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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独秀对国民“最后之觉悟”的唤醒
--以陈独秀新文化运动前的活动为中心

2023-02-06廖同真莫凤妹

安康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爱国心共和宪政

廖同真,莫凤妹

(1.井冈山大学 井冈山研究中心,江西 吉安 343000;2.同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092;3.西南石油大学法学院,四川 成都 610500)

国民性改造是新文化运动的主题。国民性是文化在民族心理上的沉淀,是民族一系列持久思想观念和心理状态的集合。国民性改造是基于社会实践目标,引导国民建构符合社会实践目标的思想观念和心理状态的过程。“最后之觉悟”是陈独秀在新文化运动期间《吾人最后之觉悟》中提出的概念,是其进行国民性改造的目标。《吾人最后之觉悟》一文对于国民“最后之觉悟”如何唤醒并没有提及。我们通过考察陈独秀的思想历程发现,早在新文化运动前,“最后之觉悟”的核心内涵已经被陈独秀提出来,他对国民的“最后之觉悟”唤醒已经在进行。这说明陈独秀对国民“最后之觉悟”的唤醒具有连续性。研究陈独秀新文化运动前对国民“最后之觉悟”的唤醒,有助于了解其思想的连续性及他在新文化运动前后的思想流变。

一、“最后之觉悟”:国民性改造的目标

陈独秀生于国势衰微、列强横行的晚清,早年接受过系统的传统文化教育,有着“士大夫”般的忧患和责任担当意识。这些意识随着陈独秀生活阅历的增长转化成为其救国救民社会实践的内在动力。从早年带着康梁改良色彩的救国演说,到参加有计划的暗杀行动,再到后来以报刊为阵地宣扬反帝反封建建立西式共和立宪,无不是其救国救民社会实践的具体表现。然而,早年陈独秀对民众思想改造的重要性认识是不足的,直到国民的思想观念问题在社会实践中突显出来。历次社会实践中,国民的麻木表现让陈独秀痛心疾首,安徽爱国会演说中,他说:“盖中国人性质,只争生死,不争荣辱,但求偷生苟活于世上,灭国为奴皆甘心受之”[1]2。“呜呼!我国人果真如此耶?……思之,当一大痛哭。”[1]3随着参与、组织的各类社会实践相继失败,他将社会实践的重点转到了启发民智、改造国民思想观念上来,即进行国民性的改造。

国民性的改造和社会实践息息相关。国民性需要进行何种改造,与社会实践的目标直接联系。设定何种社会实践为目标,就要以相应的思想观念去引导教育国民,使其能够认识、理解、接受它。社会实践目标的设定又与社会实践组织者的思想认识有重大关系。陈独秀总结近世中国六个阶段的文化冲突后断言,当时的中国社会正在经历文化冲突的第七阶段--“民国宪法实行时代”。这个阶段需要做的就是巩固反帝反封建及共和立宪的国民思想基础。因为当时的中国,虽然经历第五阶段--辛亥革命推翻了帝制,以及第六阶段--共和立宪的建立,但事实上仍然军阀混战,各方面都很羸弱,共和立宪在中国脚跟未稳。因此,让共和立宪在中国站稳脚跟,是陈独秀社会实践的目标。与此相适应,国民应该具备与此匹配的思想观念,共和立宪才能最终实现,这种思想观念即“最后之觉悟”。“吾人拜赐于执政,可谓没齿不忘者矣,然自今以往,共和国体果能巩固无虞?立宪政治果能施行无阻?以予观之,此等政治根本解决问题,犹待吾人最后之觉悟。”[1]138国民“最后之觉悟”是陈独秀国民性改造的目标。

就内涵而言,“最后之觉悟”一是指政治的觉悟。包括:国民认为对国家政治的关心是自己分内之事;国民能否定专制的政体,追求自由、自治的国民政治(共和立宪);共和立宪是出自多数国民的自觉与自动。二是指伦理的觉悟。它要求国民认识到本国传统的主流政治伦理与共和立宪理论格格不入,对之持批判继承观。唤醒国民“最后之觉悟”事关共和立宪的成败。然而,在《吾人最后之觉悟》一文以及新文化运动期间,对于如何唤醒国民“最后之觉悟”陈独秀并没有提及。但在他新文化运动之前的思想著述中我们找到了相应的线索--“自觉心”和“爱国心”。

二、“最后之觉悟”即“爱国心”和“自觉心”

《爱国心和自觉心》一文中,陈独秀对“爱国心”和“自觉心”进行了解释。“爱国心”是心系国家安危的责任感和荣辱感;“自觉心”是对国家存在现状的感知、反思及对其出路的抉择。“爱国心”,情之属也;“自觉心”,智之属也。“爱国心”是立国之基本要素,但是,从思想观念的角度言,挽救国家的危亡,光有“爱国心”是不够的,还需要有“自觉心”。“过昵感情,奢言爱国,而其智识首不足理解国家为何物,其爱之也愈殷,其愚也愈甚。由斯以谭,爱国心虽为立国之要素,而用适其度,智识尚焉。其智维何?自觉心是也。”[1]83“爱国心”和“自觉心”彼此相互支持,“爱国心”能带动“自觉心”,而“自觉心”能让“爱国心”更加的理性。“最后之觉悟”内涵中,国民认为对国家政治的关心是自己分内之事,即为国民的“爱国心”。同时,对陈独秀而言,共和立宪是挽救中国的良方,他所期望的国民反思和抉择有着具体、确定的指向--共和立宪。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自觉心”内容就是“共和立宪”。“最后的觉悟”其余三个内涵都是共和立宪所要求国民所具备的思想观念。换句话说,唤醒国民的“爱国心”和“自觉心”就是唤醒国民“最后之觉悟”。

