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气活血法对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Ki-67和肿瘤标记物的影响

2023-02-10于勇黄雅慧赵唯含王玥刘超张鹏陈瑶

广州中医药大学学报 2023年2期

于勇，黄雅慧，赵唯含，王玥，刘超，张鹏，陈瑶

（1.西安市中医医院脾胃病科，陕西西安 710021；2.陕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消化内科，陕西咸阳 712000；3.西安市长安区医院，陕西西安 710100）

慢性萎缩性胃炎（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CAG）属于胃癌癌前状态的一种，伴随不典型增生、肠上皮化生，被称为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1-2]。因此，临床及时有效地逆转癌前病变，对预防胃癌的发生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是，目前临床仍然缺乏改善和逆转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的治疗手段和理想药物[3]。在中医学中，慢性萎缩性胃炎属于“胃脘痛”的范畴，多因饮食不节、情志所伤，造成胃络瘀阻、气阴亏虚所致[4]。选择益气活血法治疗，遵循发病机制，符合临床治疗原则。目前，益气活血方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的相关研究在疗效方面已经得到部分肯定，但是关于其对癌前病变的肿瘤标记物表达、增殖相关蛋白表达等方面的影响仍然缺乏深入研究[5]。基于此，本研究结合临床患者资料，观察益气活血法对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增殖相关抗原Ki-67蛋白和肿瘤标记物表达的影响。现将研究结果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及分组选取2020年5月～2021年5月期间在西安市中医医院脾胃病科诊治的74例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胃络瘀阻证患者为研究对象。采用随机数字表法将患者随机分为观察组和对照组，每组各37例。本研究经过西安市中医医院伦理委员会的审核批准，同时所有纳入研究的患者均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1.2 诊断标准（1）西医诊断标准：参照《慢性胃炎中西医结合诊断、辨证和疗效标准（试行方案）》[6]中慢性萎缩性胃炎诊断标准，并经胃镜检查和病理学组织检查确诊，同时伴有肠上皮化生（简称肠化）或不典型增生。中医诊断标准：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7]和《慢性胃炎中医诊疗专家共识意见（2017）》[8]中慢性萎缩性胃炎胃络瘀阻证的中医辨证标准，以伴有不同程度胃脘痛、嗳气、纳差、口苦、舌淡红或黯淡、脉弱或涩等为主要证候表现。

1.3 纳入标准 ①符合上述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诊断标准；②中医证型为胃络瘀阻证；③年龄为28～73岁；④自愿参加本研究并签署了知情同意书的患者。

1.4 排除标准 ①合并有其他系统严重器质性病变的患者；②患有急性胃炎、胃肠穿孔以及消化系统恶性肿瘤的患者；③依从性差，不能配合治疗的患者；④随访资料不完善，可能影响疗效和安全性评价的患者。

1.5 治疗方法

1.5.1 对照组给予常规西药治疗。①阿莫西林（生产企业：上海信谊万象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31020363，规格：0.25 g/粒），口服，每天2次，每次2粒。②奥美拉唑（生产企业：四川科伦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20056108，规格：20 mg/粒），口服，每天2次，每次1粒。③克拉霉素（生产企业：浙江京新药业股份有限公司；批准文号：国药准字H20065652，规格：0.25 g/片），口服，每天1次，每次2粒。连续治疗1个月。

1.5.2 观察组在对照组的基础上给予益气活血法中药治疗。方药组成：炒白术、炒党参各20 g，枳壳、鸡内金、桃仁、半枝莲、薏苡仁各15 g，白芍、白茯苓各30 g，五灵脂、丹参、木香、蒲黄、姜半夏、荷叶各10 g，甘草8 g，红花5 g。反酸者加入海螵蛸20 g；肠上皮化生者加入白花蛇舌草10 g。上述中药均由西安市中医医院中药房提供。每天1剂，加入500 mL清水煎至200 mL，分2次于早晚空腹服用。连续治疗1个月。

1.6 观察指标及疗效评定观察比较2组总有效率、中医证候评分、病理学检查积分、增殖相关抗原Ki-67蛋白表达、胃黏膜转化生长因子α（TGF-α）活性和肿瘤标记物癌胚抗原（CEA）、甲胎蛋白（AFP）、肿瘤相关糖链抗原125（CA125）水平以及临床不良反应发生情况。

1.6.1 中医证候评分参照《慢性萎缩性胃炎中医诊疗共识意见》[9]制定中医证候量化评分表，将胃痛、纳差、嗳气、乏力、口苦等中医证候，依据严重程度分为无症状、轻度、中度、重度4个等级，分别计为0、2、4、6分。观察2组患者治疗前后各项中医证候评分的变化情况。

