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公平的实践重构
2023-04-05王增文武汉大学社会保障研究中心湖北武汉430072
王增文(武汉大学社会保障研究中心,湖北武汉 430072)
一、引言
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劳动公平问题,不能从一个理论假设为演绎的逻辑起点得到所谓“逻辑自洽”的理论上的劳动公平,而需要回归到马克思经典的实践理论,用剩余价值作为实践的检验起点去修正既有的社会分配理论,并以此作为判断经济社会结构稳定与否的实践标准。从实践出发,重新解构生产关系,建构基于社会实践的劳动所有权原则的解释系统,以此来阐释社会对贫困的道德指责归因谬误问题,无疑是十分必要的。从实践层面看,由消除了绝对贫困转向解决相对贫困的探讨,需要在劳动所有权原则下深入分析社会保障、剩余价值率与经济社会稳定间的内在关涉性。
资本主义工业生产技术突飞猛进的迭代是基于资本原始积累的最大化过程。基于此,马克思对劳动价值论进行了理性的批评,认为资本主义的价值分配从抽象的理论出发,有效地遮蔽了价值与财富的创造源泉。从西方国家的工业化实践来看,这一过程的资本原始积累,并不能用劳动所有权原则来进行合理解释,因为“圈地运动”“东印度公司”“印第安人的血和泪”等一系列暴力资本原始积累的“原罪”不断解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劳动所有权原则。若仅仅从经济的效率领域去理解劳动价值论是否有偏呢?劳动所有权原则是否在经济领域之外有理论溢出效应呢?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从经济领域的效率原则去测度是否充分呢?因为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更多的是用实践来批判和解构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劳动公平理论,从而向无产阶级揭露和阐释资本主义经济领域中的遮蔽性。实际上,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不但涉及经济领域,而且涉及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
具而言之,从古典政治经济学中的劳动所有权原则到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的演进过程,具有价值理念上的连通性和递进性。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通过实践的检验解构了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劳动所有权原则的非实践性偏差,并进行了实践到理论的再次重构,使得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的批判性嵌入政治哲学的逻辑内核,通过马克思的实践检验和逻辑推理得出了劳动价值理论[1-2]。由此,我们可以初步推断,在劳动所有权原则下,劳动价值理论中的公平价值是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实践重构的逻辑起点。劳动公平不仅是一项价值判断,而且劳动公平的价值理念需要与具体的工资、福利和社会保障等社会分配指标体系结合后才会构成社会生产、社会消费的经济社会大循环体系,而这最终会影响到经济社会的发展质量。古典政治经济学派的经济社会结构理论所涵盖的社会关系就是确保资本家能实行资本积累最大化的一系列制度的综合体[3][4]17-22。这些制度综合体展现出的生产关系与当时经济社会生产力紧密耦合时,会促使经济在一个周期得到快速迭代和提升,并使得社会结构更加优化;而当这些制度综合体展现出的生产关系与当时的经济社会生产力呈现疏松耦合状态时,就会使得经济持续衰退,而需要为新的社会结构所替代。
尽管古典政治经济学中的劳动所有权原则和马克思的劳动价值理论具有逻辑上的连通性和递进性,但是在解释和建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劳动公平尺度时,需要进行重新论证和演绎。基于此,本研究以理论的劳动所有权原则和实践的劳动价值论间的张力为切入点,考察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价值基础和劳动公平尺度;同时,在社会保障、经济发展、政治社会稳定的功能性与规模性往复交替中,以抽丝剥茧的方式观测古典政治经济学与马克思政治经济学理论上的衔接与分野,以此展现基于实践的劳动价值论对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公平性价值导向和具体行动方略,逐步形塑劳动所有权和劳动力所有权在实践、理念、理论和价值上的同构性,最终完成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劳动公平的实践重构。为了剖释这一系列难题,需要将研究嵌入整个工业化时代和后工业化时代更广阔的实践与理论场域之中。
二、劳动公平价值判断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与实践张力
