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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空间、权力

2023-04-01胡佩佩

文教资料 2023年19期
关键词:权力身体空间

胡佩佩

摘 要:近年来,女性主义地理学的兴起为性别研究提供了新的视角和理论基础。《八月之光》中,威廉·福克纳将对女性人物的塑造与对文学地理空间的建构紧密相连。本文基于女性主义地理学的基本理论,从身体、空间和权力三个维度来分析《八月之光》中女性人物在性别化的空间区隔里所受到的规训和限制以及女性对传统性别空间的颠覆,深刻揭示出隐藏在多种空间形态下的性别空间区隔正是导致女性成为“第二性”的根本原因之一。

关键词:身体 空间 权力 性别 女性主义地理学

《八月之光》是20世纪美国南方著名作家威廉·福克纳的重要代表作之一,该作品在其构建的“约克纳帕塔法世系”中占据重要地位。故事发生在杰弗生镇,以黑白混血儿乔·克里斯默斯的身份追寻和农村姑娘莉娜·格鲁夫的寻亲之旅为两条叙事主线,穿插叙述了牧师海托华的人生经历,深刻揭示了美国南方社会普遍存在的种族、宗教、性别等问题。作为福克纳生平发表的第七部小说,《八月之光》自出版之日便受到了评论界的广泛关注。肖明翰认为该小说是“一部里程碑式的作品”,在主题范围和写作技巧等方面“超过了他以前的所有作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广度”[1]。亨利·坎贝评价它是“一部具有异乎寻常的力度和洞察力的小说”[2]。

《八月之光》中揭露的性别问题特别突出。小说中的杰弗生镇本身就是“衍生种族隔离和性别歧视的温床”[3]。福克纳在作品中深刻揭露了女性人物在父权制、种族主义、清教主义等多重压迫下的“他者”处境以及她们在该处境下所进行的斗争和反抗。以往关于这部小说中女性人物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女性人物形象、女性人物的悲剧命运、女性人物的“他者”身份、福克纳的女性观等方面,鲜少有学者将性别与空间结合起来分析女性人物在实际的地理空间中所遭受的人身限制。

《八月之光》中女性人物的塑造与文学地理空间的建构密不可分。自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文学批评领域“空间转向”的兴起使人们对空间有了新的认识。“空间的生产涉及复杂的权力关系运作,而性别就是其中重要一环”[4]。作为人文主义地理学的重要分支,女性主义地理学从女性主义和空间批评的双重角度来“重新审视空间建构与性别身份之间的关系,分析性别权力在具体的地理空间中的分布、建构以及反抗”[5]。琳达·麦道威尔在《性别、认同与地方》一书中提出女性主义地理学的特殊目标“是要调查、揭露并挑战性别划分和空间区分的关系,揭露它们的相互构成,质疑它们表面上的自然特性”[6]。基于此,本文主要运用琳达·麦道威尔的女性主义地理学理论,结合文化研究和文本细读的方法,从“身体”“空间”和“权力”三个维度分析《八月之光》中女性身体受到的空间规训、女性在性别化的空间区隔中所遭受的限制以及女性对传统性别空间的反叛和颠覆。

一、女性身体受到的空间规训

人文主义地理学家普遍认为身体是与人类最亲密的地理环境。琳达·麦道威尔在《性别、认同和地方》一书中明确提出“身体是一个地方”“身体是个人的地方、区位或位址,一个身体和另一个身体之间,多少有些不能渗透的界限”[7]。地理学家尼尔·史密斯认为,“身体的地方标志着自我和他者之间的边界,兼有社会和物理上的意义”[8]。身体是一种空间性的存在,除了字面定义的生理空间之外,还涉及“个人空间”的建构。身体是性别刻画的重要区位,铭刻着权力的痕迹,是“空间权力关系的再现”[9]。“女性的身体历来都是权力控制的焦点,社会权力机制对女性的压迫,正是从女性的身体渗入,继而蔓延开

