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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省域经济增长的时空分析

2023-03-28崔俊富刘翠翠郭素

理论观察 2023年11期
关键词:省域经济增长中国

崔俊富 刘翠翠 郭素

摘 要: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保持经济的平稳较快增长至关重要。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目前已经稳居世界第二位。本文测算了泰尔指数、莫兰指数,发现中国省域经济发展差异逐渐扩大,呈现更强的空间集聚和空间异质性。空间面板模型显示这种趋势与技术、资本、劳动紧密相关。未来为了确保中国经济的平稳较快增长,应该一方面推动技术、资本、人口的平稳发展,另一方面促进省域经济的协调发展。

关键词:中国;省域;经济增长;空间集聚

中图分类号:F061.1文獻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 — 2234(2023)11 — 0087 — 05

经济增长是宏观经济研究的重点领域,尤其是对于中国这样的发展中国家,保持经济的平稳较快增长,是不断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关键支撑。[1][2]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迅速腾飞,长期保持较高的经济增速,目前经济总量已稳居世界第二位。[3]按照目前的发展速度,若干年后,中国将整体进入高收入阶段,这在人类发展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巨大成就。目前世界上比较小的经济体可以凭借资源、区位优势迅速提高国民收入,如科威特、新加坡,而对于比较大的经济体则需要长期的积累和发展才能整体提高国民收入,美国、德国、英国在中等收入阶段发展的时间分别为93年、99年、128年。[4]从改革开放算起,中国仅用了40年时间,就从低收入阶段到接近跨入高收入阶段,而且中国的发展进步必须考虑到中国幅员960万平方公里,拥有14亿人口。

整体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区域经济的发展,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的发展进步与区域的发展进步密不可分。新中国成立以来,为了实现更好地发展,中国多次调整区域政策,一方面促进了区域的发展,部分重点区域经济增长提速明显;另一方面,也带动了整体的进步,其他区域在重点区域的带动下,承接了产业转移,拓展了市场,经济总量大大增加。也必须注意到,目前中国区域发展差异呈现一定程度的扩大趋势,本文将对此进行讨论。

一、中国省域经济增长的发展差异

(一)中国区域划分

经济社会活动必须立足于特定的区域空间,[5]从国际上来看,随着政治、经济和文化的发展变化,世界各个国家也面临区域发展问题。[6][7]中国的区域发展有悠久的历史,有记载表明,早在4000-5000年前将全国分成“九州”,“九州”大体就是古代区域划分,至今中国黄河两岸的区域发展仍然受到影响。在秦朝之前,中国的区域发展只是具有大致的雏形,国家由很多诸侯管理,但是这种管理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地方区域。[8]秦始皇统一六国后,秦国管辖的面积越来越大,为了有效地管理,在全国推行了“郡县制”,由中央政府统一委派郡县官员。“郡县制”成了以后中国历朝历代的区域发展模板,虽然各朝各代情况有所不同,都多多少少吸收了“郡县制”的区域发展经验。某种意义上,中国的发展离不开区域发展,探讨区域发展对于推动下一步中国的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区域发展可大可小,小到某一个经济个体,大到整个国家。[9]

区域划分的初衷就是为了方便管理,对于不同行政区域的发展,可以采取不同的管理政策,不同的区域管理政策会导致不同的发展结果。对于区域政策的制定,我国理论界一直存在“公平”与“效率”的讨论。由于自然条件的差异,不同的省份会呈现不同的发展速度和水平,如何处理这种发展速度和水平的差异便是区域政策的重点和难点。如果单方面采取政策推动高速度和高水平地区的发展,那么有可能保证了效率,但是发展速度和水平的差距有可能进一步加大,公平得不到保证。反之,如果单方面采取措施推动低速度和低水平地区的发展,可能缩小地区差距,彰显公平,但效率有可能得不到保证。1949年以来,根据当时国情,中国的区域政策多次进行调整,取得了不同的效果。在对区域进行宏观调控时,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分别出现了沿海地区和内陆地区,东北、华北、西南等协作区的表述,但是其内在调控思路是统一的,为了纵向比较的一致,本文的讨论均采用东部、中部、西部,南方、北方的分析框架,讨论不同时期的区域政策的不同影响。