从实践的角度出发,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和剩余价值理论很好地解构了古典政治经济学中的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用劳动所有权原则来遮蔽资本要素分配的非公平性。马克思虽然没有直接给出社会保障的概念,但从其对国民收入的分解方式来看,社会保障是由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共同组成的。社会保障的基本意涵是在国民收入初次分配和再分配中形成的,并由此形成社会保障基金,该基金属于以社会共同责任为本位,由国家财政、企业、个人收入中分解出的消费性社会后备基金。这主要是基于社会总产值(c+v+m)中的(v+m)的一部分。这其中,c 为不变资本,即生产资料价值;v 代表可变资本,即劳动力价值;m 属于剩余价值。从劳动属性角度出发,在工业化时代,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结构如下:一是劳动者个人缴费,是劳动力再生产的必要费用,属必要劳动范畴;二是用人单位缴费,也属必要劳动范畴;三是财政补贴和投资运营收入,属剩余劳动范畴。
在理论与实践的向度方面,古典政治经济学中的劳动所有权原则与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存在张力,这主要是基于二者的切入点的差异性,前者从理论出发,代表人物是黑格尔、费尔巴哈和亚当·斯密等,属于纯粹理论代言人[5-6]。在面临理论与实践的非一致性时,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的构建过程是以一种解构既有理论的方式展开,从实践出发并以此作为最终标尺来修正和建构理论,从而形成劳动价值理论,并持续性地用实践来修正理论;从而古典政治经济学中的劳动所有权原则以维护其演绎性和迭代性思维模式,来保持其理论的系统性和连续性,并坚持认为不合乎其劳动所有权原则的现实实践都是个别的、变异的不具解释力的情形。
在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更多体现的是工具理性和功能性分配价值。在工业革命之前,经济社会变革缓慢,具体的实践经验和普遍的理论原则的张力并不大,但随着生产力的逐步提升,工业革命滥觞,实践开始逐步向物质生产领域拓展,使得轴心时代的政治—伦理实践不断为经济社会实践所解构[7]。由此,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张力问题也开始从政治哲学理论领域走向经济社会的普遍理论领域,变成一个理论与实践既相互解构又相互建构的动态问题。对于经济社会领域中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问题,被动地从理论出发,过于注重公平的普遍性原则和抽象性原则,忽视其在实践领域中的具体和特殊性原则,最终会使得社会收入分配的现实性屈从于理论性,这会深层次地掩盖劳动价值原则所体现出的劳动公平价值理念。
特别是在工业化初期的资本原始积累阶段,工人阶级此起彼伏的运动使得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正义性”和“平等性”价值不断受到挑战。在这样一个理论与实践的风口,马克思从实践出发,并在历史唯物主义的原则下展开理论思考,认为劳动所有权原则的理论演绎的合理性和合法性需要经由历史来检验、衡量和评判。按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劳动所有权原则,资本要素的分配来源于劳动,因此,按资本要素分配是公平和正义的,但按照这一普遍性的理论演绎过程,结合亚当·斯密的供给决定需求的理论演绎起点,资本主义经济会快速发展和迭代,并不断创造更大的社会财富,但资本主义的经济危机每隔几年就会出现,显然供给决定需求的理论并非适用于任何经济阶段。最终还要回到消费端去思考这一问题,从经济的几个环节来看,消费的前一阶段是分配,而且中低收入群体的消费成为经济增长重要驱动力,这种解释逻辑就全面地揭示了经济发展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逻辑基础。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是现实问题,而非完全理论演绎的结果,按照劳动所有权原则,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理念不可能从工具理性演进为价值理性,分配属性也不可能从功能性分配演进为规模性分配。
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的关键词除了技术创新以外,还有侵略、掠夺、殖民和奴役等,而古典政治经济学中的劳动所有权原则并不解释这些背后的关键词形成的“原罪”;在此语境下,将资本分解为劳动构成显然是欠妥的。基于此,仅仅关注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中的功能性分配属性显然是有偏的[8],社会保障除了经济发展的功能性以外,还具有解构“原罪”的规模性分配属性。忽视历史和实践二维要素使得劳动所有有权理论在解释中显得“漂浮”。古典政治经济学和伦理学家将现实世界中劳动者所面临的普遍贫困归咎于劳动者道德缺失所致的懒惰、纵欲和浪费。马克思在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结合现实世界和历史事实发现了劳动价值理论,从最底层的社会现实出发谈到了贫困、收入分配和劳动公平的问题,以此来解构劳动所有权原则理论演绎的实践失灵问题,这为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提供了全新的理论依据和现实理路。欧洲社会主义者以劳动公平的价值主张展开了一系列的工人运动,使得问题的表征以事件的形式触摸和验证劳动公平的理论内核。
