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害与治理:提高青年对网络历史虚无主义的抵制力
2023-05-15周春燕
周春燕
(江苏科技大学 党委宣传部,江苏 镇江 212003)
据《第51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2023年)》,“截至2022年12月,我国域名总数为3440万个,其中‘.CN’域名数量为2021个,网民规模达10.67亿,互联网普及率达75.6%,而手机网民数也达到10.65亿,年龄29岁以下网民占34.4%”[1],超十亿网民构成了全球最大的数字社会。正处于“拔节孕穗期”的新时代青年是真正浸染于网络的“Z世代”。一方面,他们通过网络进行信息交换、意义分享、文化建构;另一方面,受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侵蚀,少数正处在“三观”形成与巩固关键时期的青年因价值观冲突,存在精神空虚、信仰缺失甚至行为失范等问题。如何以历史唯物主义立场,对网络历史虚无主义进行源流考辨、正本清源,揭示其本质,认清其危害,从根本上破除其对广大民众,尤其是对青年的影响,帮助青年坚定社会主义理想信念,肩负起新时代的历史担当,是当前加强青年思想政治教育工作的一项重大理论课题和迫切现实任务。
一、网络历史虚无主义的由来及实质
“虚无主义”作为一种社会思潮和价值主张,肇始于20世纪初的西方社会。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使劳动产生异化,导致人的价值观念扭曲,继而引发历史传统和思想文化的虚无化,虚无主义由此产生。尼采最早剖析了欧洲的虚无主义问题,并表现出深刻的洞察力,他认为进入近代以来,欧洲社会的一切社会规则、价值观念都崩塌了,而此时爆发的文化危机就是虚无主义,他将否定历史传统和道德规范的现象概括为“虚无主义”,将其定义为“最高价值(即形而上学)自行贬黜”,并将其归因为“对理性范畴的信仰”,从而开启了西方现代哲学重估一切价值的尝试。而这在雅克·德里达眼里更像解构主义,海德格尔则比尼采更加彻底地将现代性归结为虚无主义,他试图通过克服形而上学来摆脱欧洲虚无主义。此外,卡尔·洛维特、列奥·施特劳斯、约亨·古德斯布洛姆、尤金·诺斯等普遍视虚无主义为人类现代性问题。“虚无主义通常指不加分析地盲目全盘否定人类文化遗产,否定民族文化,甚至否定一切的态度和思想倾向”[2]2237,其本质在于否定民族文化精神、宣扬精神价值的虚无,是社会现代性内在矛盾的显现,这对后发国家民族精神塑造和主流价值观培育造成了极大冲击。
历史虚无主义与虚无主义一脉相承。20世纪初,鸦片战争导致前所未有的民族危机,虚无主义思潮趁机进入中国,并演变为历史虚无主义思潮,表现为对中国历史文化传统和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否定,并对不同时期的中国社会产生了消极影响。虽然在不同阶段历史虚无主义的主张各有差异,但从根本上看,“欲灭一国,必先去其史”是其一贯的表征。历史虚无主义抱有明确的政治指向,主张全盘西化,而否定中国革命和建设的成果是其主要症候。学界普遍认为“虚无主义作为人类的精神顽疾在现代社会有愈演愈烈之势”[3],其利用各种机会“趁虚侵入诋毁马克思主义”[4]。因此,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历史虚无主义的要害,“它是从根本上否定马克思主义指导地位和中国走向社会主义的历史必然性,否定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要警惕和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影响”[5]。
作为历史虚无主义在网络时代的新样态,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在学术形态上表现为哲学、信息、政治三个维度。
在政治维度上,西方社会在发展过程中首先遭遇了现代性对人文精神的冲击和价值颠覆,以尼采、海德格尔、萨特、福柯、哈贝马斯等为代表的西方学者很早就关注到在传统向现代转型的社会背景下,人的价值冲突、社会价值变迁及其解构与重建。他们的研究主要涉及虚无主义的起源、内涵、样态、虚无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网络对当代人精神生活影响的实证考查等方面。纵观西方学术史,虚无主义具有牢固的哲学渊源与历史根基,而灵肉二分是网络历史虚无主义的哲学基础,社会变迁是其现实根源。
从信息传播与价值交流维度看,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反映的是多元文化影响力的问题指向。从传统的媒体生产程序上来看,媒体对人的影响主要包括:议程设定、框架设计、影响事件等实际而又持续的程序。而互联网正在深刻地改变着我们,美国当代著名的传播理论家约翰·杜翰姆·彼得斯指出,“网络并没有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接触”[6],网络新媒体借助于媒介融合这一技术推动力,不仅正在创造数字世界,其本身更是构成了一个通过文化进行快速传播的“文化模因”。关于信息技术对社会的影响,理论界存在两种观点,一种以传播学奠基人马歇尔·麦克卢汉为代表,强调信息技术的重要作用,即“媒介即讯息,技术是社会变迁的重要推动力量”[7];一种以雷蒙·威廉斯为代表,认为“媒体的影响力取决于社会运动参与者对新兴媒体的创造性运用,更取决于新兴媒体中所载内容是否能为精英阶层以及大多数社会成员所认同”[8]。从这一角度而言,认清网络虚无主义的实质及危害,要深刻把握作为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化身的信息传播的“流言”动机、范围和实际影响,并明确鉴定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流言”的客观标准。
