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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农村老人互助参与状况及影响因素实证分析*

2023-05-08祁玲杨夏丽杨旭

中国卫生事业管理 2023年4期
关键词:意愿设施养老

祁玲 , 杨夏丽 , 杨旭

(宁夏医科大学,宁夏 银川 756000)

中国老龄化社会持续加重,老年人口的比例上升较快。据全国第七次人口普查结果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的老年人口数从2000年的12997万上升到2020年26402万,老年人口占总人口比例从10.4%上升到18.7%,65岁以上人口占总人口高达13.50%[1],普查数据进一步证实老龄化已成为今后一段时期我国的基本国情。同时,我国农村和城镇的人口老龄化水平分别为23.81%和15.82%,农村高于城镇近8个百分点,农村养老问题的压力远远大于城镇[2,3,4]。在农村劳动力外流的现况中,预计到2030年,农村老年人口抚养比会达到79.9%,2050年将达到94.7%,农村养老的负担非常沉重,困境突显[5,6.7]。目前,中国农村养老面临着因代际居住距离增加、代际认知变化而弱化,社会养老发展动力不足等境况[8,9,10]。互助养老以其灵活、便捷、多元的形式出现,是对传统养老、社会养老不足的有效补充,正好契合了当下农村养老发展导向,是符合中国农村养老实情的中国道路和中国模式。互助养老在农村地区不同程度发展足以说明这种模式的现实价值。实现这一价值的前提是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服务的参与意愿与能力。那么,在目前农村养老面临诸多现实困境中,农村老年人参与互助服务意愿、能力如何?会受到哪些因素影响?如何去调动老人的内生需求及外部动力来激发互助参与意愿?这一系列问题关乎到互助养老能否长效、稳定发展。

本文应用实证分析个体特征、家庭层面、经济保障、社会网络关系、互助设施供给等维度可能对互助参与意愿产生的影响,并为互助养老长效发展提供策略和思路。

1 研究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

课题组于2021年9月开始进行社会调查,选取西北五省农村农业定居地区60岁及以上老年人作为研究对象。各省分别选取480名,共计2400名老人。调查对象包含日间照料中心、老年饭桌、幸福院养老的老年人和居家养老的老年人。样本量纳入标准:农村户口,且在农村农业区定居,年龄≥60 岁;意识清楚,能配合调查员完成问卷。样本量排除标准:精神障碍,认知障碍、重症和终末疾病者。

1.2 方法

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在宁夏银北、银南、中部干旱带选取10个乡镇,在陕西、甘肃、青海、新疆四省分别选取5个乡镇,再在每个乡镇选取老年人占10%以上的自然村作为调查地点,问卷分人口学资料与互助养老意愿两部分。人口学资料包括:性别、年龄、婚史、文化程度、子女数、经济来源、养老收入、慢性病、居住方式、医保类型等。互助养老意愿设置您是否愿意为除家以外的老年人提供帮助,从愿意和不愿意两方面来完成问卷。算出问卷的重测信度为0.90,内部一致性信度 Cronbach′s α为0.81。本次共发放问卷2800份,回收有效问卷2454份,有效回收率87.6%。

1.3 统计学方法

采用 SPSS 21.0 统计软件处理,进行χ2检验、二元logistic 回归模型分析。

2 研究设计

2.1 研究假设

从行为理论角度看,意愿和态度是产生行为的重要因素,是行为的前提和基础,但是意愿并不一定上升到行为。互助养老作为农村新型养老方式,虽顺应了当下农村养老实际需求,但村民参与意识淡薄。在农村向城镇化演变的进程中,农村由“熟人社会”转向“半熟人社会”,村民的价值观、养老观发生了变化[11,12,13]。同时受西方市场经济价值观的影响,很多村民对施助后的回报看得很重。还有,随着互助养老模式的多元化,更多层面的因素对老人互助意愿选择增加不确定性。笔者认为,如何构建互助养老认同机制,提高认同感和参与意识,使得不同的力量都能够参与到互助养老建设发展中,其次,如何在不同层次群体实现等同交换,体现互助优势都是我们需深入研究的课题。

基于以上的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设:

假设1:个人的状况。文化程度决定一个人的认知,文化层次高的人接受信息多,更愿意加入到互助养老中;在农村,女性老年人思想保守,对家庭依赖强,互助参与意愿不高。年龄越大,慢性病会越多,生活自理能力越差的老人限于身体原因参与互助养老的能力不足,互助参与度会降低。故可总结为文化层次高、男性、年龄偏小、身体状况越健康、乐观的老人互助意愿越高。

