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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群空间视域下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研究

2023-04-05洪旭辉祝利平赵伟

当代体育科技 2023年4期
关键词:巴人族群符号

洪旭辉 祝利平 赵伟

(四川文理学院体育学院 四川达州 635000)

20世纪前半叶,族群(ethnic group)的概念及族群研究(ethnicity study)理论和方法在西方出现。20世纪90年代以后,这些理论和方法开始传入中国。近30年来,包括族群、族群性、族群认同和族群边界在内的相关理论大量出现在国内的学术论著中,成为人类学、民族学、社会学界的研究热点。就社会文化属性而言,族群空间比较抽象,是一个动态的四维空间,如族群政治空间、族群组织空间、族群文化空间等。巴人族群空间实际上是指历史时期巴人的分布与迁徙的地域空间,是巴人族群发展的一种空间动态表现形式[1]。文化符号是一个族群或地域中最具代表性的事物、任务等,包含有标志、图像、语符、象征和专指语言的符号。巴人体育文化符号源于巴人生活生产、宗教及军事等活动,具有较强的文化符号属性,其中巴渝舞的起源与军事活动联系密切,而茅古斯、跳丧舞等与生活及宗教相关联。目前,对巴人文化符号的研究较为丰富,但查阅相关资料发现,对巴人文化符号与族群认同方面的研究不足。理顺巴人体育文化认同的脉络,有助于理解巴人族群生活文化、军事文化、宗教文化等,同时可对巴文化的研究与发展提供有效的理论补充。

1 巴人族群空间变迁概况

巴人族群活动分布空间较为广泛,主要位于川、渝、陕、湘、黔等地域,巴人族群生活空间的外扩与盈缩也是其族群发展的外在表现形式之一。从动态视角分析巴人族群生活地域空间可知,早期巴人族群在殷周至春秋时期主要活动在江汉流域,春秋末年进入今天的渝、川,建都江州,川、渝、湘、黔交界多为巴国地域。

随着巴人族群内部部族的变化和迁徙,巴人生活地域发生了改变,迁徙的主要因素在于军事抗衡的消长。秦汉时期,巴人族群因军事等因素,从巴郡、南郡域内外迁至成都平原、云贵等地。隋唐时期的巴人族群因大部分融入汉人群体而淡出历史舞台。从现代考古发掘和文献记载来看,巴人族群在商代末年的主要活动区域位于川东、鄂西一带,湖北清江流域为发源地,后来东扩至江汉平原,北至汉水中游,西至川东北。另外,峡江地域的巴人北进陕西汉水流域和陕西宝鸡一带。总体上可以看出,巴人族群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其分布空间产生过较大差异,这也直接影响了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传播、演变。

2 巴人体育文化符号

巴人族群创造的文化符号对现代部分区域生活的民众仍然产生着重要影响。其中,巴人体育文化从本质上看具有文化形态的符号属性、身体实践的符号属性和文化构建的符号属性。族群在创造体育文化的过程中具有思维加工的过程,这个思维加工的过程即是符号的创造过程[2]。借助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深刻内涵,能够理解巴人身体实践、身体操演等的含义表达及其对自然与社会的情感理解[3]。在哲学领域,符号与身体有着密切联系,通常有生物身体、社会身体和主体性身体3种结构形态。巴人体育文化以身体为载体,以族群创造为根本,形成了具有符号属性的体育文化形态,这种形态在巴人体育文化中也可分为生活化的符号、仪式化的符号和军事化的符号。

2.1 生活化的符号

古代巴人生活环境复杂,需要通过各种身体活动来获得必要的生活用品。虽然此时将这种身体活动称为符号稍显勉强,但其为巴人族群体育文化符号的形成提供了原始的开端。巴人生活化的符号主要体现在跑、跳、投、攀岩、涉水等方面,有学者将生活化的身体行为称为日常生活方面的体育,在历史考察中,有较多古代巴人狩猎、捕鱼等的生活行为和跳丧、悬棺等生活礼俗,而在生活化的体育文化符号中,跳丧、悬棺、游泳、攀岩等较为有名,至现代在巴人后裔族群中仍能看到跳丧等活动。

