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智力应用于护理教育领域的研究进展

张宇涵 董健俐 沙丽艳 伊静

“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将国民健康问题提升到国家战略位置上，意味着对护理工作有了更严格的要求。护理工作的开展依赖于护理教育的发展，护生作为护理教育的主要实施对象，其教育质量影响着护理工作的开展质量，因此提高护生学习能力、人文关怀能力、沟通协作能力、管理能力等极其重要[1]。情绪智力（emotional intelligence，EI）具有调节学习思维的重要作用，已成为护理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2]。EI 在国内外护理教育研究中得到广泛应用，主要用于干预研究，但目前尚无综述报告。因此，文章就EI 的概念、测量工具、对护理教育的影响以及提高EI 的策略进行综述，旨在为提高护生的EI 水平提供理论依据。

1 EI 的概念

1930 年“社会智力”假设模型的提出标志着EI 的问世。Mayer 和Salovey[3]首次于1990 年提出EI 的概念，即产生、感知和调节情绪的一种能力。后续Goleman[4]于1995 年进一步丰富了EI 的定义为：控制情绪冲动、解读他人情感和处理各种关系的能力。以色列心理学家Baron 在深入研究的基础上对EI 进行重新定义，也就是说，EI 是影响个体应对环境压力的一系列情绪、人格和人际能力的总和。与此同时，我国学者也展开了对EI 的研究。心理学家许远理[5]将EI 定义为感知与体验、描述与评价、调节与控制内省情绪、人际情绪、生态情绪的能力。卢家楣等[6]则将EI 定义为人能成功完成情感活动所需的个性心理特征，是人以情感为操作对象的一种能力。至今，有关EI 的概念尚未统一，有待进一步研究完善。

2 EI 的测量工具

2.1 巴昂情商量表（Baron emotional quotient inventory，EQ-i）

作为最早于1997 年问世的测量EI 的量表EQ-i 包含5 个主量表及15 个分量表，总计133 个条目。主要用于评价处理人际关系、面对挫折、适应及情绪管理四方面的能力。评分方法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方法。该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6。我国学者赵清清等[7]于2013年对该量表进行汉化，汉化后中文版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0，信效度良好，适用于我国青少年EI 的评估，但由于该量表条目较多，未在我国得到广泛应用。

2.2 情绪智力量表（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EIS）

EIS 由学者Schutte 等[8]于1998 年编制，主要用来测量被试者感知情绪、调控自我情绪、调控他人情绪及运用情绪的能力。该量表包含四个维度，33 个条目。主要用于情绪控制、情绪自我评估、他人情绪评估和情绪利用的测评。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强烈同意到完全不同意不等，分别对应5～1 分。总分16～96，其中73 分以上是情商良好，50～72 分是情商一般，低于50 分被认为情商较低。EIS 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7。我国学者王才康[9]于2002 年将该量表引入国内汉化，并进行信效度检验，测得中文版EIS 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83。袁红网[10]采用中文版EIS 对护生进行问卷调查，重测Cronbach's α 系数为0.92，由于条目较少且信效度良好，此量表在国内得到广泛应用。

2.3 多因素情绪智力量表（mayer-salovey-caruso emotional intelligence test，MSCEIT）

MSCEIT 由 学 者Mayer 等[11]在1998 版MEIS 量 表（multifactor 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基础上修订而来。多因素情绪智力量表由141 个条目组成，同时包括4 个维度，特别的是包含感知情绪、同化情绪、理解情绪和控制自我情绪方面共计12 项任务。该量表有整体评分和专家评分2种评分方法，用来评价察觉情绪、用情绪鉴别情绪、理解情绪和管理情绪的能力，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0.93，信效度良好。但目前，尚未见汉化版MSCEIT 的形成，其是否适用于我国护生情绪智力的测评仍需进一步研究。

