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床医学专业硕士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培养的实践与思考

孙 钰，孙 清，冯跃民，朱 强

（1 山东大学齐鲁医学院；2 山东大学齐鲁医院；3 山东第一医科大学附属省立医院，山东 济南 250000）

2020 年，国务院办公厅出台《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加快医学教育创新发展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提出“到2030 年，建成具有中国特色、更高水平的医学人才培养体系，医学科研创新能力显著提高，服务卫生健康事业的能力显著增强”[1]。《指导意见》为医学教育的发展、医学人才的培养提出了要求，指明了方向，即全面优化医学人才培养结构，实践能力和科研思维能力培养并重，培养具有国际视野的高层次拔尖创新医学人才。

目前我国的临床医学研究生培养的类型分为专业型和学术型。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目标是具有岗位胜任力的新时代复合型医学人才，即除了掌握常规的医学知识和临床技能，更需要有科研能力[2]。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并轨培养，也就是说，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在3 年的培养时间里，必须有33 个月在医院科室学习临床技能，完成轮转计划，最多仅有3 个月的时间可以从事科研能力的培训和提升。目前，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中“重临床、轻科研”已经成为普遍问题。由于繁重的临床工作，大多数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参与科学研究的时间甚少，严重限制了科研能力的发展[3]。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内，进行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培养，做实“科研育人”的要求，提升其岗位胜任力，全力助推高质量人才培养，是每一个医学院校研究生教育面临的难题。

1 提升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的实践探索

本团队从事研究生教育与管理工作多年，研究生教育的研究成果《在团队中激发研究生创造力为导向的教学改革与实践》，曾获得2018 年度山东省教学成果一等奖[4]。在前期研究的基础上，本团队研究提出了提升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的培养新模式。该培养模式在山东大学多家教学医院进行了推广和应用，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1.1 以临床试验为主的科研选题的确定 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面临的最大困难是时间精力不足的问题。由于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大部分时间在临床轮转，没有时间去实验室做基础实验，甚至有的学生没有时间跟随导师去门诊工作。所以，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在科研选题时，就要选择以临床实验为主的课题。可以是纯粹临床问题类型的课题，也可以是临床型课题为主、辅以简单地基础实验验证类课题。

从临床轮转中遇到的问题寻找临床课题的选题。在临床轮转过程中，团队注重引导学生多问几个“为什么？”，有些“为什么”是不了解临床知识，查阅相关资料后就可以解决的。有些“为什么”在查阅相关资料后还是解决不了，可能就是一些尚待解决的临床问题。临床问题要上升到科学问题，要凝练为具有创新性、科学性、可行性的科学问题，才能成为要研究的课题。通过鼓励学生从临床工作中选题，不但达到了督促学生时刻保持好奇心、求知欲的目的，还帮助学生提高了临床知识和技能。

从最新的治疗指南、专家共识中寻找临床课题的选题。国内外的治疗指南、专家共识中最后一部分往往都是针对这一领域的热点展望。选择这些热点进行研究，就是非常好的临床选题。团队还探索指导学生从科研团队中高年级学生正在研究的课题中进行临床课题的选题。比较成熟的科研团队，往往有固定的研究方向。高年级学生在检索文献、开展课题、总结实验过程中，都会发现与自己研究相关的、尚未解决的一些方向和领域，这些都可供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继续研究。这样，既保证了团队研究的延续性，也可以让低年级同学能够基于前辈的研究成果继续深入研究，一方面研究会持续深入，另一方面，也使得研究更加全面系统。通过治疗指南、专家共识和高年级学生课题的启发，本团队所有的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都找到了合适的临床选题，为后期科研成果产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1.2 提前融入科研团队，尽快开展临床实验 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在临床科室轮转，有大量的临床工作需要处理，有众多的出科考试、月度考核、年度考核需要面对，同时，还要准备执业医师考试、结业考试等，时间紧迫，压力很大。如果不能合理安排时间，尽早选好课题开始实验，研究生的前两年很快就会过去。到了第三年，既要准备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的结业考试，又要找工作，考博、还要准备毕业论文和答辩，将会更难有时间去做实验。因此，研究生入学初期，就要在导师和高年级同学的帮助下，提前谋划好三年的整体学习制定较为完备的学习计划。

待入学研究生提前融入科研团队的创新举措。目前的医学生本科毕业时间在每年的7 月份，研究生入学时间一般在9 月份，存在两个月的空档期。团队将待入学研究生提前融入科研团队，也就是当年录取的研究生新生在本科毕业之后，7 月初就加入研究生阶段的科研团队中，提前两个月开始新一阶段的学习。在这两个月里，研究生新生主要从事专业相关文献阅读、临床病例收集、实验室基本操作学习等活动，并旁听科研团队课题组相关科研汇报。

