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会计如何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
2023-02-09王爱国李瑞雪杨傲君
王爱国 李瑞雪 杨傲君
【摘 要】 近年,“大智移云物区”等数字技术不断涌现,越来越多的企业都已开始进行数字化转型。文章基于数字化转型背景下的业务流程重塑视角,以智能会计核算和智能财务决策为自变量、企业数字化转型为因变量,以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为中介变量、数字领导力为调节变量,构建了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效应模型。基于293份大型国有企业样本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智能会计核算和智能财务决策均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有正向影响;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上述关系中发挥部分中介作用;数字领导力调节了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研究结果丰富了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理论,同时对企业通过智能会计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具有指导意义和应用价值。
【关键词】 智能会计核算; 智能财务决策; 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 数字领导力; 企业数字化转型
【中图分类号】 F230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4-5937(2023)04-0112-07
一、引言
随着“大智移云物区”等数字技术并行涌现,数字经济成为促进各国经济进步的新动力,并促使越来越多的企業进行数字化转型。为了推动企业数字化转型,我国出台了“十四五”规划和《关于加快推进国有企业数字化转型工作的通知》等一系列政策文件[1]。在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具体过程中,由于各企业体量、资金、技术、人员素质存在差距,使得各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存在差异[2],但是基于会计是以货币尺度全面反映企业价值形成、价值创造和价值实现的有效制度工具,作为一项在数据、算力和算法协同驱动下的企业价值反馈和价值管理活动,智能会计不仅是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题中之意,而且在一定意义上也引领着企业数字化转型进程。
智能会计的内涵是十分丰富的,至少涉及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智能财务共享、智能会计可视化和智能审计监督等[3]。但是从信息系统和数据决策两个视角分析,一是作为数据或信息采集与形成系统,智能会计核算在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方面发挥着基础性作用;二是作为数据或信息挖掘与应用系统,智能财务决策在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方面发挥着决定性作用。它们全面诠释了通过智能会计系统获取、运用与治理企业数据的全过程,揭示了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内在逻辑和作用机理。
基于此,本文从智能会计核算和智能财务决策这两个方面,来进一步分析智能会计是如何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同时以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为中介变量,以企业数字领导力为调节变量,构建了一个有调节的中介模型,借以研究:第一,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具有何种关系;第二,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能否通过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作用于企业数字化转型;第三,数字领导力究竟是促进了还是抑制了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关系。[4]
二、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一)智能会计核算与企业数字化转型
智能会计核算是指利用互联网和智能化等技术帮助企业员工进行核算,形成新的财务信息和数据,并对其进行自动化和智能化的处理和分析。李辉等[5]指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本质是借助大数据实现企业的智能化和数字化,降低潜在风险,提升企业的生产效率。智能会计核算可以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首先智能会计核算能够更充分地利用数字技术,大幅提升了会计信息的可靠性和精准度,从而有利于经济主体对经济活动或经济业务进行更科学合理的预测与把握,在市场竞争中发挥主动权;其次在传统会计核算中,企业普遍存在会计信息失真现象,而智能会计核算按照管理标准建立统一的财务会计系统,从而保证了数据的统一性与安全有效性;最后智能会计核算将大数据技术与会计业务活动相结合,对企业日常资金运动中的各种信息进行整合处理,发挥数据库的最大效用,为企业决策提供更可靠的依据。基于此,提出假设1。
H1:智能会计核算促进了企业数字化转型。
(二)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
智能财务决策是将财务管理相关理论与计算机技术和数字技术相结合,将财务分析资料和资源深入有效地应用于企业的运营决策中,为管理层的决策提供全面的财务信息支持。首先鉴于目前数字化转型实践中多数企业由于转型成本偏高而“不能转”[5]的现实,智能财务决策则依靠大数据数量庞大、获取迅速、聚合价值等优势,打通各个系统之间的数据链路,提升决策效率,进而降低决策成本,减少转型成本[6];其次智能财务决策的发展是企业转变财务职能的重要手段,随着市场决断机制的智能化发展,管理与决策层凭经验认知的决策模式将被替代[7];最后数字时代的财务决策者,既是信息的创造者,也是信息的使用者与再生产者,同时又深度参与企业战略、运营运维管理的各个方面[6]。基于此,提出假设2。
H2:智能财务决策有助于企业数字化转型。
(三)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中介作用
流程数字化是指企业使用数字技术支持新的业务流程或补充现有活动或流程的行为或决策[8]。会计核算是会计最基本和最重要的职能,财务决策是整个财务活动的核心,因此智能会计核算和智能财务决策必将促进业务流程数字化,进而促进企业数字化转型。其中,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起到中介作用,首先,业务流程管理是塑造企业价值链和产业链的核心环节,可以利用会计信息准确分析出各个节点上的痛点,为企业内部数字化转型减小阻力;其次,企业数字化转型更重要的是使数据要素成为新型的生产要素,企业的生产、管理等业务流程都需要依托数据进行再造,数据成为企业核心价值的新要素[7];最后,业务流程数字化转型过程可以通过大量的数据流动,以及对经营数据、市场环境数据等进行数据采集与分析,帮助管理者对现有业务模型进行评估、调整和创新[9]。基于此,提出假设3和假设4。
H3: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会计核算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起中介作用。