为了更清晰地剖释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劳动公平的实践过程,拨开劳动公平的价值“迷雾”,我们需要向劳动价值原则和劳动价值论溯源,通过探寻劳动所有权原则和劳动价值论的缠绕关系,找到问题演绎的逻辑起点,这需要重新从实践的视角出发,以社会共同责任为本位,重新审视由国家财政、企业、个人收入中分解出的消费性社会后备基金配置——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逻辑基础和现实基础问题;而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基础是劳动公平问题,对从理论出发的劳动公平问题解构的轴心需要从理论上的所有权向劳动本身实践基点转向。由此,逐步形成劳动所有权和劳动所有在实践、理念、理论和价值上的同构性,最终完成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劳动公平的实践重构。
三、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演绎——劳动所有权VS劳动价值论
在社会科学领域,经济学作为社会科学皇冠上的明珠,一直是主导者,而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模式从功能性分配模式开始就不断地调整自身,以达到与其耦合和适配的目的。当然,当代经济学也有不同的理论缘起,由此产生了不同的分野:一是源于应用经济学的重要基础——政治学与伦理学;二是源于理论经济学的重要基础——工程学[9]。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在与应用经济学的重要基础——政治学与伦理学耦合迭代的过程中,不断与亚当·斯密、卡尔·马克思以及穆勒等人展开对话,逐步呈现出一定的逻辑脉络。
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缘起可以追溯到古典政治经济学中关于财富增长的源泉问题的理论演绎。劳动是财富的唯一源泉,即古典政治经济学发现的基本理论原则之一。古典政治经济学否定了约翰·海尔斯、威廉·斯塔福德、孟克列钦等重商主义学派的财富增量的市场和货币源泉理论。由此,古典政治经济学代表人物洛克提出了劳动所有权原则,劳动所有权原则虽然充分挖掘了劳动才是财富增量的源泉,但是并没有从实践入手,而是过于注重劳动所有权原则普遍性的理论演绎,否定劳动所有权原则的实践性原则;之后,为马克思基于实践的劳动价值理论所解构。概言之,洛克的劳动所有权原则为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价值理论提供了理念演绎的基础,而马克思基于实践的劳动价值理论为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实践理论提供了现实基础。
一是在洛克劳动所有权原则下,亚当·斯密进行了进一步的理论演绎,认为勤勉和节俭会持续性地创造财富,因为供给决定需求,当社会劳动生产物不断丰富后,人的需求能够被充分供给,从而不存在贫困问题。基于这一对劳动所有权原则的基本理论演绎,不会存在贫困问题,改变占有形式也不会影响经济社会的平等性和正义性。基于这一理论假设,亚当·斯密认为,自然资源从共有到私有是合理的。并认为,人只要参加劳动就不会出现无物可消费和无物可占有的贫困样态;如果一个人处于贫困状态,那是懒惰和道德败坏所致,而非收入分配本身所致;以此为逻辑,亚当·斯密认为贫困是基于劳动者道德问题衍生的“副产品”。那么,摆脱贫困和社会风险的唯一路径是提升人的道德修养,使其符合宗教所倡导的节俭、克制和勤勉等道德准则。基于这一理念的理论演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属性不会也不应该从功能性分配属性走向规模性分配,然而,从后工业化国家的实践来看,这显然是可以用归谬法来予以否定的。为何马克思通过归谬法就能够如此轻易地否定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劳动所有权原则呢?这主要是基于该原则的两个预设条件缺陷①亚当·斯密的理论演绎涵盖了两个预设条件:一是经济社会资源的供给永远是大于需求的;二是私人占有经济社会资源不会改变经济社会的平等性和正义性。,由此使得理论的演绎缺乏历史唯物主义和实践视角的观测和检验。
二是在洛克劳动所有权原则下,将自然状态的公共占有物通过“劳动”转向私人占有物,能够在更大程度上遏制浪费行为的发生,不但会提升整个社会的财富存量水平,而且这种转向是基于“劳动渗入”的公平性机理,整个过程符合社会正义的全部原则。忽视资本原始积累的“原罪”,使得洛克劳动所有权原则不断为私人所有权原则所“重塑”,虽然在理论上阐释的公平性和正义性越来越深入和全面,但是在解释和检验现实世界方面越来越捉襟见肘,因为理论的“合理性”不能代替现实的“正义性”。故而,需要澄清一个问题,即社会需要把整个自然状态的公共占有物都转为私人占有物吗?是否应该有一个“规模”的概念呢?这是洛克没有回答的问题。正因为如此,使得西方社会保障在权益配置上缺乏有效的理论基础,造成的遗留问题是福利治理规模缺乏“阈值”并出现福利“刚性”现象以及与经济发展水平相脱节、社会保障的改革缺乏参量调整机制,最终出现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人治”问题②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人治”问题指的是西方社会总统选举对社会福利的无限承诺,使得社会保障水平严重脱离经济发展水平,并且每四年一届的选举不断地提升社会福利“刚性”水平,成为选举的“筹码”,而非客观的治理规模参量调整。。
