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景颇族女作家沙红英《村官来电》的中和之美
2023-04-18赵仁亮
赵仁亮
(德宏师范高等专科学校,云南 芒市 678400)
沙红英是第一个写文学作品的景颇族女性,她以女性视角,既依托自己的成长记忆,又立足当下现实生活。在《村官来电》中,她细致描摹微妙人性,不回避尖锐的人性的冲突,也不掩饰生活的无奈,但她并不愿在冲突中尽显人性的恶,在生存无奈中让人痛不欲生,而是在冲突纠结里寻求某种平衡、谐调,在无奈伤痛中寻求一种带有“遗憾”的满足。中和之美是中国传统的美学范畴,主要表现为内容上主张以善为美、美善结合,形式上主张适中、和谐,表现方法特点上强调中和之美,审美追求上,体现和谐之美。沙红英的《村官来电》,叙事内容上彰显人性关怀,讴歌道德美,追求伦理关系的和谐美;叙事形式上用朴实又不乏生动的语言,舒缓又不失戏剧张力的情节安排,呈现对复杂对立叙事元素的辩证统一的审美追求。可以说,沙红英的《村官来电》显示出来的精神趣味和价值取向以及采用的叙事手法,体现的正是中和之美。
一、以善为美,善与恶有机、谐调统一的人性关怀
“以善为美”是中和之美在内容上的主张,即作品内容需要体现道德、人格之善,但凡在道德方面、人格上体现善,就是美。沙红英的《村官来电》以引人向善为价值取向,抒写了一群善良人的命运故事,但他们并非自始至终都是善良的,也有人性恶的一面,但在作家的巧妙安排下,最终达成美与恶是有机谐调的统一。这不仅体现了作家以善为美、美善结合的审美追求,引人向善的价值取向,在作家浓厚的人性关怀下,呈现出“怒而不怨、哀而不伤”的情感取向和艺术风格,这正是中和之美在艺术内容方面的主张。
在《村官来电》中,作家着墨较多的几对婚恋关系里,一群善良的人围绕邓拉瑞当选龙腾村村民组长带领村民致富的故事展开各自的命运纠葛。邓拉瑞具有很强的责任心和使命感,勇敢坚定地战胜困难挫折。对家庭,面对丈夫的语言、身体暴力,为了孩子隐忍,还在子女面前极力维护丈夫的父亲形象;对待工作,虽然一开始也有畏惧退缩,但在好友图洋的开导和帮助下,她勇敢面对丈夫的阻挠、老社长的刁难、乡领导的不信任、村民的不理解和埋怨等一系列困难和挫折,最终出色完成禁毒工作,为村里的青年找到工作,为村里筹措到修路的经费。她出色的工作表现,赢得了丈夫的尊重,提升了家庭地位,赢得了老社长的支持,真正得到了象征龙腾村实际权力的账本、林权证,也赢得了村民的理解和支持。邓拉瑞最终能得到大家的支持,与其说是工作业绩,不如说是其身上的责任心、使命感,关心他人以及不服输的勇敢坚定等美好品质。人无完人,作者也不回避邓拉瑞狡猾的一面,如在被合作伙伴廖神算算计之后,她也背着廖神算拿回订货押金,做出“徒弟杀师傅”不合道义的事,借此报复廖神算的贪得无厌。这样的安排不仅没有抹黑邓拉瑞的人性光辉,倒是体现作者对基层村民小组干部既要兼顾家庭生活与工作,又没有工作报酬的生存现实的关照,也体现出了邓拉瑞对丈夫的隐忍,对村民谩骂的体谅并非柔弱,只不过是出于对子女的爱、对村民的同情,对廖神算却能柔而不弱,柔中带刚。图洋的善是对家乡无私的奉献,帮邓拉瑞找门路、写请示,帮家乡人找工作;可在感情上,对待杨大发时,她还念着旧情,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能辜负翁明,但还是私会杨大发。邓拉瑞和图洋的哀怨均与婚恋相关,邓拉瑞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关爱,甚至还得忍受辱骂和挨打,她是不幸的;图洋因父母反对、小人作梗,无法与曾经相爱的人在一起,她是无奈的。可她们的善,使其具有人格之美,也得到了善报,邓拉瑞在工作中找到了自信,赢得了尊重,图洋虽在感情上留有遗憾,可得到翁明深沉而细腻的爱,得到了村里人的尊敬。邓拉瑞的不幸,图洋的遗憾,令人哀怨,但不至于愤怒、伤痛,在作家浓厚的人性关怀下,她们都得到了情感上的补偿,进入新的平衡状态。
