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讲语篇的及物性过程分析——以TED演讲《Life balance》为例

丁 璇 温晓亮

引言

Technology Entertainment Design(简称TED)始于1984年,是以“传播和分享有传播价值的思想”为宗旨的公开演讲大会。作为新兴口语形式科普活动,TED主要面向非专业受众,由活跃在各领域第一线的人们致力于用有说服力、可信的科学向大众传播新思想,科普新知识,既有科学语篇特征,同时又体现出教学语篇的特征。不仅如此,TED还具有丰富的语言资源,扣人心弦的演讲内容以及独树一帜的表现形式,是一项富有艺术性的公开演讲活动,也是人们传递信息和宣传理念的一个方式[1]。

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由英国语言学家韩礼德提出,是语言学史上最有深远影响的语言学理论之一。它被广泛应用到口头和书面语篇分析中,并为各类语篇分析奠定了理论框架。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认为,语言具有概念功能、人际功能和语篇功能三大元功能,其中概念功能是表达者如何将外在世界和内在世界的经验用语言表达的功能,也是直接关系到说话者对世界的认识和对语言结构的选择的功能[2]。本文将运用概念功能中的及物性系统理论来具体分析TED日语演讲语篇《Life balance》中的主要及物性过程。

一、及物性系统

及物性系统是韩礼德自1961年发表《语法理论范畴》以来发展起来的一种用于话语分析的语法系统,后来被定义为:“我们对经验最有力的印象是它由‘正在进行的’的组成,即我们对周围世界的体验,例如发生了什么,谁参与了这件事,何时何地,事情的进展如何等等,它的主要语法系统之一被归类为及物性。”通过及物性分析,我们可以探索如何将我们对周围世界的体验通过语言形式表现出来。

及物性系统包括以下六类过程:物质过程、心理过程、关系过程、言语过程、行为过程,以及存在过程。每类过程都包括三种意义要素,过程本身、过程的参与者,以及过程相关的环境因素[3-4]。其中,物质过程表示“做”的过程,涉及的是“动作”,这类过程通常有两个参与者,即动作者和目标。除此之外,物质过程还涉及描述动作发生的时间、地点、方式等环境成分;心理过程表示的是情感、认知等非动作过程,这一过程也包括两个参与者,即感觉者和现象;关系过程可以分为归属类和识别类。归属类关系过程指一个事物,如人、物、事件和情境与另一个事物或情境的关系,涉及的参与者被称为载体和属性。识别类关系过程指一个事物的性质和特征等,涉及的参与者被称为识别者和被识别者。言语过程表示“说”的信息交流的过程,有“发话人”“受话人”和“言语内容”;行为过程被用来表示生理和心理行为,如呼吸、哭笑等,涉及的参与者通常只有行为者;存在过程是指事物存在、发生的过程,这一过程也只涉及一个参与者,即“存在物”。上述六个过程概括了人类外在世界和内心世界主要的经验活动和事件。通过分析语篇中的及物性过程分布,我们可以解释情境是如何被建构的。

在日语研究领域,龙城正明(2008)、福田一雄(2010)等研究者认为系统功能语言学视角下的日语及物性系统的表现形式与英语稍有不同,并以日本传统语法为理论框架,分析了日语名词句、形容词句以及动词句这三类句式不同于英语的及物性过程特征[5]。

第一,名词句的及物性过程。日语的名词谓语句与英语不同,名词不能独立充当谓语,需要在谓语名词后附加助动词。福田一雄(2010)将西山佑思(2000)的名词谓语句的四种类型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及物性系统相对应,总结出这四种类型都属于关系过程,其中措定句是关系过程中的属性用法,倒置指定句/指定句、倒置同定句/同定句、倒置同一性句/同一性句为关系过程中的识别用法。

第二,形容词句的及物性过程。日语的多数形容词与动词的功能相同,不用附加其他附属词,可以独立充当谓语。龙城正明(2008)在对日英及物性系统的考察中指出,日语应为包含动词与形容词的融合型过程系统。福田一雄(2010)认为及物性过程中的关系过程有属性用法和识别用法两种,日语的多数形容词句属于关系过程的属性用法[6]。