亚当·斯密尝试用经济学话语来解构这一价值主张,除了劳动以外,还增加了分工要素,由此将自身的劳动与他人的劳动连接起来,但总体看仍然是对洛克劳动所有权原则的一种丰富,这是因为亚当·斯密始终坚持的还是劳动产品支配权和劳动支配权的重合性。马克思从历史唯物主义视角出发,用归纳逻辑探寻财富的累积模式,得出的结论是古典政治经济学不仅缺乏实践论的现实支撑,更缺乏历史维度的扩容,以至于没有清晰地区分劳动与劳动占有这两个核心概念,这种混沌的理念恰恰就是其不能很好剖释自然状态的公共占有物通过“劳动”转向私人占有物下的非正义性。古典政治经济学更多的是从主体权益的角度展开,而忽视了从客体的事实视角来演绎,尽管劳动合同所有的异质性在理论演绎过程中貌似合理并与现实结合,但实则呈现出无视理论以及与现实结合的混沌样态。由此,溯源社会保障的权益配置理论模式不能沿袭始于理论而终于理论这样的演绎路径,必须从劳动与占有的二维视角去探析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正义性和合法性。因此,还须从劳动和占有是否分离的基点出发,以二者是否存在结合的可能性为归纳逻辑,回到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与实践的原点,通过融合劳动和占有来促使其一致性作为建构路径,以重构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模式。
四、社会保障权益配置道德逻辑演绎的局限性与实践归谬
社会保障制度滥觞是以社会救济为雏形逐步展开的,在项目和制度模式上不断得到拓展。社会保障制度在建立之初“嵌含”了很多的道德要素,当时社会大量的贫困现象的解释系停留在道德层面,认为贫困是懒惰、纵欲和浪费等道德缺失所致,因为“一个人克制了多少浪费,就会增加多少资本和财富”[10]。基于此,社会保障的范围也仅仅被局限于缓贫和纾困尺度上,但若缺乏历史唯物主义的实践视角,对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认知就会静止于某一历史阶段。按照亚当·斯密的逻辑,资本作为财富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劳动的构成形式,拥有更多财富的人的重要特征是勤劳、节俭和节欲;而不占有资本的工人阶级与之相对应的典型特征应该是懒惰、纵欲和浪费。按照这一逻辑自洽,推导出的谬论就是贫困者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救助,社会保障的建立是没有必要的,而且还会打击财富占有者的积极性,阻碍经济发展。这一谬论在马尔萨斯的《人口论》中得到进一步强化,这种用道德的虚无遮掩现实的真实性的言论,扭曲了社会保障等收入再分配制度的合理性和合法性,为此起彼伏的工人运动注入了“催生素”。
针对古典政治经济学在理论演绎尺度上仅从道德层面展开的局限性,马克思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进行了深刻的实践归谬,认为尽管从道德层面出发贫困具有世俗和纵欲的外表,但道德是价值判断,不是实践判断,用道德判断代替实践判断来归因,显然是有偏,甚至是荒谬的。那么,如何沿着马克思的实践归谬来探寻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源头呢?
一是古典政治经济学和马克思政治经济学都是从劳动创造价值的价值判断入手,前者通过理论演绎的迭代不断“异化”,为自然资产的私人占有提供了合法的保护外衣,而倒果为因[1],最终实际上是为所有权进行合理性辩护。这种主客颠倒的抽象理论演绎可以沿着如此逻辑进行归谬:资本来源于劳动,资本的属性是非主体化的劳动,由此通过资本来衡量劳动显然是主客颠倒的,因此,应该主客归位——用劳动来衡量资本。实践证明,在劳动与资本主客颠倒的实践语境中,尽管工人节俭、勤劳、节欲,但必要劳动与劳动力所形成的可变资本中所构成的必要劳动与剩余劳动价值依然不能为工人所占有。实际上,必要劳动与剩余劳动构成了社会保障基金的主要来源,也形成了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基础。
二是从道德层面为理论演绎逻辑起点来阐释劳动与分配的耦合关系,二者的适配性和现实逻辑的自洽性受到了极大的挑战。用道德解释劳动和分配关系的系统到底属于什么范畴?适用领域是否关涉经济的整个过程呢?黑格尔将道德进行了拓展,并将伦理与道德相结合,分析家庭、社会和国家的道德和伦理关涉,从部分和整体的哲学视角切入,划分出道德和伦理,并认为道德关涉部分或个体,由此关涉的是主观精神;而伦理则关涉整体,是部分或个体在社会关系总和下的自我实现[4]23-27。从层级和次序来看,道德低于伦理,由此劳动、资本和财富等经济社会发展要素应放入更高的伦理层面来思考,而且认为这些发展要素最终是为了在社会关系总和中实现自我。虽然黑格尔抽象演绎了这一过程,但对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国家性和社会性作了理念上的提升,贫困不再是个人道德问题,而是从伦理层面的国家和社会尺度来考量,也不再完全将贫困与懒惰、纵欲和浪费的个体层面来相关联。
马克思认为,劳动并非一个与私德完全匹配的概念,因为劳动和占有的联动是个体自我实现的基础,而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自我实现自然要通过一定的社会关系来完成。工业化时代的社会化大生产活动,使得劳动逐步脱离个体化的道德层面,而转向社会化的伦理层面。按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演化逻辑,贫困归因于道德层面,忽视其社会层面,片面的归因忽视了贫困致因的政治结构与经济结构。这种理念上升到决策层,自然就会产生富裕阶层和贫困阶层的“分水岭”。并且,这种价值判断会进一步延拓至再分配领域,使得社会保障作为收入分配的调节手段备受质疑,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更多地体现为功能性分配的“适配器”。