H4: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起中介作用。
(四)数字领导力的调节作用
数字领导力是指通过数字技术促使个体或组织在态度、情感、思维、行为及绩效方面发生变化的社会作用。姚小涛[10]将具有数字领导力的管理者作为个人或团队层面中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首要因素。一方面,在转型过程中,员工可能会由于数字技术的威胁而抵制这种变革,拥有数字领导力的管理者会通过改变员工的思维方式和组织文化引导其接受和采用新技术,培养出将数字化思维与业务流程紧密结合的员工,从而有利于智能会计核算与智能财务决策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推动;另一方面,数字化转型是由数字技术驱动,具备数字领导力的管理者能够理解和把握数字技术,清晰地阐明数字时代的发展为组织带来的价值或构成的威胁,在不确定的环境中做出更明智的决策[11]。基于此,提出假设5和假设6。
H5:数字领导力在智能会计核算和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之间起正向调节作用。
H6:数字领导力在智能财务决策和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之间起正向调节作用。
综上所述,本文构建了智能会计核算和智能财务决策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理论模型,如图1所示。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选取与数据收集
本研究采用问卷调查法,通过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在京沪鲁苏豫五地企业进行了为期7个月的数据收集。填写问卷的企业和人员均遵循以下原则:企业为已经开展智能会计并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企业已经或正在构建财务共享中心;填写人员为中高层以上管理人员。本研究通过政府关系、校友关系及其他社会关系,在上述地区337家企业中进行调研,回收有效问卷293份,回收率为86.94%。对未回收44家企业和已回收293家企业相关数据进行测验,结果显示未回收的偏差不会影响数据抽样的有效性。在样本源中,有72.35%的企业员工规模在1 000人以上,61.43%的企业成立年限在7年以上,说明接受问卷调查的样本企业多为拥有雄厚实力的大中型企业;其中有69.28%问卷填写人员学历在本科以上,有81.57%的问卷填写人员工作年限在5年以上,说明接受问卷调查人员多为高学历和经验丰富的工作者,对行业实际情况和问卷涉及问题有着比较全面的认知,应答准确率较高。此外,分别对较早和较晚收集的问卷应答进行偏差检验,两组数据在企业规模和企业成立年限两个基本特征上不存在显著差异,说明样本数据不存在应答偏差。
(二)变量测量
本研究数据采用问卷调查法,以下所有变量均通过Likert7级量表进行测量。研究中的相关概念充分参考国内外已有文献,并注意与当下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现状进行结合。首先请相关领域的专家对问卷进行评价,保证变量测度的规范性;然后,对已开展智能会计与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进行预调研,询问题项的描述是否符合企业管理实际,并进行针对性的修改完善,在保证信度效度达标的基础上,确定各研究变量的测量题项。其中:
1.对智能会计核算的测量主要参考了王爱国[4]的研究,结合专家建议,确定使用“智能财务软件在企业会计核算中的使用度较高”等4个题项来测量。
2.对智能财务决策的测量主要参考了续慧泓等[12]的研究成果,使用“企业智能财务决策系统构建较为完善”等5个题项来测量。
3.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测量结合调研与专家建议,使用“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目标的可度量性较强”等4个题项来测量。
4.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测量主要参考了文献[13-15]的研究,使用“组织岗位数字化程度较高”等4个题项来测量。
5.对数字领导力的测量主要参考了文献[10,16]的研究,使用“管理者对组织所处的外部科技环境和科技政策拥有敏锐的掌控能力和适应能力”等5个题项来测量。
6.关于控制变量,本文根据已有研究和本研究的实际需要,引入企业规模、企业所属行业和企业成立年限等作为控制变量。
四、实证检验
(一)信度效度检验
1.信度检验:本研究对同一建构下各题项间的一致性采用Cronbachs α系数和组合信度(CR 值)进行检验。由表1可知,各变量的α系数和CR值均大于0.8,说明各量表通过内部一致性检验,具有较好信度。
2.效度检验:由表1可知,在Bartlett球体检验结果显著异于0的条件下各变量KMO值处于0.816—0.910之间,均大于0.7,且各变量测量题项的因子载荷均大于0.5,方差贡献率均在50%以上,说明各量表具有较好聚合效度;由表1可知,各变量的AVE值均位于其临界值0.5以上,说明本文所用量表具有较好收敛性。
(二)主要变量的描述统计和相关矩阵
本文使用Person双侧检验进行均值与相关性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各测量变量均值介于4.63—4.92之间,与期望相符,处于“一般符合”范畴。由Person系数可知,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数字领导力与企业数字化转型显著正相关。
(三)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首先,采用SPSS軟件PROCESS的模型4进行中介效应检验[17]。结果显示,智能会计核算能显著预测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a=0.4702,SE=0.633,p<0.001;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能显著预测企业数字化转型,b=0.4696,SE=0.476,p<0.001;智能会计核算、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同时进入回归方程时,智能会计核算能显著预测企业数字化转型,c=0.1755,SE=0.2446,p<0.001。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方法检验表明,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会计核算和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中介效应显著,ab=0.2208,BootSE=0.0367,95%的置信区间为[0.1506,
0.2937]。中介效应占总效用比例ab/(ab+c)=55.715%。这说明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会计核算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智能财务决策能显著预测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a=0.6371,SE=0.0459,p<0.001;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能显著预测企业数字化转型,b=0.2810,SE=0.0541,p<0.001;智能财务决策、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同时进入回归方程时,智能财务决策能显著预测企业数字化转型,c=0.3504,SE=0.0491,p<0.001。偏差校正的百分位Bootstrap方法检验表明,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财务决策和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中介效应显著,ab=0.1775,BootSE=0.0377,95%的置信区间为[0.1043,0.2545]。中介效应占总效用比例ab/(ab+c)=33.624%。这说明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中起部分中介作用。
