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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式现代化的构成要素、类型划分及差异化推进路径

2023-02-26孙德超于彩妮

学习与探索 2023年8期
关键词:中国式现代化水平

孙德超,于彩妮

(吉林大学 行政学院,长春 130012)

一、引言

现代化是各国不断探索追求的目标。鉴于不同的历史文化、价值追求和制度选择,各国的现代化发展有所差异。有别于西方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1],强调“坚持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推动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协调发展”[2]。中国式现代化的提出,既是中国共产党对自身领导事业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深刻总结,也是对人类社会现代化发展规律的拓展与深化。可以说,中国式现代化是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根本之路。

目前,学术界关于中国式现代化的研究往往侧重于两个方面:一方面,通过中西方现代化的比较,解析中国式现代化的独特性。刘志刚提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现代化,以推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成功实践破解了‘只有遵从资本主义现代化模式才能实现现代化’的悖论”;“中国提出的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建‘一带一路’等共同现代化构想,体现了中国式现代化蕴含的整体性思维和制度性优势,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天下大同’理想诉求的同时极大推进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3]。丁志刚、熊凯认为,与西方式现代化的寡头主导逻辑、资本中心逻辑、少数独享逻辑、战争驱动逻辑不同,中国式现代化秉持政党主导逻辑、人民中心逻辑、全体共享逻辑、和平发展逻辑[4]。黄建军指出,“中国式现代化打破了西方现代化的‘经典方案’,破除了资本逻辑与现代化之间的‘魔咒’,坚持“人”的现代化与经济现代化、政治现代化、文化现代化、社会现代化、生态文明现代化、国防和军队现代化协同推进,走出了以人的发展为主脉的‘并联式’的现代化道路,实现了以人的发展为统领的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的叠加式发展”[5]。另一方面,通过梳理中国式现代化的演进历程,提炼其蕴含的历史经验及世界意义。马敏以新中国成立、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党的十八大为时间节点,将中国式现代化进程大致划分为奠基时期、快速发展时期、走向成熟时期[6]。在梳理、总结演进历程的基础上可以发现,中国式现代化积累了丰富的历史经验,如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决定命运、坚持人民主体地位、全面深化改革开放、不断斗争[7]。同时,中国式现代化还具有鲜明的世界意义,如开创了世界现代化新道路、创造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开辟了科学社会主义新境界[8]。

总体而言,现有研究在阐述中国式现代化的独特性、演进历程、历史经验、世界意义等方面取得较大进展。但同时,现有研究还存在一些不足。其一,缺乏对中国式现代化构成要素的深入发掘、整理。现有研究注重对中国式现代化进行统合性研究,对其构成要素缺少深入挖掘和系统整理。其二,缺乏进一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差异化路径探索。现有研究侧重于对中国式现代化进行整体性思考、概括性阐释、总结式分析,缺乏对不同类型地区基本特征、发展需求和推进路径的差异性探索。

本文在充分吸纳已有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对中国式现代化进行深度剖析,基于未来发展的考虑,展开具体、深入的类型化研究。根据中国式现代化的不同指向,本文将其构成要素具体分解为“物”的现代化、治理现代化和“人”的现代化,探讨各构成要素在中国式现代化推进过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各构成要素的内在关系。在此基础上,本文运用二维象限分析法,将中国式现代化划分为均衡发展型、技术驱动型、治理带动型和原始自发型,具体分析不同类型的基本特征和发展需求,探索不同类型地区进一步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差异化路径。

二、中国式现代化的构成要素及其内在关系

现代化是由传统走向现代的发展过程,在具体阐释中国式现代化的构成要素时,必须结合长期的历史发展进行深入思考。

1.中国式现代化的构成要素

纵观中国式现代化的实践探索历程可以发现,中国式现代化具有长期性和复杂性,呈现出物、治理、人的基本指向。其中,“物”的现代化侧重于客体的“物”,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要素;治理现代化侧重于规则及其运行的“制度和制度执行能力”,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保障要素;“人”的现代化侧重于主体的“人”,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导向要素。需要指出的是,“人”的现代化进程嵌入“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进程中,彼此之间不仅相互依存,而且相互促进。