然而,在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的整个经济运行的过程中,政府需不需要通过社会保障、公共服务等收入再分配机制进行干预呢?为回答这一问题,就必须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古典政治经济学之所以不主张政府干预是基于其认知尺度上因果颠倒的错位认知。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了贫困道德方面的问题是“果”而非“因”,指责结果显然不是解决问题之道。马克思恩格斯认为,贫困原因的探析需要从个体私德层面上升到社会伦理层面,即贫困属于社会问题,用社会之道来解决,并主张用社会革命①社会革命是指人们改造社会的重大变革,其最深刻的根源是生产关系和生产力的矛盾。当现存的生产关系成为生产力继续发展的严重障碍时,就要求通过社会革命,改变旧的生产关系以及维护这种生产关系的旧的上层建筑,即改变社会制度,解放被束缚的生产力,推动社会进一步发展。在阶级社会里,社会革命是阶级斗争的必然趋势和集中表现。来解决,但在社会主义国家里,政府完全有能力来干预贫困问题,这构成了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现实性基础。
三是社会保障是经济、政治和社会“致中和”的产物,而且经济和政治从来都不是平行不相交的,对于劳动、资本和财富权的理解通过政治实践而影响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念和模式。无论是英国1601年的“旧济贫法”还是1834 年的“新济贫法”的立法原则,体现的基本预设前提都是成员的懒惰和奢侈造成的贫困,基于此,解决贫困最有效的举措是强制性进入“劳动院”,从事繁重和待遇低下的劳动,无监工书面批准,不得外出或接见来访者。这种具有显著惩罚性特征的举措,如按年龄、性别分居,导致家庭拆散、骨肉分离。贫民望而却步,将其称为劳动者的“巴士底狱”。在道德的大棒下,贫困者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被剥夺了,个体自我实现的机会也就随之消失了,贫困问题依然没有解决,社会保障不属于权益,而是以剥夺部分政治、经济和社会权益来实现生存。
古典政治经济学与资本主义社会实践的结合,使劳动可被分解为主体化劳动和客体化资本,而由于古典政治经济学从预设条件出发,通过理论演绎来分析资本和劳动的统一性,最终依然没有能够分清楚主体化劳动和客体化劳动的区别。基于此,仅从道德层面来演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问题,显然会把社会保障“矮化”为贫困的救助机制,而且这种救助还会披上“道德”的外衣,使得贫困属于个体层面的问题,忽视其社会性,最终会导致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价值皈依体现为非公平性和非正义性。
五、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理论逻辑解构与实践逻辑建构
我们将继续采用归谬法来探寻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理念和价值皈依。亚当·斯密将劳动形式概化为一般劳动,其理论贡献在于肯定了劳动的普遍性。按照这种普遍性的理论逻辑进行推演,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应当以最小化原则为根本构建逻辑,因为一切贫困和低收入都是个体层面所致,而非社会层面;但若社会保障价值皈依不上升到社会层面,国家主导的社会保障的合理性就不复存在了。基于此,马克思恩格斯从实践归纳层面解构抽象劳动局限性。亚当·斯密忽视了劳动能够创造剩余价值,且剩余价值也存在一个归属问题,到底如何归属呢?以资本收益、工资还是社会保障方式展开吗?其实,不同的经济体存在不同的占有归属。亚当·斯密将资本的缘起归属于劳动,但马克思认为,在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中,劳动所有权原则本身已经开始逐步裂变,并异化为另一种所有权形式,这种裂变以劳动归属权隐性转移为内核,表征是劳动者不能占有自己的劳动产品和劳动价值,最终的现实表现是资本与劳动之间的完全分离。马克思通过剥离劳动所有权和资本所有权的边界,深入考证了资本和雇佣劳动间的内在逻辑性。
劳动是一种对象化活动,这种活动的主体和客体分别是劳动能力和劳动工具、劳动对象。最终的劳动产品需要主体和客体的深度结合,而资本主义工业化工程则体现为劳动特殊形式的形构过程——雇佣劳动形式的产生,雇佣劳动形式作为一种表征,其深层次结构体现为劳动所有权的解构与劳动力所有权的形成问题。劳动与所有权是“因”与“果”的耦合关系,而劳动力所有权凸显的则是价值分配的公平判断,属于社会共识理念达成后的权益配置。为何要进行如此的区分呢?因为资本主义的生产和分配过程秉承的是通过劳动所有权原则来模糊实践过程的分配理念,劳动在实践中被分裂为劳动能力和劳动工具、劳动对象的事实。劳动在实践中的分裂使得我们对劳动所有权的考量不得不从劳动力所有权和资本所有权的视角展开。因此,劳动产品的“所有”也裂变为劳动力所有和资本家所有的二元性。在法律框架下,劳动力所有者和资本所有者在生产领域和分配领域相遇产生的权益配置是表面上的平等与自由,这是价值理念上的抽象演绎,逐步会为实践过程中主客体劳动分解出的剩余价值所解构和否定。
