万元增长2倍以上,但在物价飞涨的情况下,实际却有所下降。1943年和1944两年,该队多次计划派第一支队赴疆开展工作。1943年12月,第一支队甚至已抵达酒泉,计划经敦煌而赴新疆,但终未成行。究其原因,即为经费不足。1943年7月12日,虞文曾向教育部申请赴新经费:“惟查武威至迪化,车程需十三日,公路共一千八百二十八公里(武威至猩猩峡九百公里,车程六天。猩猩峡至迪化九百九十八公里,车程六天)最近西北公路运输局订定车票,每客一公里为国币玖角。以第一支队二十六人包用一车计,全程车票一项,即需国币肆万贰千柒百拾伍元贰角正。如此巨款,筹挪实难。加以途中十二日之膳宿搬运各费支出数亦浩繁,预计全部旅费除由属队于经常费下尽量匀支外,至少尚不足国币六万元之数。伏祈钧座俯念新疆社教工作之重要迫切,准予一次拨给属队临时费陆万元,专作赴新工作长途旅费之需。”[30]但当时教育部未予回复。8月9日,虞文又直接向部长请求经费支持。对此,陈立夫指示:“贵队拟于最近前往新疆工作,志殊可嘉,尚望于本年度应先为准备,俟下年度经费宽裕时,再行计议前往可也。”[31]1944年2月、3月和10月,虞文又三次呈请教育部拨款购置或直接拨给该工作队卡车一二辆,以便赴新并在该省开展巡回工作,陈立夫以“本部经费支绌,难以照办,尚希留意机会,多方谋取入新交通办法。倘旅费所需过巨,由队中报部,酌予补助”等予以回复。[32]此赴新施教之事最终搁置。

第一支队赴新疆未成,其他支队去宁夏工作亦不顺利。早在1943年时,西北社教工作队曾计划派第二或第三支队于次年2月赴平凉,再转至宁夏工作,但同样因经费不足而难以成行。1944年5月25日,虞文向教育部陈述其中原委:“属队前奉钧部……发旅运费四万元,并指定用途为补助赴甘宁青各地工作旅费,彼时因第二支队无法去宁夏,而第一支队在甘肃河西长期活动,所费甚巨,需要较亟,故尽先拨充该支队用途。目今由兰去宁之皮筏已可通行,但今夏皮筏乘价较往年突增数倍,且全程约需十五日左右始可到达,则与搭车所需之费,已相去无几,计每人单程所需约在六七千元之谱。兹以限于旅费,特先派第二支队支队长王慰诚,领戏剧音乐电化教育专门技术人员三人,于六月一日搭车前去该省辅导教育厅推进社教工作,暂以三个月为期……”[33]可见,第二支队未及时赴宁夏,其原因是原拨4万元旅费被移作第一支队赴河西所用。由于赴宁旅费巨大,无法派出该支队全体前往,虞文最终在该年6月和9月,分两次共派出8名队员赴宁夏开展相关工作。[34]

其次为生活待遇问题。作为直隶教育部的社教机关,西北社教工作队队员的待遇基本按国立各学校教职员待遇标准执行。在1941年后,国立学校教职员的待遇主要有三项,即薪给、生活补助费与食米(公粮)、其他待遇(这部分在西北社教工作队,主要是为每名队员每两年定做单制服一套,后又定做皮大衣一件[35]),西北社教队队员的待遇亦复如此。

战时一般公教人员待遇均普遍偏低,生活困难,无须赘述。西北社教工作队除队长、组主任、支队长等少数人外,绝大多数队员月薪为中低薪,且均有家庭成员需要供养。在战时通货膨胀、物价持续飞涨的情况下,队员生活主要依赖政府所发放的战时生活补助费及免费食粮而得以维持。但由于政府对补助费标准频繁调整、需层层转呈,以及财政部常常拖延不发、甘肃各地缺粮等原因,造成该队队员的生活严重困难。在现存档案中,即保存有虞文呈请教育部速拨生活补助费或食粮代金的多份文件,足以说明这种情况是相当严重的。如1942年12月18日,虞文即向部中陈述该队生活困难:“属队本年经费,仅勉敷各月工作之需,已毫无结余,而八个月来平价米代金分文未能收到,员工每月伙食支出达万余元,迄今工作生活,均极拮据,势将困居西安,进退维谷。”[36]1943年8月,因长期未领到食米,虞文又致函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司长刘季洪:“属队食米,积欠已达八个月,改请代金,三五月内是否可望发下,亦成疑问,似此情形,实属骇人听闻。窃以工作人员生活,几全赖米代金以维持,米代金不到,则全体员工最低限度之伙食费用即有难乎为继之虞。八个月来,属队除将可能挪用之公款全部移作员工生活费用外,另职私人向外借贷且逾十五万元,人员扩充,既不可能,工作计划拟订去宁夏等处施教各节,复因路费无着作罢。对外工作进行不易,内部人员由于生活过于困苦,亦多纷纷动摇,巧妇无米,徒呼奈何,殊有穷于应付之苦也。”[37]教育部拨给该队4万元周转金,始缓解部分困难。1944年7月,虞文更在一个月内先后三次催请教育部转呈财政部拨发该队生活补助费:“查七月份已将过去,敝队应领该月生活补助费尚未蒙拨下。本年度因敝队经临各费均极拮据,员工每月生活费用为数甚巨,致挪借垫款,殊多困难。倘财政部已将下半年度补助生活费拨交贵司领转,敬恳火速电汇汇下,庶生活无断炊之虞,工作得顺利进行。”[38]战时物价飞涨,货币大幅贬值,加之生活补助费往往延迟发放,已在相当程度上影响到该队队员的生活与活动的顺利进行。