如果说邓拉瑞、图洋是充满人性光辉但稍有瑕疵的人,排早坤、张少明就是由恶转向善的人。排早坤自持末代山官后人的身份,又有传统习俗及文化观念的偏执,加之男权意识的作祟,对妻子邓拉瑞不是骂就是打。特别是邓拉瑞当选村民小组长后,他感到自己在家里的权威受到威胁,末代山官后人在村里的地位不稳,处处刁难邓拉瑞。作为丈夫他没有怜惜自己的妻子,没有协助妻子开展好工作,仅只是以自己为中心,怕邓拉瑞干不好,让自己没有面子。可当邓拉瑞受不了他的打骂出逃后,他又着急了,放不下面子主动打电话询问,四处求人帮忙寻找。排早坤是可恨的,也是可怜的!可恨是他的偏执和自私自利,可怜是“男尊女卑”的男权思想让他折磨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备受折磨。最终,邓拉瑞在夫妻地位上的勇敢抗争、在工作上的出色表现,让他折服,不敢直视妻子,也不敢轻视妻子,对待妻子的态度也有转变。张少明因为染上毒瘾,泯灭了社会责任心和家庭爱心,做出了让妻子“借种生子”的荒唐事;他和其他吸毒者一样,在村里强制戒毒时,毒瘾发作,对邓拉瑞说尽了恶毒的话,可戒除毒瘾后,又能痛心疾首地忏悔,并主动承担了村里收垃圾的任务,还信守承诺,解开了困扰杨大发和图洋二十多年的分手之谜。他们本就不是十恶不赦的人,虽有恶行,但作者总希望找到合适契机,点亮他们人性中的善。
杨大发是善恶交织的人物,在感情和婚姻的处理上,他是自私的、病态的,因为对图洋的痴情,没有给现任妻子方燕真正的爱,当见到图洋后又故意显摆自己的财富,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想看到图洋因为跟自己分手而后悔,可他并没有因此去打扰图洋的幸福,只想弄明白分手的原因并在此基础上与图洋再续前缘。杨大发有财力、在地方有影响力,如果他是十足的恶人,那么他可以用更自私、狠辣的方式找到图洋,甚至更阴暗一些,得不到就毁坏,可他没有,宁愿苦等二十年不相见,温和的方式处理与图洋的关系。这既是杨大发对图洋的深切的爱的表现,也是作家“乐而不淫”的艺术表现。在对待家乡人、家乡的事业方面,他又表现出对社会的责任感,他对待家乡人康康大方,热情友好,对家乡的事业积极做出贡献,拿出五千元改善戒毒人员的生活,解了邓拉瑞的燃眉之急,捐赠五十万解决村里修路的资金缺口。
人性具有复杂性、多面性,没有十恶不赦的人,只有不完美但善良的人。在《村官来电》中,沙红英还塑造了很多这样善良的人,也正是这群善良的人,让读者看到“出了名的烂村”逐渐变好的希望,让读者看到矛盾消解、误会解除,人性向善和谐共生的美好。引人向善的价值取向,以善为美的人性关怀,使沙红英笔下的人物在善与恶之间达到了有机、谐调的统一,整体上趋向善,这种审美追求和精神趣味,正是中和之美对艺术作品内容上主张的以善为美,美善结合。
二、舒缓又不失戏剧张力的和谐之美
中和之美是一种正确性原则为内在精神的普遍的艺术和谐观,在艺术形式上,表现为普遍而谐和的关系结构。正确性,不是道德价值层面是非对错的判断,而是作家能在各种对立性叙事元素中找到一个平衡点,使对立性元素有机的、谐调的统一,最终服务叙事内容和主题表达,体现出平和的艺术风格。沙红英的《村官来电》就有意构建这样谐和的关系结构,主要表现在颇具地域色彩的朴实语言与人物塑造的高度吻合,多线索并进呈现出“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张弛有度的平衡谐调之美,补叙插叙的娴熟运用丰富故事内容又舒缓戏剧冲突的和谐之美。
《村官来电》的故事发生在景颇族山寨龙腾村,在叙事语言,特别是人物对话方面,使用了大量的方言俚语,甚至大胆使用粗鄙语言,增加小说的地域色彩,刻画了鲜明的人物性格,很好地推动了情节的发展。如在戒毒人员毒瘾发作时,为宣泄心中不满,转移毒瘾折磨的注意力,所有的瘾君子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粗鄙语言。除了以上特殊场景外,处在社会底层的张少明、“暴发户”杨大发、自持末代山官后代的排早坤,也常用粗鄙之语。粗鄙之语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小说语言的美感,但在《村官来电》中,因粗鄙之语的使用与特殊情境(毒瘾发作)情感表达需要、与人物身份相吻合,倒也没有给读者带来太大的不适,使人物性格更加鲜明,展现出人物之间的矛盾,推动情节的发展,同时增强了小说的地域色彩,更为读者带来了一种个性化的审美体验。