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人的本质理论认识“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意蕴内涵

蒋文雁

一、人的本质理论的哲学基础

对“人的本质”的思考，实际上是对人如何成为人、成为人后如何生产和发展问题的讨论，揭示“人的本质”是什么，可以反映“人”的发展趋势，也可以深入认识什么是“人”等根本问题。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是一切社会关系总和的论断是对“人的本质”的科学概括，也是对四大本质①的全面总结。

(一)西方思想史中对人的本质的讨论

在西方思想史中，亚里士多德提出“人是一种政治动物”[1]，开始将人的本质与社会生活相联系。到了中世纪受到神学绝对统治地位的影响，以奥古斯丁为代表认为人从属于上帝和神，提出“人都应该皈依上帝，皈依一个理智所不能理解的目的”[2]。除了以上观点外，西方思想家对“人的本质”的探讨，主要有以下几种：

第一，自然主义人性论。以霍尔巴赫为代表，认为人性源于人的本能和生理需要等自然属性。霍尔巴赫提出“人是自然产物，存在于自然之中，服从自然的法则，不能超越自然”[3]，认为人的本质体现只能在自然界当中找到。简言之，在自然界中人的生老病死、衣食住行、感性欲望以及对利益的追求是人的本质要素的体现。

第二，理性主义人性论。以黑格尔为主要代表，他认为理性为人的本质所在。黑格尔将理性主义发展到极致，认为理性囊括世间一切，提出“人又是自我意识的存在”[4]，他把人的自我意识归结为人。绝对精神或世界理念是在任何世界出现之前就存在的万事万物的根源。

第三，人本主义人性论。以费尔巴哈为代表的学者认为，人的本质在于其自然性质。费尔巴哈提出“人的最高本质是人本身”[5]16的论断，认为不应该把“人的本质”看作是神、意识、理性。其进步性在于将“人的本质”看作是感性的、现实的“人”，但费尔巴哈将人的本质归结为“意识、感情、爱”[5]135，并将其提升成为宗教情感。

(二)马克思对人的本质理论的发展

马克思在批判继承前人理论的基础上，逐步发展人的本质理论。学生时代的马克思便表达出要“为人类的幸福而劳动”[6]，进入社会之后开始了“为人的自由解放”哲学任务[7]46，在这个时期主要是对人的本质问题进行了基本思考。马克思发现在以往“人的本质”概念中，更容易外在化“人的本质”，而忽视“人”自身来认识“人的本质”[8]。“人的需要就是人的本质”,也就是“他们的需要即他们的本性”[9]，在这里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马克思在谈到关于人的“类本质”时明确了是“自由的有意识的活动”[7]162，不断推动人进行实践来改造对象世界并赋予“人的需要”；二是“人的需要”会推动人的本质历史进程，后一代会根据自身需要能动地改变生活条件，并在实践过程中发展社会关系，人的本质也就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7]545。简言之，人在不断超越现实的限制，不断接近人对自己本质的全面占有，直至达到真正属于人的世界出现。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所谓彻底，就是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对宗教的批判最后归结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学说从而也归结为这样的绝对命令”[5]10。“人是人的最高本质”和“人的本质是人本身”这两个概念的提出，彻底地去除了之前理论关于人的本质的外在化，揭示了人的本质并不来源于外在的其他各种繁杂物质，而是来源于人本身。

二、人的本质理论成型

关于人的本质理论成型体现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以下简称《提纲》)中第六条：“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5]135

(一)人所具有的现实性

基于上述对《提纲》中“人”的定义，可以明确的是马克思将“人的本质”视线对准到了人本身，那么所形成的社会关系都离不开人所具有的属性，也就是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

首先，人具有自然属性。第一，人与动物性。人的属性最先相区别的是对于动物的认识，同样作为在自然界生存的物种，动物仅仅是在自然界提供什么便依靠什么，而人便可以利用有意识的、能动的实践活动不断地改变自己的生命目标和生存条件。所以对于人的自然属性，不仅包括简单的动物性或本能的特性，还包括了人的生理、心理等总和的、内在的特性。第二，人与自然。人在自然界之中，同样自然界也为人类提供了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必要物质条件，而人仅仅依靠自然界的物质条件是无法生存的，需要发挥自身主观能动性，在不违背自然客观规律的前提下，对现有客观事物进行加工改造，来适应自身的生存发展使天然自然转变为人化自然，进而人类社会开始出现各种物质产品和生产制度。

其次，人具有社会属性。在自然中人不断地进行生产生活、群居而生，这也是社会关系形成的基础。从猿人到现代人类，“每一个社会的经济关系首先是作为利益表现出来”[10]，正是因为人们对物质利益的关注与追求，使社会成员相互产生依赖并相互联系起来，在社会的物质水平达到一定标准后，人开始关注并拓展物质以外的关系，逐步形成政治、文化、生态、精神等各方面关系，为现实的人生存发展提供了现实条件。

(二)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社会关系的来源是社会联系，社会联系来源于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而这样的联系源于两个要素：一是人由于生活的需要必须要交往、联系，也就使得人先天便具有的社会联系；二是人的社会属性使得人在实践当中不断实现自己的社会联系，这样的情况下不同的社会联系因为不同的人具有了不一样的特点。关于人与社会的关系，马克思将个人与社会联系起来，社会不是抽象存在的，他认为“个体是社会存在物”，其中“个体”也就是具体的人，因此“他的生命表现，即使不采用共同的、同其他人一起完成的生命表现这种直接形式，也是社会生活的表现和确证”[11]，也就对人与社会之间的联系进行了说明。一方面人的发展存在于社会之中，受到各种社会关系的影响，最终会形成家族的、种族的、民族的、国家的关系，这样的关系承前启后、世代联系，不论是从石器时代到信息时代的发展还是人类文明、文化的延续，这些都是现实的人超越个体属性在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塑造中提升实现的；另一方面人的发展是不可以挣脱社会的发展，脱离社会人无法成为现实的人，人的发展与相关交往的人息息相关，同时也不能离开时代历史的发展，反过来人的本质也是由历史决定的。