1.6.2 胃黏膜病理学评分通过病理学组织检查，将胃黏膜萎缩、肠上皮化生以及异型增生等病理改变，依据严重程度分为轻度、中度、重度，依次计为1、2、3分。具体评分标准：萎缩：轻度（固有腺体减少小于1/3）、中度（固有腺体减少1/3～2/3）、重度（固有腺体减少大于2/3）；肠化：轻度（肠化腺体和表面总面积小于1/3）、中度（肠化腺体和表面总面积在1/3～2/3之间）、重度（肠化腺体和表面总面积大于2/3）。异型增生：轻度（增生仅发生于胃上皮的1/3以内）、中度（增生累及胃上皮的1/3～2/3）、重度（增生累及胃上皮的2/3以上）[10]。观察2组患者治疗前后胃黏膜各项病理学评分的变化情况。

1.6.3 实验室指标检测 Ki-67蛋白表达：阳性：细胞核有棕黄色颗粒样沉淀；阴性：细胞核无棕黄色颗粒样沉淀[11]。胃黏膜转化生长因子α（TGF-α）：选取胃黏膜石蜡切片，采用免疫组化试剂盒，检测胃黏膜组织中TGF-α表达[12]。肿瘤标志物：取患者晨起空腹静脉血5 mL，离心20 min后分离血清，采用酶联免疫法检测CA125、CEA、AFP水平[13]，试剂盒均由珠海联邦制药股份有限公司提供。

1.6.4 临床疗效评定参照《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7]评定疗效。治愈：症状完全消失，病理检测胃黏膜腺体萎缩、异型增生、肠上皮化生均消失；显著进步：症状显著减轻，胃黏膜病理检查各指标明显减轻；进步：症状有所减轻，胃黏膜病理检查各指标有所改善；无效：症状、胃黏膜病理检查各指标均无改善，甚至有加重趋势。总有效率=（治愈例数+显著进步例数+进步例数）/总病例数×100%。

1.6.5 安全性评价观察2组患者治疗过程中恶心呕吐、皮疹、头痛等不良反应发生情况，以评价2组治疗方案的安全性。

1.7 统计方法应用SPSS22.0统计软件进行数据的统计分析。计量资料用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内治疗前后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组间比较采用两独立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用率或构成比表示，组间比较采用χ2检验。以P＜0.05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2 结果

2.1 2组患者基线资料比较对照组37例患者中，男19例，女18例；年龄30～74岁，平均（53.19±1.78）岁。观察组37例患者中，男16例，女21例；年龄28～72岁，平均（54.01±2.12）岁。2组患者的性别、年龄等基线资料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

2.2 2组患者临床疗效比较表1结果显示：治疗1个月后，观察组的总有效率为94.59%（35/37），对照组为83.78%（31/37）；组间比较，观察组的疗效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3.175，P＜0.05）。

表1 2组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临床疗效比较Table 1 Comparison of clinical efficacy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例（%）]

2.3 2组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表2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的胃痛、纳差、嗳气、乏力、口苦等各项中医证候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各项中医证候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的降低作用均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2 2组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Table 2 Comparison of TCM syndrome score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注：①P＜0.05，与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例37 37 37 37胃痛4.52±0.67 1.22±0.40①②4.50±0.72 2.89±0.50①纳差4.46±0.85 1.76±0.60①②4.37±0.67 2.72±0.70①嗳气4.70±0.93 1.66±0.70①②4.59±0.85 3.14±0.83①乏力4.38±0.75 1.72±0.60①②4.34±0.62 2.57±0.59①口苦3.59±0.60 1.03±0.43①②3.54±0.47 2.18±0.50①

2.4 2组患者治疗前后胃黏膜病理学评分比较表3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的胃黏膜萎缩、肠化、异型增生等各项病理学评分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胃黏膜萎缩、肠化、异型增生等各项病理学评分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的降低作用均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3 2组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治疗前后胃黏膜病理学评分比较Table 3 Comparison of pathological scores of gastric mucosa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注：①P＜0.05，与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例37 37 37 37萎缩2.76±0.24 1.41±0.14①②2.73±0.21 1.93±0.20①肠上皮化生2.78±0.16 1.07±0.19①②2.83±0.16 2.16±0.21①异型增生1.78±1.14 0.53±0.12①②1.81±0.15 1.00±0.65①

2.5 2组患者治疗前后Ki-67及TGF-α水平比较表4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的Ki-67及TGF-α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Ki-67、TGF-α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降低（P＜0.05），且观察组的降低作用均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4 2组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治疗前后增殖相关抗原Ki-67蛋白表达及TGF-α活性比较Table 4 Comparison of proliferation-related antigen Ki-67 protein expression and transforming growth factorα（TGF-α）activity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s）

注：①P＜0.05，与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例37 37 37 37 Ki-67 1.85±0.61 0.89±0.23①②1.81±0.55 1.26±0.30①TGF-α/%3.26±1.05 1.33±0.88①②3.30±0.98 2.37±1.12①

2.6 2组患者治疗前后肿瘤标记物指标比较表5结果显示：治疗前，2组患者的CEA、AFP、CA125等各项肿瘤标记物水平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组患者的CEA、AFP、CA125等各项肿瘤标记物水平均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观察组的降低作用均明显优于对照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P＜0.05）。

表5 2组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治疗前后肿瘤标记物指标比较Table 5 Comparison of tumor markers between the two groups of patients with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

