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歌剧《江姐》经典唱段艺术特征及演唱处理研究
2023-04-15武小卜
武小卜
(忻州师范学院 山西 忻州 034000)
中国民族歌剧《江姐》是1962年时任中国空军司令员的刘亚楼上将按照“精雕细刻,一炮打响”的原则亲自指导,后经过数十次修改才完成的歌剧精品,是值得当代艺术界骄傲的著名剧作。民族歌剧《江姐》的创作蓝本来自我国著名作家罗广斌、杨益言的长篇小说《红岩》,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政治部文工团根据《红岩》中江雪琴的有关故事加以创排后搬上舞台。该剧的编剧是我国著名文学家、剧作家阎肃,我国著名作曲家羊鸣、姜春阳、金砂为该剧作曲。全剧共七场,江姐是中心人物,于1964年搬上舞台后在全国公演,一时之内轰动全国。在公演后的近六十年的时间里,这部歌剧传遍了大江南北,声名远播海外,后又被改编成电影、舞剧等。我国前后三代领导人毛泽东、邓小平、江泽民都观看过这部剧作,并给予了高度赞扬,这在中国歌剧史上是前所未有的。民族歌剧《江姐》通过经典的唱段和舞台艺术表演塑造了女共产党员、共产主义战士的英雄形象。民族歌剧《江姐》的上演在我国民族歌剧发展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可以说,它的上演是中国歌剧史上继20世纪40年代的《白毛女》之后的“第二次高峰”,它是我国传统音乐文化与西洋歌剧在创作上的完美结合。其中,《红梅赞》《为共产主义把青春贡献》《绣红旗》《五洲人民齐欢笑》等经典唱段兼具艺术性与思想性,极为丰富地体现了我国民族歌剧的艺术价值。在下文中,笔者对这部歌剧的经典唱段进行全面探究,从其艺术特征及演唱处理两个方面进行分析,进一步剖析演唱技巧及人物塑造技巧等相关内容,以期将“三九严寒何所惧”的“红梅”精神传承下去。
一、歌剧《江姐》经典唱段的艺术特征
江姐的人物原型是出生于四川省的革命烈士江竹筠,她的丈夫在1947年的武装起义中牺牲,1948年6月,她也被叛徒出卖而被捕,被关押在渣滓洞集中营,经受严刑拷打,虽然受尽折磨,但是,她始终毫不畏惧,宁死不屈,用共产党人的精神谱写了一曲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赞歌。民族歌剧《江姐》中的人物形象刚中带柔,既有英雄气概又不失人情味,这顺应了时代要求,也符合当时女性的审美理念,可以说是女性的榜样。几十年来,民族歌剧《江姐》一直都激励着人们,成为人们克服艰难困苦的精神支柱,这种坚强不屈、坚韧不拔的精神,无论在战争年代还是在和平时期都不可缺少,时至今日,其艺术魅力仍然熠熠生辉。民族歌剧《江姐》中的著名唱段脍炙人口,流传至今,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一)经典唱段《红梅赞》的艺术特征
在民族歌剧《江姐》中,《红梅赞》是贯穿全剧的主题歌曲,它以优美、流畅、抒情的艺术形式呈现在舞台上。在艺术表现方面,这一唱段极为生动地融入了戏曲演唱中的拖腔唱法,整体旋律优美又大气磅礴。当初,民族歌剧《红梅赞》的创作历程颇不顺畅,剧作家阎肃多次深入四川走访调研,写出了一段:“行船长江上,哪怕风和浪”的歌词,结果,刘亚楼司令员看后给否决了,后来,阎肃又写了数稿,都未通过。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阎肃把为上海音乐学院写的关于梅花的叫《红梅赞》的歌词呈给刘亚楼。当阎肃抑扬顿挫、饱含深情地吟诵道:“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时,刘亚楼激动地拍了板,《红梅赞》的歌词就这么有了。经过作曲家先后二十多次的修改后,这部作品最终以完美的艺术形象呈现在舞台上,成为一首久唱不衰的经典之作。