因此，在《提纲》中“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除了作为最基础的社会关系——生产关系之外，还应包括“政治的、法权的、社会的、民族的、家庭的、宗教的、思想的等关系”[12]，从纵向的、动态的方面来看，社会关系的总和就是在历史的、世界的、从古至今的人在相互联系中认识到的。

三、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蕴含人的本质理论

(一)中国积极抗疫体现关注现实的人

人的生存和发展是第一位的。根据人的现实属性，人的自然性表明人生存于自然环境之中，根据人与自然的本质统一，人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和力量改造自然，从而适应自然并生存发展。由于人的社会属性，人在自然中生存便需要生产实践，经济基础是最根本的。在面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威胁时，全人类都在积极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卫生健康问题。中国在面对这场世界性危机之时，迅速把控国内疫情，积极向世界提供援助并分享抗疫经验。

据初步统计，中国累计向全球196个国家及地区进行了捐赠，物质型捐赠占比达76.53%，以及情感型捐赠，整体上讲中国对外捐赠以物质型为主[13]。从疫情发生，国内有全国驰援武汉，世界有中国驰援海外国家，充分展现了中国的大国责任和大国担当，为人类卫生健康事业的发展提供了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这些都是践行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生动实践。

(二)全人类存在于社会关系的总和之中需要世界各国增强共同体意识

社会关系的来源表明，人的发展存在于社会之中，同时人也不可脱离社会而存在。当今世界各国之间的联系愈来愈紧密，犹如一个链条上的整体，其中一节出现问题便会波及到整个世界，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的传播便是这一情况的最好证明。新型冠状病毒迅速在全世界的蔓延，更加警醒人们在面对卫生健康方面的威胁时，需要更加强大的共同体意识及全世界的通力合作。

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理念彰显了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世界情怀。这一理念深刻地把握世界普遍交往的发展趋势，更加注重关注现实的人，通过践行生命至上的理念，为保持人类卫生生命健康做出重大理论贡献。这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着眼于现实世界社会困境基础上提出的伟大理论构想。2020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致法国总统的慰问电中首次提出“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14]的理念,并指出当今的形势是“人类社会正在经历百年来最严重的传染病大流行”[15]。同年11月，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二次会晤上的讲话中着重提出五项倡议②，呼吁世界各国发挥共同体意识[16]。2021年在全球健康峰会上又一次呼吁二十国集团加强推进国际合作[15]。这些都展现了中国对世界各国人民的生命健康权等基本人权的尊重，增进各国民众的健康福祉，表达了世界共同体意识，为推进全球多元和文明发展贡献了中国智慧。

四、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丰富人的本质内蕴

(一)倡导保障世界人民生命安全和卫生健康丰富人的本质理论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在保护人民生命安全面前，我们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我们也能够做到不惜一切代价。”[17]对内，中国有着最严格、最全面的疫情防控制度，最快速的疫情抑制行动；对外，中国则一直坚定地支持联合国和世卫组织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发挥领导作用，及时向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分享疫情资讯、科研成果、疫苗研发情况，物质层面进行多方的医疗救助，积极推动国际合作、共同抗疫，为人类在社会中生存提供基本保障。

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是一种在人类面对共同危险和风险时期，保持乐观向上的重要思想力量，在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的倡议下，世界在面对未来危险时可以积极将危机转化为契机。人在自然环境中生存，面对自然灾害对人的伤害，人类可以运用自身的智慧与力量应对自然、适应自然。马克思说，“全部人类历史的第一个前提无疑是有生命的个人的存在”[5]67，生命健康是每个人生存发展的基础。人发展的最高境界是人自由而全面的发展，不言而喻，实现此前提是保障人的生命健康和身体安全。

(二)呼吁团结合作、责任共担的全球联动防控为人的本质理论注入新内容

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形成社会关系，当人类共同面对生命安全健康威胁时，人是以共同体而存在的，此时人的社会属性彰显。疫情面前，世界各国是一个有机整体，仅凭一个国家是无法将之消灭的，世界大国应积极参与全球治理。在这个特殊时期，世界各国需要互相尊重、公平分配、责任共担，打破阻碍合作共赢的各方壁垒，建立全球联动的健康防控和治理体系，完善医疗资源和科研成果方面的讯息共享，发挥世界卫生组织的作用，就全球性的社会管理进行积极沟通交流。

自然界与人类社会是相互联系的普遍整体，当其中一环受到威胁时会产生连锁反应，所以面对疫情侵害，单个人或者单个国家不可能独善其身，命运与共是必然选择，只有团结合作、共担责任才能抗击疫情，改造自然从而适应自然。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当中所关注的是现实的人的生命安全健康，需要世界各国增强共同体意识，充分彰显人类命运共同体情怀，携起手共同保障人类的生命安全和稳定发展。

注 释：

①四大本质：包括类本质、发展本质、共同体本质、社会联系本质。

②五项倡议：2020年11月17日，习近平总书记在金砖国家领导人第十二次会晤上的讲话中提出：第一，我们要坚持多边主义，维护世界和平稳定；第二，我们要坚持团结协作，合力克服疫情挑战；第三，我们要坚持开放创新，促进世界经济复苏；第四，我们要坚持民生优先，推进全球可持续发展；第五，我们要坚持绿色低碳，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