假设2:家庭状况。独居、已婚丧偶、离异和未婚的老人缺少精神上的陪伴和生活中的照顾,更喜欢加入到互助养老中;在农村,子女越多,老人幸福感越强,其参与互助养老意愿会越低。故可总结为与配偶独居、丧偶、离异、未婚、子女数少、儿子数少的老人互助意愿越高。

假设3:经济状况。年收入越低的老人,对外援依赖性就增加,互助意愿表现强烈;收入来源稳定且主要来源有保障的老人,生活更安心,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低。所以,可总结为年收入越低、来源不稳定、主要来源无保障的老人互助参与意愿越高。

假设4:社会网络关系。子女探望的次数越多,老人精神上越能得到满足,互助参与度就越低;接受亲戚、朋友、邻居及社区提供帮助越多,回馈他人的动机和频率就增加;对社区服务满意度高的老人互助意愿会越高。故可总结为,家庭关系越不和谐、子女探望次越数少、邻里互动多、接受社会及朋友圈属帮助多、对社区服务满意度越高互助参与意愿越高。

假设5:互助设施。互助设施的建立为互助养老活动的开展提供了基础保障。互助设施位置、数量、功能是否合理,适老化程度关系到互助养老的有效性及持续性。因此可总结为,互助设施配置越合理、适老,老人的互助参与度越高。

2.2 变量选择

因变量。本文将互助养老意愿作为因变量,并以“您愿意为除家以外的老年人提供帮助吗?”为核心问题进行设计,答案为两项,即“愿意”与“不愿意”,此变量为二分类因变量。

表1 农村老年人样本情况描述统计

自变量。自变量包括个人状况、家庭状况、经济状况、社会网络关系及互助设施。个人状况中有性别、年龄、文化程度、慢性病情况、生活自理能力五个指标;家庭状况包涵婚姻状况、子女数、居住情况三个指标;经济状况包涵年收入及有无稳定的收入来源两个指标;社会网络关系包涵家庭关系、子女看望次数、帮助邻居频率、接受他人帮助频率、接受社会服务情况、对社区服务的满意度六个指标;互助设施包涵互助设施位置、数量、功能是否合理及互助设施是否适老化四个指标。

表2 变量赋值表

2.3 构建模型

本研究中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意愿是一个二分类变量,采用二元 Logistic 回归模型进行统计,分析农村老人互助养老参与意愿影响因素。模型的构建形式为:

Yi=α+βIndividualSituationi+γFamilySituationi+δStateOfTheEconomyi+μSocialNetworkRelationshipsi+πMutualAidFacilitiesi+εi

其中,Yi代表第i个农村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的概率。Individual Situation是个体状况,包括年龄、性别、文化程度、慢性病情况、生活自理能力;Family Situation是家庭状况,包括婚姻状况、子女数、居住情况;State Of The Economy是经济状况,包括年收入及有无稳定的收入来;Social Network Relationship是社会网络关系,包括家庭关系、子女看望次数、帮助邻居频率、接受他人帮助频率、接受社会服务情况、对社区服务的满意度;Mutual Aid Facilities是互助设施,包括互助设施位置、数量、功能是否合理及互助设施是否适老化。α为常数项,β、γ、δ、μ、π分别代表个人状况、家庭状况、经济状况、社会网络关系和互助设施变量的待估计系数,εi为随机扰动项。

3 结果

3.1 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意愿

本次调查显示,2454名农村老年人中,愿意帮助除家庭之外的老年人占49.6%,不愿意者占50.4%。

在调查中考虑到年龄、文化程度、健康状况对老年人互助参与意愿的影响,对其进行分析,卡方检验结果表明,年龄并没有对互助意愿产生多大影响,而农村老人互助参与意愿在文化水平与健康程度上存在明显差异(P<0.01),老年人的互助养老参与意愿随着文化程度的增高和健康水平的增强呈现递增趋势,也充分说明农村互助养老参与程度受其文化水平与健康水平的影响在老年人群中是普便存在的现象。