经典唱段《红梅赞》是歌谣体唱段,采用民族七声调式,这一唱段把红梅拟人化,以红梅报春赞颂江姐的精神,书写了崇高、悲壮、博大的革命情怀。特别是“红梅花儿开,朵朵放光彩,昂首怒放花万朵,香飘云天外……”这一大段动人的歌词生动地表现了革命者如同盛开的梅花,朵朵都光彩照人,它旨在引领更多的人民群众加入到革命中来,以满腔的热血迎接新春的到来,迎接革命的胜利。此外,《红梅赞》多次出现在歌剧中,每次出现都根据剧情的变化和人物情感而有所变动,表现了江姐英勇、正义的光辉形象。它通过不同的变体和唱腔,用独特的艺术手法把当时的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的豪情斗志表现出来,他们坚信革命将取得胜利,他们“高歌欢庆迎春来”,这是一种深入灵魂的语言,深刻表现了人物内心深处的情感和情绪,使听众的内心更加激动澎湃。
(二)经典唱段《绣红旗》的艺术特征
在民族歌剧《江姐》中,《绣红旗》是第七曲,独唱曲目,讲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代表着新中国的五星红旗升起来了,江姐得知这个消息后悲喜交加。“喜”的是革命迎来了胜利,新中国成立了,“悲”的是自己即将走上刑场,再不能为新中国作贡献。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和狱友们一起唱起了《绣红旗》这首歌。原本《绣红旗》开头四句的歌词是这样的:“线儿长,针儿密,含着热泪绣红旗,热泪随着针线走,说不出是悲还是喜”,这是歌剧《江姐》在1963年9月进入排练试唱时的歌词,当时邀请了罗瑞卿将军一同观看,当罗瑞卿听到“说不出是悲还是喜”这句时,当即说不如把这句歌词改成“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喜”,对这一更改刘亚楼深表赞同。大局之喜与一己之悲,两者的分量孰轻孰重不言而喻,这就更直接明朗地表现了共产党人的革命情怀,也更好地体现了当时的江姐与狱友的心声,给人以真善美的启迪。
“热泪随着针线走”,第二天就要上刑场的江姐本该是悲伤的,但革命的胜利又让她无比欣喜,所以,她要赶着把红旗绣起来,因此,“与其说是悲,不如说是喜”。《绣红旗》的曲调为清乐七声调式,单二部曲式结构,在艺术表现方面,其有戏曲音乐与民间音乐相融合的特征,随着剧情的发展,旋律时而宛转悠扬、舒缓轻柔,时而铿锵有力,通过这种艺术手法真实地表现了江姐既有无限的悲伤,又有满怀柔情的坚韧,使观众在情绪上受到感染,被紧紧带入到剧情之中。歌曲进入到第二段,情感开始递增,内心有了波动。特别是到了“多少年,多少代,今天终于盼到你……一针针,一线线,绣出一片新天地……”这部分旋律时,故事情节和音乐节奏即将进入高潮,剧中人物那种革命战士大无畏的精神彻底升华,将以江姐为代表的革命先烈那种坚定的信念和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展现得更加动人。
二、歌剧《江姐》经典唱段的演唱处理
歌剧最直接的表现手段就是歌唱,它是演员在舞台上塑造人物的主要方式,它在表达人物思想和情感方面起着关键作用。在剧情发展的重要时刻,往往要安排咏叹调,咏叹调旋律优美,富有艺术魅力,主要用来抒发人物内心的情感,表现人物情感的起伏,将情绪推向高潮。唱好咏叹调除了要深入研究作品、剖析剧情变化外,还要准确把握剧中人物的心理活动。只有这样才能唱出具有戏剧色彩的旋律,才能演绎具有感染力的人物形象。