2.4 GENOS 情绪智力量表-简明版（GENOS emotional intelligence inventory -concise version）

该量表由学者Gignac[12]于2008 年编制，用于评估工作中的想法、感受和行为。量表共包含31 个条目，分别对应自我意识、情感表达、情感的他人意识、情感推理、情绪自我管理、他人的情绪管理和情绪自控七个因素。量表各条目均采用Likert 5 级评分法，从“几乎从不”到“几乎总是”分别对应“1 分”到“5 分”。量表Cronbach's α 系数为 0.93，信效度良好，已被国外学者广泛应用于医学生EI 的测评，但是否适用于我国护生，还需进一步研究。

2.5 中文版情绪智力量表（wong and law emotional intelligence scale of China，WLEIS-C）

WLEIS-C 由我国学者王叶飞等[13]在WLEIS 基础上修订而来。WLEIS-C 量表有4 个维度及16 个条目，主要应用与自我情绪评价、他人情绪评估、情绪控制和情绪运用方面的测评。测评方面采用 Likert 7级评分法，总分为16～112分，总分越高代表情绪智力水平越高。该量表Cronbach 's α 系数为0.83，信效度良好。学者彭杰等[14]应用此量表对我国8 省12 所高校160 名在读护理硕士进行调查，证明了此量表的适用性，已成为我国护生EI 测评的主要量表。

3 护理专业学生EI 水平现状

EI 是思维活动的核心，在护生日常学习及临床问题的解决中发挥重要作用。2019 年Michelle[15]等对美国一所公立大学112 名护生进行EI 测评，结果同样显示为中等水平，且随着时间的推移，EI 水平逐步下降。随后，芬兰学者Kirsi 等[16]进行了一项大样本调查，对529 名本科护生进行EI 测评，测得护生EI 总分处于102～160 分之间（满分160 分），与上述结果相一致。国内学者近年来逐步开展对护生EI 的测评研究，2019 年汪美华等[17]对福建省2 所高校1 678 名护理高职生的调查结果显示，护理高职生EI 得分为（119.66±13.14）分，处于中等水平，其中自身情绪和情感的体验能力较低，不能很好地识别不同情绪感受及其影响作用，较少运用积极的情绪去解决问题。2020 年王相茹等[18]对西安市4所三级甲等医院291 名护理实习生的调查结果发现EI 总分为（108.79±17.36）分，处于中等水平，护理实习生的自我情绪管理及情绪表达得分较高，而他人情绪管理得分最低，可能与研究中护理实习生大多数为女生有关。2021 年彭杰等[14]对160 名护理学硕士研究生的EI 调查结果显示情绪智力得分为（65.83±13.10）分（总分为0～96分），EI 处于中等偏上水平，原因可能是护理学硕士研究生学历较高，而EI 和教育程度呈正相关，不断学习可提高EI。总的来看，目前国内外护生EI 处于中等水平。

4 护理专业学生EI 的影响因素

研究显示不同个人因素对护生的EI 水平有影响，即年龄大、年级高、学历水平高、女性、学生干部、常参与团体活动的护生EI 水平较高。分析其原因，情绪智力在25～35 岁发展最迅速；年龄越大，对自己及他人情绪的感知和调控会越好，EI 水平就越高；学历方面，本科及以上学历护士的情绪智力水平显著高于大专、中专及以下学历护士[19]。性别方面女生得分较高，可能与女性对情绪的感知更敏感、更准确、更善于处理人际关系有关。被选为学生干部、参加社团活动都是培养情商的重要途径。感知到的组织关怀氛围也会影响EI 水平，护生组织关怀氛围感知水平越高，其情绪EI 越高。医院在护生本科实习过程中为护生营造积极的关怀氛围，对护生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科室和谐的临床工作氛围和教学教师对护生的关爱，有助于本科护生向周围环境和临床医护人员学习，总结控制情绪的方法，并准确、迅速地判断自己和他人的情绪，理解他人的情绪。因此，感知到的组织关怀氛围越高，他们的EI 水平越高。

