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产品产业链数字化发展的实践与思考——以云南省弥渡县樱桃番茄产业为例

邵雨晗

（河海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南京 211100）

2023 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坚持农业农村优先发展， 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 培育乡村新产业新业态[1]。 我国经济正处在转变发展方式、 优化经济结构、 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 在此时期， 数字经济逐渐成为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新动能、 新引擎[2～3]。 农业全产业链的数字化， 即农产品在生产、经营、 管理等环节的数字化改造过程[4]， 是促进农业发展及农村经济振兴的重要环节之一。 随着数字技术不断向农村拓展， 其已成为乡村产业转型升级的支撑[5]， 农业全链条的数字化便是数字技术与农业产业深度融合的结果[6]。 在此背景下， 本文以云南省大理白族自治州弥渡县特色农产品樱桃番茄为例， 从数字化发展视角出发， 分析樱桃番茄产业链数字化发展现状及问题， 以期为推动弥渡县樱桃番茄产业数字化发展提供策略建议。

一、 弥渡县樱桃番茄产业的基本情况

樱桃番茄 （Lycopersicon esculentumvar.cerasi-formeA.Gray）， 属茄科番茄属， 因其果实似樱桃般小巧玲珑而得名， 原产于南美洲的秘鲁、 厄瓜多尔、 玻利维亚等地， 于17 世纪传入我国[7]。 樱桃番茄种植版图目前在国内不断扩大， 优势产区包括海南省、 云南省、 福建省等， 盛产品类包括千禧、玉禧等20 余种。 樱桃番茄富含蛋白质、 钾等多种矿物质和微量元素， 亦因有清热解毒、 凉血平肝等功效而可入药， 集营养价值、 药用价值与观赏价值于一体， 是联合国粮食及农业组织优先推广的“四大水果” 之一， 具备独特的农产品产业发展优势。近年来随着人们生活品质的提升与消费观念的升级， 樱桃番茄备受消费者青睐。

弥渡县坐落于北纬24°47′～35°32′， 平均海拔为2784.4 m， 年日照时数约为2339.5 h。 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与冬无严寒、 夏无酷暑、 四季如春的气候条件为生产优质樱桃番茄奠定了良好基础，同时弥渡县政府创造了良好的营商环境， 顺应现代科技农业的发展趋势， 积极发展农产品产业链数字化， 使得当地成为全球高品质樱桃番茄的“黄金产区” 之一。

二、 弥渡县樱桃番茄产业链数字化发展现状

马克思和恩格斯指出， 将科学技术应用于生产过程， 渗透到生产力诸要素中能够产生实际生产力[8]。 数字技术作为一项新兴技术， 在渗入农业生产过程中也会导致劳动资料、 劳动对象与过程、 劳动者生产技能等要素发生变革。 近年来弥渡县不断将数字化发展思路融入进樱桃番茄产业发展过程中， 引进区块链、 物联网技术并将其与传统农业耕作模式深度融合， 推进当地龙头企业与阿里巴巴数字农业基地建立深度合作， 落实“盒马村” 的评定与建设， 推动数字与信息技术贯穿 “产-供-销”全过程。 同时， 弥渡县围绕“一园四中心” 的产业布局， 以龙头企业深圳春沐源公司为依托， 建立了占地面积达666.67 hm2的樱桃番茄国家级数字农业产业园， 为弥渡县樱桃番茄全产业链的数字化发展助力。

（一） 农业生产的数字化转型作为农业产业链的起点， 农产品生产端的数字化应用有助于打造智能化的生产管控体系， 这样不仅能保障产品的标准化， 提升农产品生产效率与质量， 还可为农产品全链条的高质量发展奠定基础[9]。

弥渡县在生产端通过对农业物联网技术的运用达到对农业生产全过程的监测和控制， 在园区已建立21 个智能温室， 总面积达40 hm2， 室内配置了一系列现代化生产设备， 包括Priva 温室环境控制系统、 雨水回收池、 气象仪等， 有助于提升生产智能化与集约化水平。 气象仪能够通过传感器实时监测土壤温度、 湿度以及当地光照情况等信息， 并对室内气候条件进行实时控制， 同时精准控制水肥灌溉， 在保证樱桃番茄标准化、 产业化种植的基础上， 提升其品质和口感。 Priva 温室环境控制系统还具备“前馈” 预测技术， 提前计算室内能源需求与所需时间， 精准调控能源释放量， 以保证所有设备实现集成， 有效降低能耗。 自樱桃番茄实现数字化生产后， 其产量从22 kg/m2提升至28 ～32 kg/m2， 水肥施用量比原来减少约30%， 2022 年产值近亿元， 为弥渡县蔬菜水果产业集群建设赋能。

（二） 农业经营的数字化转型农业全链条的数字化有助于数字技术延伸至生产端， 同时通过对农户、 合作社、 龙头企业等市场主体赋权增能， 形成多元开放的新经营业态， 以提升农业经营的智能化、 信息化与创新性。