第三,动词句的及物性过程。刘长远(2021)等研究者根据金田一春彦(1976)的动词的四种类型,将其中的“状态动词”和“第四种动词”等充当谓语的小句归属于关系过程[7]。

综上所述,日语的及物性过程不同于英语,其独特之处在于名词谓语后面要附加助动词;形容词、动词中的状态动词和第四种动词充当谓语时,具有既有过程亦有属性的特点,因此,在分析日语语篇的及物性过程时需要注意以上方面。

二、《Life balance》的及物性分析

TED作为当今最受欢迎的演讲集之一,其演说内容新颖,主题多样化,某种程度上可以打破人的固有思维,锻炼和激发人的思想以及创造力,演说形式多样化,注重利用多媒体技术,通过图像、音频、视频等不同视觉和听觉方式来传达信息,给人以视觉冲击。因此,TED演讲语篇中的语言特点也可称为语篇分析的重要研究对象。

本文选取的研究对象为TED×Tokyo系列的演讲《Life balance》,演讲者为Work Life Balance公司CEO小室淑慧。该演讲属于文化交流类,其目的是向观众宣扬思想和主张,具有说服力和煽动性。经过统计,语篇中共出现了196个及物性过程,并且六类过程均出现在该语篇中,其中物质过程出现最多,共97个,占该语篇所有及物性过程的49.5%。物质过程用以描述外在世界过去,现在和将来所发生的一切一般不涉及个人情感、喜好等主观因素,客观地反映着事物的发生状况。在该语篇中,物质过程大多分布在后半部分,即演讲者假设了A、B两公司,并分析它们在加班政策上的不同做法会导致什么结果,从而解释为什么减少长时间劳动为解决日本少子化、抑郁症等社会问题的最优方案。继续依赖长时间劳动的A公司经过一系列操作,最终导致人才流失,以及反转思路,将目光转向短时间创造高效益的B公司,经过减少工作时间等一系列改革后,最终扭转局势。这个部分的物质过程中,动作者大部分是公司上层和员工。例如:

(1)于是,优秀的人就逃走了。

(2)减少加班,正规雇佣一些年轻人,也积极雇佣一些工作时间有限的女性员工。

将原文例子在不改变原及物性过程的条件下,可以翻译成以上句子。其中,例(1)中只有动作者,即“优秀的人”,相应的物质过程中心词为“逃走”。例(2)中,“年轻人”“女性员工”等属于目标,“减少”和“雇佣”为物质过程中心词。虽然句子表层并无动作者,只有目标及其物质过程中心词,但根据前文可以推断出这句话中的动作者就是公司,公司为隐性参与者。动作过程大部分是在描述公司面临资金短缺时如何应对,以及员工在公司加班规定改变之后的做法。演讲者通过大量物质过程来描写A、B两公司在劳动时间上采取的不同对策最后导致了什么结果,让听众更直观地了解到减少劳动时间不仅不会导致公司业绩下降、竞争力减弱,相反,这种做法会给公司带来更多的经济效益和竞争优势。

关系过程次之,共出现55次,占全篇及物性过程的29.1%。关系过程注重事物之间的联系和事物的性质、特征及其所处环境,是进行评价和判断最直接的方式。关系过程可以分为归属类和识别类。语篇中关系过程大多分布在语篇前半部分,多用以说明日本社会现状,以及解释社会问题产生的原因,且大部分关系过程采用的是归属类关系过程。例如:

(3)如今,日本不仅仅是少子化,还是抑郁症、民族多样性、看护难、财政难等问题堆积如山的国家。

(4)日本加班60小时以上的人是世界上最多的。

例(3)和例(4)都属于关系过程中的归属类,这一类关系过程有两个参与者,即“载体”和“属性”,句中“日本”和“加班60小时以上的人”为载体,“问题堆积如山的国家”以及“最多的”为属性。