5 EI 对护理教育领域的影响

5.1 对护生心理的影响

护生作为护理工作的后备力量，面临着理论学习与临床实习双重压力，易产生焦虑情绪。此时，良好的心理健康显得至关重要。研究发现，提高护生EI 水平可增强其情绪控制能力，降低焦虑水平，提升EI 水平可有效提升其心理健康水平。一项对80 名一年级护生的调查发现EI 与精神、心理健康因素呈正相关，EI 水平越高者，心理越健康，焦虑水平越低，提出可通过设立课程来提高护生EI 水平[20]。有学者选取了217 名在校护生进行调查，发现提高EI 水平可进一步提升护生主观幸福感，从而降低焦虑水平，证实了主观幸福感在EI与焦虑情绪间的中介效应[21]。彭杰等[14]一项针对160名护理学硕士研究生的最新研究表明EI 对心理韧性有正向预测作用，高水平的EI 可进一步提升心理韧性，抑制焦虑情绪的发生。焦虑是护生在学习和实习中常见的心理问题，可通过有计划性地开设相关课程提高护生EI 水平，提升心理健康。

5.2 对护生学业的影响

EI 是影响护生学业成绩的重要因素。研究发现，EI与学习效能间存在相关关系，EI 水平越高者其学习更有成效，分析其原因可能与EI 可提高护生的学习效能与学习适应性有关。一项针对434 名护理系学生的研究[2]发现EI 水平可有效预测护生学习效能，并提出可通过制定相关培训计划提高护生EI 水平，进而提高学习效能以达到提高学习成绩的效果。随后，有学者究进一步证实了EI 水平与护生学习效能间的正相关关系。对于学习适应性既学生根据 学习的环境及其他需要，调整自我、顺应变化的能力，汪美华等[17]的研究结果显示，护理高职生EI 与学习适应性呈正向相关（r=0.392，P＜0.001），说明越高的EI 水平，越高的学习适应性。因此，在护理教育中应注重学生EI 的培养，以提高学生的学习效能与学习适应性，进而提高教学质量。

5.3 对护生临床实践的影响

评判性思维、临床沟通能力和决策能力是护生临床实习中应具备的重要技能，与EI 间存在正相关关系。研究显示[18，22-23]，大部分护生面临着沟通、决策、评判性思维缺乏的问题，究其原因，可能与EI 水平较低有关。Marzieh 等[22]采用批判性思维测验（B 表）和Baron情绪智力问卷对124 名本科护生，24 名硕士，21 名博士进行调查，进一步证实了EI 与评判性思维间的显著相关关系，提出可通过提高EI 水平来提升护生评判性思维。王相茹[18]等采用临床沟通能力问卷和EI 量表对西安市4 所三级甲等医院291 名护理实习生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临床沟通能力与EI 密切相关，EI 可以正向预测护理实习生的临床沟通能力。Kong 等[23]对来自三所医院的377 名实习护生进行调查，进一步证实了护生EI与临床决策能力间的正相关关系。

良好的共情能力、人文关怀能力与领导力是护理人员成功完成关怀照护工作必须具备的基本能力，不仅确保了高质量的护理专业实践，而且可以促进患者的积极预后，而诸多研究提出可通过提高EI 水平进一步提升上述临床所必须的实践能力。迟源等[24]一项针对取辽宁省某医科大学623 名本科和高职护生的研究结果发现EI与共情及人文关怀之间存在正相关（r=0.633，P＜0.01；r=0.465，P＜0.01），建议相关机构可采取有效措施提高护生的EI,指导其采取积极的态度对患者进行人文关怀。杨晓等[25]的研究发现情绪的运用和情绪的调节是护士领导力的主要影响因素，管理者应予以重视并进行针对性干预，以提升临床护士EI，进而提升领导力。因此，在临床实习中不仅要注重护生临床实践技能的培养，也可通过个性化的课程提升其EI 水平，进而提高沟通、决策、评判性思维、共情、人文关怀、领导力与职业获益感。

