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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刺治疗抗精神病药物所致便秘的临床研究*

2023-02-22申玉娟许红梅于滨

中医药临床杂志 2023年1期
关键词:主症大肠精神病

申玉娟,许红梅,于滨

北京市昌平区中西医结合医院 北京昌平 100029

近年来,随着社会压力的剧增及人们对精神疾病的认识,精神类疾病患者的数量逐年上升,且逐步年轻化,随之而来的就是服用抗精神病药物的人群数量与日俱增,药物所致的副作用发生率也日益突显。其中在临床上最常见、最普遍的就有便秘。如果不能及时改善便秘,一方面会降低患者的依从性,使疾病的治愈率下降;另一方面便秘日久有出现肠梗阻的可能,甚者诱发痔疮、肛裂等肛门部疾病,且可能增加了肠道恶性肿瘤的发病风险[1],对于老年患者来说,还会诱发或加剧心脑血管意外的发生,提高罹患相关疾病的概率,甚者危及生命[2]。因此,对于抗精神病药物所引起的便秘等副作用我们应该给予足够的重视。目前,国内外对此进行了大量的研究,但对于便秘治疗方面的研究尚未有明显的突破。西医治疗中多采用导泻剂或者手术治疗,但长期使用导泻剂会大大增加肠道癌变的风险,而手术则相对风险高、引起的相关副作用大。中医方面,口服中药制剂相对而言逐渐趋于成熟,但对于针灸相关方面,尚有一定的空间。目前针刺治疗便秘的临床研究逐年增量化,但对于抗精神病药物所致的便秘而言,现有研究样本量较小,研究面较窄,普适性和可推广性较低,从而缺乏对临床实践的科学性指导。本文旨在探究针刺治疗由于抗精神病药物引起便秘的临床效果,期望能给今后的实验研究以及临床诊治提供更多新思路。

资料与方法

1 临床资料

本研究选取了2020年6月—2021年6月在我院住院治疗的140例长期口服抗精神病药物的便秘患者,我们根据患者的年龄、性别随机将其分为2组,每组70人。其中治疗组男28例,女42例,年龄分布于38~78岁,平均年龄为(56.76±10.79)岁,对照组男31例,女39例,年龄分布于36~78岁,平均年龄为(54.83±11.20)岁,通过统计学分析,这两个组别中患者的性别和年龄比较均无统计学差异(P>0.05),具有可比性。

2 诊断标准

2.1 西医诊断标准 符合罗马IV便秘诊断标准[3],即:(1)必须包括以下2项或2项以上:①1/4(25%)以上的排便感到费力;②1/4(25%)以上的排便为干粪球或硬粪;③1/4(25%)以上的排便有不尽感;④1/4(25%)以上的排便肛门直肠梗阻感;⑤1/4(25%)以上的排便需要手法辅助(如用手指协助排便、盆底支持等);⑥每周自发排便少于3次。(2)在未使用泻剂的情况下很少能出现稀便。(3)没有达到肠易激综合征标准。

2.2 中医诊断标准 《中医内科常见病诊疗指南·中医病症部分》[4]指出便秘为每周排便<3次,无稀便,大便硬结或呈团块,或排便费力,或有排便不尽感,或排便时需用手法协助。中医辨证分型:⑴热积秘:主症:①大便干结;②腹胀或腹痛。次症:①口干;②口臭;③面赤;④小便短赤。舌脉:舌红苔黄,脉滑。⑵寒积秘:主症:①大便艰涩;②腹中拘急冷痛,得温痛减。次症:①口淡不渴;②四肢不温。舌脉:舌质淡暗、苔白腻,脉弦紧。⑶气滞秘:主症:①排便不爽;②腹胀。次症:①肠鸣;②胸胁满闷;③呃逆或矢气频。舌脉:舌暗红、苔薄,脉弦。⑷气虚秘:主症:①排便无力;②腹中隐隐作痛,喜揉喜按。次症:①乏力懒言;②食欲不振。舌脉:舌淡红、体胖大或边有齿痕、苔薄白,脉弱。⑸血虚秘:主症:①大便干结;②排便困难;③面色少华。次症:①头晕;②心悸;③口唇色淡。舌脉:舌质淡、苔薄白,脉细弱。⑹阴虚秘:主症:①大便干结如羊屎;②口干欲饮。次症:①手足心热;②形体消瘦;③心烦少眠。舌脉:舌质红、有裂纹、苔少,脉细。⑺阳虚秘:主症:①大便干或不干,排出困难;②畏寒肢冷。次症:①面色晄白;②腰膝酸冷;③小便清长。舌脉:舌质淡胖、苔白,脉沉细。

