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权力的限定及其与政治权力的互动
——兼评《权力范畴与马克思的政治理论》
2023-02-23王光森
王光森
(江苏警官学院 马克思主义学院,江苏 南京 210031)
在不可逆转的全球化进程中,市场经济空前普及,市场机制广受认同,市场原教旨主义也日渐盛行。在制度和政策的持续推动下,我国的经济成就不但明显消除了世人对市场曾有的戒备,而且赋予了市场机制更多的理性形象和道义认同,似乎市场经济才是最可持续的发展动力乃至最佳的发展手段。在此背景下,经济权力这一范畴以其表述的直观性和指向的直接性,频繁出现在相关学科和社会各界,相关言说可谓见仁见智,言人人殊,逐渐背离了马克思笔下该范畴的内涵和外延,其泛化趋势日渐明显。为此,《权力范畴与马克思的政治理论》一书不仅用相应的篇幅回归马克思的语境,还原了他使用该范畴的背景和目的,凸显了该范畴的解释力与说服力,并且始终遵循其语境和语义,论证了经济权力的出场背景、政治诉求、运行机制和双重影响,从独特视角再现了马克思“首先是一个革命家”[1]602的形象和关切。另外,此书还不吝笔墨,多角度、多层面地分析了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的互动、共同推动社会进步的机制,不但从权力视角明晰了马克思政治理论框架结构,再现了他的政治主张,而且揭示了人类不断摆脱现实羁绊、实现自我超越的权力机制,呈现了马克思政治理论的指导意义和人类发展的广阔空间。
一、马克思语境中的经济权力及其泛化
马克思关于“人的本质不是单个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现实性上,它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2]501的论断,揭示了共同体形成背后的权力机制和个体始终存在于权力关系的事实。尽管权力不是社会关系的全部,却是其基础与核心,因为在任何实践中,权力“内在的、无声的、把许多人自然地联系起来的普遍性”[2]501使得个体以不同方式融入共同体,以至于“只有在共同体中,个人才能获得全面发展其才能的手段,也就是说,只有在共同体中才可能有个人自由”[2]571。作为重要社会关系的权力有机地存在于实践之中,自然随实践变化而变化,并反映实践的社会属性[3]34。因此,实践的递嬗必然引发社会关系和权力格局的变化,人类从前政治社会到政治社会,再到后政治社会,以及其间社会形态的变化无不对应着相应的权力格局。这样,在国家与社会的结构分化,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显现其强大能量的背景下,实践的重心明显从政治转向经济,资本逐步显现出君临天下、操纵万物之势,经济权力开始进入马克思的理论视野。1844年,马克思就已经认识到“资本是对劳动及其产品的支配权力。资本家拥有这种权力并不是由于他的个人的特性或人的特性,而只是由于他是资本的所有者。他的权力就是他的资本的那种不可抗拒的购买的权力”[2]130。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他开始明确区分“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对于资产者来说,他们占绝对统治,或他们的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为其他阶级所限制,都‘没有区别’。”[4]2181847年,马克思进一步指出:“经济学家就把资本称为‘支配他人劳动的权力’。可见,在我们面前有两种权力:一种是财产权力,也就是所有者的权力,另一种是政治权力,即国家的权力。”[5]33010年之后,他精准指出:“资本是资产阶级社会的支配一切的经济权力。”[6]31-32由此可见,随着认识的深化、精准化和科学化,马克思最终明确将经济权力这一范畴锚定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用其指代资本“支配他人劳动”,进而“支配一切”的力量,同时解释资本主义的历史性成就及其对传统的颠覆性变革。由此可见,经济权力集中产生于空前明朗的国家与社会的二元化过程,是市民社会逐步挣脱国家控制的历史结果,也是阶级关系明朗化、资本逻辑普遍化和资本统治常态化进程中的新型权力形态。
