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理念遵循、历史演进及基本经验

黄 婷

(南京邮电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从国家层面来看,对外政治话语是在世界交往的大历史背景下,主权国家为了完成特定时期对外交往目标而进行的言语行为,它主要存在于领导人讲话及正式文件、协议、声明等之中。一般而言,国家会依据交往环境变化改变交往政策并由此调整和建构相应对外政治话语,以保证交往的阐释力和影响力。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共产党引领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在提升国家感召力、引领力、贡献力等方面取得重大成就,有力地推进了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当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正处于关键时期,中国对外交往面临新的形势和任务,尤其是还处于“西强中弱”的话语格局中,需要大力提升国际话语权。考察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理念遵循、历史演进并总结基本经验,对于抓住世界力量“西降东升”契机,有效突破对外话语困境、提升国际话语权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遵循“和平为上”基本理念

理念是话语生成的关键要素。“我们党立志于中华民族千秋伟业,致力于人类和平与发展崇高事业”[1]1。1955年,毛泽东在与印度尼西亚总理谈话时说,“结论还是一个:和平为上”[2]212。“和平为上”是包括对外政治话语在内的中国对外交往遵循的基本理念,这既有深厚的思想文化渊源,又有现实的必然要求。

(一)继承发展马克思主义的和平思想

马克思主义是中国共产党引领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指导思想。实现永久和平是人类自阶级产生以来就向往追求的理想境界,也是马克思主义的最高目标。“和平”的对立物是战争,要实现“永久和平”就要消灭战争。战争是人类有了私有制和阶级之后才产生的历史现象,即私有制是战争的产生根源。马克思主义者的一切活动就是要通过扬弃私有制而“诞生一个新社会,而这个新社会的国际原则将是和平”[3]117。在取道去往这个“新社会”的征程中,和平总是伴随着冲突、战争。“帝国主义和平只是前后两次战争之间的休战,一旦它利用和平进行战争的准备做好了,又会掀起新的帝国主义战争。”[4]350马克思主义主张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和平,并认为“全世界工人阶级的联合终究会根绝一切战争”[3]117。

中国共产党充分吸收了马克思主义和平思想的核心要义,始终以“和平为上”为基本理念,反对威胁世界和平的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紧扣服务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促进人类进步这条主线,坚持胸怀天下,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前途命运,从世界普遍联系和永恒发展的观点出发,正确认识和处理中国同外部世界的关系,建构起中国对外政治话语。不论是不同制度国家可以和平共处、各国交往应坚持和平共处五项原则等思想的陈述,还是独立自主、和平发展道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新概念、新命题的提出,都是对马克思主义和平思想的继承和发展,是“和平为上”基本理念的话语呈现。

(二)根植于中华优秀传统“和合”文化土壤

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遵循的“和平为上”基本理念,根植于中华文化的深厚土壤,是传统“和合”文化的现代性转换。中华民族是爱好和平的民族,中国人民是爱好和平的人民,中国自古就有“国虽大、好战必亡”的箴言。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国际友好大会暨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成立60周年纪念活动上的讲话中指出,中华文化崇尚和谐,中国“和”文化源远流长,蕴涵着天人合一的宇宙观、协和万邦的国际观、和而不同的社会观、人心和善的道德观。儒家的“仁”的思想是“崇尚和谐”的重要体现,“仁是以相互关联、和谐共生为内容的基本原理”[5]3。它体现一种和衷共济、和谐共生的价值追求,就此而言,墨家和道家与其有着同构性。在《兼爱》中,墨子提倡“兼相爱,交相利”,老子也强调“以天下观天下”的大视野,并提出“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的和谐价值取向。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和合”之道与马克思主义指向的未来“新社会”有着内在一致性,都体现为和谐共生的价值理念,其根本指向是实现一种没有战争、天下大同的共产主义新社会。这种以天下大同为终极旨归的“和合”文化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根脉,“不仅具有高度的稳定性、连续性、凝聚性和自我修复性,而且具有高度的包容性、和平性和世界性”[6]23-24。正是这些优秀品质成就了中华传统“和合”文化世代赓续的强大生命力,孕育了中国共产党在交往中“责任先于自由,义务先于权利,社群高于个人,和谐高于冲突”[5]3的价值自觉和天下情怀,衍生出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一以贯之遵循的“和平为上”基本理念。