首先,“物”的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要素。在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中,“物”的现代化是指物质生活的生产达到先进水平,实现农业技术、工业技术、信息技术等的现代化。“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生活、政治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过程。”[9]2因此,“物”的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基础要素和关键支撑。考察历史发展可以发现,在中国式现代化的长期探索实践中,我国一直致力于物质生产方式的改进,将“物”的现代化放在重要的基础性位置。1963年12月,毛泽东同志指出,“科学技术这一仗,一定要打,而且必须打好”“搞上层建筑、搞生产关系的目的就是解放生产力。现在生产关系是改变了,就要提高生产力。不搞科学技术,生产力无法提高”[10]351。1964年12月他再次强调,“我们必须打破常规,尽量采用先进技术,在一个不太长的历史时期内,把我国建设成为一个社会主义的现代化的强国”[10]341。1988年9月,邓小平同志提出,“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我们的根本问题就是要坚持社会主义的信念和原则,发展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为此就必须开放。否则,不可能很好地坚持社会主义。”[11]274新时代以来,“物”的现代化将创新作为现代化建设的动力引擎。2022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坚持创新在我国现代化建设全局中的核心地位”,“坚持面向世界科技前沿、面向经济主战场、面向国家重大需求、面向人民生命健康,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1]。由此,从历史发展的角度看,由科学技术的不断进步与广泛应用带来的生产力水平提高、科技自立自强,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中始终发挥着基础性的支撑作用。

其次,治理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保障要素。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将制度优势转化为治理效能是治理现代化的内在要求。治理现代化是指国家作为治理的整体性单元,促使政府、经济、社会等多元主体通过协商和对话等制度性形式,实现公共目标和推进公共利益的整体性活动[12]。治理现代化包含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要求制度体系的完善和制度执行能力的提升,是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关键保障。从具体实践看,治理现代化正是通过各方面制度不断调整优化、治理能力持续提升以适应时代发展的要求。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建立了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坚持人民当家作主,这是治理现代化的初步探索,也是开启中国式现代化伟大征程的重要前提。1957年3月,毛泽东同志在中国共产党全国宣传工作会议上指出,“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给我国的经济和文化的迅速发展开辟了道路。我们的政权的建立还不过短短几年,人们可以看到,不论在经济方面,在文化、教育、科学方面,都已经出现了空前繁荣的局面”[13]119。后续适应现代化建设要求的制度设计及其运行的探索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1992年初,邓小平同志在南方谈话中指出,“每年领导层都要总结经验,对的就坚持,不对的赶快改,新问题出来抓紧解决。恐怕再有三十年的时间,我们才会在各方面形成一整套更加成熟、更加定型的制度。在这个制度下的方针、政策,也将更加定型化”[14]1853。2013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讲话指出,“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是一个国家制度和制度执行能力的集中体现”“真正实现社会和谐稳定、国家长治久安,还是要靠制度,靠我们在国家治理上的高超能力,靠高素质干部队伍”[15]。由此可见,治理现代化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中发挥着根本性的保障作用。

最后,“人”的现代化是中国式现代化的导向要素。中国式现代化既要依靠人的主体力量来实现,也要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实现人的全面发展为价值旨归,因此,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就是“人”的现代化。“人”的现代化主要是指人的自我世界的现代化,包括观念现代化、需要现代化、素质现代化、能力现代化和行为现代化等[16]。纵观历史发展,坚持推进“人”的现代化,是党和政府全面落实“以人民为中心”发展思想的本质要求和重要体现。20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毛泽东同志提出:“要保证人们吃饱饭,然后人们才能继续生产。没有这一条是不行的。物质利益是一个重要原则,但总不是唯一的原则,总还有另外的原则,教科书中不也是常说‘精神鼓励’原则吗?”[10]1331979年10月,邓小平同志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的祝词中指出:“我们要在建设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发展高尚的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17]208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积极推进精准扶贫、精准脱贫,历史性地解决了绝对贫困问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大力改善民生福祉,为实现“人”的现代化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同时,我国通过广泛弘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倡导精神文明建设,为实现“人”的现代化提供了积极的精神指引。2022年10月,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提出,“我们不断厚植现代化的物质基础,不断夯实人民幸福生活的物质条件,同时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先进文化,加强理想信念教育,传承中华文明,促进物的全面丰富和人的全面发展”[1]。由此可见,“人”的现代化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中发挥着前瞻性的导向作用。