大理白族自治州的首个“盒马村”于2022 年12月15 日落户弥渡县， 这是与阿里巴巴数字农业基地合作的首个七彩樱桃番茄种植基地， 也是云南省着力打造的樱桃番茄高标准种植基地与现代化绿色农业示范园区。“盒马村” 的经营模式促进了樱桃番茄销售从传统的供应商模式转化为对淘宝、 天猫、盒马线下门店、 百果园等涉农销售主体进行整合的网络化销售矩阵， 打破了樱桃番茄的产业边界与空间束缚， 延伸了农业产业链[4]。 数字化的经营模式使得信息流从城市终端到农村终端双向畅通[10]， 基于数字农业的农村供应端与基于数字经济的城市需求端通过大数据、 物联网的链接得以互相感知信息， 并且农业信息还会在数字驱动下在农村空间和城市空间内部进行流动， 实现农业信息的内部共享与循环， 促进樱桃番茄产业全链条的交流与融合。

此外， 弥渡县依托春沐源樱桃番茄数字农业观光采摘园， 从园区引流， 建立了县内首个数字农业公园， 用周末集市拓展经营业态， 在村庄风貌和乡村旅游上谋划、 包装、 实施项目。 通过建设集文化宣传、 科普教育与休闲娱乐为一体的特色数字农业公园， 并借助主流媒体与短视频平台进行宣传， 帮助当地樱桃番茄品牌触网， 营造良好舆论氛围， 提升当地樱桃番茄的美誉度。

（三） 农业管理的数字化转型农业全链条的数字化转型推动农业管理系统达到信息化、 网络化， 具体表现在数字农业通过优化数据处理结构使农业生产方案得以完善， 并推动智能仓储管理体系的现代化、 集约化。 高效的农业运营管理系统保障了农产品的供需联结， 打造了一条优质的农产品产业链， 也增强了农产品产地对整体市场的研判能力。

农业物联网的感知层产生了大量的数据， 是农业大数据最重要的数据源[11]。 弥渡县樱桃番茄智能温室的相关设施具备环境控制功能， 可以通过软件远程调节室内水温、 光照等环境要素， 并且引入了环境与樱桃番茄植株信息交互影响关系参数对樱桃番茄的生长数据进行分析。 农业领域在非数字化时代往往呈现出大量非结构化数据的交织， 存在不稳定性和特殊性。 而在数字化转型阶段可以通过对农业生产全过程的数据采集与分析， 挖掘数据价值，减少数据冗余， 实现对农业生产的精准管理， 提高应对极端天气的能力， 及时进行灾害预防。

樱桃番茄的产地还有高效的仓储物流和运营管理系统。 智慧大棚内生长的樱桃番茄在采摘后会被按照大小、 质量、 糖度等指标分级分类， 分成精品果与A、 B 级果， 进而被进行保鲜和包装处理， 并由冷链物流车与销售仓进行直接对接。 此种模式大大降低了樱桃番茄的流通成本与整体供应链成本，有助于弥渡樱桃番茄生产端及时得到市场反馈， 从而有针对性地优化种植结构与经营管理模式。

三、 弥渡县樱桃番茄产业链数字化发展中存在的主要问题

（一） 数字基础设施建设亟待完善我国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存在行业差距与东西差距， 同工业与服务业领域相比， 农业领域的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薄弱； 同东部地区相比， 弥渡县本身经济欠发达， 因此当地的农业数字化发展基础较为薄弱， 虽引入了高、 精、 尖的信息技术， 但数字基础设施建设较为落后且利用率低， 这使得分散种植和经营的樱桃番茄农户难以融入全产业链数字改造计划中。其次， 弥渡县境内地势西北高、 东南低， 山峦起伏， 部分农村地区仍存在网络带宽不够、 信号不稳定等问题， 限制了信息在弥渡县全域的流通， 也阻碍了数字技术向农村地区 “最后一公里” 的延伸，难以使樱桃番茄数字产业惠及全县农户。

（二） 樱桃番茄产业数字人才缺乏樱桃番茄的全产业链数字化转型中， 需要的是既能够掌握数字生产、 经营管理、 电商， 又熟悉弥渡县农村与农业信息的综合性人才。 但弥渡县此类人才较为缺乏， 多数农民数字技能的匮乏为全产业链的数字化转型带来挑战， 这主要同作为“数字原住民” 的青年劳动力外流相关。 根据我国2020 年人口普查结果， 弥渡县60 岁以上人口共51799 人， 占总人口的19.83%； 65 岁及以上的老龄人口共39133 人，占总人口的14.98%， 已进入老龄化社会。 老龄化现象的愈趋严重为数字农业的发展带来了诸多障碍， 老年人客观上在“数字融入” 方面相对于年轻人存在较大差距， 且目前的手机程序开发与应用场景设计对老年人的特殊性考虑不足。 加之弥渡县域内居住有彝族、 白族、 回族等21 个少数民族， 他们也是弥渡县在数字农业发展转型中需要重点攻破的群体。