(三)立足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实践要求

理念是实践的向导,而理念又生发于实践。任何理念的形成和发展都源于特定的现实需要。“和平为上”作为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遵循的基本理念,最为根本的现实需要是推进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自鸦片战争以来,中国人民前赴后继地致力于寻求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共产党一经诞生,就把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确立为自己的初心使命。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开启了中国人民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正确道路。而在一个命运与共的世界交往时代,要专注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国家事业,中国需要一个长期和平稳定的外部环境。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中国对外政治话语遵循“和平为上”基本理念是推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历史使命的实践要求。

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对外政治交往中形成的一系列概念、命题和陈述,都是“和平为上”基本理念及其承载思想的直接或间接的呈现和表达。不论是改革开放前“联苏抗美”“联美抗苏”等,还是改革开放后的和平发展道路、人类命运共同体等,都是围绕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实践要求而生成的维护世界和平话语。不难看出,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所遵循的“和平为上”基本理念,不是单纯思想文化的继承和发展,而是有着完成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历史使命的实践需要,它体现了党把世界和平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联系在一起、把中国发展与世界进步联系在一起的大视野和大情怀。

二、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历史演进

新中国成立70多年来,中国共产党遵循“和平为上”基本理念,引领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大体经历了三个发展阶段。

(一)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新生政权的维护与反对霸权主义话语的生成

中国对外交往的基调是和平,毛泽东同志在1946年就明确指出,中国的国际任务是“促进世界的和平和自由”[7]691。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这一和平意愿在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中突出表现在维护新生的国家政权与反对霸权主义上。

新中国成立之初,基于冷战形势的分析和把握,中国共产党提出“开辟外交战线,首先要认清敌友”[8]3。为遏制以美国为首的资本主义国家颠覆新生政权的图谋,维护国家主权和安全,中国共产党制定“一边倒”对外政策并由此建构“联苏抗美”主旋律话语,主要表现为高扬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同代表和平力量的社会主义国家结盟。同时在同新兴独立国家的交往中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20世纪60年代,在冷战总体由美苏对峙转向美苏妥协的态势下,中国共产党发表了《列宁主义万岁》等3篇文章,揭露苏联国际战略路线的修正主义本质并由此转向“反美反苏”的话语建构,主要表现为在反对帝国主义的同时,表达同修正主义苏联疏离甚至对抗的意愿。

进入20世纪70年代,随着苏联的军事扩张,冷战出现“苏攻美守”的新态势,世界和平的主要威胁转向苏联的大国沙文主义。与此相应,中国对外政治话语转向“联美抗苏”,以“一条线”“一大片”“三个世界”等概念为标识,表达反对苏联霸权主义企图和行径。这一话语建构搁置了对意识形态的强调,突出地增加了国家利益的现实考量。正如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所说:“中国和美国出于对国家安全这一压倒一切的紧迫问题的考虑而走到一起了。”[9]285-286这种从保障国家安全利益出发建构的话语,一方面坚持社会主义和平交往原则,批判苏联的霸权主义;另一方面争取包括美国、日本、欧洲等资本主义力量维护世界和平,但没有放弃继续对帝国主义霸权行径的斗争。就后者而言,如强烈要求美国在中国台湾关系中“断交、废约、撤军”,不过这些话语已不再是出于意识形态的考量,而是基于国家利益的现实要求。

这一时期中国对外政治话语担负着表达、阐释和论证联合世界上一切可能的和平力量应对帝国主义或大国沙文主义的历史使命,其根本指向是维护新生的社会主义国家政权和反对霸权主义。一定意义上,这一话语生成对于中国团结世界上的和平力量共同反对霸权主义起到了正确的舆论导向作用,有力地推动了社会主义国家与一些民主国家对新生社会主义政权的承认,开启了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现实主义路向,为对外交往空间和前景的拓展提供智慧引领。这也预示着,随着世界交往形势的变化以及与之相适应的我国对外交往政策的调整,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将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二)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国际认同的提高与全方位交往格局的形成