3 纳入、排除标准

3.1 纳入标准 ①长期服用抗精神病药物;②符合上述西医诊断或中医诊断标准;③患者及其家属知情同意,并签署相关同意书。本项研究已经过我院伦理委员会审核,符合相关伦理学标准。

3.2 排除标准 ①严重精神障碍不合作患者;②意识不清者;③具有严重肝脏、肾脏等器官病变者;④由于肠道存在器质性病变所致便秘者;⑤无法接受中医针刺治疗者。

4 治疗方法

2组患者均会在常规口服抗精神病药物的基础上,给予基础治疗,包括调整饮食结构,如忌食辛辣、刺激之物,适量饮水;调整作息,避免熬夜;适宜运动者,可适当配合散步等活动。

4.1 对照组 予乳果糖口服液(北京韩美药品有限公司)口服,每次15mL,1次/d。

4.2 治疗组 用针刺治疗。主穴:取天枢、支沟、大横、上巨虚。配穴:气滞秘者加中脘、太冲;热积秘者加内庭、合谷;寒积秘者加气海、关元;气虚秘者加气海、脾俞;血虚秘者加三阴交、足三里;阴虚秘者加阴陵泉、三阴交;阳虚秘者加肓俞、肾俞。主穴选用毫针泻法,配穴按实泻虚补法操作。整个针刺过程需要留针20min,每间隔5min要行针1次,1次/d,每周5d。两组患者治疗疗程均为4周。

5 观察指标

5.1 2 个组别患者的排便情况 日常注意观察2组患者的排便情况,并进行比较,具体包括每日排便频次、排便时间、排便是否通畅、便质性状。a.排便频次评分标准[5]:每1~2日排便1次为1分,每3~4日排便1次为2分,每5~6日排便1次为3分,>6日排便1次为4分。b.排便时间评分标准:1~10min为1分,11~20min为2分,>20min为3分。c.排便是否通畅评分标准:排便通畅为1分,排便不畅,另需借助手法方能排便2分。d.便质性状评分标准[5]:条形软便为1分,软条状、表面有裂纹为2分,条状硬块或糊状便为3分,干球状或稀水状为4分。

5.2 治疗后两个组别患者治疗效果比较 按照《便秘外科诊治指南》[6]对患者的便秘疗效进行评估,即:显著:便质湿润、排便通畅;有效:便质有所改善,3日内可进行排便,排便欠畅;无效:患者临床症状无任何改善,甚至有加重的趋势。

5.3 治疗后两个组别中医症候变化情况 参照自制的《中医症候积分量表》(见附件1)进行治疗后评分比较,评分越高治疗效果越差。

5.4 2 组患者在治疗过程中的不良反应发生率 观察2组患者在治疗过程中有无不良反应,如有,比较两组不良反应发生的比率,具体包括腹胀、腹痛、纳差等。

5.5 2 组患者PAC-QOL评分变化情况:总分为一百分,如果分数越高则代表生活质量越差。

6 统计学方法

本次研究采用SPSS23.0统计学软件分析,两组数据中的计数资料比较以(%)表示、用χ2检验,计量资料以(±s)表示、用t检验,定义P<0.05为有显著统计学差异。

结 果

1 2组患者治疗后排便情况比较

经治疗后,2组患者整体的排便频次、排便时间、排便通畅程度、便质性状均具有显著统计学差异(P<0.05)。治疗组患者的排便频次高于对照组,排便时间相较于对照组要短,排便较对照组通畅,便质性状均较对照组好,约一半以上为条形软便或软条状便,很少出现干球状便或稀水状便。见表1。