如上所述,马克思语境中的“经济权力”大致类似于他经常使用的“资本权力”,但仍明显有别于他笔下的“财产权力”和“货币权力”,毕竟后者具有更广阔的时空、更广泛的指涉和更一般的社会属性,远没有前者那样鲜明的剥削性、阶级性和时空特征。此外,马克思常在与“政治权力”对应的语境中使用“经济权力”,既反映了政治鲸吞经济这一传统的式微和经济基础性地位的凸显,又体现了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重构以及前者扎根于后者的事实和终将回归后者的发展趋势。然而,随着宏观调控的持续,尤其在凯恩斯主义明显奏效并在全球推广的背景下,经济权力的言说语境发生了明显变化,其适用范围更是日渐宽泛。在伯特兰·罗素眼中,经济权力事实上等同于国家的经济实力[7]109,明显淡化乃至退出了资本主义的语境,并影响到其他学者的言说方式和分析思路。而在我国市场经济成就日益呈现的当下,经济权力既被理解成处理经济事务、控制经济资源的能力[8],也被解释成经济竞争力或影响力[9],甚至作为政治权力的下位概念加以使用[10]。这些趋势明显逾越了马克思使用经济权力的语境,淡化了该范畴的形成背景和批判色彩,以致将其泛化成一切经济的力量,甚至超出经济领域而指代国家管理经济的权力。这一变化既有社会发展和深化学术概念的客观原因,又有学界常见的“拿来主义”的主观因素。虽然这一现象在学术研究中并不鲜见,但也不应熟视无睹,更应设法加以避免,毕竟此举明显混淆了权力和权利、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的关系,也混同了不同时空中经济权力的政治诉求和制度差异,已不再是马克思语境下的经济权力,更不应冠以“马克思”或“马克思主义”的名义。
正是在此背景下,《权力范畴与马克思的政治理论》一书不但在“走进马克思”的基础上,用相应篇幅还原了马克思使用经济权力这一范畴的背景和语境,明确了该范畴的理论意涵和实践指向,而且厘清了该范畴泛化的原因及其前后的理论区别,凸显了马克思主义的批判精神和革命指向。不仅如此,这一努力还真实还原了该范畴在马克思语境中的政治指向,揭示了政治权力和经济权力的对立统一关系,彰显了马克思的政治理论对现当代政治的解释力,展现了社会发展的权力机制和人类未来的权力图景,同时也将同类成果的阶级斗争或国家视角进一步抽象为权力视角,使此书呈现出明显有别于同类成果的创新之处。当然,坚持在资本主义语境中使用经济权力这一范畴,反映了资本逻辑持续扩张的必然性,揭示了市场经济发展的前提性条件和社会进步新的动力机制,同样也反映了马克思的历史自觉、政治自觉和理论自觉。这样,随着我国市场经济的成型和成熟,经济权力普遍存在于企业的生产经营中,继续发挥其竞争机制和效率优势,也有其历史必然性与现实合理性。就此而言,经济权力可以进行一般和特殊的区分,对经济权力一般属性的系统分析,显然能够明确其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服务并接受规范的全新表现和现实功能,自然也能够揭示其在日益完善的公有制中渐趋消亡的辩证发展趋势。
二、经济权力的限定及其支配的政治权力
虽然马克思早已提出“经济权力”这一范畴,也在之后著述中频繁使用,但相对于它的原初语境和学术潜能,该范畴显然仍未得到足够重视,其泛化趋势更是掣肘了它的解释功能、指导价值和社会影响,以致当代仍有权力单一经济化的主张:“权力不能再被视为政治权力,而应该被看作经济实力。”[11]127显然,这一主张只是对近代以来资本扩张的经验总结,并未全面反映权力演进的历史全貌,对经济权力影响的强调也明显忽视其日益暴露的弊端及其备受诟病、渐受规范的必然趋势。也许因为这样的原因,当乔纳森·尼赞(Jonathan Nitzan)、希森·比希勒(Shimshon Bichler)等人将资本理解为权力,并自诩作出重要的理论创新时,居然被视为资本理论乃至整个政治经济学的重大变革[12]5-7。这样,通过文本溯源,《权力范畴与马克思的政治理论》一书不但还原了学术史上的重要信息和马克思的重要贡献,从经济权力的视角重现了马克思的宽阔视野和深邃思想,而且凸显了这一理论贡献对现实的解释力和指导价值。因此,坚持马克思的立场和观点,遵循其运用该范畴的语境和目的,分析历史与现实的权力现象,展望权力的发展趋势和未来途径,是所有马克思主义者的应有选择,也是此书始终秉持的理论主张。相反,如果毫无边际地泛化经济权力,或只取其字面意义而弃其实质所指,必然遮蔽其历史厚重感和现实批判力,忽视其现实局限和社会主义制度规范经济权力的历史重任,甚至否认人类终将摆脱私有制和私有观念、实现全面发展的可能。