话语只有顺应时代潮流,才能成功发挥其表达、阐释和论证的交往功能,达到预期的目的。一定意义上,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对外交往中主要借助国际主义价值观的话语表达和阐释来培育中国的国际认同。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进入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时期,而“中国的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需要一个长期的国际和平环境,需要同各国发展友好合作关系”[10]481。因此,这一时期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着眼点是推动中国全方位融入世界体系,加强国际合作,提高国际社会对中国改革开放的认同,推动中国全方位对外交往格局的形成。

在改革开放前20年中,中国提出了“和平与发展”的时代主题,认为世界存在着总体和平的客观趋势,求和平、谋发展是各国人民的共同心声。而在这两者中,和平是条件,发展是保障且处于核心地位,并由此形成“南南合作”“南北对话”“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等话语形式。同时,完全突破“姓资姓社”的思维羁绊,重申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并将其运用于发展同所有国家之间的关系,并增加了“促进社会主义国家同其他国家,包括最强大的垄断资本主义国家的共同繁荣”[11]362的新表达。另外,虽然冷战结束,国际形势趋于缓和,但离人们对公平、公正世界秩序的期待依然相去甚远,于是,中国提出尊重世界多样性、国际关系民主化、新安全观、建立公正合理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等一系列主张。

进入21世纪,随着对外开放的全面推进和全球化向纵深发展,中国国家利益的内涵和外延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一方面,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与世界繁荣稳定的依存度越来越大,国家利益呈现越来越多的世界性,即中国国家利益与国际利益的交叉与融合面越来越大;另一方面,境外一些国家和利益集团对中国快速发展前景表现出诸多不安,甚至质疑或否定中国维护世界和平的意愿和决心,抛出“国强必霸论”“中国责任论”“新殖民主义论”等各种论调。在这种国际舆论下,2005年中国发表《中国和平发展道路白皮书》,以“和平发展道路”为核心概念建构话语。和平发展道路话语既回答了中国向何处去的问题,又表明了中国主动承担相应国际重任的坚定决心,即中国不重蹈传统大国的霸权崛起之路,致力于以和平方式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推动建设和谐世界。

总之,在改革开放起步到21世纪初的近30年时间里,中国全面融入世界发展进程中,致力于提升国际社会对中国改革开放及国际合作的认同、推进中国全方位交往格局的形成,开创了一种统筹中国发展与建设和谐世界的和平、发展、合作的对外政治话语范式。它以不结盟、独立自主和平外交、伙伴关系等新概念、新命题和新表述为标识,注重塑造中国和平发展的大国形象,传递构建更加公平正义合理国际新秩序的中国声音。这一话语范式既摒弃了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具有意识形态色彩的世界革命话语,也超越了历史上传统大国崛起的霸权话语,得到了许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的拥护和支持,很大程度上提高了中国改革开放和国际合作的国际认同度,有力地推动了中国全方位交往格局的形成。

(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国际影响力的提升与全球治理的推进

进入新时代,随着中国日益走近世界舞台中央,国际社会掀起新一轮“中国威胁论”,这无疑将影响和阻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顺利推进。“同时世界面临的不稳定不确定性突出,人类面临许多共同挑战。”[12]490-491这些挑战已经超出了单一国际行为体的应对和治理能力,亟需全人类特别是国家行为体之间通力协作共同应对和解决。肩负为人类和平与发展事业做更多贡献的中国共产党,本着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全人类谋大同的初心使命,统筹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积极推进中国对外交往向着更加“积极有为”的方向努力,其反映在对外政治话语建构上,主要表现为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和推进新型全球治理实践的发展。

新时代中国对外政治话语着力寻求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价值整合和重建,积聚世界合力共同应对和解决威胁人类生存与发展的全球问题,引领全球治理朝着正确方向推进发展。首先在价值理念上给予全球治理以中国智慧。一方面,中国呼吁“要倡导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在追求本国利益时兼顾他国合理关切”[13]37,并提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世界一体化关系及存在其中的人类共存指明方向,为现实人类提供一种治理和改造世界的秩序理念”[14]。另一方面,中国大力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这里的‘人类共同价值’,就是人类在演进过程中基于普遍人性的共同追求而凝练出来的普遍真理。”[15]它是世界交往的黏合剂,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价值基础。