来。”[10]男性对女性压迫的根源正在于身体控制,美国南方父权制社会对女性“他者”身份的建构主要是通过对女性身体的物化和规训实现的。“性别压迫的历史必然是身体控制压迫的历史,而身体控制的历史必然是空间控制压迫的历史。”[11]女性的身体“被控制在一个强制、剥夺、义务和限制的体系中”[12]。《八月之光》中,父权社会对女性身体的空间规训主要体现在繁重的家务劳作、男性对女性生殖的控制,以及男性对女性所实施的家庭暴力三個方面。

父权制社会对女性的压迫是通过空间对女性身体的限制而得以实施并完成的,女性被禁锢的身体最终成为了性别不平等和性别压迫的基础。在美国南方父权制社会的统治下,女性被限制在狭小的家庭空间内,终身承担着繁重的家务劳动及育儿职责。《八月之光》中的阿姆斯特德太太就是一个典型代表,她在过去的30个年头里持续不断地忙着“做饭干活

儿”[13]。经历了长时间繁重的家务劳动之后,她的身体和动作呈现出暴躁、粗鲁的男性化特征。她“粗手粗脚地干着灶上的活儿”,“以男人般粗犷的动作往灶里塞柴火”[14]。当莉娜提出要帮忙时,她拒绝并解释说她“要人帮忙的日子早过去了”[15]。她的生活早已被日复一日琐碎艰辛的家务劳动所吞噬,脸上流露出如同“战败的将军”[16]一样的神情。

在承担家务劳动之外,女性还肩负着生儿育女的艰巨任务。美国南方社会对女性身体规训的重要手段之一就是对女性生殖的控制。在父权制观念下,南方社会中白人女性最崇高、最神圣的职责之一就是生育子女。在《八月之光》中,阿姆斯特德太太6年生了5个孩子,莉娜的嫂子“一年中几乎有一半时间不是在卧床生育便是在产后调养”[17],莉娜离家出走时已经有孕在身。牧师海托华在回忆起给莉娜接生的场景时,脑海里首先想起的就是莉娜“那年轻结实的身体”[18]。他断定莉娜必定还会生“更多的子女,许许多多”,“那将是她的生活,她的命运”[19]。由此可见,“女性身体最重要的价值就在于生育”的观念在南方社会男性的认知里根深蒂固。然而,颇为讽刺的是,虽然生育能力赋予了女性身体特定的价值,这一生理特殊性也同时成为男权社会压迫女性的重要根源之一。“女人的特殊生物属性被当成不证自明,尤其是月经、分娩和哺乳,既是男女差异,也是女不如男的根源。因为这些特征被视为天生自然,女人很难逃脱她们的身体陷阱。”[20]女性被禁锢在身体之内,除了身体之外,她们别无所有。

除了被禁锢在家中承担繁重的家务和育儿职责,《八月之光》中的女性还不同程度地遭到了来自男性家长和配偶的家庭暴力。家庭的内部空间中时刻上演着性别政治的较量,“家庭成为了束缚、限制甚至剥夺女性身心自由的内阈空间”[21]。小说中的麦克伊琴太太、海托华太太、海因斯太太都在婚姻中遭受了来自丈夫的暴力对待。在乔的第一印象里,养母麦克伊琴太太是“一个善于忍耐、筋疲力竭的可怜动物,浑身没有性别的任何标志”[22]。由于长期被丈夫敲打,她“变得纤细柔顺,如同可以任意扭曲变形的金属薄片,剥落得衰败涂地,心灰意冷,微弱苍白,好像一撮死灰”[23]。麦克伊琴长期的压榨和虐待不仅导致妻子身体的变形,同时也消解了她对生活的希望和激情。作为一名狂热的清教徒,他恪守清教主义的道德和宗教要求。当麦克伊琴太太挺身而出,主动为养子乔承担惩罚时,他怒斥三声“跪下”,假借宗教的名义对妻子施暴,要求麦克伊琴太太下跪以祈求上帝宽恕她拙劣的谎言。丈夫长久的冷漠和暴力使得麦克伊琴太太“神色沮丧”,“看上去她比身体粗壮、生气勃勃的丈夫要苍老十五岁”[24]。她在丈夫面前总是表现得畏畏缩缩、小心翼翼,仿佛根本不存在似的。她像是“一副视听器”“她强壮严峻的丈夫却是一根操纵杆”[25]。即使丈夫不在场时,她也仿佛“像个幽灵在乖乖地执行不在场的主人传回的命令”[26]。在与妻子零星的交流中,麦克伊琴多次称其为“你这笨婆