注：①P＜0.05，与治疗前比较；②P＜0.05，与对照组治疗后比较

组别观察组对照组时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例37 37 37 37 CEA/（μg·L-1）28.34±12.30 15.34±2.90①②27.98±10.45 20.20±3.01①AFP/（U·mL-1）89.30±14.29 41.89±13.20①②90.01±14.25 49.02±12.98①CA125/（U·mL-1）56.20±5.69 32.20±6.34①②56.43±6.40 41.02±5.43①

2.7 安全性评价研究过程中，观察组出现恶心呕吐2例，不良反应发生率为5.41%；对照组出现恶心呕吐1例，皮疹1例，头痛1例，不良反应发生率为8.11%，组间比较差异均无统计学意义（P＞0.05）。

3 讨论

多因素、多基因改变导致胃黏膜肠上皮化生或不典型增生，是胃癌前病变向癌变发展的重要过程[14]。胃癌前病变向癌变发展过程中，细胞增殖活性增强是一个重要的环节[15]。相关研究[16]显示，胃癌组织增殖活性显著高于未发生癌变患者。Ki-67抗原是一种与细胞周期密切相关的蛋白，参与细胞的合成代谢，其水平可全面客观地反映正常细胞、癌前病变细胞、肿瘤细胞的增殖状态[17-18]。胃黏膜转化生长因子α（TGF-α）是人体中的一种多功能生长调节因子，可调节细胞凋亡，控制肠上皮化生，参与了胃黏膜细胞的生长抑制调节，是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形成的重要影响指标[19]。中医学认为，胃癌前病变患者因脾胃虚弱，导致气虚血瘀，进而诱发上皮异型增生及上皮化生[20]。其实质是由气及血的病变过程，而脾气虚弱、瘀血阻络是病理基础[21]。因此，运用益气活血方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符合治疗原则，可实现标本兼治的目的。但是益气活血方对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Ki-67抗原和肿瘤标记物的影响如何尚未完全明确。

本研究的益气活血方中，丹参活血化瘀，党参健脾益气，白芍益气滋阴，黄芪健脾益气，当归活血通络，姜半夏和胃降气，半枝莲凉血利湿，红花化瘀止痛，甘草调和药性。诸药合用，共奏益气活血之功效，临床用治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常可取得较好的疗效。

本研究结果显示：治疗1个月后，观察组的总有效率为94.59%（35/37），对照组为83.78%（31/37）；组间比较，观察组的疗效优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提示应用益气活血方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疗效显著，该结论与王巧琳等[22]的报道基本一致。分析认为益气活血方可从发病机制入手，标本兼治，增强治疗疗效。本研究还发现，治疗后，观察组的各项中医证候（胃痛、纳差、嗳气、乏力、口苦）评分均较治疗前显著降低（P＜0.05），且其降低作用均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这可在一定程度上对患者的生活质量产生积极的影响。其机制可能在于益气活血方可刺激胃肠平滑肌，改善胃肠系统的血液循环，从而促进溃疡、萎缩的修复，进而促进胃痛、嗳气、纳差、口苦等中医证候的缓解。

本研究发现，观察组患者治疗后的各项胃黏膜病理学（萎缩、肠化、异型增生）评分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表明益气活血方可减轻病理组织学评分，提示其可有效控制萎缩，抑制肠化和异型增生，从而预防向胃癌的发展。有研究[23]表明，益气清热活血方可抑制细胞异型增生，促进胃黏膜修复，改善胃血流动力学，增加微循环灌注量，进而增强胃黏膜保护作用，有效降低病理学各项评分，实现治疗和预防癌前病变的目的。

本研究发现，治疗后，观察组的增殖相关抗原Ki-67蛋白表达、TGF-α活性均明显低于对照组（P＜0.05），提示该方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患者，可有效降低组织增殖抗原Ki-67蛋白表达，降低TGF-α活性，抑制肠上皮化生和异型增生，进一步控制胃癌前病变的进程。有研究[24]表明，益气活血法可改善胃黏膜局部血流动力异常，有效阻止胃黏膜萎缩的发展，进而降低Ki-67蛋白表达和TGF-α的活性。

恶性肿瘤会对机体造成破坏和侵袭，从而导致炎性细胞浸润，故肿瘤标志物表达水平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癌变的程度[25]。本研究发现，治疗后，2组患者的癌胚抗原（CEA）、甲胎蛋白（AFP）、肿瘤相关糖链抗原125（CA125）水平均较治疗前明显降低（P＜0.05），且观察组的降低作用明显优于对照组（P＜0.05），提示该方可降低肿瘤标志物表达水平，进一步预防向胃癌的发展。此外，2组患者在治疗和观察期间均无明显不良反应发生，表明益气活血方临床应用不良反应少，具有较高的安全性。

综上所述，益气活血法治疗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临床疗效确切，可显著减轻临床症状，改善病理组织学评分，抑制Ki-67蛋白表达，降低肿瘤标记物水平；同时不良反应发生率低，具有良好的安全性。本研究为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的防治提供了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