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沂蒙山》歌剧选段《苍天把眼睁一睁》

□李 雪

2017 年，文化部开始实施“中国民族歌剧传承发展工程”，在这种大力发展文化艺术的背景下，《沂蒙山》歌剧应运而生，《苍天把眼睁一睁》是其中的选段。这部歌剧成功地展现了民族歌剧的艺术魅力，其最为独特的闪光点在于它不仅有社会意义，还对专业音乐学习者有欣赏教育意义。本文通过研究该选段的歌剧背景、人物介绍、音乐分析来对其进行浅析。

一、歌剧思想立意

中国歌剧从20 世纪开始发展，其中最具有特点的多为红色革命题材的作品。歌剧《沂蒙山》是以沂蒙革命老区中的红色革命历史故事为背景而创作的。它描绘了一个又一个感人肺腑、军民情深的故事，谱写了一首又一首英雄赞歌。这里所说的英雄既有革命战士，也有作为普通老百姓而闪光的英雄。歌剧《沂蒙山》诠释了沂蒙精神的形成过程，表达了军民水乳交融、生死与共铸就沂蒙精神的思想内涵。歌剧《沂蒙山》的音乐创作，从提出到最后的实施，前后历经了两年的时间，创作团队在确立了以音乐为主导的创作思路后，更是多次去沂蒙山采访、采风，体验当地的风土人情，才创作出如此感人至深的蒙山沂水英雄赞歌。

二、歌剧角色形象

《苍天把眼睁一睁》出现在歌剧的第五场。海棠从小与舅舅生活在沂蒙山，与同村的林生两小无猜。在海棠与林生成婚后，林生决心投入抗日革命，但是海棠这时已经怀孕因而舍不得让林生离开。这时海棠亲眼见证了舅舅为了保护八路军而血洒当场，不由得心生震撼，也同意林生投入革命。女八路军夏荷由于日军对沂蒙山的扫荡而受到重伤，在奄奄一息之际将女儿小沂蒙托付给海棠照顾。几年后，小沂蒙和她自己的孩子小山子都渐渐长大。四年后的一天，日寇突然大肆围剿沂蒙山，为了保护小沂蒙的平安，海棠毅然决然让自己的孩子小山子引开日寇，小山子却不幸倒在日军的枪口之下。在悲愤交加之际，海棠怀着巨大的悲痛演唱了《苍天把眼睁一睁》。该唱段将整部歌剧的情绪推向高潮，侧面刻画出水乳交融的沂蒙精神，感天动地，沁人肺腑。

海棠作为一个地道的山东姑娘，性格中带有山东女性土生土长的淳朴和热情的特点。在剧中，作为林生的妻子，她对林生投身革命虽然有小不舍但更多的是支持，可见其性格之开明。作为沂蒙山的村民，她在面对日寇威胁时仍然接受了夏荷的托孤，最终小山子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对于这两个孩子，海棠一视同仁，给予同样的爱，更体现出了海棠作为母亲在做出两难选择时的内心绞痛和极度痛苦，演唱的歌词“手心手背都是肉，左手右手连心头”也深化了人物塑造。八路军的大部队回来之后，海棠才知道林生已经牺牲，如此波折起伏的命运也没有把这个沂蒙山的女儿打倒。《沂蒙山》中海棠这一角色贯穿始终，担任了大部分演唱，如独唱、对唱、二重唱、四重唱。最终塑造出了一个大义凛然、坚忍、刚毅的人物形象。

三、歌剧选段《苍天把眼睁一睁》音乐特征

（一）曲式结构

《苍天把眼睁一睁》出现在全剧第五场第三十五首，从曲式结构上分析是复三部曲式。

首部（1～43）小节，共四个乐句，非方整性结构，c 徵调，运用了大量的连音、重音，营造出了首部音乐急促、紧张的氛围。音乐运用了大量的重音和流动的十六分音符，同样的伴奏手法也运用到了首部结尾，使得乐曲如同连绵的河流流向音乐的中部。乐段的旋律伴奏织体以柱式和弦为主，音效饱满。

中部（44～55）小节，共两个乐句，非方整性结构，c 徵调后转为f 宫。伴奏上出现了对延音踏板的运用，分解和弦也使得乐曲在听觉上更加流动和延展，为海棠大段的内心自白以及对孩子的哀思诉说进行铺垫。

再现部（56～72）小节，为首部的不完全再现，非方整性结构。两次的“血染青山春又生”层层递进，旋律上不断向上，情绪渐渐高涨，伴奏以柱式和弦为主做上下行的级进，最后落在主音上做了一个完满终止。