此外,基于公平公正国际新秩序的时代要求,中国提出“构建新型国际关系”的新主张,其核心在于“合作共赢”,即在争取本国利益的同时观照其他国家和全人类共同利益。它摒弃了资本主义丛林法则旧的零和博弈思维,彰显相互尊重、平等相待、互惠互利、公平正义的新思维和新观念。同时,中国还提出“一带一路”倡议、多边金融机构亚投行倡议以及“政策沟通、设施联通、贸易畅通、资金融通、民心相通”五通措施,引领打造全球伙伴关系。另外,还从中华文明汲取智慧,不仅将“以和为贵”“天下为公”等中华优秀传统话语作为国际公共产品贡献于世界交往事业,还对中华优秀传统思想进行创造性转化,形成诸如“真实亲诚”“亲诚惠容”“与邻为善、以邻为伴”等符合新时代要求的交往智慧。

不难看出,新时代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立足于“强起来”的现代化目标,依然遵循“和平为上”基本理念,愈加观照其他国家的发展和世界的整体繁荣稳定,并逐步呈现引领全球治理实践的新特点,始终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目标指向,注重倡导和平、发展、合作、共赢等理念,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尤其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基于新形势提出的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重要战略思想,契合了世界各国的发展特点和要求,符合各国人民的共同利益与世界发展的正确方向,并作为国际共识被写入联合国决议,成为在利益多元化世界中推动实现各国和谐共存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这一切不仅有力地推动了全球伙伴关系的建立以及“一带一路”事业的进步,也有力地推动了新型全球治理实践的发展,并由此极大地提升了中国在世界交往中的引领力和影响力。

三、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基本经验

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背景下,中国对外政治话语与中国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成长息息相关,担负着塑造当代中国的国际形象和提升国际社会对当代中国认知认同的历史重任,其在建构过程中积累了极为宝贵的经验。

(一)准确把握时代主题,科学判断世界发展大势的话语前提

对时代主题的把握和判定是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前提和依据。只有准确把握时代主题,对世界发展大势做出科学判断,才能建构有效的对外政治话语,推动中华民族走向复兴,引领世界秩序向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进步。相反,对时代主题判断错误,对世界发展大势不能做出科学判断,就会导致建构的对外政治话语不能准确反映世界历史发展的正确方向,不仅影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也不能为中国发展与世界繁荣的良性互动提供智慧引领。因此,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不同时期,都非常重视对时代主题的分析把握及对世界发展大势的科学判断,并以此为前提依据调整和建构中国对外政治话语。

整体来看,改革开放前30年,中国共产党延续了战争与革命的时代主题判断,由此“我们好多的决策,……都是从这个观点出发的”[16]126-127。同样,以这一时代主题为基本前提,中国建构起维护世界和平的统一战线话语体系,用以对抗霸权主义和大国沙文主义,支持被压迫民族的解放运动。改革开放后,在对时代主题作出“和平与发展”新判断的前提下,对外政治话语致力于推进中国全方位参与世界体系,生成体现世界发展大势的和平发展道路话语。进入新时代,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继承和平与发展的时代观,呼应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和世界新发展的大趋势,把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落实到全面提升中国的国际影响力和推动新型全球治理实践上来,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话语。

(二)坚持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的话语立场

纵观新中国对外交往史,“和平为上”是其遵循的基本理念,它决定了中国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的话语立场。新中国建立之初,我国从冷战局势出发,认为世界爆发战争的可能性主要来自帝国主义与霸权主义,故建构了反对霸权的统一战线话语。改革开放后,基于对长期和平可能性以及和平与发展内在逻辑的把握,认识到霸权主义是世界和平的根本威胁,而不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秩序是发展的根本阻碍。于是,“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建立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等,成为该时期维护世界和平的主要话语。进入新时代,基于对全球问题的认识和把握,中国维护世界和平的话语建构聚焦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此相应,诸如“天下为公”“新型国际关系”“推进国际关系民主化”等成为这一话语建构的主要资源。