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劳动者尽管摆脱了人身暴力束缚,表征是劳动者对自身的能力拥有使用权和让渡权,但从剥离劳动的主客体的二维性来看,劳动所有权下的劳动能力在社会化大生产中仅仅属于主体维度,劳动所有权下的劳动能力的发挥还需要从客体维度去观测。基于此,社会化大生产的内核除了主体维度的劳动以外,还有客体维度的资本;而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由于客体具有非替代性特征,所以主体劳动就处于弱势地位,在这种格局下,资本不断“吸纳”劳动,资本不仅侵占了部分必要劳动价值,还占有了剩余价值,劳动者挣扎在生存的边缘,劳动的“被迫性”替代了劳动的自我实现的价值追求。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劳动者并非实质性地拥有劳动所有权,于是产生了劳动与资本的对立,劳动与所有权的对立。由此,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劳动者仅仅拥有劳动力所有权而非劳动所有权。故而,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价值皈依的逻辑解构,需要从劳动所有权视角转向劳动力所有权视角,以能够将剩余价值进行公平合理的配置。
按照资本主义社会化大生产方式所产生的劳动与资本的对立,可以推演出劳动与所有权的对立问题,由此,我们需要再次审视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资本原始积累的权利正义性,这涉及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正义性的溯源问题。遵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基本演绎逻辑,资本的原始积累只和个体的劳动有关,财富规模只与勤劳、节俭和节欲等关键词相关,与掠夺、圈地运动和殖民等暴力关键词不相关。而马克思从历史唯物主义实践出发进行批判,认为资本主义的“原罪”被掩盖,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之所以产生资本和劳动的对立,不仅源于资本家对剩余价值的占有,而且源于资本原始积累血腥“原罪”。掠夺、圈地运动和殖民等暴力机制使得殖民地国家与财富分离、农民与土地割裂,打破了劳动所有权,使得劳动所有权原则中劳动的主体与客体相分离,由此,马克思认为,“在真正的历史上,征服、奴役、劫掠、杀戮,总之,暴力起着巨大的作用……原始积累的方法决不是田园诗式的东西”[11]。
资本主义的原始积累的前提是打破劳动所有权,这就瓦解了劳动和所有权的关系。无论宪法和宪章多么严肃和不可侵犯,其出发点都试图掩盖资本原始积累的“原罪”,这种将自身财产权利的绝对化和具体化的解释系统是偏离实践的。基于此,马克思剩余价值论的发现成为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基础,也还原了劳动所有权原则的价值内核。
海盗贸易、殖民主义和圈地运动成为西方资本主义资本原始积累的重要战略支撑。从实践论和历史唯物主义论的视角出发,重新审视资本和劳动的关系需要以资本主义原始积累的“原罪”为演绎逻辑起点,以此去破解以劳动的权益去解构资本权益的立论。只有跳出资本主义经济社会条件,才能真正回归劳动所有权的内核和实质,从而建立劳动与所有权的一一映射关系,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将以劳动所有权为基本遵照,回归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子系统在经济社会系统中的合理边界,以此处理好社会保障子系统与其他社会经济子系统之间的耦合联动关系。从新中国成立开始到20 世纪初的资本原始积累,从改革开放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到党的十八大民生兜底保障目标的实施,以及2020 年共同富裕目标下社会保障、税收和转移支付的收入分配调整机制的提出,我国正逐步践行基于劳动价值论的劳动所有权的分配原则。
六、西方工人运动的兴起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角力”
从历史唯物主义和实践论的视角来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从功能性分配属性到规模性分配属性的演进是工人运动的直接结果,但中间的过程是否存在固化的动力机制呢?在理论建构的尺度上,马克思通过理论实践发现了剩余价值理论,并用于揭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劳动与占有的非对称性,并由此拓展出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功能性向规模性演进的历史必然性。在实践行动的尺度上,此起彼伏的工人运动产生了共产主义运动史。在如何将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与工人运动的有效结合层面上,出现了非匹配现象,如工人阶级的摇摆和斗争不彻底的短视行为。这些都是对劳动所有权原则抽象的理论理解,使得19 世纪工人运动的社会保障权益的取得呈现为演进与固化中“螺旋式”样态。马克思认为,之所以产生如此现象,除了工人阶级的摇摆和斗争不彻底的短视行为以外,还有劳动所有权原则的抽象演绎偷换了两个概念间隐藏的关系。古典政治经济学由于未区分劳动的主体性条件(劳动力)和劳动的客体性条件(劳动工具与劳动对象),由此,将资本所有权归属于劳动所有权。马克思指出,“一个社会主义的纲领不应当容许这种资产阶级的说法回避那些唯一使这种说法具有意义的条件”[12],由此,马克思通过实践逻辑将资本所有权与劳动所有权解构,认为此起彼伏的工人运动的不彻底性是基于未清晰地剥离出劳动力所有权和资本所有权所致。