表3 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参与意愿的差异性分析

3.2 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参与意愿的影响因素分析

在自变量较多情况下,为了避免自变量较多时可能存在的多重共线性,同时考虑到模型估计结果稳固性,本文采用分步 Logistic 回归方法,对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分步推断,结果见表4。回归结果显示,各层面的自变量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都有不同显著性水平的影响,分步回归模型均显著,拟合效果较好;随着各 层 面 自变 量 的 逐 步 加 入,模 型 的Nagelkerke R2不断增大,这表明 5 个模型对因变量的解释力度逐渐增强,模型一到五分别解释了因变量差异的 0.9%、1.1%、1.5%、3.4%和4.6%。具体分析结果见表4。

表4 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意愿影响因素的Logistic回归结果

模型一主要分析个人状况对农村互助意愿的影响。结果显示,个人状况中除年龄变量外,性别、慢性病、文化程度、生活自理情况变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其中,性别、文化程度、生活自理情况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显著正向影响。在性别上,女性老人互助意愿明显高于男性老人,与预期的假设不一致。年龄变量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调查中发现农村大部分60~70岁左右的老年人还在田间从事体力劳动,可能与他们不仅生活能够自理还有劳动能力有关,认为自己有能力处理日常生活事务,互助参与意愿度不高,与预期的假设不一致。文化程度越高的农村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意愿越高;生活自理能力越强的老人参与互助养老意愿越强烈,与预期的假设一致。慢性病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显著负向影响,即身体越健康的老年人越不愿意参与互助养老,可能与身体健康的老人在生活照料、医疗护理上对外在需求不强烈有关,故互助参与意愿低。

模型二在模型一的基础上增加了家庭状况变量。婚姻状况、子女数、居住状况均通过显著性检验。其中,婚姻状况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负向影响,即有配偶的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意愿更强烈。在农村,有配偶的老人通常习惯于相互陪伴和彼此照顾,对养老中的互助行为可能更加理解和认可,参与度也相对高。子女数、居住状况对农村互助参与意愿产生正向影响。子女数越多,老人倾向于互助养老的意愿就越高,与预期的假设不一致。与配偶独居的老人相对与子女同住或者同其他集中入住的老人来说,在情感获得、生活照料、社会支持等方面相对不足,这类老年人容易产生孤独,对他人的帮助和融入一定的社交圈属有较强烈的愿望,因此,参与养老意愿更强烈,与预期的假设一致。

模型三在模型二的基础上增加了经济状况变量。收入水平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年收入对农村互助参与意愿产生正向影响,年收入越高的老人对晚年生活质量需求较高,对国家政策和社区养老服务的关注度和利用率提升,对互助养老认可度高,因而互助参与的机率就增高,与预期的假设不一致。经济来源不稳定对农村老年人互助参与意愿影响未能通过现有样本显现出来。

模型四在模型三的基础上增加了社会网络关系变量。其中,子女看望次数、家庭关系、社区服务的满意度对农村老年人互助参与意愿产生正向影响,子女看望次数越频繁、家庭关系越和谐、对社会服务满意度越高的老人参与互助养老的意愿越高。可能的解释是,老人在良好的家庭氛围中获得足够的亲情慰籍和生活照料后,心情相对愉悦,而生活幸福指数高的老人更乐意去帮助别人,与预期的假设不一致。对社区服务满意度越高,互助养老参与意愿越高,与预期的假设一致。邻居互助频率、接受他人帮助频率、接受社会服务情况均通过显著检验,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负向影响。可能的解释为,邻里互助少、接受别人帮助及社会服务少的老年人越渴望获得他人的帮助,愿意融入一定的社会网络圏属,得到情感支持和社会认可,因此,互助养老参与意愿更强烈,与预期的假设不一致。

模型五在模型四的基础上增加了互助设施变量。互助设施位置、功能合理性、适老化均通过了显著检验。互助设施位置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负向影响,即互助设施位置距老人居住地越远(大于5公里),老年人互助参与意愿越低,与预期的假设一致。互助设施的数量 、合理性、适老化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正向影响。农村社区有一定数量、能满足老人生活、健身、娱乐、休闲、康复等需要的互助设施,且注重适老化设计,会受到老人的青睐。故相应配套设施越多、越好、越适老,老年人参与互助活动的机率越高,与预期的假设一致。

4 研究结论及建议

4.1 结论

本文对西北五省2454名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参与意愿进行调查分析,得出结论:西北农村老年人互助养老参与意愿偏低,实际愿意参与互助养老的老年人占 49.6%。通过分步 Logistic 回归分析得知,文化水平、身体健康状况、年收入、社会网络关系、互助设施的位置、数量、适老化等对农村互助养老参与意愿产生了显著影响。文化水平越高、生活自理能力越强、年收入越高的老人更愿意参与互助养老;有配偶、家庭关系和谐的老人更愿意参与互助养老;人际交往需求、一定的社交圈属是每个人本能的需要,融入一定的人际圈属是互助参与的内生动力;良好的互助场所和设施可促进互助养老参与性。