子”[27],鄙夷和蔑视态度可见一斑。在这种典型的不平等关系中,在丈夫多年的摧残下,麦克伊琴太太早已丧失了生命力和主体性。

海托华太太也和麦克伊琴太太一样拥有着无比悲惨的命运。年轻时,为了摆脱家庭沉重的宗教氛围,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牧师海托华,不料却开启了她的悲惨人生。多年来,丈夫将满腔热忱投入宗教事业和家族往昔的荣光之中,全然忽视了妻子的情感需求,最终导致了妻子的自杀。虽然海托华并不像麦克伊琴一样对妻子拳脚相加,但他的漠视和轻蔑就如同一剂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地摧毁了海托华太太的精神世界。在这段无爱的婚姻中,海托华太太日益憔悴,身体和精神状态每况愈下,直至玉碎香消。小说中的海因斯太太也长期承受着丈夫的语言暴力,毫无家庭地位可言。由于女儿米莉和一个据说有黑人血统的墨西哥男人交往,海因斯在盛怒之下枪杀了女儿的男朋友。他辱骂妻子是“养娼妇的鬼老婆子”[28],并且阻止妻子在女儿难产时请医生,最终导致女儿死于难产。女儿去世后,他偷偷将外孙送到孟菲斯一家孤儿院,并告知妻子外孙已经死亡。痛失女儿和外孙的双重打击使海因斯太太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将自己禁闭在摩兹镇上的一幢小平房里。在长达30年的时间里,镇上的居民几乎没有见到过海因斯太太的身影。

二、女性在性别化的空间区隔中遭受的限制

随着19世纪西方工业社会的发展,空间被划分成专属于男性的公共领域以及专属于女性的私人领域。男性在公共领域从事着政治、经济等社会活动,女性则在家庭所代表的私人领域里承担着家务劳动。女性被建构为“家中的天使”,家务劳动和女性之间自然化的关联形成了西方世界普遍存在的主流意识形态,即“女人的地方就是在家里”[29]。将女性约束在家庭范围内的行为既是一种“特定的空间控制”,同时也是一种“对身份的社会控制”[30]。自20世纪60年代以来,女性主义理论家开始质疑家务劳动和女性之间自然化的关联。她们指出,伴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社会发展出来的“与女性相关的私領域以及男人的公共世界对女人的生活和地位造成了巨大影响”[31];对于受限于家庭的女性而言,“家庭是交替着剥夺权利、虐待和实现的位址”[32]。

这种性别二元对立模式下的空间区隔将女性限制在家庭空间内。作为“家中的天使”,女性的主要职责是“让男人保持清洁、吃饱穿暖,准备好每天外出工作,并且生育和照顾担任未来劳动力的小孩”[33]。一方面,女性通过完成家务为家庭提供了秩序;另一方面,家务劳动透支了她们全部的时间、情感和精力。《八月之光》中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被束缚于一方家宅之内从事着极为单调、乏味且辛苦的家务劳动。在过去30年的婚姻生活里,阿姆斯特德太太承担了一家人的饮食起居,并且含辛茹苦地将五个孩子拉扯成人。莉娜在嫂子“卧床生育”和“产后调养”期间操持了全部的家务并且照料“别的几个孩子”[34]。