从共产主义运动史的实践视角来看,历史唯物主义不断解构着抽象的劳动所有权原则,使得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基础越来越丰满,从为生产服务到为公平服务,从为经济服务到为社会服务。这一系列演进的理论支撑是基于马克思的劳动力所有权与资本所有权的分离。工人会将更多的注意力聚焦在自身的收入所得(工资)上,往往忽视了维持自身再生产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问题;而资本家会在劳动所有权原则下,以同样的诉求去追求资本所得,这时,被掩盖的构成社会保障权益重要组成部分的剩余价值就会为资本家所占有。因此,马克思对这一过程进行了详细的阐释和价值皈依,他认为在工人运动的利益诉求中,最后会“异化”为政治运动,而进一步遮蔽了除了工资的诉求以外的劳动环境的保障、社会保险和社会福利等劳动力再生产的多元权益组合体系的诉求。工人运动的工资的单一价值追逐仅仅是一种低水平、有限度和缺乏张力的阶级斗争。马克思主张工人运动的低水平诉求需要用所有权意识来进行重塑,以此获得在收入分配与收入再分配中的对称性发展,这也是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从功能性走向规模性的理论基础。
基于上述阐释,马克思进一步给出了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实践逻辑,不断为这一原则注入新的生命力,将劳动所得进一步分离为劳动的产品和产品的价值两个部分。他认为,理解劳动所有权的关键需要将劳动和劳动力这两个概念区分出来并形成各自的概念体系。从劳动力这一概念来看,谁占有生产资料成为问题的焦点,这涉及资本主义所有权问题。基于此理论逻辑,无论谁占有生产资料,劳动力的生产与再生产所需要的工资、社会保障与社会福利都应该从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中去获得分配权。人类无论出于何种社会形态,都需要在社会总产品中切割出一部分用于维持社会救济、教育、社会保障和医疗卫生等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领域的运转。在与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相匹配的条件下,社会保障等公共产品和公共服务权益配置需要超越社会形态。
从公平性的视角来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分为生存公平和劳动公平。生存公平是公平的基本层次,是个体生存需求方面的公平,在国家层面上,国民享有满足基本生存需要的权利,当国民生存需要满足时,社会就实现了生存公平,以恩格尔系数为测定标准。而劳动公平是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公平性的第二层次,是人的经济供给方面的公平,人们在生存公平需要得到满足的基础上,进一步地产生了劳动公平取向,劳动公平是工资、教育、社会保障和医疗卫生等公共产品与公共服务的多元需要体系的满足。马克思认为,在劳动公平中,劳动并不意味着通过牺牲和辛劳来获得低层级生存公平,而应该通过劳动来实现更高层级的自我实现需要。那么,低层级的生存公平的需要通过什么来满足呢?这可以通过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体系中的社会救助子体系来保障。因此,除了老弱病残孕等社会弱势群体的生存公平的保障以外,劳动公平还要以权益保障的形式满足人的自我实现的需要。基于上述演绎,我们认为,在人民中心观的价值引领下,劳动和占有的外在耦合关系可以升级为劳动和需要间的内在逻辑关系,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历史逻辑与理论逻辑转向在于国家保障每个国民最大限度地实现全面发展的需要原则,从开发式扶贫到精准扶贫,从民生兜底保障到相对贫困战略的推进,从社会保障的群体分立到社会保障的整合发展,中国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路径正诠释着这一转变的现实逻辑。
在本部分,我们从实践出发,通过观察和理论归纳视角,审视了资本主义初期的工业化时代这一多面体的资本与劳动的多面向的劳动公平问题,但由于欧洲社会理论建构层过于强调以劳动所有权原则的抽象基点的演绎,欧洲频繁的工人运动过于关注工资收入本身,从而忽视了基于劳动雇佣关系的社会保障劳动属性涵盖的劳动者个体必要劳动和剩余劳动部分。基于此,在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实践理路上,我们需要重新从实践的视角出发,以社会共同责任为本位,重新审视由国家财政、企业、个人收入中分解出的消费性社会后备基金配置——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逻辑基础和现实基础问题;由于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基础是劳动公平问题,对从理论出发亚当·斯密经济学劳动公平问题的解构轴心就需要从理论上的所有权向劳动本身实践基点转移,以逐步形成劳动所有权和劳动所有在实践、理念、理论和价值上的同构性,最终完成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劳动公平的实践重构。
七、余论: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劳动所有权原则“互嵌”