2.2 仪式化的符号

仪式是人类社会中出现的一种文化现象,能够体现出族群的历史、文化形态、宗教信仰等,人类以有形的仪式、行为、器具实践着自己的信仰、价值观,谱写着族群的历史和文化[4]。正因如此,仪式成为人类学家长期关注和研究的重点课题,用以阐释和理解人类发展史中所形成的身体行为或仪式来源。

现如今,仍然能够看到巴人后裔所承继的摆手舞、跳丧舞等诸多集体性仪式。这些仪式呈现出巴人体育文化符号所蕴含的早期族群记忆。正如学界具有较强影响力的几位人类学家所言,“集体聚集是人类文化创造力的温床,部落成员在庆祝仪式、舞蹈和节日……共同的信仰、共同的传统、对伟大祖先的回忆”(涂尔干)。国外有学者将仪式的概念定义为:人们在不运用技术程序,而求助于对神秘物质或神秘力量的信仰的场合时的规定性正式行为,认为仪式既包括一个族群的意识形态,还包括由仪式独特的“场域”引发的各种行为[5-6]。格尔茨把仪式视为融合了族群精神气质和世界观的符号体系,是一个族群表达对世界的看法和应当遵循的生活准则的文化表演,把仪式定义为:“由社会来规范的、重复的象征行为……并常常在自身也带有特殊象征意义的特定的地点和时间被上演。”[7]在巴人仪式化的符号中,为人所熟知的是巴渝舞,它往往作为战前仪式出现在军事活动中。

据《华阳国志·巴志》记载:“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巴师勇锐,歌舞以凌,殷人前徒倒戈”,生动地描述了这一战前仪式行为所起到的鼓舞士气的重要作用。在历史发展中,巴渝舞先由民间进入宫廷,后又随着宫廷更迭而流向民间。有学者指出,巴渝舞是一种战前祭祀性或仪式性的战舞,后流传至民间而演变为跳丧舞,其中保留着诸如白虎之勇、弓箭、击鼓等内容,从这些层面可以看出,巴渝舞与巴人尚武有着密切的关联。在巴人后裔土家族群身体操演中,作为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遗存,还体现出生活生产的原始记忆、喜怒哀乐的记忆和悲欢离合的记忆等。因此,这些仪式性的符号中保存着缅怀先祖、记述历史等重要内涵,成为巴人重要的表达符号。

2.3 军事化的符号

巴人生活在比较特殊的自然环境中,狩猎、渡水、攀爬等成为其基本生活技能,残酷的生存条件下,除了人与自然的竞争关系外,还有不同族群间竞争的关系,在这两种竞争中逐渐激发了古代巴人尚武的性格。

据《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晋书·乐志》等文献记载:“阆中有渝水,其人多居水左右,天性劲勇……俗喜歌舞,高祖观之……此武王伐纣之歌了……所谓《巴渝舞》也”“……高祖乐其猛锐,数观其舞……因其所居,故名曰《巴渝舞》”。巴渝舞自此成为一种典型战前舞蹈被运用,也从此时由民间进入宫廷。因此,巴渝舞除仪式化的符号外,另一个重要标志即是军事化的符号。此外,板楯、射箭、剑术、水战等也是巴渝舞军事化符号的重要体现,记载着巴人培养和输出合格战士的场景,衬托出巴人勇猛的形象。

3 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在历史变迁中的解构与重构

历史变迁过程中生活方式的改变、文化结构的流变以及经济特征的转型都影响着巴人的日常行为。巴人的生活写照对于体育文化符号的形成至关重要。早期巴人多数生活在高山、河流地域,对于科学知识的认知较为浅薄,同其他族群一样,巴人也逐渐形成祭祀的习俗和刚强勇猛的性格。从典籍记载的巴人发展史可以看出,巴人族群历史较为复杂,如在罗家坝巴人遗址中,就有较多以行为仪式为内容的摆手舞图符、战争身体图符和其他体化实践图符,这些图符再现了古代巴人族群生产生活、战争及仪式场景,成为巴人体育文化符号解构与重构的重要因素。