2.中国式现代化构成要素的内在关系

在持续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进程中,需要厘清各构成要素之间的内在关系,即将“物”的现代化的基础作用、治理现代化的保障作用集中于“人”的现代化的核心导向上。可见,三者形成了手段与目标的关系,其中,“物”的现代化和治理现代化是实现“人”的现代化的主要手段,“人”的现代化则是推进“物”的现代化和治理现代化的最终目标与价值旨归。具体而言,一方面,“人”的现代化需要依靠“物”的现代化和治理现代化的手段支撑。“物”的现代化通过加快推动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变革、激发创新活力,为“人”的现代化打好扎实的基础。治理现代化通过治理体系优化与治理能力提升来彰显人民意志、促进社会和谐,进而释放人的内在活力,为“人”的现代化提供根本的保障。另一方面,“物”的现代化和治理现代化以“人”的现代化为最终目标与价值旨归。“人”的现代化是现代化的本质,也是中国式现代化最核心、最根本的价值追求。在推进“物”的现代化的实践中,要通过物质生活的生产方式改进,确保物质生活的生产精准高效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新期待。在推进治理现代化的实践中,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更好地保障人民利益、激发人民创造力,确保人民的获得感、幸福感与安全感更加充实。

三、中国式现代化的类型划分

依托中国式现代化的构成要素及其内在关系,本部分运用二维象限分析方法,以“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为两个维度,将中国式现代化划分为均衡发展型、技术驱动型、治理带动型、原始自发型四种类型。分类考察不同类型的基本特征和发展需求,有利于实现中国式现代化进一步的分类推进。

1.二维象限分析的基本维度

鉴于系统提升的目标要求与参差不齐的发展现状,本部分在重点突破与统筹兼顾的战略谋划下,将“象限”的概念引入中国式现代化场域,结合中国式现代化的实现手段,将中国式现代化分为不同情况予以缕析,精准识别不同类型的基本特征及其发展需求,从而为清晰化、有针对性地探索现代化推进路径提供类型化基础。

本部分以“人”的现代化为目标指向,以“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作为二维象限分析的两个维度。“物”的现代化主要表现为器物的丰富化、智能化与高效化。其中,器物的丰富化是指器物的种类多、涉及面广,能够最大限度地满足经济社会发展的物质需求;器物的智能化是指紧跟人工智能发展潮流,深度应用大数据、算法、算力等,使器物具有“拟人智能”的特性;器物的高效化是指依托先进的机械装备提高生产效能。器物的丰富化、智能化与高效化是“物”的指向下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现实需求,直接影响不同类型地区现代化发展的基础性路径选择。因此,“物”的现代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类型化分析的一个维度。治理现代化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治理体系现代化。治理体系现代化的核心内涵包括治理主体的多层化和多元化、治理结构的分权化和网络化、治理制度的理性化和治理方式的民主化与法治化、治理手段的文明化与治理技术的现代化[18]。二是治理能力现代化。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指通过发挥治理体系的效能,依靠制度、机制、政策、技术等,实现决策能力的民主科学化、执行能力的法治化、调控能力的协调统筹化、协同能力的互动合作化[19]。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致力于优化制度体系、提高制度执行能力,对维护社会稳定、促进公平正义、增进人民福祉具有重要意义。在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过程中,需要着重把握社会外部环境与内部矛盾约束,推动治理理念、治理制度、治理方式的革新,以有效治理带动高质量发展。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是治理指向下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现实需求,直接影响不同类型地区现代化发展的保障性路径选择。由此,治理现代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类型化分析的另一个维度。