表1 2组患者排便情况比较(±s)

表1 2组患者排便情况比较(±s)

组别 例数 排便频次 排便时间 排便是否通畅 便质性状 治疗组 70 1.83±0.79 1.81±0.75 1.01±0.12 1.64±0.82对照组 70 2.19±0.80 2.14±0.75 1.19±0.39 2.17±0.82 T 2.587 2.562 3.447 3.760 P 0.012 0.013 0.001 0.000

2 2组患者总体疗效比较

经治疗后,2组患者的治疗效果存在显著差异(P<0.05)。不仅,治疗组的总有效率高于对照组,而且经治疗后治疗组的显著有效率明显高于对照组,无效率显著低于对照组。见表2。

表2 2组患者治疗效果比较

3 治疗后2个组别中医症候积分情况比较

经治疗后,可见治疗组的中医症候中主症及兼症积分均明显低于对照组,临床中具有显著统计学差异(P<0.05)。见表3。

表3 2组患者治疗后中医症候主症积分比较 (±s)

表3 2组患者治疗后中医症候主症积分比较 (±s)

组别 例数 治疗后主症积分 治疗后兼症积分治疗组 70 11.50±2.94 16.20±2.40对照组 70 19.00±4.14 45.40±9.21 T-2.41 -4.05 P 0.047 0.001

4 2组患者在治疗过程中不良反应发生率

治疗组的总不良反应发生率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而对照组在治疗过程中发生腹痛、腹胀、纳差的概率明显升高。见表4。

表4 2组患者不良反应发生率

5 2组治疗前后PAC-QOL评分情况比较

经过1个疗程治疗后,治疗组患者的PAC-QOL评分在治疗后较治疗前明显下降,且显著低于治疗后的对照组。2组治疗后的评分比较,在临床上具有显著统计学差异(P<0.05)。见表5。

表5 2组患者治疗前后PAC-QOL评分比较(±s)

表5 2组患者治疗前后PAC-QOL评分比较(±s)

组别 例数 治疗前 治疗后治疗组 70 50.56±14.61 34.23±16.69 对照组 70 52.50±20.33 48.04±21.29 T 0.658 4.292 P 0.513 0.000

讨 论

有大量研究表明,抗精神病药物的使用会明显提高病人出现便秘的风险,尤其是氯氮平,其中有研究显示,氯氮平治疗精神分裂症患者过程中导致便秘的患病率为55.56%[7],明显高于使用其他抗精神病药物治疗的患者。但目前有关抗精神病药物所致便秘的确切发病机制尚不清楚,可能与抗精神病药物的抗胆碱能作用[8]、5-羟色胺受体拮抗作用[9]及组胺H1受体拮抗效应所导致的显著的镇静作用和肠道蠕动功能下降有关,在治疗方面多采用一些拮抗药物,如通便灵、果导片、乳果糖口服液等对症治疗,不仅效果欠佳,副作用众多,而且治标不治本,导致患者接受度不高,依从性差。

近些年,随着中医药的发展及人们对中医药的接受度、认知度,中医在治疗抗精神病药物所致的副作用方面发挥了一定的优势,也逐渐成为当代人们研究的热点。尤其是针刺治疗,其操作简单、费用低廉、对环境要求低、起效迅速,加之引起的副作用小等,在便秘的临床治疗中逐渐突显,被人们接受。

