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林中的小刺猬（外二首）

梁小兰

坐在长条椅上写生，偶有

枫叶落到速写本上

这是很美的景致，我画了对面的建筑

也画了枫叶

一阵风刮过，那只刺猬露出来

一动不动。我以为它偷懒

——在假寐中享受好时光

后来，我发现

被枫叶覆盖的只是一具小小的尸体

不知何时，小刺猬已死去

捡了很多枫叶，把它覆在小刺猬的身上

堆得像个枫叶丘了

我向小丘合掌，为小刺猬祈祷

又一阵风过

更多的枫叶像纸钱撒下

更多的悲伤像落叶

掷石头

我将一块小石头置于湖中，湖水

泛起水花

声音只是那么一小下，转瞬便消逝

而石头也迅即下沉

什么东西能长久存在

什么事物能永恒不变

我折一根草叶，将它扔到水中

它就那么漂漂浮浮，一直在水上

那么轻的东西，它居然不被湖水吞噬

也只有那么輕的东西，它才能被湖水承受

由此我想到，倘若把生活比作一池湖水

生命必然得像这草叶

或者比之草叶略微还轻一些

才能被湖水稳稳地托住

这漂浮的一生

记忆深处的那只鸟

雨水滴答，屋子的沉默被打破

亮光闪过，一扇门被打开

我内心藏着的火焰，灼烧肉体

休憩于体内的风醒过来

那只鸟不时发出尖叫

沉闷的湖水惊起涟漪

悬空的桃木剑

忽而指向北，忽而指向南

雨水冲刷不走记忆。那只鸟

不时拍打翅膀

在高远的天空

它一会儿是蓝鹊

一会儿是丹顶鹤

一会儿是一阵风，吐出的一串串彩色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