（三） 樱桃番茄产业数字化转型动力不足在我国针对数字农业发展制定一系列促进政策文件并将数字化作为地方现代农业建设项目的重要考察指标后， 各地政府开始积极制定适合本地数字农业发展的方案。 目前弥渡县开展的数字化转型与“盒马村” 的落地， 起关键作用的便是地方政府的政策支持， 但不可将其简单视为政府主导的制度变迁， 而是政府部门主导与农户需求的耦合。 弥渡县农民之所以能够迅速上手和使用如 “弥渡智慧乡村物流”“弥渡网同城便民信息” 等手机端小程序， 是因为这些程序针对的正是农民因交通不便、 信息不畅通而导致的乡村治理难以到达 “最后一公里”， 需要便民服务的痛点。 可见， 弥渡县的数字农业转型在起始阶段就与乡村治理联系在一起， 并与各级政府部门衍生出了复杂的关系。 因此， 对于农业产业数字化转型而言， 其本身是一个由政府主导， 复杂的、 多主体的动态系统与 “共生系统”， 可能会出现诸如其他内部共生单元的内生动力相对不足等问题， 限制农业产业数字化转型的持续稳定开展[12]。

四、 未来发展方向及建议

（一） 强化樱桃番茄产业要素协同以营造农业发展新生态农业全链条的数字化是系统性的、 全局性的新生态， 其发展趋势必然是提升科学技术水平， 加强新型技术向生产、 服务、 销售的渗透， 进而实现弥渡县樱桃番茄全产业链中要素的协作与整合。 弥渡县目前已经初步形成樱桃番茄的机械化与智能化生产作业体系， 应以数字大棚的监测数据资源为基础， 融合农艺等技术， 构建环境调控、 水肥管理、 营养供给、 病虫害防控等精准管控模型。 并进一步开展数据分析与处理， 搭建智能决策体系，提升管理效能。 弥渡县还可立足目前的樱桃番茄发展模式， 延伸产业链条， 推进全场景的 “农业+”服务， 促进当地多产业的融合， 例如立足春沐源樱桃番茄数字农业观光采摘园， 进一步凸显其文化传播、 科普教育、 娱乐休闲等功能， 促进农文旅融合发展， 形成综合性强、 宜居宜业的弥渡县代表性产业综合体。

（二） 打造数字农业人才队伍以增强农业转型内生动力数字农业的发展必须依靠人才推动， 打造弥渡县樱桃番茄数字农业与产业的人才队伍需要从政策体制、 培养体系等方面进行创新。 首先， 弥渡县从事樱桃番茄产品种植的茄农老龄化严重， 需要以数字农业转型为契机大力引进相关人才， 积极与高校、 农业科研院所等开展交流， 建立合作基地并鼓励青年学生进入一线沟通学习， 制定相关政策引导青年返乡创业， 建立深厚的人才储备， 为当地提供强有力的数字人才支撑。 其次， 对农户分梯次、 分群体进行培养， 因类施策， 在储备人才中抓住 “关键少数”， 引进高级技术人员、 科创领域人才作为樱桃番茄数字产业的发展带头人和主体力量。 同时， 对占据绝大多数的农户进行数字技术培训， 定期邀请数字农业技术专家和团队对农户进行定向技能指导， 让更多农户加入樱桃番茄数字产业的队伍， 并以较低的成本享受数字红利。 应当灵活高效运用现代数字技术， 采用远程教学、 线上培训等方式对各类市场主体进行培训， 建立健全对各市场主体的评价与激励制度， 收集反馈信息并据此构建广覆盖、 多层次、 多类型的现代高素质农民培育体系， 提高数字技术在樱桃番茄全产业链中的渗透程度。

（三） 增强全产业链中的多主体协作以提升产业治理能力农产品产业数字化不仅局限于单个产业， 而是整个行业、 领域、 社会制度的转型， 涉及多方主体的共同参与和联动， 需要建立共享发展机制。 樱桃番茄作为弥渡县的特色产业， 政府应当加强顶层设计， 规划数字转型蓝图， 研判产业发展形势， 掌握市场动向与农业行情变化， 不断完善当地农业资源布局、 加强预警体系建设， 并明确政府、企业、 合作社在转型过程中的分工。 同时， 应建立樱桃番茄产业的共享信息体系， 开发樱桃番茄会员管理系统作为产业数字化转型的“命运共同体” 的载体， 收集包括茄农基本情况、 数字大棚内部参数、 樱桃番茄的分级标准与市场价格等一系列相关信息。 这一举措不仅能够实现各农业要素与农业信息在全产业链中的开放共享， 还能够对各要素进行统一管理并打通产供销的信息壁垒， 构建信息有效循环流通的空间， 建立有效的数字化产业推动机制， 发挥协同效应， 最终实现数据资源在各利益相关主体间的价值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