通过团队多年的实践，总结了研究生新生提前加入科研团队的收获主要有三个方面：第一，本科毕业后立即加入研究生团队，真切感受研究生阶段的学习生活节奏与本科阶段的差别，能够及时进行自我调整，在心理和思想上更好更快地适应研究生的全新身份，做好科研能力培训和提高的充分准备；第二，加入研究生科研团队后能够深切感受到科研和团队氛围，研究生新生通过从事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一方面有利于科研团队协作精神的培养，另一方面可以提高与团队其他成员合作的默契度，有利于研究生阶段科研任务的完成；第三，前期进行科研相关的工作，了解旁听科研团队其他成员的课题进展汇报，有利于研究生新生科研思维的培养和科研思路的形成，从而在研究生正式入学后的课程和课题方向选择上掌握更多主动性。

与此同时，本团队在每年6 月份，会专门安排临近毕业的研究生单独做一次专题组会，回顾一下三年的学习科研以及生活的心得体会，与学弟学妹们一起分享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三年的科研规划。

1.3 建立高年级与低年级研究生互助科研小组 建立高年级与低年级研究生互助的科研小组是本培养新模式中非常关键的环节。本团队安排1 名高年级研究生和1～2 名低年级研究生组成1 个科研互助小组。对低年级研究生来说，高年级研究生可以在文献检索、课题选题、实验技术培训、实验问题解决、中期考核、论文撰写、论文投稿等多个方面对他们进行帮助和指导。对高年级研究生来说，在其科研工作过程中，在组织收集、文献查询、实验操作、数据处理等方面均可获得低年级研究生的协助。

通过这个创新实践，团队发现，科研互助小组的建立，一方面避免了导师在繁重的临床工作之余，还需逐一应对每位新入学学生每个课题的选题、形成、实施、障碍排除等问题。团队发现，基于科研互助小组建立的“生生互助关系”，比以往单纯的“师生关系”主导，在推进研究生科研进展方面，取得了更好的效果。另一方面，在低年级研究生的协助下，高年级研究生能够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专注于课题研究的关键点和难点的突破，从而提高了高年级研究生的科研效率，推动了其课题的进展。 长期“生生互助关系”的建立，更有利于研究生科研团队协作精神的培养和科研团队的维系。

1.4 提供更多的交流学习机会 为了让研究生尽快融入科研团队，营造更加浓厚的科研工作氛围，团队还通过创造更多交流学习机会帮助学生开阔眼界，提升能力。其中主要做法之一就是组织研究生共同参与大型学术会议的会务组织工作。每年，综合性大型医院均会承办和协办多场学术会议，在此期间团队鼓励研究生作为会务组人员积极参与，主要负责与会代表注册、主讲专家接待、会场讲演幻灯播放、治疗操作协助、会议资料整理发放等工作。通过组织学术会议，一方面锻炼了研究生的组织协调能力、沟通表达能力、团队内和团队间的协同合作能力，另一方面在主讲专家的接待过程中，还获得了和相关专业领域专家难得的接触机会。通过与专家的沟通交流，不仅能够开阔科研眼界，往往在科研的思路和课题的实施上也能得到宝贵的意见和建议。

2 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培养成效

该培养模式在山东大学的多家教学医院进行了实践，效果显著。以省立医院消化内科肝脏疾病团队为例，近5年来，培养专业型硕士生44 名，以第一作者发表SCI 论文19 篇， 影响因子总计103.5。其中一名研究生杨某，硕士在读期间以第一作者发表论文3 篇，在肝脏疾病权威杂志《hepatology》上发表论文1 篇[5]，影响因子17.29，后被首都医科大学和北京大学两所院校录取为博士研究生。另一名研究生郑某，硕士在读期间以第一作者分别在《Int J Hyperthermia》（影响因子3.91）[6]和《Eur Radiol》（影响因子7.03，一区杂志）[7]上发表论文两篇，毕业后到温州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消化科工作。

3 讨论

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征程中，中国已经成功迈入创新型国家行列。2022年10月，党的二十大报告首次单独成章对“教育、科技、人才”工作进行一体部署。报告提出：“教育、科技、人才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基础性、战略性支撑。要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一个国家能否实现高质量发展的核心问题就在于这个国家所拥有的创新人才和所具备的创新能力。医学人才培养亦是如此，科研创新能力和临床实践能力并重，才能推动我国整体医疗水平的提高，为国家卫生健康事业发展和人民健康提供更加有力的保障。

当前我国在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科研能力的培养上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在此，我们结合本团队的多年实践对更好提升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岗位胜任力，不断提高其科研能力和科研水平。

3.1 充分认识科研工作和临床工作的相互关系 现阶段，医学对于临床医师的要求不仅要有医学实践能力，更要有科研能力，国家对于兼备临床与科研的复合型医学人才越来越亟需[8]。对于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硕士研究生来说，临床工作和科研工作从来都不是矛盾的、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的。科研工作可以为临床工作提供严谨的思维，提供最新的研究成果，指导临床工作。临床工作可以成为科研工作的切入点，为科研工作提供思路、临床病例（研究对象），可以进一步验证科研工作的成果，同时，其研究成果可以直接应用于指导患者疾病的预防、诊断、控制、治疗、康复和健康促进等。只有让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深刻理解了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才能处理好科研与临床工作，才能更加合理充分地利用时间、提高效率，达到既能顺利完成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又可以形成高水平科研成果的效果，切实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和人才培养质量。