除了将女性塑造成承担家务和育儿任务的“天使”之外,父权社会对女性在私人领域的另一项角色期待是“努力达到更高的清洁标准,不断地装饰和美化家庭”[35]。海托华太太作为牧师的妻子,人们期望她能成为杰弗生镇上女性的楷模。除了保持家庭的干净整洁、负责丈夫的衣食起居之外,她还应该“按时上教堂,参加祷告会”[36],接受教区里有身份的妇女的拜访并且定期回访她们。前来拜访的女性总是不忘提醒海托华太太“如何持家,穿什么衣服,该给她丈夫准备什么样的食品等等”[37]。通过分析可以看出,女性所承担的一切家务劳作皆是为了服务男性,并且家也成为了男性的地位象征。长久以来,人们习惯于将持家视作女性的“自然技能”,因此家务劳动的价值遭到贬抑,女性也不能从中获得任何形式的报酬。

即使在家庭内部,女性的活动空间也被掌握家庭财产控制权和孩子受教育权的男性所划定,“门窗等空间边界也往往用于标记女性出场的位置,从而将女性的权力进行严格的分割与圈禁”[38]。小说中的海因斯太太本想在女儿米莉难产时请医生,却被丈夫举着猎枪逼迫回到房间里去。“我设法从后门出去,他听见了,拿起枪绕过屋来追我,用枪托子揍我,我只好回到米莉身边”[39]。

厨房等空间被视作女性的天然领地,在女性气质的构建中起着核心作用。小说中有关阿姆斯特德太太的寥寥描述里充满了各种生火做饭的场景,她从不闲着,总是在忙灶上的活儿。每天天不亮她就准备好了早餐,每天傍晚丈夫外出归家时总能闻到从房间里飘出的食物香味。准备好晚餐的她也总会站在门口注视着丈夫归家的方向。小说中的主人公乔·克里斯默斯第一次爬窗户闯入伯顿小姐家的厨房时,像是“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没有冲力地退回了笼罩一切的朦胧和黑暗的母体内”[40]。这句描述说明乔侵扰了伯顿小姐的专属领地——厨房。与厨房不同,书房作为男性独享的私密空间,被视作神圣而不可侵犯的,集中体现了父权制的权威。自乔8岁起,养父麦克伊琴便会定期在书房抽查他是否熟记了长老派教会的《教义问答手册》。作为一名狂热的清教原教旨主义信徒,麦克伊琴冷漠、偏执且狠毒。每当乔背不出教义时,他便会领着乔穿过厅堂去到后院的马厩,从马厩墙头取下皮鞭狠狠地抽打他一顿。虽然麦克伊琴太太一直密切地关注着父子俩的一举一动,但是她既不敢踏入书房,也无法在乔背不出教义时挺身而出保护其免遭丈夫的毒打。她所能做的只是偷偷地靠近书房和马厩门边,一言不发,然后迅速地躲进自己屋里去。

三、女性对传统性别空间的反叛和颠覆

长久以来,女性主义地理学关注空间和地方在构建、强化以及挑战性别关系中所起的重要作用。传统的父权制文化通过对空间流动性的限制将女性局限在某地,从而严格限制了女性的身份。然而,“对女性空间移动的控制长期以来一直困扰着政府、家庭和男性。如果女性在空间中拥有不受限制的行动自由,就很难维持对女性的父权控制”[41]。因此,通过打破父权制文化所构建的空间束缚,女性能够像男性一样拥有更多的人生选择,在多重空间领域获得更多的行动自由。《八月之光》中的莉娜·格鲁夫对自由新奇的外部空间充满了探究意识,她打破了家庭空间所代表的私人领域对女性的限制,勇敢地深入南方腹地,行走在广阔的天地之间,挣脱了父权制社会的束缚。在不断流动的地理空间中,莉娜以自己的坚韧和果敢彰显着她本真的主体需求,她坦然接受沿途路人的热情关心和无私帮助,最终成功改变了惨遭遗弃的命运。