然后,采用SPSS软件PROCESS的模型7对数字领导力的调节作用进行检验。以智能会计核算作为自变量,结果显示,智能会计核算和数字领导力的乘积项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预测不显著,p>0.001,说明数字领导力没有调节智能会计核算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中介作用。以智能财务决策为自变量,结果显示,智能财务决策和数字领导力的乘积项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预测显著,p<0.001。在低数字领导力(M-1SD)的时候,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中介效应值为0.1583,BootSE=0.0315,95%的置信区间为[0.0991,
0.2234];而在高数字领导力时,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中介效应值降低为0.1012,BootSE=0.0245,95%的置信区间为[0.0556,0.1515]。这说明数字领导力调节了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中的中介作用。见表3。
为了进一步解释数字领导力对智能财务决策与数字化转型的调节作用,将数字领导力按平均数加减一个标准差分出高、低两组,进行简单斜率检验。结果表明(见图2),高数字领导力情况下智能财务决策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正向预测作用(Bsimple=0.5633,p<0.001,95%CI[0.4366,0.6899])比低数字领导力情况下,智能财务决策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正向预测作用(Bsimple=0.3601,p<0.001,95%CI[0.2113,0.5089])更加显著,调节作用更强。
五、研究结论、启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和企业数字化转型有正向影响;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会计核算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在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数字领导力正向调节智能财务决策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作用,具体而言,数字领导力越强,智能财务决策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的促进作用越强。但数字领导力在智能会计核算与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之间的调节作用不显著,这可能是因为会计核算主要是对企业经济活动进行反映与监督,是以客观的事实为依据,在其真实性、可靠性、可验证性的约束下并不总是受到管理者领导力的影响。
(二)理论启示
第一,本研究从智能会计的视角阐释了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作用机制,为企业进行数字化转型提供了新的研究视角。现有研究多集中于对某些变量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理论检验,并未揭示这种因果关系的形成机制。本研究从过程进行分析,在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提升路径中,将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作为中介变量,并将数字领导力作为调节变量,更加细化了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关系研究。
第二,目前企业的数字化转型整体还处于起步阶段,缺乏对其影响因素的具体深入的理论分析与实证检验。本研究选取了京沪鲁苏豫五地的企业为样本,对已经开展智能会计并进行数字化转型的企业进行实证检验发现,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正向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为其机理研究提供了理论依据,丰富了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关系研究。
第三,本研究通过验证数字领导力对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这一中介变量的作用,说明了会计管理活动智能化与管理者的数字领导力的交互作用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作用机制,即智能财务决策与管理者数字领导力的交互作用共同影响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对现有的“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研究框架进行了补充。
(三)管理实践启示
第一,企业在进行数字化转型的过程中,要充分认识到智能会计核算、智能财务决策等活动的重要性,同时还要关注业务流程、战略管理等方面的转型以及管理者自身的数字领导力,从而为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推动奠定基础。
第二,要充分发挥数字领导力在智能财务决策与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之间的调节作用,管理者要提升自身数字素养,具备与时代相匹配的数字领导力。而且本研究表明,高数字领导力的企业比低数字领导力的企业能够更容易进行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促進企业数字化转型,因此要充分提高管理者的数字领导力。
第三,从本研究的数据结果来看,智能财务决策对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正向促进作用要大于智能会计核算,同时智能财务决策与企业数字化转型受到数字领导力的正向调节,因此管理者在制定企业转型战略时,要充分并优先考虑智能财务决策的影响。
(四)研究展望
首先,本研究虽然从实证角度出发,对智能会计影响企业数字化转型的机理做了初步探讨,并得出了具有创新性的理论观点,但本研究由问卷调查法得到的数据可能存有自利倾向和同源偏差影响,因此今后的研究可采用多来源资料收集的方式,运用主观评价和客观指标两种方法评价企业数字化转型程度。
其次,本研究搜集的是同一时间截面上的数据,对企业在会计智能化后的业务流程数字化再造缺乏后续跟踪,进一步研究可以采用纵向追踪设计,对会计智能化前后的数字化转型程度进行探究。
最后,未來可以继续深入探讨智能会计产生影响的作用机理,以此进一步明确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之间的其他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从而完善智能会计与企业数字化转型的相关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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