作为革命家的马克思首倡“经济权力”这一范畴既有理论研究的需要,更有批判现实、揭示资本本质、唤醒无产阶级的需要,由此揭示的资本对剩余价值永无餍足的单一追求及其驯服和驾驭政治权力的事实,也明显唤醒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和政治觉悟。所以,在其之后的众多著述中,马克思始终坚持经济权力的这一规定,并在此语境中分析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萌芽、成型和成熟,探讨经济权力的产生、扩张及其与政治权力的互动。在商品经济初期,出于赢得权力争斗和壮大实力的需要,封建王权也曾支持经济权力的发展,甚至通过相关法律为其拓展空间,自然不会在意其革命机制和革命潜能。而新兴的资产阶级也未曾认识到自身的前途和使命,同样也乐于得到这样的支持,双方在各取所需中实现了双赢[3]225。但是,相对于他们的经济优势,此时的“资产阶级在政治上还没有形成一个阶级。国家的权力还没有变成它自己的权力”[5]330。这种政治权力旁落的格局,也意味着资产阶级仍面临着随时遭到打压的可能,因为缺乏同质制度的保驾护航,他们根本无法维持稳定的资本统治,更遑论持久掌握其利益和命运。所以,一俟封建王权掌控了局势,资产阶级作为“第一个没有政府的有产阶级”[13]390的窘境便会凸显,曾经并肩作战的两个阶级必然嫌隙频生。虽然此时守成的封建势力也对风头正劲的资产阶级心生戒备,但已无法扭转其发展趋势,而羽翼丰满的资产阶级不仅不惮于这种戒备,而且乘势动员和领导无产阶级,发动一次又一次革命,直至最终取得决定性胜利,掌握听命于经济权力的政治权力。所以,马克思指出,“政治权力只是经济权力的产物”[14]80。
即使经济权力拥有了同质的政治权力,也会与后者时有龃龉,但仍在主动调适中得以更快扩张,并在与政治权力的默契互动中引发了广泛而深远的社会变革。一方面,在革命胜利后,经济权力已经无需仰人鼻息,并按照资本逻辑和资产阶级的意图向各领域渗透,各领域的分化、资本化和市场化趋势日渐明显,以致资本与劳动、资产阶级与无产阶级的区别和界限日渐明晰。随着经济权力的快速发展,贫富差距明显加大,社会矛盾日益凸显,其一直鼓吹的平等假象被揭穿,即“平等地剥削劳动力,是资本的首要的人权”[15]338。同样,在日益通行的市场化法则下,其他领域和职业曾经明显的独立性和独特价值也不复存在,日渐转变为资本的附庸,即“资产阶级抹去了一切向来受人尊崇和令人敬畏的职业的神圣光环。它把医生、律师、教士、诗人和学者变成了它出钱招雇的雇佣劳动者”[16]34。此外,经济权力的竞争机制和效率优势也使得科技、人文和制度长期保持快速发展的势头,从各方面丰富和扩张了资本主义意识形态。另一方面,持续壮大的经济权力一改其曾经俯仰由人的被动局面,牢牢掌控属于自己的政治权力,甚至视之为禁脔,严防其他力量染指,以确保“在同质的情况下,经济权力和政治权力以一种相互支持的方式,形成一个强大的阶级联盟和利益共同体,联手防范和打击各种反对力量,进而在更广范围内推广由其造成的不平等”[3]201。在政治权力的支持下,经济权力不仅以资本逻辑推行生态帝国主义,将自然强行纳入资本增值的轨道,甚至在鼓吹消费主义中推行生态殖民主义,在全球范围掠夺和消耗资源,而且还动用其精心编织的意识形态体系,掩盖其消耗资源、破坏自然、物化亲情、发动战争、灭绝种族等行径的道义缺陷。而在社会风险频发的当下,经济权力更是空前暴露了一贯的狭隘短视及其对政治权力的决定性影响。因此,如果此书能结合日渐频发的社会风险,在此类问题上予以更系统的追问,不仅能生动揭示经济权力仍在横行的资本逻辑,还能强化这一范畴的历史穿透力和现实解释力,进而提升马克思主义在新的历史时期的指导意义。
总之,《权力范畴与马克思的政治理论》一书不但在大量史实基础上,准确把握了经济权力的递嬗规律及其与政治权力的互动机制,而且也从独特视角深化了当今世界不公平、非正义的权力溯源,进而明确了经济权力的历时性与阶段性,指明了社会发展的现实羁绊,强调了人类自我反思、自我超越的必然趋势和所有人的应有担当。在此背景中,中国式现代化的战略部署进一步凸显了人的意义及其历史使命,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战略构想也将成为人类规范经济权力、超越当下困境的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三、经济权力与政治权力的互动及未来
如果说人类在懵懂之中跌进了经济权力的泥淖,在欲望之中打开了潘多拉盒子,显然,其不断进步的理性也能够在经验和教训中,对经济权力保持日益清醒的认知和渐趋全面的把握。马克思既肯定了人类的积极探索和进步趋势,以及其间经济权力的历史进步性和现实合理性,又揭露了经济权力的狭隘短视及其现实困境;既肯定了先贤们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和对未来的合理展望,又突破了他们的理论陈规和沉重的历史包袱,坚定探索变革现实的力量和路径。同样,尽管马克思主义在苏联和东欧国家遭遇了挫折,但是始终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中国共产党仍在批评教条主义和经验主义基础上不懈探索,对全球范围内仍有经济和话语优势的资本主义进行反思和超越,由此形成的创新性发展和创造性成就鲜活再现了经济权力的现实活力,并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占据了时势先机,把握了发展主动权,呈现了社会主义的全新高度及其令人期待的发展空间。