语言简单明了,朴实无华又生动形象,也是《村官来电》叙事语言的特色。如杨大发准备回村去见图洋时,与现任妻子方燕唇枪舌炮的对话中,“草包”——“烂花肠子”,“啰嗦”——“雷劈死你”,简洁又有艺术张力的语言,就描绘出杨大发与方燕不平等的夫妻关系,也展现出杨大发想要尽快见到图洋的急切心理,同时为下文方燕到图洋老家送景颇礼篮,要与图洋“共享”杨大发的荒诞情节埋下伏笔。杨大发见到图洋后,两人心念彼此,想说的话很多,却又不知如何说起,加之还有其他亲友在场,也不便将彼此之间因爱思念、因爱生怨的纠葛摆到台面上说。作家就以细腻的笔触,运用“一个像雕塑”“一个似蜡人”的神态描写,一句“你好吧?”“你好”不咸不淡的问候,加之两人的心理描写、动作描写,将别扭不协调的场景变动合情合理,清晰明了地展现出两人爱恨交织的内心世界,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服务了主题表达。可以说,《村官来电》中,尽管方言俚语、粗鄙之语的使用在一定程度影响了语言的美感,但好在使用有度,且与人物塑造、情节发展的需要高度吻合;简洁生动、不晦涩的语言,颇具艺术张力,达到了叙事语言与叙事目的的统一性。
《村官来电》的叙事多线索并进,以邓拉瑞当选村民小组长且想要把村里的工作做好为主线,以杨大发与图洋的分手之谜为暗线。一明一暗,一张一弛,把这些本来无关甚至对立的元素整合起来,构成了谐调的关系结构。邓拉瑞当选村民小组长,让排早坤与邓拉瑞本就不幸福的婚姻矛盾加剧,让本来想念却不愿、不能相见的杨大发和图洋相见了,让本不该受到影响的行货卖生意受阻,使邓拉瑞与廖神算产生矛盾,让邓拉瑞与本来没有太大利益冲突的吸毒人员之间产生新的矛盾。这一些矛盾纠葛在一起,一张一弛之间,有序推进情节发展,随着故事进展,矛盾得以化解,对立走向统一,体现了平衡谐调的中和之美。
插叙和补叙是小说常用的手法,恰当的补叙和插叙可以作为主线故事的解释和说明,使主线故事更加丰富完整,给读者带来更好的阅读体验。在《村官来电》中,补叙和插叙的恰当使用,除了使故事更加丰富完整外,还具有增强小说历史感、文化感,缓解戏剧冲突的效果。上文所述,杨大发和图洋相隔多年再次相遇时别扭的对话场景,正是因为补叙的作用,将两人的情感纠葛的原因交代清楚,才让读者理解了在两人爱恨交织的矛盾心理作用下,与欢聚场景格格不入的言行举止是合情合理的。此外,作者还善于用插叙的方式融入许多景颇族传统习俗文化的内容。在《村官来电》中,方燕将景颇礼篮送到图洋老家,然后向图洋倾诉自己的不幸以及杨大发对图洋的爱,当方燕的话语越来越荒唐,图洋感到很愤怒时,邓拉瑞及时介入,提议拆礼篮。随后,排大妈老者就带着晚辈果迈拆景颇礼篮,果迈一边清理礼品,排大妈一边介绍,从礼篮中物品种类,到糯米饭团捆扎的方式,不紧不慢,详尽介绍。这个情节的插入,并不突兀,前文已有铺垫,景颇族最为重视的景颇礼篮,拆礼篮也该得到应有的重视,而且作家有意安排一老一下拆礼篮,即时分工协作,又是文化传承,可见作家的良苦用心。这样的情节设计,既能很好地与叙事情节自然融合,呼应前文,也让小说多了几分文化感和人情味,同时也在情节发展方面起到了协调故事节奏、缓解戏剧冲突的作用。等到礼篮礼品及包装介绍完,方燕和图洋彼此的情绪也得到缓和,不至于争吵,挑动愤怒的情绪,影响故事推进。舒缓矛盾冲突但不乏戏剧张力,这一情节安排也为后文邓拉瑞找州长报告工作时,选用景颇礼篮为礼物埋下伏笔,做到前呼应,使小说的叙事元素之间的关系结构更加和谐。
《村官来电》在艺术形式方面,作家用朴实简洁又不失生动的语言,采用多线索并进,穿插使用插叙和补叙,让各个叙事元素自然融合,构成谐调的关系结构,起到了协调故事节奏、推动情节发展,增强了故事历史感、文化感的作用,使小说更具深度和广度,体现了一种自然融合、平衡对称的中和之美。
三、带有遗憾的完满,留有余味的含蓄美