3.1 由原始生活向农耕经济转型时,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构成

原始生活中的身体行为逐渐被传习与使用,在向农耕经济发展的过程中,原始生活中的狩猎行为开始转向驯化养殖,这对于改变古代巴人的生活境遇是十分有利的,避免或减少了狩猎过程中的不确定性,同时也极大影响了古代巴人的身体行为习惯,其中祭祀这一身体操演逐渐出现在生活、生产中。原始生活向农耕经济的转型是古代巴人文明的进步,为其族群文化创造提供了生活基础。

随着农耕经济给予生活更多的物质保障,古代巴人对于自然环境的依赖方式也发生了质的改变,对自然的崇拜随之提升,早期巴人的祭祀活动为体育文化符号的形成提供了生活来源,在后来巴人对虎、蛇图腾的崇拜,也能体现体育文化符号的部分转变,成为巴人族群重要的文化记忆符号。

3.2 由氏族社会向多元民族融合时,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重构

据典籍记载,至夏代,巴人族群空间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分化为巴、樊、瞟、相、郑5个氏族,统称为巴人,这5个氏族的首领为廪君,在首领务相的带领下,巴人逐步控制了清江流域及巫溪河流域,在今湖北恩施一带建立了巴国。在商、秦等时代,巴国经历了较大的变故,由巴国逐渐变为巴郡,其中部分巴人被迫迁徙,成为土家族,另一部分融入賨人。在此时期,巴人体育文化符号也发生了较大变动。

首先,祭祀文化行为消减或消失。由于巴人尚武,其身体实践能力在军事中显露出了优势,如巴渝舞演变为战舞,以及刘邦出汉中时,指派賨人范目率领的賨人为先锋,开山凿路,取三秦之地等。其次,生活方面产生了变化。通过巴人遗址的发掘,可以看出巴人丧葬文化的改变。主动或被动的多元民族的融入,对巴人族群空间文化的影响是巨大的,世人所熟知的巴渝舞,早期只是一种民间舞蹈,汉代进入宫廷后,便被当时执政者所使用,功能价值逐渐被改变,直至后来退出宫廷,流向民间。而多数学者认为,流向民间的巴渝舞已失去原真性,只是一种重构后的文化遗存。通过典型的体育文化的变迁,可以映射出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在这一时期存在重构的现象。

3.3 由民间行为向服务国家转型时,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重构

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形成是巴人族群创造文化形态时对自然与社会的理解以及族群意愿的身体语言表达,其中富含族群生活、生产过程,以此服务于族群。随着巴国的建立,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向着庄重、规范的方向变化。以巴人歌舞为例,古代巴人生性豪放、英勇善战、喜爱音乐,同时喜爱歌舞,巴人歌舞是最早载入史册的古代民族歌舞。《华阳国志·巴史》中的“武王伐纣,前歌后舞”是巴人歌舞服务于国家的重要文献证据。另外,在《后汉书·南蛮西南夷列传》《白虎通·礼乐》《汉书·司马相如传》《华阳国志·巴志》《晋书·乐志》《隋书·音乐志》以及《周礼·春官·大司乐》等中均有巴人歌舞服务于国家的记载。

但在向服务国家过渡的过程中,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开始出现重构的现象,在较多文献中都论及了被宫廷改编的记录,如东汉末年,曹操命王璨改创巴渝舞。王粲向渝帅李管、种玉考证歌曲大意后改为《矛渝新福歌曲》《弩渝新福歌曲》《安台新福歌曲》和《行辞新福歌曲》4篇曲辞。