从政治维度看,网络虚无主义对国家政治生活具有重要影响,它在潜移默化中解构着一国主流政治文化及意识形态。马克思认为,“摆脱不了物化的资产阶级必然陷入空虚”[9],这表现为商品拜物教,同时,资本在追求自我最大化的逻辑中令“一切神圣的东西都被亵渎了”[10]276。与此同时,伴随着理性主义、个人主义的盛行,“全能自恋”的理性人追求成神的欲望与“诸神”战争之间的冲突,是导致现代人焦虑抑郁与虚无主义蔓延的现实根源。按照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的逻辑,要想克服网络时代的虚无主义,只有通过占有生产资料、实现真正自由才能实现。
可见,国内学界对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始终抱有警觉,认为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是解构马克思主义唯物史观和社会主流价值观的重要手段,网络历史虚无主义依靠的话语平台是网络新媒介,争执的对象是历史事实,理论的借口则是解构主义。
二、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对青年的影响
如同美国传播学者埃姆·格里芬所言,“信息的意义由发送者和接受者掌握,而文化是共享意义和价值观的网络,文化形塑着信息阐释方式”[11]。如果说信息是用来消除随机不确定性的东西,那么信息也是随机制造不确定性的东西,这不仅给当前青年工作带来新挑战,而且会因信息化对经济社会发展的驱动引领作用,进而从文化层面上改变“人的生活”。
从当代中国社会现况看,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日渐渗透到社会日常生活之中,否认知识普遍性及必然性的怀疑主义、反抗传统自然权利论的历史主义、反思和质疑理性逻辑的非理性主义是网络虚无主义的三种类型。由于处在建构“三观”关键时期的青年,涉世未深、三观尚未定型,缺乏足够的政治辨别能力,他们极易受到网络历史虚无主义错误观念的影响。同时,这也影响了他们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对民族历史的了解和对国家发展的认识。
一是在政治层面,网络历史虚无主义以“反思历史”“重新审视历史”为借口,制造“马克思主义过时论”,认为苏联社会主义模式失败的根源在于坚持马克思主义,借此质疑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历史根基。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常常对一些碎片化的历史细节加以“重新评价”,夸大个别孤立、偶然现象,否定历史客观规律,以此达到解构主流历史观的目的。网络历史虚无主义还常以娱乐的方式歪曲历史事件,恶搞和抹黑重要历史人物,美化反面人物。正是以重新评价中国历史为借口,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曲解、否定中国人民的道路选择和革命建设成果,认为“社会主义制度不符合中国国情,中国选择社会主义就是误入歧途”,其用西方社会“三权分立”攻击我国的基本政治制度,企图动摇中国特色主义制度,危害国家意识形态安全。这些都必然会扰乱部分青年的思想认识,模糊其政治信仰、弱化其对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制度的认同,既而动摇青年学生的理想信念。
二是在文化层面,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将线上线下相结合,联手多种势力,目的在于散布各种错误论调。一些网络媒体以讹传讹,通过解构、消解历史等手段,对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进行虚无化和歪曲化,妄图动摇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主要表现为“全盘西化论”,即从“西方中心主义”话语出发,以西方思想理论、制度模式、价值观念为评判标准,认为中国传统文化延续的是落后封闭的农耕思维,通过鼓吹西方海洋文化的优越性,主张用所谓先进的“蓝色文明”代替落后保守的“黄色文明”。这些观点都是企图削弱国人对传统文化的自信,消解青年的历史认知和文化记忆,虚无化青年的历史文化观,动摇青年的文化自信。
三是在价值层面,“历史虚无主义内嵌于现代化和虚拟化相互交织的进程中,衍生出价值虚无主义”[12]。肇始于20世纪初西方社会的价值虚无主义,其本质在于否定历史文化传统,宣扬精神价值的虚无,凸显了现代文明深刻的精神危机。从当代中国社会现实状况看,网络历史虚无主义与价值虚无主义互有交集,其通过抹黑领袖、英雄、模范,甚至通过宗教渗透,旨在削弱主流意识形态,瓦解国民信仰。当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还在不断完善,价值观的功利性取向仍然比较突出,这导致网络虚拟空间的资本逻辑不断膨胀,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的冲突加剧,社会主流价值观遭遇严峻挑战。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显现为一种精神上的危机,容易削弱青年对主流价值观的认同,虚无化青年的价值观,摧毁青年的价值自信。
三、破除网络历史虚无主义对青年消极影响的对策
(一)巩固马克思主义在社会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