（二）戏曲元素

《苍天把眼睁一睁》运用了山民歌风格，以山东的劳动号子和山歌为代表的音乐风格富有张力，该乐曲中则是运用了山东鲁南花鼓音乐节奏特点。山东鲁南花鼓是一种对口走唱的汉族民间艺术形式，十分擅长表现家长里短的生活故事。鲁南花鼓的音乐是以唱腔为主，主要的素材源于民间小调和戏曲唱腔等。花鼓唱腔又可分为叙述性唱腔、抒情性唱腔，该唱腔有抑扬顿挫的特点，演唱字多腔少，节奏型丰富，强弱明显，常常出现表现力极强的音程大跳。全剧在音乐创作结构上采用传统戏曲的板腔体，带有山东音乐粗犷、热情的特点。

例如，在18～22 小节中，节拍为八六拍，大量采用重音记号，旋律发展具有三连音特性，有强烈推动性，朗诵性较强，字多声少，结构规整，音域窄短多围绕G、A、D 三音运动。后节拍转为八五拍，节拍压缩使旋律更紧凑，强弱鲜明，体现出叙述性唱腔特点。

在39～42 小节中，“舍哪个”都在G 音上演唱，“留哪个”都在B 音上演唱，第二次重复以此类推，重复符号的运用，使节奏强弱明显。音乐再一次以叙述性唱腔为主，咬字坚实急促，叙述性较强。

四、《苍天把眼睁一睁》演唱分析

（一）演唱技巧分析：气息、节奏、速度掌控

气息是歌曲的律动，气息的好坏直接影响着声音的好坏，每一个歌唱者只有把握好歌曲的呼吸才能把握好歌曲的律动，科学的呼吸方式加上对歌曲节奏速度的把握，才能使一首音乐作品呈现出本身表达的效果。

1～7 小节（如图1），歌曲对于气息的把握在音乐开始第一句就有所要求。演唱者必须提前做好气息支撑，并在“天”字演唱完进行换气，这样才能保证横膈膜内气息饱满，保证“啊”字唱满时值。在节奏上要注意连音线，唱出延展的感觉，达到顿挫分明的效果。

8～17 小节（如图2），音乐从后半拍起，十六分音符和前八后十六的节奏型需要准确把握速度和重音的音效，“心”字共有十二拍，连音线相连接并在速度上加快，在演唱之前需要做好充足的换气准备，在进入下一个乐句时同样弱拍进入，利用半拍的休止迅速换气。到第三小节伴奏转型戏曲板腔体的伴奏，左手和弦突出拍点。

图2

45～55 小节（如图3），音乐的速度缓慢，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换气，将每个二分音符唱饱满。音乐进行到“你离去这样匆匆”，此时速度变慢，音乐趋于平缓，第二次重复“你离去这样匆匆”时，速度渐慢，唱前保持气息饱满一口气演唱完。

63～72 小节（如图4），音乐休止与顿音交替进行。在呼吸上要抓住每一个休止时候的气口，做到音断气不断，声断情不断，气息逐渐加强，在第二次重复“青山春又生”时充分吸气，做好延长音和加强准备，在速度上做渐慢处理，在音乐力度上增强，饱满地唱出“生”字。“又”字做自由延长后，平稳安静换气后唱出最后的“生”字，最后和钢琴伴奏部分做最后的渐强推动，直至作品完整结束，使革命者的形象塑造得更好。

图4

（二）《苍天把眼睁一睁》内心情感变化

在这首咏叹调中，情感是在多种不同的情绪中进行转变。海棠的内心情感冲突极其具有戏剧性，总的情感基调可以根据歌曲的曲式结构划分为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乐曲首部和再现部中激烈、高亢、饱满的情感。旋律上以悲愤的呐喊为主，结合歌词，让听众们进入海棠的内心，情绪以痛苦愤恨为主导。接着，海棠开始回忆悲剧发生的场景，这时人物的内心情感渐转为悲痛同时又揪心，痛恨的情感退位，悲伤、哀伤作为主导，呼应了歌词中的“听得我揪肠穿心”。此时歌词出现“电在闪，雷在鸣”，感情上再次由悲痛转为急促迫切的呼喊，焦急情感占据主导。整个首部的情感鲜明饱满，憎恶分明，乐曲的主题和音乐高潮也出现在此部分。

第二部分是乐曲中部具有叙述性色彩的较为缓和的诉说的细腻情感。中部的开始就是纠结挣扎的情感，哀伤是情感的基调。接着歌词出现“孩子啊，请原谅娘亲”，情感上更多的是不舍和眷恋，柔情是主要的情感表现。相较于第一部分的痛苦仇恨，中部更像是海棠诉说自己的无奈，希望孩子能够原谅自己，因此在情感变化上要表现出既痛苦又哀伤。好的舞台表演对于揭示情感和发挥主题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对该歌剧选段研究能以小见大地反映出在歌剧曲目演唱中常见的问题，如演唱技巧难以支撑曲目的情感表达、内心情感理解不够丰富饱满等。

通过此次的研究分析，笔者不仅加深了对作品的理解，也提高了作品演唱的能力，明确了在今后的学习道路上还需不断完善自我。中国民族歌剧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探寻出了一条符合国情、符合艺术审美的独特道路，中国民族歌剧也将愈发欣欣向荣，百花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