4.2 建议

4.2.1 培养老人社区参与能力,提升互助参与感

以村委会为主导,可成立银龄互助组织、党建+养老组织等,定期对村里老人开展乐龄学堂,也可以通过抖音、电视等形式,给老年人传播互助文化、孝文化,普及互助养老参与形式、服务内容及活动的方式等,激发老年人参与互助养老服务的能力和意识。国家在《“十四五”国家老龄事业发展和养老服务体系规划》中倡导社会应建立积极老龄观[14],村两委通过开展“银龄行动”计划,引导他们融入文明、公益、志愿者等实践活动中。在农村,身体健康的老人是乡村经济振兴和文化发展的中间力量,政府、社会和家庭都应积极挖掘他们的潜能和智慧,传承和发挥老年人的优势经验、技能,继续为社会发展贡献光和热。

4.2.2 开发老人所处社会网络资源,促进互助养老发展

传统的中国农村是一个“熟人社会”[15]。长期居住在农村的老年人对本村庄的依附性很强,形成了以血缘、地缘为基础的互助网络关系,进而构成有差序格局的“互助圈子”。社会网络的发展可先从与老人有亲情血缘关系的人群中开展互助养老,再拓展到朋友和邻居,逐渐扩大老人社交圏属,老人可获得的信息、帮助越多,参与互助养老的可能性就越大。另外,农村可充分利用乡村“精英”和村庄内生资源带动老年人融入到更广泛的社会网络中,增加成员交往频率,增进老人互惠机率,为互助养老发展提供可行途径。

4.2.3 精准评估老人互助需求,合理配置互助设施

老年人的活动离不开一定的空间及设施。场所中设施的位置、布局、面积、距离远近、适老化程度、光线等能否吸引老人并产生兴趣,关系到互助活动能否开展、规模大小及持续性。以需求为导向,精准评估老人对互助环境的需求,提高互助设施利用率是提升互助参与意愿的有效途径。在养老资源匮乏的农村地区,村卫生室是刚需,以此为支点对老人居住周围的活动设施(棋牌室、广场 、健身房 、公园 、日间照料室等)进行评估,充分了解老人对公共空间的喜好、偏爱、无障碍设计、整体环境要求等,结合现存不足综合考量,完善相应的配套设施,并通过定期开展义务活动、娱乐活动等老年群体项目,提高村民互助参与积极性。

4.2.4 建立互助养老参与机制,促互助养老持续发展

一是建立资金保障机制,形成以政府、村集体、村委会、市场、社会组织 、家庭、个人等多元供给体系,多方筹集资金,建立统一帐户,实行专款专管专用,为互助养老持续长效运转做好财力保障。二是建立互惠机制。互助养老的核心机制是互惠性,互助实质是一种交换行为,互惠互利是社会交换的前提。在当前的中国农村,物质资本和社会保障都比较匮乏,一味的强调自愿服务,村民的积极性并不高,难以维系互助养老持续发展。互助养老如何实现等价交换、体现互助优势?一种是选择性激励,可通过精神激励或者物质激励提升他们的社会效能感和满足感,进而激发互助参与动机。另外就是实行“储蓄互助”,类似于城市社区的“时间银行”。建立规范的“储蓄互助”管理组织,明确管理者和用户的权利及义务,对施助者服务的对象、时间、服务的内容、质量、服务兑换的形式进行明确界定,根据其需求将服务量化储存或者进行兑换,保障施助者的切身利益,提升老年人互助养老积极性。三是建立评估监督机制。为促进农村互助养老长效发展,政府须加强引导、监督和规范,建立建全监督及评估机制是关键环节。动态评估老人需求,精准服务,最大化平衡需求、供给及利用关系,避免政府过度或者缺位而出现资源提供不均衡状态。建立监督制度,对资金运营、工作人员、互助对象、互助内容、互助设施运转、互助政策等建立长效评审机制,动态监测和评价互助情况,通过监管及时发现互助活动开展中存在的问题,督导改进,实现农村互助养老全过程监督管理,彰显政策、制度优势,提升农村老年人对互助养老的信任度,增进互助养老参与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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