1986年在第六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审议批准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七个五年计划》第一次提出了东部、中部、西部的区域划分,指出“我国地区经济的发展,要正确处理东部沿海、中部、西部三个经济地带。”[10]目前,东部地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辽宁、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和海南11个省份;西部地区包括的省级行政区共12个,分别是四川、重庆、贵州、云南、西藏、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广西、内蒙古;中部地区有8个省级行政区,分别是山西、吉林、黑龙江、安徽、江西、河南、湖北、湖南。北方地区有15个省级行政区,包括北京、天津、河北、山西、内蒙古、辽宁、吉林、黑龙江、山东、河南、陕西、甘肃、青海、宁夏、新疆;南方地区有16个省级行政区,包括上海、江苏、浙江、安徽、福建、江西、湖北、湖南、广东、广西、海南、重庆、四川、贵州、云南、西藏。改革开放之后,经过40年发展,中国东部、中部、西部地区之间,南方和北方之间的发展出现了一定差异,差异程度持续发生变化。

(二)中国不同历史时期的区域政策及区域发展差异

改革开放之前,中国的区域政策的思路是兼顾效率与公平,即重点倾斜,也照顾总体。中部和西部地区占“一五”时期固定资产投资的60%以上,苏联援建的项目也大部分投向了中西部地区,中西部经济得到较快发展,1958年中西部地区人均GDP相当于东部地区的62.7%,比1952年上升了1.1%。“二五”到“四五”时期,由于国际政治经济形势发生较大变化,国家确定了三线建设的大方针,中西部投资占比较高,但是,当时的政策对不同地区的资源禀赋考虑不够,反而使得总体和区域发展效率都未得到保证,中西部和东部的发展差距出现了拉大的趋势,1977年中西部人均GDP仅相当于东部地区的54.9%,比1958年下降了7.8个百分点。

改革开放之后,为了改变区域低水平发展的情况,中国的区域政策进行了调整,对东部沿海地区制定了一系列的倾斜性政策,特别是在发展的自主性、灵活性方面下放了很多权限。在投资方面,国家的投资重点也移向了东部沿海,投资占全国比重迅速提高。1978年、1986年东部地区固定资产投资占全国固定资产投资比重相继超过了40%和50%。在政策红利的刺激下,东部地区发展迅速,相对而言,中西部地区发展速度较慢,1998年,中西部地区人均GDP仅相当于东部地区的45.8%,比1978年下降了12.9个百分点,其中,中部地区、西部地区人均GDP分别仅相当于东部地区的49.6%和41.2%,比1978年分别下降了14个和11.7个百分点。

20世纪末,为了缩小区域发展差距,推动西部和中部地区发展,国家相继推出了西部大开发和以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为代表中部发展战略。2000-2002年,西部地区占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连续三年都超过了23%,整个“十五”期间的西部地区占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为22.7%,比“九五”期间提高了0.4个百分点。中部地区占全国全部固定资产投资的比重在2003-2009年期间平均每年提高一个百分点以上,2019年比2003年提高了11.7个百分点。国家的扶持政策有力地促进了中西部地区的发展。2019年中西部地区整体人均GDP占东部地区的比重达到63.5%,比2003年提高了21.5个百分点。其中,中部地区人均GDP占东部地区的比重达到65.9%,比2003年提高了20.7个百分点;西部地区人均GDP占东部地区的比重达到60.9%,比2003年提高了22.5个百分点。

图1、图2从固定资产投资和人均GDP来看,东部、中部、西部的差距在减少,相对于东部、中部、西部的差异,目前我国的发展另一个需要关注的是南北差异。2007年经济危机之后,南方更快地实现了产业转型升级,北方则产业转型较慢,于是出现了南方经济发展逐渐快于北方的现象。2010年南方地区GDP总量占全国的比重57.0%,之后呈现逐渐上升趋势,至2019年为64.6%,10年时间提高了约7.6个百分点,年均提高0.76个百分点,而且提高的速度越来越快。

(三)基于泰尔指数的中国区域发展差异测度

上面使用数据对中国区域发展差异进行了讨论,结果相对比较粗糙,还需要使用统计方法进行深层次探讨。目前衡量差异有基尼系数、泰尔指数等多种方法,基尼系数广泛应用于收入测度,是非常重要的差异测度指标。[11]泰尔指数是荷兰经济学家利用信息理论中的信息熵来计算输入差异而构建的。[12]测算之后可以发现,1978-2019年中国省域GDP发展的差异基本呈现逐渐扩大趋势,泰尔指数由1978年的0.219提高到2019年的0.294,提高了0.075。

二、中国省域经济增长的空间集聚

泰尔指数显示中国省域经济发展差异呈现扩大趋势。区域发展存在一定的差异是正常现象,但是差异不能过大或持续扩大,差异过大或持续扩大会影响整体经济的平稳发展,因此要对差异扩大的趋势加以关注。在区域经济发展中,不同区域之间往往存在空间依赖性,而且越临近的区域之间的空间依赖性越强。这一特征打破了经典计量模型的样本特征假定。在经典计量模型中,一般假定样本之间是独立的,相互之间没有相关性,空间依赖性的存在使得经典计量模型的讨论不再准确,也就是说在分析问题时需要考虑样本之间的空间关系。[13]空间依赖关系可以使用Moran指数来测度,计算方法如下[14]:

I=■×■S0=■■Wij

经过测算,1978-2019年中国省域GDP莫兰指数如图5所示,呈现逐渐上升趋势,由1978年的0.305上升到2019年的0.387,上升了0.082,说明中国省域经济呈现更强的空间集聚和空间异质性。[15]

对比2019年和1978年的莫兰散点图,第一象限和第三象限的数据点在增多,第二象限和第四象限的数据点在减少,说明有更多的省份由“高-低”“低-高”转为“高-高”“低-低”集聚,也就是某一省份发展呈现随临近省份的经济总量提高而提高,随临近省份的经济总量降低而降低的趋势。联系泰尔指数和莫兰指数的测算结果可以发现,近期中国省域经济发展存在空间集聚效应,呈现“高-高”“低-低”集聚,这种空间集聚趋势导致区域发展的差异加大。

三、中国省域经济增长空间集聚的影响因素

由于存在空间集聚,发展差异不断加大,研究空间集聚效应的影响因素就显得非常重要。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因素,不同学者做出了不同的讨论,例如技术、资本、劳动等等。[16][17][18]参考这些研究成果,确定生产函数为

GDP=AαK?茁L?酌

分别为技术、资本和劳动,分别使用专利批准数量、固定资产投资和人口来测度。传统分析一般采用上述生产函数在样本独立的假定下构建计量模型进行讨论,莫兰指数显示中国省域之间存在空间依赖性,而且越来越强,构建样本独立的计量模型会导致研究结论不全面不准确。[19]作为计量经济学的一个重要分支,空间计量经济学用于研究不同地理单位之间的空间联系,空间单位可以是一个个体,也可以是一个区域。相对于传统的计量经济学模型,空间计量模型可以更加清晰地揭示空间单位的相互影响。为充分考虑省域经济的空间依赖性,本文构建空间面板模型进行研究,模型形式为[20]

lnGDPit=αlnAit+?茁lnKit+?酌lnLit+?滋i+?滋it?滋it=?姿■?棕ij?滋it+?着it

估计得

lnGDPit=0.14lnAit+0.44lnKit+0.78lnLit?滋it=0.05■?棕ij?滋it

可以看出,拟合结果比较优良,所有的变量均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0.01的显著性检验。α、?茁、?酌分别代表技术、资本和劳动产出彈性,说明技术、资本和劳动每增加1个百分点,产出分别增加0.14、0.44和0.78个百分点。?姿为0.05,也通过了显著性水平为0.0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存在正空间相关性。莫兰指数的计算结果和空间面板模型的模拟结果是一致的,中国各省份的经济增长存在空间集聚性,某一省份的经济总量大、发展快,临近省份的经济总量也大、发展也快。这种空间集聚性与技术、资本和劳动紧密相关。[21]

四、结语

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保持经济的平稳较快增长至关重要。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得益于区域的快速增长。测算泰尔指数发现,1978-2019年中国省域GDP发展的差异基本呈现逐渐扩大趋势。莫兰指数显示同一时期中国省份经济的空间集聚和空间异质性不断增强。通过空间面板模型进行结构分析,得出的结论与莫兰指数相一致,中国各省份的经济增长存在空间集聚性,这种趋势与技术、资本和劳动紧密相关。未来保持中国经济的平稳较快增长应当采用积极有效的措施,形成南北方良性互动、东中西相互促进的全国协调发展格局。

一方面保持技术、资本、劳动的平稳发展。经济平稳较快增长必须基于充足合理的生产要素投入,中国经济的跨越式发展必须把科技創新摆在发展战略的核心位置,不断提高中国科学技术水平,持续增强科学技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必须强化资本积累,提高资本积累尤其是民间资本积累占经济产出的比例,夯实经济发展的物质基础;适当调整人口政策,促进人口的合理增长,不断提高人口素质,增强人力资本储备。

另一方面促进省域经济的协调发展。区域协调发展是整体经济发展的重要保障,各区域的发展水平、发展速度的差距必须在合理的范围之内,确保中国各省域的经济发展呈现良性共生态势。从国家层面制定政策统筹区域发展,控制区域发展差距的进一步扩大,实现区域协调发展。政策制定要有整体性思维,既有利于发展较快的省份保持发展势头,也有利于发展较慢的省份提高发展速度,迎头赶上。从省域层面,发展较快的省份要发挥带头作用,增强发展经验、发展动力的外溢效应,带动发展较慢的省份;发展较慢的省份要多与发展较快的省份联系沟通,学习先进经验,促进自身发展。[22]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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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孙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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