总体来看,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始终是中国对外交往坚持的话语立场。这不仅是因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与人类和平事业具有内在的一致性,更是因为“和平、和睦、和谐是中华民族5000多年来一直追求和传承的理念”[17]16,其根本价值指向是“把我们生于斯、长于斯的这个星球建成一个和睦的大家庭,把世界各国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变成现实”[18]433。当前,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正处于关键时期,对外政治话语建构要更加重视“和平为上”理念与精神气质的表达和传播,更多地呈现中华文化精神中体现和谐、和平、公正等具有普遍价值的一面,同时要不断增强中国话语在世界交往中的引领力度,提升国际社会对反对霸权主义、维护世界和平的情感认同和行动支持。

(三)坚持国家利益至上原则,捍卫国家核心利益的话语底线

在没有摆脱资本主义主导世界的时代背景下,国家利益是任何一个主权国家对外交往的根本目的,也是衡量其对外政治话语效能的核心指标。国家利益只有得到话语合理表达和阐释,并得到世界多数成员认同,政治话语才能算是有效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维护和扩展国家利益是国家对外政治话语的最高准则和目标指向,尤其是国家核心利益是话语的底线。事实上,在“立国”“富国”“强国”的发展进程中,中国总是依据不同交往环境与国家任务调整并转换对外政治话语的内容和形式,而国家核心利益始终是这一调整转换的基本视点和底线。换言之,无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处于什么发展阶段,坚持国家利益至上、捍卫国家核心利益始终是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坚持的一道底线。

改革开放前30年,由于深受意识形态及冷战大环境的影响,中国很大程度上将国家利益等同于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利益,并将无产阶级国际主义作为对外政策的最高指导原则。改革开放后,中国认识到国家利益是对外交往的根本目标,适时将“国家利益”置于对外政治话语建构中。党的十二大报告明确指出“决不容忍中国的民族尊严和民族利益受到任何侵犯”[19]39。此后,“维护和扩展中国的国家利益”逐步被确定为对外交往的基本视点,同时也成为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的根本底线。进入新时代,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构一以贯之强化国家利益至上原则。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中国坚持和平发展,但决不能放弃正当权益,决不能牺牲国家核心利益。党的二十大报告强调,面对国际局势急剧变化,我们要“保持战略定力,发扬斗争精神,在斗争中维护国家尊严和核心利益,牢牢掌握了我国发展和安全主动权”[1]4。

(四)增强国家综合国力,夯实对外政治话语的生成基础

交往实践是话语生成的起点,是话语更新与创造的动力源,也是检验话语正确性与实效性的唯一标准。近现代中国的交往历史证明“弱国无外交”,中国对外政治话语从维护国家新生政权到赢得广泛国际认同再到提升国际影响力,这一台阶式发展演进离不开国家综合国力不断增强的基础支撑。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伴随我国综合实力的历史性增强,“一带一路”全面推进,对外交往的广度与深度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拓展,这为对外政治话语取得新的突破提供了雄厚的基础力量。如此才有了“走对话而不对抗、结伴而不结盟的国与国交往新路”[18]46“中国人民愿同各国人民一道,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共同创造人类的美好未来”[18]47等引领性话语。这充分说明了有什么样的国家实力就有什么样的对外政治话语,就有多大政治话语权。毋庸置疑,全面提升国家综合实力是中国对外政治话语建设的基础支撑,也是赢得对外政治话语权的根本力量。

国家综合实力主要包括硬实力和文化软实力,建构有效对外政治话语首先需要夯实这两大实力基础。在我国正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新阶段,一方面要坚持大力发展生产力,贯彻新发展理念,尤其要注重发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推动作用,以高科技为驱动力全面提升国家硬实力。在“一带一路”倡议下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力求突破基础研究、核心技术的“卡脖子”难题,推动经济转向高质量发展,增强我国经济在全球的竞争力和影响力。另一方面要大力增强中华文化的吸引力和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说服力。一定意义上,“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三个世界”等话语之所以获得了积极的国际影响力,主要是源于中华文明的生命力。新时代,全面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既要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寻找源头活水,结合新时代中国的实践要求,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又要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发展道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培根铸魂。同时,要加强对外话语体系建设,提高讲好中国故事的能力,增强传播好中国声音的底气,向世界展现一个真实的、立体的、全面的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