2.中国式现代化的类型划分及其基本特征与发展需求

类型划分是有针对性地实现发展目标的重要方式。通过将象限分析引入中国式现代化场域,依据中国式现代化实现手段水平的高低组合进行类型划分,可以明确不同类型的基本特征,识别各自的发展需求,有利于探索差异性推进策略,从而能将有限的资源和精力投入到最恰当的位置,实现效用最大化。在本研究中,二维象限分析法的应用是:以“物”的现代化为纵向维度,以治理现代化为横向维度,以“物”的现代化水平及治理现代化水平的全国平均水平为标准,形成四种类型:第一种类型(“物”的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治理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为均衡发展型;第二种类型(“物”的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治理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为技术驱动型;第三种类型(“物”的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治理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为治理带动型;第四种类型(“物”的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治理现代化水平<全国平均水平)为原始自发型。需要指出的是,这四种类型都是以实现“人”的现代化为最终目标。基于此,本部分对中国式现代化不同类型的基本特征进行深入阐释,对其发展需求进行精准研判。

首先,均衡发展型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为“物”的现代化水平与治理现代化水平均较高。该类型主要适用于物质生产、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都处于较高水平的地区,如北京、上海、广东等。从“物”的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因区位条件优越、经济实力雄厚、财政资源丰富,产业相对成熟,能够投入较多的资源到科技创新领域,生产设施、生活设施等已经向丰富化、智能化与高效化的方向发展。从治理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的决策科学民主、执行规范有效、协同治理水平较高。同时,较高的“物”的现代化水平也为治理现代化提供了有力的“智慧”支持,这些地区在治理过程中充分借助大数据技术,不断提升精细化治理水平。由此,这些地区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较为完备,在治理制度、治理方式、治理技术等方面较为健全。基于均衡发展型的基本特征,该类型进一步推进现代化的重点方向应为寻求“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不断取得新突破,着重提升创新引领能力,实现更高质量的发展。

其次,技术驱动型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为“物”的现代化水平较高、治理现代化水平较低。该类型主要适用于“物”的丰富化、智能化与高效化水平较高,通过先进的科学技术驱动现代化的地区,如江苏、浙江、天津、重庆等。这些地区的技术驱动使其在较短的时间内积累了相当的经济实力,发展潜力较大。从“物”的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生产设施、生活设施的科技化水平较高,在产业融合转型、工农业科技创新、基础设施建设等方面优势突出。但从治理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在治理模式优化、治理合力凝聚、治理效能提升等方面略显逊色。由此,该类型进一步推进现代化的重点方向应为注重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即在持续加大科技投入、加快智能化与高效化发展的同时,着重促进治理体系优化和治理能力强化,提升治理现代化水平。

再次,治理带动型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为“物”的现代化水平较低、治理现代化水平较高。该类型主要适用于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较高,通过有效治理带动现代化的地区,如陕西、江西等。这些地区历史文化资源较为丰富、宗族组织较为发达,具有内驱塑造的基本特征,注重内涵式发展。从“物”的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的创新环境不够完善、发展模式转型相对缓慢,在基础设施建设、产业发展、科技创新等方面相对薄弱。从治理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受历史传统、风俗习惯等影响,社会成员具有较高的参与治理的主人翁意识。加之地方各级党委的有力领导,这些地区较大程度地实现了人民安居乐业、社会安定有序。由此,该类型进一步推进现代化的重点方向应为集中现有资源向“物”的现代化层面倾斜,即发挥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带动作用,激发技术创新活力,提高“物”的现代化水平。

最后,原始自发型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现为“物”的现代化水平和治理现代化水平均较低。该类型主要适用于物质生产、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都处于较低水平的地区,如东北地区和西北地区的部分地方。从“物”的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科技创新乏力,生产设施、生活设施建设等相对薄弱。从治理现代化层面看,这些地区在社会管理、公共服务等方面的一系列制度建设略显滞后,无法为有效治理提供充分保障。由此,该类型进一步推进现代化的重点方向应为夯实“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基础。一方面,重视运用外力帮扶。依托国家的资金、政策等倾斜,在关键领域寻找突破口,重点改进物质生产方式,从而提高“物”的现代化水平。另一方面,充分发掘内在潜力。依托各地治理机制、组织建设等具体条件,开展地方治理创新系列活动,激发内部治理活力,打造良性治理生态,从而提升治理现代化水平。