6 提升EI 的策略

6.1 多元化教学

EI 是一种可经过培训提升的特质或能力。一项为期4 个月的实验研究[26]，以探讨提升EI 的方法，具体为通过心理学家指导、讲座、角色扮演、头脑风暴、家庭作业和小组教学等多元化手段对69 名护生进行EI 培训，结果显示，培训后护生EI 水平较培训前大幅度提升，证实了多元化教学的有效性。随后，Fletcher 等[27]开展了一项为期7 个月的教育研究，具体为每月对护生进行一次长达4 小时的EI 多元化课程培训，发现护生EI 水平随着培训时间的推移逐步提升。一项对100 名护生进行了多元化教学方法的分组培训训练[28]，结果显示，培训后实验组护生沟通协调、专实践能力明显提高。国内学者卢艳艳等[29]选取某三级甲等医院2016 年度的60 名本科实习护生作为研究对象，采用案例视频-反思教学法进行岗前培训，结果显示培训后护生情绪智力和沟通能力均明显提高。此外，研究还发现体验式教学模式及角色扮演法均可有效提高护生的EI 水平[30]。因此，护理教学中必须对传统课堂教学方法作出调整，采用多元化教学模式，以更好地提升护生EI 水平。

6.2 CERB 情绪智力策略框架

EI 水平的提升是一个动态发展的过程，需不断探索有效的干预策略。Foster 等[31]对20 名护生进行了以临床医患关系为主题的半结构访谈，根据访谈内容整理出包含认知、情感、交往、行为四个方面的CERB 框架：EI 策略框架。EI 策略框架针对每一方面给出对应的EI提升方法，如认知方面第五项：当你意识到这个问题时，马上解决它，尽早处理这种情况。情绪方面第二点：坦然面对自己的情绪，生气、难过、尴尬或不确定都是可以的，告诉别人你的感受。交往方面第一项：符合他人的期望，承认作为一名学生缺乏权威、经验和权力。CERB 框架具有普适性，可用于支持人际技能发展的情绪智力教育，以及临床实践中同理心和弹性的建立。今后的研究可进一步将CERB 框架应用于护生EI 培训并对其适用性做进一步探索。

6.3 其他方面

首先，护生作为一个特殊群体，其团队情绪氛围越高，其EI 越高。团队的情绪氛围代表着团队的特点，对团队及其成员有着重要的影响。因此，建议教育者应加强护生班级队伍建设，使护生能够有更好的情绪调节能力，与团队中的其他人保持和谐的人际关系，迅速融入团队，培养团队归属感，进一步提高EI 水平[32]。其次，建议学校增加情绪管理、人际沟通技能、冲突应对技能等相关课程，提高自身的情绪控制能力和感知患者情绪的能力[33]。同时，医院管理者应重视临床教学教师的专业态度、沟通合作能力、对临床护生的专业能力和教学态度，从而提高临床护生处理问题的专业态度和信心[34]。最后，一些研究发现，网络成瘾会影响EI 水平，降低个体识别和评估自己和他人情绪的能力。护理专业的学生作为一个年轻的群体，也会选择网络游戏作为长期逃避任何事情的一个空穴，这是为了逃避现实，不快乐的生活或学习，或因为无聊[32]。因此，护生应该树立积极的游戏动机，而不是把网络游戏当成逃避一切的空穴，长时间沉迷其中。

7 总结与展望

EI 是促进理论知识与临床实践结合的助推因素，是提高护生学业成绩和临床能力的媒介，在护理教育领域具有重要的研究意义和广阔的应用前景。目前，我国护理教育领域的相关学者仍在继续开展EI 相关的研究，且大多是通用的测量工具，而针对护理学生的具体EI测量工具仍处于探索阶段。此外，目前研究多着重于现状调查，有关提高EI 水平的干预策略研究未大范围开展。建议今后应加大特异性EI 测量工具的研究力度，同时在探索EI 影响因素的基础上，发掘更多EI 的提高策略，加强护理教育质量的同时促进护理人才队伍整体素质的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