3.4 由文化断裂向文化重组转型时,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解构与重构

巴国的历史性消亡是巴人体育文化符号解构的重要因素,后因宫廷的遗弃和巴人族群空间的极度变化,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在典籍中仅稍有遗存,但流向民间的部分得到重构。如原生态巴渝舞虽只能在零星曲辞中体现,但有学者认为巴渝舞并未消亡,而是演变为摆手舞、摆手歌、踏踢舞、竹枝歌、盾牌舞等。巴渝舞本身是窥察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重要视角,现在虽无原生态巴渝舞的详细记录,其多样化的“演变体”也是丰富历史文化的重要资源,给予了现代人无比精彩的表演形式,形成了重要的文化符号属性。在巴渝舞无法复原的情况下,这些“演变体”又以另一种形式重构,具有娱乐、健身和文化记忆等功能。

3.5 族群空间视域下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当代重构与发展

族群空间的时代变迁赋予了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在当代社会中的重要历史意义。近年来,我国致力于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并为其传播发展提供了大量的智力、物力等支持。中华儿女自觉肩负起时代使命,激发内心深处的自信和自豪,是实现中国梦、弘扬中华优秀文化必不可少的发展路径。2017年1月25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提出,文化是民族的血脉,是人民的精神家园。文化自信是更基本、更深层、更持久的力量。挖掘文化内涵,构建具有原真性和现代审美特征相融合的文化形态,成为文化发展的主流形式之一。

在此背景下,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发展既要主动实现文化内涵的回归,强化主体文化觉醒,又要坚持自身的发展模式,重塑文化形象,坚持发挥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生命力和影响力。依据现代考古发现,重构其文化内涵是追求原真性的一种体现,在文化交流日趋频繁中突出自身的独特特点,继承文化传统是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在继承中创新文化发展是人类社会发展实践的内在要求。因此,当代社会中的重构是一种文化创新,对于文化的可持续发展、族群文化记忆的刻画等具有重要的意义。

3.6 当代巴人体育文化符号传播的主要路径与意义

巴人族群向其他民族融合的历史过程中,其体育文化符号出现了流失、异化、融合等现象。目前,学界所探讨的巴人体育文化符号比较偏重于融合以后的文化形态,如土家族是巴人后裔的观点受到多数学者的支持,因此,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传播形式在当代可以从另一视角去分析。在现代文化传播形式中,音制品、短视频、图像等是传播的重要形式,文化教育、博物馆建设、主题文化公园、展演以及体育旅游产业等是当前应用比较多的传播路径。从文化发展与弘扬的角度来说,巴人体育文化是中华民族文明发展史中的重要组成部分,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巴人体育文化是巴人族群文化认同的重要体现,当代多样化的发展不仅是文化本身的承继,还是文化发展符合社会需求的重要体现,能够突出巴人体育文化符号所具有的独立性、独特性以及民族性的特点。在文化传播过程中,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当代价值被广泛关注,人们能够窥视古代巴人生活生产的原始面貌,这也为传播和弘扬地域文化建设作出了贡献。

4 结语

巴人体育文化符号是窥视巴人生活生产重要的视角,在地域历史中产生了重要的文化影响力。通过分析其价值,能够对传承和发展提供必要的理论支持。作为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巴人体育文化符号,是中华优秀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发挥其价值,也是丰富民众精神文化生活的重要手段。在实施健康中国战略实施的背景下,利用其体育健身价值是促进体质健康的良好路径。巴人作为主要分布于西南地域的重要历史族群,其所创造的文化价值不可估量。在宣汉罗家坝巴人遗址、重庆巫山大溪遗址和云阳李家坝遗址等都有巴人生活器物、祭祀等生活写照,这是巴人社会历史、生活环境以及文化发展的最直接的证据,对于溯源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来源具有重要价值。随着我国对文化重视程度的不断加强,体育非物质文化遗产将成为国家或民族的重要财富。各地域对于文化的保护和挖掘力度空前高涨,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常态化的展演活动为解决巴人体育文化符号的消弭和文化再造提供了良好的空间,使巴人体育文化符号在当代社会中的影响力得到不断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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