四、基于不同类型基本特征和发展需求的中国式现代化的差异化推进路径

在依据二维象限分析划分中国式现代化的四种类型、明确各类型基本特征与发展需求的基础上,本部分将从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市场导向、社会自主等方面探讨不同类型地区进一步推进现代化的差异化路径。之所以强调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市场导向、社会自主,是因为中国式现代化由中国共产党领导,党的领导在推进各项现代化建设事业中发挥领导核心作用;同时,政府侧重于统筹与协调,市场在资源配置中发挥决定性作用;此外,社会力量可以从事政府和市场“不常做或做不好”的事情,依托自身灵活性、专业性等优势与政府、市场形成优势互补。

1.基于“均衡发展型”全面谋划现代化的高质量发展

就均衡发展型而言,其“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已经达到较高水平,应着重探讨其进一步提升的可行路径。为此,需要通过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市场导向、社会自主,推动现代化向更高质量发展,为其他类型地区进一步推进现代化发挥较好的示范引领作用。其一,在党委领导方面,继续发挥党的政治引领、思想引领、组织引领等作用。借助党委自身的组织优势、政治能力和社会基础,统筹现代化的资源要素,不断创新跨层级和跨部门的合作模式,以资源共享和信息互通的方式拓展工作思路。以党委领导现代化的整体性行动,瞄准科技创新发展的“卡脖子”环节,聚焦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核心领域,通过政治、思想、组织引领等凝聚力量,达成共识,推动平台建设,开展项目合作,谋划现代化的全面高质量发展。其二,在政府负责方面,充分发挥政府的发展规划和贯彻落实功能。优化顶层设计,完善创新政策的激励措施,积极谋划“物”的现代化的创新行动计划,同时,注重运用数字技术赋能政府治理模式创新。其三,在市场导向方面,全面激发市场在经济发展和社会建设方面的巨大潜力。优化市场和社会环境,鼓励市场主体积极进入新型基础设施建设市场,引导市场主体参与社会治理。第四,在社会自主方面,进一步释放社会活力。通过资金投入、政策倾斜、服务购买等方式,不断拓展社会组织的业务空间。充分发挥社会组织在吸纳民众力量、推动产学研合作、推进区域创新体系建设、优化社会治理等方面的重要作用。

2.基于“技术驱动型”重点提升治理现代化水平

就“技术驱动型”而言,其“物”的现代化已经发展到较高水平,但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水平还有待提高。为此,应发挥其“物”的现代化优势,以创新引领治理变革。其一,在党委领导方面,着力加强党委的政治引领、思想引领与组织引领。提高地方各级党委领导班子建设质量,抓实组织保障,增强内部凝聚力和向心力。充分释放基层党组织的治理活力,以党建促协调、谋合作,将治理中的主体、机制、资源等进行有效统筹,提升治理效能。其二,在政府负责方面,建设智慧信息管理平台,实现制度建设、执行与技术创新的良性互动。以智慧信息管理平台的建立及运行来消解信息碎片化及不对称难题,促进政府决策科学化与管理精准化、高质化。追求治理方略与数字化技术的深度融合,实现治理的专业化、智慧化、高效化。其三,在市场导向方面,重点发挥市场对治理水平提升的重要作用。将市场化思维嵌入政府治理,加快行政机制与市场机制的有机结合,完善市场治理体系。第四,在社会自主层面,推动社会力量助力治理体系优化和治理能力提升。积极搭建社会组织孵化平台,以数字化技术推动社会组织孵化平台与社会公共服务平台资源的有效衔接,突出科学技术、社会组织助力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优势与特色。因势利导地制定适用性强的治理政策及其相关激励措施,激发更多有识人士参与到实际治理中,提升治理水平。