古典政治经济学所诠释的劳动所有权原则是从道德和伦理的层面展开的,以抽象的逻辑起点去演绎世纪的劳动所得问题,将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资本所有权解释为劳动所有权的延伸。这种抽象演绎掩盖了资本原始积累阶段的“原罪”,而且用劳动所有关系来解释社会分配的公平性显然是有偏的,因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劳动所有和劳动者所有是两个概念,尽管劳动者摆脱了暴力束缚,劳动者对自身劳动能力拥有了使用权和让渡权,但剥离劳动的主客体的二维性。我们发现劳动所有权下的劳动能力在社会化大生产中仅仅属于主体维度,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劳动能力的发挥还需要从客体维度去观测。
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理论基础离不开劳动所有权原则,但是劳动所有权原则最大的局限性在于其属于一项理论尺度上的普遍性权利,忽视了劳动的特殊性和历史性问题,从而缺乏从实践的视角去审视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价值逻辑。因此,从实践的基点出发,我们发现基于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价值基础和运行机制缺乏合理性和连续性。因为劳动所有权原则基于“去历史化”的建构模式无意中提升了资本所有权分配比重;同时,由于对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固化”的认知逻辑,使其对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模式过于局限于某一历史阶段,从而使得社会保障权益配置演进的公平性始终滞后于经济发展的效率性。
劳动所有权原则的理论误用使得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的意识形态解读持续聚焦原则本身,这类意识形态的劳动所有权原则的误读和误用是在为资本主义原始积累进行“粉饰”,通过掩盖劳动力所有权和资本所有权之间的对立性矛盾,来刻意回避现实世界中劳动的特殊性,使得理论的局限性体现出对资本主义原始积累下圈地运动、战争侵略、殖民统治和贸易掠夺等行为的溯源的无力性,使得后续理论主张沿着这一路径充分展现劳动所有权原则的“魅力”。基于此,我们需要以唯物史观对劳动所有权原则进行思想上的“去魅”,重新审视社会保障权益配置价值理念,并通过劳动公平进行实践重构。
劳动所有权原则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劳动公平实践重构的约束条件在于劳动和所有是紧密耦合的对称关系。由此,当此约束条件满足时,劳动所有权原则在理论层面和在实践层面就实现了完美的统一。因此,无论从历史唯物主义还是实践论来看,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逻辑都可以通过劳动所有权原则来建构,而且具有积极的实践效应。中国正处于经济转型的重要战略机遇期,在马克思劳动价值理论下,借由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相关理论进行反思,重新审视中国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问题具有重要的实践意义。中国共产党将马克思主义作为党的根本指导思想,将劳动与劳动力区分,将劳动与所有权区分,这种二元分离,使得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相较于资本主义体现得更加显著。由于二者的分离,使得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从现实出发关注物质层面的生活富足,以“需要”的价值理念来优化社会分配结构,具体体现为基于生存公平的“社会救助+民生兜底保障+反贫困”的综合保障模式和基于劳动公平的“社会保障+转移支付+税收”的收入再分配联动机制。
在区分劳动与所有权的基础上,限制资本所有权。这主要是基于财富的累积过程中剩余价值融入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实践逻辑。而社会主义的优越性在于中国共产党人深刻地意识到保护劳动公平的重要性。那么,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如何重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呢?回答这一问题离不开劳动所有权原则的基本理念,需要从劳动所有权的归属基础出发,精准把脉人民的阶段性和现实性需要,从实践和法学的权利原则出发来理解劳动所有权原则,以此来阐释和界定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理念和治理规模。社会保障权益配置公平性的实践重构既是劳动价值论的重要实践逻辑,也是收入分配理论体系的重要内容。社会主义公有制所满足的人民的需要和非公有制的个人财产权并不矛盾,因为劳动是劳动者和所有权相耦合的基础。社会主义所倡导的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正是以劳动为轴心的劳动所有权,并以此来逐步弥合劳动力所有权和资本所有权之间的裂痕。以此从法权和伦理的原则上来保障社会保障权益配置的公平性问题。最终形成以税收、社会保障和转移支付为主要机制的社会收入分配公平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