所有的故事都有一个结局,我们所期待的大团圆式的结局,这不仅是艺术形式上结构完整的需要,也是感情上追求和谐美的需求。《村官来电》在结构上是完整的,各种对立、矛盾的叙事元素自然融合,服务叙事内容,随着故事发展,各个人物之间的矛盾得以化解,建立了新的和谐关系。邓拉瑞与丈夫排早坤的矛盾,有男权意识、文化观念偏见的影响,直接矛盾却是排早坤担心邓拉瑞工作不好,让他丢了面子;邓拉瑞与老社长的矛盾是落选后心里不平衡,不愿交出村里的账本和林权证;邓拉瑞内心的矛盾是龙腾村是出了名的“烂村”,没有人帮自己,自己一个“行货卖的村妇”,没有能力做好工作。随着禁毒工作的出色完成、修路款的筹集,一切矛盾得以化解,邓拉瑞与丈夫排早坤、老社长以及埋怨、不理解她的村民进入新的和谐状态。杨大发和图洋的矛盾焦点在于让二人分手的信,当张少明道出信是自己模仿二人的笔迹写的后,他们虽有懊恼,但不再记恨对方,只有深深的无可奈何。所有的对立冲突和矛盾都得以化解,善良的人也得到善终,无论对于故事结构的完整来说,还是对于读者情感追求的和谐而言,这样的结局是我们乐于见到的。
然而,在表现方法上,作者并没有直白留下“王子与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结局,而是在杨大发和图洋解开分手信谜团之际,邓拉瑞叫三人上楼喝酒的呼唤声中戛然而止。在读者期望见到作家关于杨大发与图洋最终命运安排的紧张时刻,小说结束了,留下空白,留给读者了自行想象的空间和悬念。
结局留白,引发读者的无限的想象,诸如:杨大发和图洋会因为谜团解开而旧情复燃吗?排早坤虽然在会场上因邓拉瑞的精彩发言放下了心,也不敢直视邓拉瑞,可回到家里呢,排早坤依旧在火塘边煮茶、喝酒,他们能幸福吗?张少明“借种生子”心愿得成,可他并没有开心而是痛苦和无奈,张少明能善待孩子吗?方燕明知杨大发心里爱着图洋,找图洋倾诉完,又回归到原来的状态,似乎什么也没有改变,方燕未来会怎样?在给读者留下想象空间的同时,也为小说增添了韵味、余味,让小说有了诗意化的特点,这也是中和之美含蓄美的表现。
这样的留白或许与沙红英对爱情、婚姻的思考有关。在沙红英看来,“中国式的婚姻,总是遗憾多于满足”,当一直寻找着的白马王子出现时,即便让人意乱情迷,心跳不已,可对于为人妻、为人母的自己来说,他来得太迟了。苦苦思索了很久的沙红英,不愿看到困扰杨大发和图洋的分手之谜得以解开后,旧情复燃,进而让方燕与杨大发、让图洋与翁明现有的平衡关系被打破,进入痛苦与无奈的不和谐状态。与其这样,还不如留点遗憾给剧中人,留下空白,让读者自行想象和思考。爱情、婚姻只是生活存续的方式、生命意义的选择,并不是生活的全部以及生命的终极意义,幸福才是永恒的追求。这样的安排似乎与中和之美的情节完整、矛盾化解走向和谐相悖。但激发了读者的想象力,引发进一步思考和探讨的欲望,在深入了解故事的真相后,更加深入地探讨爱情、婚姻和家庭关系中,人与人怎样才能和谐共生。进而让读者在已知人物命运中想象出不一样的未知的可能性,构建新的平衡关系,抑或懂得留有遗憾,珍惜眼前人,才是达成人生带有遗憾的完满。这种留有余味的含蓄表达,增添了作品诗意化表现的艺术价值,也正是中和之美的体现。
中和之美本质上“是一种超越历史与具体的普遍艺术精神或艺术法则”,是一种“普遍的艺术和谐观”。沙红英在《村官来电》中,不回避尖锐的人性的冲突,也不掩饰生活的无奈,但她并不愿在冲突中尽显人性的恶,在生存无奈中让人痛不欲生,而是在冲突纠结里寻求某种平衡、谐调,在无奈伤痛中寻求一种带有“遗憾”的满足。小说中,一群生活在龙腾村中善良的人,在新旧观念的冲突下,在理性与感性的纠葛里,在残酷的现实与美好生活向往的不对等中,挣扎、抗争。作家巧妙地将这群善良人的情感需求、文化传承、生活工作等无关甚至对立的元素,自然融合成和谐的关系结构。在这个关系结构中,引人向善,以善为美的价值追求,“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的情感取向,张弛有度的叙事,当读者看到人与人之间、人与社会之间从对立走向和平,进入新的平衡与和谐。此外,作家还有意让小说结局留白,给读者留下了自由想象的空间,让小说更有韵味、余味。可以说,沙红英的《村官来电》,无论从内容上的以善为美,还是形式上的和谐关系结构,都契合了中和之美的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