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往往体现为逃离狭窄封闭的家庭空间。小说中的莉娜在翻窗出去与情人幽会后怀上了孩子,不料孩子的父亲却一走了之。莉娜不得不只身挺着大肚子,踏上了寻夫之旅。在20世纪30年代的美国南方社会,未婚先孕的女性常常因为违背社会伦理而遭人厌弃。然而,莉娜通过一系列极具戏剧性的言行收获了众多陌生人的同情和帮助,从亚拉巴马州顺利抵达密西西比州的杰弗生镇。每当需要别人帮助时,她都会准确无误地背出精心准备的故事讲稿,脸上总是挂着平静的微笑。就连阿姆斯特德都知道她讲述的故事已经在脑海中排练过无数次,就像是表演写好的剧本一样。“只消有人问起一两个问题,莉娜就会从头讲述她的故事,像一个说谎的孩子,慢条斯理,一本正经”[42]。一路上,她不断地对陌生人重复她的故事,她会提到她来自亚拉巴马州,正在寻找她的丈夫。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人们知道她被人抛弃,也会发自内心对她表示同情并提供帮助。

实际上,莉娜非常清楚自己惨遭卢卡斯·伯奇抛弃的事实。她费尽心力、跋山涉水来到杰弗生镇是为了让自己在公共空间中获取更多的机会。哥嫂家境不佳,无力负担她和新出生的孩子。无奈之下,她不得不瞒着哥嫂,挺着大肚子踏上旅程。当她最终在小木屋里见到伯奇时,伯奇没有一丝想要接受莉娜和孩子的意愿,而是在莉娜的眼皮底下选择了逃跑。虽然莉娜再次惨遭抛弃,但这丝毫没有击溃她继续前行的韧劲。进入公共空间的莉娜选择尽可能地延长自己的旅程,她带着孩子,和拜托·邦奇一起搭载着好心人的便车,一路又追到了田纳西州。好心人猜测“她只是在旅行,她脑子里没有在想着跟踪谁或者是找谁,她决心再往前走走,尽量饱饱眼福”[43]。就这样,小说中的莉娜成为一种“永远在路上”的意象。在旅行结束时,莉娜成功改写了被人抛弃的命运,与邦奇建立了完整的家庭。牧师海托华认为这段“女性左右的婚姻”对邦奇极不公平,他竭力劝阻拜托,“太不公平了,你竟然牺牲自己,为一个曾经做过选择、现在又打算抛弃那个选择的女人”[44]。由此可见,莉娜不仅在公共空间里主宰了自己的婚姻,同时又通过这段“女性左右的婚姻”颠覆了传统的性别角色。莉娜在整个旅途中所展现出的勇敢和坚韧也符合福克纳创作该角色的初衷,即出于对女性勇气和忍耐力的钦佩。

四、结语

女性主义地理学借鉴女性主义和空间批评的相关理论,以女性作为性别和空间边缘化的“他者”处境为研究对象,强调了女性在公共空间中遭受的限制,深刻揭示了隐匿在不同空间形态中的性别化区隔是迫使女性成为“第二性”的根本原因之一。由于受到父权制文化和男性主导意识的支配,《八月之光》中的女性角色长久处于从属地位,小说的绝大多数女性丧失了自己的话语和身份,无法建构独立人格与自我意识。通过从“身体”“空间”和“权力”三个维度来分析《八月之光》中女性身体受到的空间规训、女性在性别化的空间区隔中所遭受的限制以及女性对传统性别空间的反抗,深刻揭示了小说中性别空间的建构方式以及不同女性角色的空间实践,探索了女性人物在不同空间形态下可能展现出的不同命运。通过书写不同女性人物在性别化的二元对立空间中所面临的种种生存困境,福克纳表现了对于深受南方父权制文化荼毒的女性的深切同情。然而,小说结尾处关于莉娜终将回归家庭生活的暗示也同时说明了福克纳作为男性作家对于女性挑战传统性别空间所持的保留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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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南充市社会科学研究“十四五”规划青年项目“身体、空间和权力——女性主义地理学视阈下的《八月之光》”(NC22C2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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