(一)经典唱段《我为共产主义把青春贡献》的演唱处理
《我为共产主义把青春贡献》是一种独唱形式的咏叹调,这种调式不仅要求旋律优美动听,还注重抒情唱段的声乐表演技巧,这无疑提高了演唱处理难度。唱段《我为共产主义把青春贡献》讲的是敌人对江姐使尽手段,江姐视死如归,敌人劝降无果,最终恼怒而去,江姐独抒情怀,演唱了这段咏叹调。这首经典唱段多角度刻画了江姐的内心世界,展现了江姐对党和人民无尽的爱和深情。第一唱段采用了慢板抒情式,旋律舒缓委婉,特别是“春蚕到死丝不断”中的“死”和“断”字都运用了拖腔的调式,表达了江姐对党的忠诚如同春蚕,因此,音色要沉稳,情感要真挚,气息要扎实。而演唱到“一颗红心忠于党”“为劳苦大众求解放,粉身碎骨心也甘”这几句时,要丰富唱腔的情绪渲染。因为这是江姐的誓言,节奏开始变得紧凑,旋律开始加大力度,表现了江姐宁折不弯的高贵品质和为了美好生活甘愿抛头颅、洒热血的气势。第三段是江姐在诉说革命理想,演唱的音调是叙述性的,表现人物激烈的情感。特别是“愿将这满腔热血染山川”这一句,音乐旋律由前面过渡下来,很自然地把表演推向高潮,语气坚定豪迈,尤其是“染山川”这三个字,演唱时的咬字要清晰有力、气息沉稳,增添人物角色的信念感。而“粉碎你旧世界奴役的锁链”“为后代换来那幸福的明天”表现了江姐粉碎旧世界的决心,要唱出江姐在狱中的坚强和临危不乱,表达江姐崇高的理想信念和思想境界。总之,无论采用什么样的演唱方法,整首曲子都是为了表现江姐坚信革命必将胜利的乐观主义精神和英雄的人物形象。
(二)经典唱段《五洲人民齐欢笑》的演唱处理
《五洲人民齐欢笑》也是这部歌剧塑造江姐英雄形象的核心唱段,这是一段咏叹调,是敌人要杀害江姐,却谎称要转移江姐,江姐心中有数,泰然自若地与战友告别时的唱段。这一段的唱腔音乐形象鲜明、深刻、感人,音调乐观又深情。面对与战友的生死离别,江姐安慰并鼓励大家“不要用哭声告别”,要用稍慢的速度和旋律演唱,“别”字由弱渐强,声音饱含深情又不失坚定。在这首曲子里,第四段是高潮,由“散”到“快”再到“散”的板式变化唱出了江姐的豪情壮志。在“云水激,卷怒潮,风雷震,报春到”这几句唱词的处理上,前两句的旋律跳动较大,声音坚定有力。后两句音调昂扬,呼应前面的音乐情感。这一段的曲调随着情感的变化而变化,变得奔放、舒展,表现了江姐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到“狂飙一曲,牛鬼蛇神全压倒”这一唱段时,音乐速度转慢,通过递进式的情感抒发将歌曲推向高潮。在这一唱段中,“笑”字是最高音,演唱的时候要昂扬坚定,充分表达从心底流出来的对党和人民的一片深情。因此,演唱者在气息上要支撑到位,情绪要饱满,声音要稳定,结束全曲的时候要有一气呵成的感觉。此外,结尾收音不能太快,要在高亢的歌声中把革命的激情表现出来,把江姐对美好明天的憧憬和崇高的英雄形象完美地呈现出来,使人物形象更加丰满、生动、鲜活。
三、总结
综上所述,民族歌剧《江姐》作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歌剧之一,其经典唱段之所以久唱不衰,不仅在于其有鲜明的音乐特色和隽永的思想内涵,还因为其具有深厚的中华传统文化底蕴。如今,民族歌剧《江姐》经典唱段仍然频繁出现在艺术舞台上,充分体现了这部歌剧的多元的艺术价值,在无形中传承了“江姐精神”,强化了共产党人坚持信仰、为祖国奉献一切的精神。江姐崇高的革命精神和歌剧本身的艺术价值对我国民族歌剧的创作产生了积极且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