3.2 优化科研能力培养机制 高等医学院校要从临床医学专业研究生培养的顶层设计角度，建立和优化研究生临床科研能力培养机制，从政策层面保障研究生临床科研能力提升，主要包括建立研究生临床科研专项基金、定期开展临床科研专题讲座、奖励研究生科研成果等，从机制上形成激励支持专业学位研究生积极参与科研工作、提升科研能力的良好政策环境[9]。重视专业学位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培养，要从培养计划、教学安排、实践环节、导师要求等多方面采取措施，制度上顶层设计，培养上高度重视，轮转中适度安排，氛围上积极营造。这其中，在学术活动的组织上着力，营造浓厚的科研氛围尤为重要。学术活动是专业学位研究生了解医学前沿进展和获取科研思路的一种重要方式，我们要从培养考核上引导研究生积极参与到各类学术活动中，大到国际性学术会议、全国性学术会议、行业顶尖专家讲座，再到科研素养培训、科研成果展示、文献检索综述，小到开（结）题报告、读书报告会和课题组会等。通过学术交流，研究生开阔了眼界，学到了更多临床科研的新知识、新理念，持续激发其自身的科研热情[10]。

3.3 科研逻辑思维能力培养是基础 科研逻辑思维能力培养是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培养的重点，而非实验技术指导。一方面，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要重视医学知识体系中的概念和分类，只有充分认识并深刻理解了医学知识的概念和分类，才有可能在此基础上进行逻辑的演绎和归纳，并达到逐渐培养医学科研逻辑思维的能力；另一方面，我们常说“博观而约取，厚积而博发”。“博观”和“厚积”是将富有逻辑关系的医学知识体系输入到自己的大脑中，形成对整个知识体系的总体把握，而“博发”就是自身在经过选择加工之后，将已经掌握的医学知识体系通过自己的逻辑建构重新输出，这就是一个“总结-归纳-演绎”的过程，也是科研逻辑思维能力培养并应用的过程。同时，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课程设置应更侧重于科研思维训练，如可开设循证医学课程、临床医学研究中的统计分析、EpiData、SPSS、GraphPad Prism、Meta 分析、生物信息技术等实际应用型课程[11]。需要强调的是，文献阅读是科学研究这座大楼的地基，是所有科研活动的基础，是了解研究领域现况和发展动态的主要方式。因此，我们还可通过文献俱乐部活动以批判性思维评价学术文献，探讨研究设计是否科学合理、结果是否有效并引发新的研究或应用[12]。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应注重培养阅读文献的好习惯，阅读文献遵循循序渐进的原则，可采用“中文到英文”“泛读到精读”的模式，利用日常工作生活中的碎片化时间，找到自己感兴趣的文献后做好标记，拿出专门时间进行精读，充分理解其主要内容，再进行思考、讨论和脑力激荡，此过程有助于科研思维和能力的提高。

3.4 基于临床问题的科学研究是着力点 平衡医疗和科研的关系，合理分配有限的时间精力，是困扰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的主要问题。学生面临着繁重的临床轮转工作，学业压力大、时间紧张、精力不足，想提升科研能力就要在繁重的临床工作中科学统筹，安排好科研和临床工作的时间。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就是紧密结合临床工作，以临床工作中遇到的感兴趣问题作为切入点，寻找科研思路，探究科学解决临床问题的办法，解除患者的病痛[13]。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长期在临床一线工作，很容易捕捉到临床工作中的难题与争议点，这就为其参与临床研究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14]。因此，专业学位研究生的科研选题可以从临床需求出发,聚焦于回答和解决未知的临床问题，开展科学研究，是培养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的科研能力的着力点。同时，技术创新和挑战传统观念，也是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选题的来源。大量科研需求蕴含在临床工作中，学会如何进行临床科研是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最重要的能力之一，也是提升其科研能力的关键环节。

培养具有岗位胜任力的新时代复合型医学人才，不断提升其科研素养和科研能力至关重要。本团队在山东大学医学研究生培养方案的指导下，结合各教学医院实际，通过精心谋划科研选题、早日融入科研团队、及早进入临床实验以及借助科研小组等多种举措来加强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的科研能力，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也得到了一定的推广和应用。未来，还需要在提升思想认识、优化培养机制、重视科研逻辑思维能力和着眼于临床问题进行科研训练等方面进行深入的探索。相信经过更多医学兄弟院校的培养实践，临床医学专业学位研究生科研能力将会有一个更大的飞跃，为国家输送更多具有岗位胜任力的临床医学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