除经费拮据、生活困难外,原有队员的退队亦是一个问题。据笔者统计,该工作队中途退队队员就有原任第二支队支队长喻一涵,干事麦式新、蒋铭渠、韩淼、石增祥、周菁萍、栗寿初、邓自强、汪风,队员欧虚怀、谢白燧、阎童、陈仲玉等多人。这无疑也给该工作队开展工作带来一定的困难。

四、教育部西北公路线社会教育工作队的成绩与贡献

西北社教工作队先后在陕西的南郑、宝鸡、西安,甘肃的兰州、皋兰、武威、张掖、酒泉、天水,青海的西宁、塔尔寺、鲁沙尔,宁夏的银川等地举办各种社教活动,成绩较为突出。其有关活动不仅潜移默化地影响到民众的思想观念,而且对西北戏剧、音乐等人才的培养,以及陕甘青宁四省的抗战宣传和社会教育等,均有比较积极的贡献。

首先,西北社教工作队巡回施教工作活动众多,工作量较大,受教民众数量十分可观。1942年8月下旬至12月底,该工作队主要在陕西南郑、宝鸡两地施教。其在南郑两月的施教,仅演剧、壁报、放映、展览、歌咏、演讲等项活动,“接触群众共达13万余人”;此外,还举办过四种训练班,每班学员从50至100人不等。在宝鸡,该工作队话剧公演的观众达5万人,电影放映观众为4万余人,照片展览观众6万余人,以上总计为15余万人次。另外,该工作队在宝鸡亦举办戏剧歌咏训练班一班,有学员50人,并曾发动宝鸡县城各学校举行“千人大合唱”活动。总计南郑、宝鸡两地受教民众人数达28万人次以上。[17]教育部因其成绩突出,在1942年12月27日训令中,称赞该工作队“工作颇为努力,该队队长暨全队队员应予嘉奖”[39]。

1943年更为该社教工作队工作最繁忙、成绩亦最显著的一年。该年12月24日,虞文向教育部呈报了该工作队本年度各项工作统计。[40]据统计,工作队该年度工作据点为西安、兰州(包括皋兰、陈官营等附近乡镇)、西宁(包括塔尔寺、鲁沙尔)、武威、张掖、酒泉;下辖三个支队的行程数分别为:第一支队2172公里,第二支队1373公里,第三支队711公里,总计4256公里。全年三个支队在巡回县市中均开展了多项工作,受教民众人数达88.4万多人次,平均每名队员教育人数为1.4万多人,可谓成绩突出。受教民众总体以农民、工人、家庭妇女、儿童、不明职业者和商人居多,约占总数的85%左右,这也符合社会教育以普通民众为对象的定位。

至于1944年度该工作队的施教成绩,因现存档案有关统计的缺失,这里不能准确列出。但1944年上半年,该工作队仍在兰州持续施教;下半年则分别移至宁夏、西安、天水三处工作,工作种类及工作量均有所减少。如按1943年度受教民众人数的一半来计算,1944年度该工作队受教民众人数亦在44万人次左右。其两年零九个月中施教总计逾160万人次,为战时赴西北从事戏剧教育、电化教育、社会教育诸团体中之最多者,由此可以判断,该工作队为西北地区的抗战宣传、社会教育作出了不可忽视的重要贡献。

其次,该工作队施教活动也为巡回地区至少数十万普通民众提供了难得的免费受教及接触现代文化、现代娱乐的机会。由于教育文化发展长期迟滞,西北地区民众思想文化观念比较落后,农民、工人、游民,特别是家庭妇女和少数民族民众等底层人民生活极为清苦,文盲众多。他们不仅无受教育的机会,更无经济能力接触电影、话剧、展览等现代文明和娱乐方式。西北社教工作队的到来,为巡回城镇至少几十万以上的底层民众提供了一次难得的免费接受教育、接触现代文化、享受现代娱乐的机会,使普通百姓享受到战时难得的欢乐。同时,社教工作队开展的各种活动,又通过寓教于乐的形式,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普通民众的民族意识、国家观念等。尽管该工作队的施教工作时间并不太长,但其对民众思想的潜在影响仍是不能无视的。

再次,该工作队也为巡回各地培养了一批戏剧、歌唱等方面的人才。我国的戏剧、音乐、电化等教育比较落后,特别是西北地区,其相关人才更十分匮乏。故西北社教工作队在其巡回工作的主要地区,特别注意培训此方面的人才。如在南郑、宝鸡、西安、兰州、武威、张掖、酒泉等地,均办有一定数量的戏剧、音乐或艺术训练班,授以专门课程。1944年6月后,曾派王慰诚等8人至宁夏,主持宁教厅所办社教巡回工作团工作。当地报纸报道:“本团全体团员由教部西北社教队辅导,最近经常举行排演实习,并由团员轮流担任导演。闻该项实习材料,均系社教队王支队长最近数年来,在西南西北各地为训练社教工作人员特编,极适合学习者之兴趣,故各团员进步颇速。”[41]1944年7月,该工作队更委派张光中等人,在天水创办附属戏剧教育人员训练班,共办有音乐人员训练班两班、戏剧人员训练班一班。这些培训活动均为当地培养了一批戏剧音乐人才,推动此后相关工作的开展。

总之,西北社教工作队在其存在的两年零九个月中,克服战时经费不足、待遇较低、交通阻碍等困难,巡回陕甘宁青四省,向普通民众开展了各种社教活动。其施教工作量大面广,成绩突出,受到广大民众及政府人士的赞许,从而为国家及西北四省的抗战动员和社会教育,作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今人对此战时教育活动史,当予以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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