回望历史,政局动荡、政权嬗替常启于意识形态的紊杂、指导思想的动摇。苏联解体、东欧剧变、中东地区频发的“颜色革命”可作覆车之戒。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意识形态工作是为国家立心、为民族立魂的工作,要牢牢掌握党对意识形态工作领导权,全面落实意识形态工作责任制,巩固壮大奋进新时代的主流思想舆论”[13]43。因此,新时代坚持马克思主义在意识形态领域的指导地位,就是要保持政治定力,坚持马克思主义立场及方法论,真学、真懂、真用马克思主义;持续、深入强化社会主义意识形态话语体系构建、完善与实施,在与网络历史虚无主义的斗争中掌稳、掌牢意识形态话语权,筑牢意识形态防线。通过对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溯源,厘清其演变脉络,可以弄清其本质及特征,揭示其历史传播的一般条件、作用机理及影响渠道,剖释其情景化呈现方式与具象化表现形式,认清全盘西化、否定中国革命和建设成果是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是当前中国的主要症候。而洞识其现实危害性,增强理论阐释力,能够帮助青年增强对网络虚无主义的免疫力;以马克思主义立场,引导青年树立大历史观,能够帮助青年坚定社会主义理想信念,肩负起新时代的历史担当,坚定“四个自信”。
(二)加强对“四史”的理论研究和宣传教育
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高度重视“四史”的理论研究和宣传教育,习近平多次就“重视历史、研究历史、借鉴历史、把握历史”等作过一系列重要论述,强调:“坚定文化自信,离不开对中华民族历史的认知和运用。历史是一面镜子,从历史中,我们能够更好看清世界、参透生活、认识自己;历史也是一位智者,同历史对话,我们能够更好认识过去、把握当下、面向未来。”[14]党的十九届四中全会指出:要“加强党史、新中国史、改革开放史教育,加强爱国主义、集体主义、社会主义教育。”[15]要充分认识在国民教育体系中加强中国历史教育的重要性,同时还要重视中华民族5000多年文明史与中国共产党历史间的联系,捍卫我们的党史、国史。要发挥历史教育所特有的内容生动具体、有较强的感染力、可信度高的特点,将历史思维与历史逻辑体现在、贯穿于思想政治教育全过程,激发青年的民族情感,培养青年的家国情怀,增强青年学生对国家历史的了解和认知,培养民族认同感。
(三)深刻认识五四精神的时代价值
青年是国家和民族的未来,青年的价值取向影响着整个国家和民族的价值取向。“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五四精神是中华民族精神谱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习近平总书记强调:“新时代中国青年要继续发扬五四精神,以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己任,不辜负党的期望、人民期待、民族重托,不辜负我们这个伟大时代。”[16]深化五四精神的内涵研究,挖掘五四精神的时代价值,尤其是探究五四精神和当代中国精神之间的内在关联性,对当代青年更具有激励作用。五四精神是当代中国精神的重要思想文化资源,两者高度契合的精神内涵更能为青年提供自信自强、知行合一的精神源泉,让代代相传的理想信念根植于青年心中,引领青年发挥青春力量,自觉担当时代使命,谱写壮丽的青春诗篇。
(四)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引领青年学生成长
要根除网络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对青年的负面效应,还必须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融入学校教育教学的全过程,融入青年学生成长发展的全阶段。应结合青年身心成长特点与网络环境,把握青年的价值取向,以制度化、生活化、常态化的育人方式对青年开展有组织、立体式、贯穿式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做到“五个结合”,即:政治理论课主渠道教育与学科专业渗透教育相结合、师德建设与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相结合、显性教育与隐性教育相结合、教育渗透与文化濡化相结合、学校教育与日常生活教育相结合,使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凝练为青年的统一精神追求,引导他们自觉追求并切实践行。
(五)坚持党的主流意识形态宣传,推进网络文化安全建设
政治沟通理论认为,理想信念文化作为一种潜在状态的政治信息,能够通过互动实现政治系统的有效运转,进一步促进个人社会化。个体信仰系统受“官方意识形态”限制会形成“党派偏好”或“党派认同”。中国共产党在与人民群众交互的过程中得到了广泛的社会支持。对党的政治文化建设而言,人民群众的理想信念不仅是引领对象,也是资源支撑与理论基础。党的政治文化的先进性与理想信念的群众性的统一是社会主义文化的本质要求,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提高党的政治文化全民认同度,构建党员干部与人民群众的良好社会关系。在社会互动和理性化过程中,主流文化为现实中人们的理想信念提供支撑功能,进而在很大程度上决定政治制度的稳定性,因此,国家治理的完善要“以文化人、以文育人、以文培元”[17]。此外,应重视文化凝聚共识、政治教化与社会整合的价值功能。蒙田、涂尔干等共识主义者认为,文化以外在的形式“强制”和作用于人,塑造着人们的意识。意识形态对带有“群众取向的”人们有“行动导向”性,“网络文化治理作为国家文化安全战略的重要内容,其核心是保护国家的文化利益”[18]。从文化语用学角度而言,网络文化跨越了时空局限,生发着“文化合适性、合理性、现实性”[19]。推动网络文化建设,要适应信息化要求、强化互联网思维。在宏观政策层面,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了党的领导、教育引导、实践养成、制度保障相结合的时代新人培育机制。在社会实践层面上,“维护我国文化安全是保证文化发展繁荣的必然选择”[20],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等伟大理念、伟大思想的提出,开创了新时代网络文化建设机制的新形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