除物质过程和关系过程外,该语篇还采用了较多心理过程,在全篇中共出现29次,占全篇及物性过程的14.8%。主要使用“我认为……”“我希望……”等句式来体现。例如:

(5)我想在座的各位都知道现在日本社会少子化非常严重。

(6)我认为丈夫的长时间劳动才是少子化的真正原因。

在语篇开头部分,演讲者在讲述个人经历时使用较多的心理过程描述以表达自己的情感,而后通过个人经历引出对日本少子化现象产生原因的看法,向观众传达自身对社会少子化日趋严重的看法。如果这一部分用关系过程来表达,则多了客观性,显得过于绝对,使用心理过程则弱化了客观性,达到了委婉的传达的效果。

言语过程、行为过程和存在过程均在该语篇中出现过,但占比不高,相对使用较少。其中,言语过程出现了12次,占所有及物性过程的6.1%。行为过程出现2次,占1.0%。存在过程仅出现1次,占0.5%。这三类过程的例子如下:

(7)但是很多人会说,若像那样对工作时间加以限制,不但业绩会下降,竞争力也会丧失吧。

(8)我也哭个不停。

(9)其实,我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了第二胎。

例(7)为言语过程,句中只有“发话人”和“言语内容”,并未出现“受话人”,但结合上下文可以得知句中有一个隐性受话人,即演讲者本人。演讲者在提出减少长时间劳动,让员工们更多地回归家庭是解决日本社会现存问题的一个有效方案的主张时,预设了一个可能会受到的质疑,质疑的内容是针对演讲者本人提出的“减少劳动时间以解决问题”这个主张的,所以“受话人”是“我”。言语过程一部分分布在语篇开头演讲者对丈夫的抱怨,一部分分布在语篇末尾,多用于演讲者呼吁听众向身边那些长时间工作、无暇顾及家人的职员和经营者传达某些内容,主要使用了“……说……”句式。

三、及物性与语篇理解

演讲者在有限的时间里,清晰明确地向听众表达了自己的主张。语篇第一部分主要通过心理过程来表达自己对日本社会少子化的看法,并通过提问引起听众的深度思考。接下来演讲者讲述亲身经历,即丈夫因经常加班晚归,自己一人担负起家务和育儿的责任,身心俱疲导致绝不考虑二胎,后又因丈夫工作方式改变,演讲者也一改之前的心态。在这一部分使用了大量心理过程来表达自己的感情和决心,引出本语篇的关键信息——长时间劳动引起的一系列家庭问题和社会问题;第二部分使用较多关系过程和少量物质过程来客观说明日本存在的问题以及这些问题最终将导致的后果,旨在强调改变既定规则的迫切性;第三部分通过大量物质过程证明是否继续维持长时间劳动的现状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日本的财政状况,增加了演讲者主张的客观性,提高其可信度和说服力;第四部分演讲者使用言语过程和心理过程,呼吁听众向身边的人提议,其目的是通过语言来传播思想,以期达到改变。演讲者在演讲中合理使用了各类及物性过程,生动且富有趣味地讲述了自身经历,既从劳动者的角度讲述了加班带给家庭的影响,亦从公司经营者的角度说明了长期让员工加班带给公司的不良影响,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主张,即提倡实现灵活多样的劳动方式,宣扬缩短劳动时间,减少加班,以短时间创造高效益的新型劳动方式,让员工们有时间主动参与育儿、赡养老人等个人活动,实现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四、结语

本文以韩礼德的系统功能语言学理论为框架,运用概念功能中的及物性系统理论对一篇TED日语演讲语篇进行了分析。从以上分析发现,经验功能可以实际运用于日语演讲语篇中,且通过分析及物性过程构成可以了解各部分的中心内容,清晰地洞察到演讲者表达的意图和主张。因此,对语篇进行及物性分析有助于加深对语篇形式和内容的理解。这一方法还有助于日语学习者在观看日语演讲过程中,进行内容划分和理解,通过这种练习,有助于提高日语听力和口语能力,且对创作出优秀的日语演讲稿也有一定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