苏联和东欧国家的实践及其最终结局,并不是对马克思主义的否定,却印证了马克思反对教条主义的一贯立场,即它“会给我过多的荣誉,同时也会给我过多的侮辱”[1]466。我国也曾认识到经济权力之于社会主义的异己性,却忽视了经济权力退出历史舞台的综合条件和现实国情,由此形成的教条主义最终导致我国曾长期排斥经济权力,掣肘了发展质量和综合国力。当然,善于反思和学习的中国共产党在坚持马克思主义指导思想的基础上,及时总结了社会主义实践的经验教训,准确把握了我国的历史传统和现实国情,进而在简政放权和规范政治权力的同时为经济权力腾让出相应的发展空间,在扭转被动的同时迅速开创了新的局面。正是因为曾经几乎绝迹的经济权力带来的显著改变,世人又对其渐生迷信。尽管高层反复强调“四项基本原则”和社会主义本质,经济权力在新的时空中也能扬其长,却没能避其短,无孔不入的市场机制近乎催生了市场主导型社会,而非社会规划型市场(socially contrived market)[17]138,以致经济权力并非总能维护国家意志和社会利益,甚至再现其传统属性,明显掣肘了社会主义的道义力量。所幸的是,中国共产党及时察觉到发展中的风险挑战,而党的远大理想又使其不囿于既有成绩,在经验教训的基础上继续前行,同时也印证了“后资本主义社会中的权力问题在本质上是政治性的”[18]95。虽然这一“政治性”并不意味着经济权力要完全服从于政治权力,更非重蹈其被取缔的历史覆辙,但基于社会主义政治权力为民所有、为民所用的本质规定和价值追求及其驾驭资本的现实重任,经济权力自然应“最频繁地满足政治需要和社会需要”[19]46。在此进程中,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全面从严治党(特别是党的政治建设的加强以及对忠诚的强调)无疑旨在规范政治权力,遵照现实国情动态平衡其双重功能,觉悟和素质日渐提升的民众也积极进行政治参与,体制内外的良性互动渐趋制度化和大众化[20]。这样,在新的历史起点上,政治权力以空前的开放性与公共性[3]32,开启了全过程人民民主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进程,也开创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与人类进步事业的新局面、新高度和新境界。
至此,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既彻底冲破了政治权力长期服从和服务于经济权力的资本主义窠臼,又没有教条或经验地将经济权力视为发展陷阱而加以否定,而是日益明确地将其限制在经济领域,要求其接受政治权力渐趋规范的引导。与此同时,无论在政治理念和制度设计上,还是制度落实和政治参与中,政治权力不但坚定贯彻“人民成为国家制度的原则”[4]72,落实“以人民为中心”的理念,而且日益高效地回应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国家与社会开始在新的历史起点上进行良性互动。由此可见,随着社会主义“同传统的所有制关系实行最彻底的决裂”,日渐觉醒的民众必将“同传统的观念实行最彻底的决裂”[16]52。这不仅意味着经济权力在相当长时间内仍要接受政治权力的引领和规范,并最终彻底退出历史舞台,还表明政治权力将在日益规范的政治参与中稳步提升其开放性与公共性,逐步消除其长期异化的状态,民众也将“能从敬畏政治权力、迷恋经济权力转变为客观审视和坦然面对权力,并能保持各自的品质和个性”[3]297,持续推动权力的社会化进程,并在更高层次上回归为公共权力。显然,这一渐趋明朗的权力发展趋势以及由此形成的权力格局“是对私有财产即人的自我异化的积极扬弃,因而是通过人并且为了人而对人的本质的真正占有;因此,它是人向自身,也就是向社会的即合乎人性的人的复归,这种复归是完全的复归,是自觉实现并在以往发展的全部财富的范围内实现的复归”[2]185。
四、结语
《权力范畴与马克思的政治理论》一书在马克思政治理论的基础上,进一步反思了后马克思时代的权力实践,丰富了马克思主义权力学说。尤其是此书结合当代中国立足国情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成就和对权力异化的坚定超越,从发展视角展望了权力变革主客观世界的可行路径与未来图景,也明晰了个体在权力发展和社会进步中的主体性担当。因此,这不但是此书“走进马克思”合乎逻辑的结论,而且是马克思对人类未来的合理期待,因为只有这样的人类及其伟大实践,才能真正实现“人和自然界之间、人和人之间的矛盾的真正解决”和“个体和类之间的斗争的真正解决”[2]1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