从中医学角度看,便秘的病因不外乎冷、热、虚、实四个方面。如阴寒积滞者发为冷秘,胃肠积热者即发为热秘,气血阴阳不足者发为虚秘,气机郁滞者则会发为实秘,但它们之间又可相互兼夹或转化,如肠道积热,久延不愈,津液渐耗,肠失濡润,病情可由实转虚;气血不足,运化失健,饮食停滞,胃肠积热,则可由虚转实;而屡用苦寒泻下,耗伤阳气,阳虚不能温通,可由热转寒;寒凝日久,郁而化热伤阴,则可由寒转热;病情日久,又可见虚实寒热兼夹之象。但宗其所言,其病位主要在大肠,可涉及肺、脾(胃)、肝、肾等,又《素问·灵兰秘典论》曰“大肠者,传导之官,变化出焉。”“水谷者,常并居于胃中,成糟粕而俱下于大肠。”认为便秘是由于大肠传导功能失常所致。故在治疗上当以通下为原则,又要根据不同情况分别予以温通开结、清热润肠通便、益气养血、顺气导滞等,急则治其标,缓则治其本。已有研究显示针灸在治疗便秘方面有较好的疗效[10-12],且可减低复发率和不良反应的发生[13],在改善肠蠕动频率和生活质量方面可能优于抗便秘药物[14],但需要更多的研究证据来得出明确的结论。在治疗抗精神病药物所致的便秘方面亦有研究[15],但相应数据较少,选取的临床标本少。对于针刺主要机制的研究主要有:一方面,针刺可使肠蠕动加强,直肠收缩加强,肛门括约肌松弛,从而使粪便顺畅排出;另一方面,针刺还可促进大肠粘液的分泌,对于肠道中的宿粪也可以起到加速排出的作用;另有研究显示,针刺能够通过调节肠道微生物菌群,改善功能性便秘症状[16];针刺可能降低结肠、血清中5-羟色胺(5-HT)水平及血管活性肠肽(VIP)含量等,调控脑肠轴,改善便秘症状[17-18];在中枢神经系统方面,针刺可能通过改善大脑活动的病理改变来治疗便秘[19],具体体现在调节以海马为核心的帕佩兹环路(Papez环路),尤其是以海马-扣带回的Papez功能连接网络的异常,可能是针刺治疗功能性便秘中枢作用机制[20]。在此次研究方案中,我们即用针刺手法治疗便秘,选用天枢、支沟、大横、上巨虚为主穴[21],以调理肠胃,行滞通便。其中,天枢为大肠募穴,疏通大肠腑气,腑气通则大肠传导功能正常。已有研究显示针刺天枢穴是治疗便秘的常用有效穴位[22-23],且疗效稳定、安全性高[24];支沟宣通三焦气机,三焦之气通畅,则肠腑通调,是治疗便秘的经验效穴,有研究指出支沟穴治疗便秘具有显著的疗效和安全性[25];大横,本穴平脐,内应横行结肠,故名“大横”,能治肠腹气分之病,上巨虚为大肠之下合穴,有研究指出针刺上巨虚可改善便秘[26]。四穴合用,调理脾胃,行滞通腑做为主穴。另外,得益于中医的辨证论治,此次研究中我们因人而异进行辨证加减,如考虑为热积秘者加内庭、合谷泻热通滞;寒积秘者加气海、关元温阳散寒;气滞秘者加中脘、太冲理气通滞[27];气虚秘者加气海、脾俞益气健脾;血虚秘者加三阴交、足三里益气补 血[28]等。通过我们上述的研究结果可以看出,经针刺治疗,患者在排便频次、排便时间、排便通畅度及便质性状方面均有明显改善,其总有效率高达98.57%;通过辨证进行穴位加减后,治疗组的中医症候较对照组明显改善,尤其在兼症方面,提示我们在临床中一定要充分发挥中医辨证论治、整体观念的优势,这是西医很多治疗中所不能比拟的。另外,治疗组在针刺过程中不良反应的发生率较低;且经针刺治疗后,治疗组患者的PAC-QOL评分明显下降,充分说明针刺治疗可以提高便秘患者的生活质量。最终,在临床上,一方面大大提高了患者治疗的依从性,另一方面提高了患者对自己疾病治疗的决心。

总之,针刺治疗可以通过调节患者的胃肠蠕动等,使排便更加通畅,且可同时改善便秘所伴随的兼症,对抗精神病药物所致的便秘患者临床效果显著,今后可在临床应用中加以推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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