3.基于“治理带动型”重点提升“物”的现代化水平

就“治理带动型”而言,其治理现代化已经发展到较高水平,但物质生产水平、科技创新水平亟须进一步提升。为此,应借助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的优势,凝聚发展力量,重点在产业转型升级、科技成果自主研发转化等方面下功夫、求实效。其一,在党委领导方面,持续增强党委凝聚共识、谋划发展的积极作用。发挥党委的政治优势与组织优势,夯实思想根基,创新党组织活动模式,以联合共建主题党日活动带动工作交流,将党建工作贯穿于科技创新发展的全过程,实现党建工作与科技创新发展的相互促进。其二,在政府负责方面,稳步提高政府引导经济社会发展方向的能力。继续将经济发展水平提升、社会发展质量改善摆在地方绩效考核的优先位置,推动社会范围内坚持以质量、绩效、贡献为核心的评价导向,实施以增加知识价值为导向的分配政策。加大对产业升级、基础设施建设全覆盖及数字化转型等方面的投入。健全科技成果评价机制与产权保护机制,推动创新成果高质量转化应用,引导高校、科研院所和企业更好地服务国家重大需求与地方经济社会发展。其三,在市场导向方面,重点发挥市场对物质生产水平提升的重要作用。提高基础设施建设的市场化供给水平,运用市场力量推动生产、生活设施的升级改造,形成工业与农业设备现代化、生活设施现代化的发展态势。其四,在社会自主方面,推动社会力量助力物质生产的理念与方法创新。着重培育科技类社会组织,推动科技类社会组织深化科技交流合作,鼓励科技类社会组织借助与政府和民众之间的多向互动机会,积累经验,开展前瞻性工作,以创新性理念与方法对接政府的创新愿望和民众的创新需求,充分发挥科技类社会组织联系科技工作者的桥梁纽带作用。积极构建有利于科技创新的政策环境、制度环境和服务体系,充分吸纳广大民众的创新力量,提升科技创新水平。

4.基于“原始自发型”筹划谋虑“物”与治理的现代化协同并进

就“原始自发型”而言,其“物”的现代化与治理现代化都处于较低水平,发展基础相对薄弱。为此,应将夯实发展基础作为现代化建设的主要导向。一方面,加大科技创新的投入力度,加强生产设施、生活设施等基础设施建设,结合本地的产业特色,因地制宜地推动产业转型升级,提升“物”的现代化水平。另一方面,重视治理体系优化与治理能力提升,加强组织建设,健全治理体制机制,稳步提高治理现代化水平。其一,在党委领导方面,重点筑牢组织基础。积极推进地方各级党组织建设,选优配强地方各级党组织干部队伍,注重相关教育和业务培训,强化党员干部的责任担当。推动党组织建设与产业发展、科技创新、社会治理等深度融合,持续开发“党建+”模式的事务性引领功能。其二,在政府负责方面,积极营造优良的创新环境与治理氛围。加大科技创新的政策引导和扶持力度,积极探索经济高质量发展新路径。强化科技赋能,带动政务服务提质增效。加强对政府领导干部、一般工作人员的常规培训与考核,与时俱进地提升其服务理念、管理能力与责任意识。其三,在市场导向方面,统筹推进产业转型升级与市场治理创新。切实加强要素保障、服务创新,推动产业转型升级。主动学习、汲取其他地区先进的市场治理经验,推动思维转变以带动市场治理创新。其四,在社会自主方面,激发社会自主创新、自主治理活力。支持各类社会组织的发展,激发科技类、服务类等社会组织各自的功能性活力。大力发掘情感联结、文化传统的价值,吸引广大民众积极参与,凝聚创新与治理力量,不断夯实科技创新基础与治理基础。

五、结语

本研究对中国式现代化进行深入阐释,将其构成要素分解为“物”的现代化、治理现代化、“人”的现代化。“物”的现代化和治理现代化是实现“人”的现代化的主要手段,“人”的现代化则是推进“物”的现代化和治理现代化的最终目标与价值旨归。由此,本研究引入二维象限分析法,以“物”的现代化、治理现代化为分析维度,对中国式现代化进行类型划分,并具体分析了均衡发展型、技术驱动型、治理带动型、原始自发型四种类型的基本特征与发展需求。在此基础上,本研究基于党委领导、政府负责、市场导向与社会自主的逻辑进路,探讨每一种类型进一步推进现代化分别需要侧重哪些路径。具体而言,基于“均衡发展型”需要全面谋划现代化的高质量发展,基于“技术驱动型”需要重点提升治理现代化水平,基于“治理带动型”需要重点提升“物”的现代化水平,基于“原始自发型”需要筹划谋虑“物”与治理的现代化协同并进。这对于我国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具有较强的理论价值和类型化指导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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