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予儿童需求适恰的回应

金玺

我理解的儿童友好，除了空间、设施、设备上有儿童专属外，更是成人对儿童天性的理解与宽容，用儿童接受的方式给予适度、适宜的引导。受到保护和获得发展都是儿童的权利，相应的，尊重天性和遵守规则并不是矛盾体，此时就体现出儿童友好在具体情境下的诠释。

比如，当孩子出于本能在车厢里喧闹、戏耍时，我们要尊重儿童的天性给予包容、接纳，同时也要给予孩子适应社会的机会，让他们在体验中一步步明确：身处在社会环境中，应当关注别人的感受。我们需要回应的是，如何以友好的方式，帮助儿童解决从自然人过渡到社会人时面临的冲突。在这个过程中是否允许儿童自己体验、反思、调整，体现了社会对儿童是否友好，并能友好到什么程度。

“一米国”是我们幼儿园的小名。“一”是指每个孩子都是独立且唯一的个体，“米”是指用1米的高度去看待孩子的世界，“国”是指幼儿园是孩子们可以做主并承担“小公民”责任的真实社会。我们试图在课程设计上给予儿童思辨自由与自律关系的机会，鼓励儿童用自己的方式创造性地学习，为儿童创造友好的软性空间。

让儿童主导自己的生活，注重“我的问题我解决”。比如每周的棉被运送入园，家长尤其是祖辈常常表示，孩子还小，能不能让老师拿进去。我们考虑的是孩子能否从中获得发展。于是，我們向大班孩子发起倡议，成立“哥哥姐姐护卫队”，每周轮流为弟弟妹妹运送棉被。孩子们两人一组，有的扛、有的拎，有的探索用滑轮帮忙……在过程中孩子们认识到，运送棉被不是老师的事，不是爸爸妈妈的事，而是我自己的事。

让儿童主张自己的生活，倡导“我的日子我来过”。我们在大班每周设置了一天“自由日”，让孩子们体验自己想要的生活。起初，孩子们对自由的认知停留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的玩遍每个角落，有的在沙池待了一整天，有的甚至不吃饭……老师收集了中小班孩子、保洁阿姨、保健医生等人群对大班孩子在“自由日”中各种行为表现的看法，甚至还有一些“控诉”，如小班妹妹说：“哥哥姐姐在滑梯口堆满了沙子，我的头发都弄脏了！”……我们将这些问题直接抛给孩子们，他们开始思考“我的自由与别人的关系”“快乐是否来自于为所欲为”等哲学命题。在一次次的反思与思辨中，孩子们明白，“自由就是我的行为我负责、我的身体我保护、我的时间我安排”。

让儿童管理自己的园所，探索“我的环境我管理”。我们设置了“一米国大臣”角色，让孩子参与规划、管理幼儿园。每个月，孩子们都会报名想要承担的社会角色，如保健医生、保安、设计师等。也有孩子想当园长，一整天都跟着我在园区里转悠，他们认真听课、参与研讨，向老师表达“我喜欢怎样的游戏”“假如老师这样做，弟弟妹妹会更喜欢”……这看起来是一个社会角色的体验，实则是在观察、判断、决策、协调、统筹。当下的环境成为儿童学习的资源，当环境与儿童之间发生交互关系时，成长才有可能发生。

在以上三类幼儿园生活中，儿童学习的内容是对自己如何成为社会人进行深度思考，我认为这是友好的；儿童学习的过程是鼓励他们用自己理解的方式进行创造性学习，我认为这是友好的；教师并没有过多评判、干预，而是让儿童自己思考、学会得出结论、鼓励自我调适，帮助儿童成为积极的学习者，这样的成人是友好的。

虽然这是幼儿园目前正在做的事，仅限于幼儿园内、在专业教师的指引下，但我期待家长也能共同参与，在家庭中尝试做一些改变。慢慢地，当孩子们进入社会，在不同的公共空间中，就会根据不同的环境，调整自己的行为。

对成人来说，接纳儿童的天性，是我们表达友好的开始。允许儿童带着满身的稚嫩来到我们面前，并带着思考超越以前的自己，是友好的方式。

对儿童来说，只有经历从不完满到逐渐丰盈的过程，才会习得终生受用的适应社会的秉性。通过经历与求索，创造属于自己的完满，这是友好之成效。

用友好之心去体谅，用友好之眼去观照，用友好之行去成就，无论儿童身处何地，都会遇见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