“爱国心”和“自觉心”,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缺其中任何一个方面都不可能达到陈独秀所说的“最后之觉悟”。然而,国民“爱国心”和“自觉心”并不能通过自发这一途而形成,即便当时国民已经具备了陈独秀所认为觉悟需要的重要条件--生活于外来文化和本国文化产生冲突,且本国文化处于下风的时代。陈独秀虽认为,“凡经一次冲突,民众即受一次觉悟”[1]136,但是,“吾人惰性过强,旋觉旋迷,甚至愈觉愈迷,昏聩糊涂”[1]136。所以,国民“最后之觉悟”需要有人来引导方可达成。这里引出了一个问题:谁来担任民众“最后之觉悟”的“先导者”?对此,我们可以将陈独秀早年对于中国社会群体的划分归结为两类:一类是“漠视国事之徒”,一类是非“漠视国事之徒”。“先导者”不可能是“漠视国事之徒”,而非“漠视国事之徒”者虽然具有国家荣辱感和社会责任担当,但其中也并不是全部都能担任“先导者”,至少拒绝立宪共和的军阀、封建地主官僚、文人学者,以及不明白共和立宪文化与传统文化优劣差异的人是不能去担当的。而唯有对国家充满荣辱感、对社会充满责任担当的,且明白立宪共和文化与传统文化之间的差异,并接受立宪共和的人才能够去担任“先导者”。这部分人就是陈独秀所说的“少数人”。

三、“爱国心”和“自觉心”的唤醒

如何唤醒国民“爱国心”和“自觉心”,涉及引导国民建构思想观念的方法论。关于唤醒国民“爱国心”,陈独秀说:“谓中国人天然无爱国性,吾终不服,特以无人提倡刺击,以私见蔽其灵性耳。若能运广长舌,将众人脑筋中爱国机关拨动,则虽压制其不许爱国,恐不可得”[1]3。早年陈独秀想通过暗杀行动来唤醒国民的“爱国心”,但因其存在诸多弊端而放弃,进而转到“运广长舌”,即以符合对象特点的内容、言说方式进行引导。“自觉心”作为对国家现状的反思和对其出路的抉择,有着确切的内容,即对专制制度的摒弃及对共和宪政的认同和选择。唤醒国民的“自觉心”同样离不开主体对国民“运广长舌”,即离不开主体针对性地引导,使国民建构、认同共和宪政的思想观念。办报纸杂志是陈独秀当时主要的社会活动,报纸杂志是陈独秀“运广长舌”唤醒国民“爱国心”和“自觉心”的“阵地”。接下来,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在此“阵地”,陈独秀是如何“运广长舌”唤醒国民“爱国心”和“自觉心”的。

(一)“爱国心”的唤醒

首先,“明其理”。即从理论上让国民明白国家的兴衰存亡与其个人的生存息息相关。他形象地说明了“国亡家破”“你我相依”的道理,“全树将枯,岂可一枝独活;全巢将覆,岂能一卵独完。自古道国亡家破,四字相连。若是大家坏了,我这一身也就不能快乐了,一家也就不能荣耀了”[1]37,“列位呀!列位呀!要知道国亡家破四字相连,国若大乱,家何能保呢?一个国度是无数家族聚成的,一国好比一个人的全身,一家好比全身上的一块肉。譬如一块肉有了病,只要全身不死,这一块肉的病总可以治得好。若全身都死了,就是拼命单保这一块肉,也是保不住的了”[1]62。陈独秀还阐明了中国南方北方各地同命相连的道理,“你不看庚子年拳匪闹事的时候,北方的人说这是国家的事情,有皇帝作主,与我们百姓何干?南方的人说这是北方的事情,殊不知联军破了北京,被联军糟蹋的,还是百姓,还是皇帝呢?……乱事虽在北方,筹议赔款,南方几省到底摊了没有呢?”[1]63通过这些简明的论述,陈独秀向国民传递了国家有事个人难以独善的道理。

其次,“使其痛”。即用事实刺激国民对国事麻木的神经,唤起其对国家和个人之间相互依存的切身感。陈独秀展示了当时中国部分省份在失地丧权状态下民众生存的悲惨境况,“中国人坐火车者,虽已买票,常于黑夜风雨中无故被俄兵乘醉逐下,或打死于车中,华官不敢过问。沿铁道居民时被淫虐者更言不胜言,千年金州有俄兵奸淫妇女且杀之,地方老绅率村民二百人向俄官理论,非徒置之不理,且用兵将二百人全行击毙。俄官设验疫所于牛庄,纳多金者则免,否则虽无病者亦置黑狱中,非纳贿不放。其无钱而囚死狱中者,时有所闻”[1]3。尽管并不是所有读者都经历过如此的惨状,但陈独秀关于强敌铁蹄下,民众身体惨遭虐杀和残害的反复叙述,会把读者带入一种情境,为读者理解“亡国”“亡国奴”等政治话语提供一种“具身性的认知”场域。读者在“全国南方北方一体,同命相连,国破则家亡”的不断强化中,内心产生了对侵略者暴行的仇恨。与此同时,国民以往生活中的那种隐忍和苟安开始渐渐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朝君体也相同”的惴惴不安。由“亡国”引发的仇恨和不安使国民对做“亡国奴”极度地抗拒。

陈独秀从土地、权利、主权,向民众展示了一个“已亡”的中国,他说:“现在的国势,朝廷的官吏,虽然还在,国却算是世界上一个亡国了。”[1]48进而,他将亡国的原因与政府的腐败、国民的麻木勾连起来,对之进行无情地咒骂,“……中国这班好总督、好抚台、好总办、好绅士们替洋人出力,黑着良心,将本国四千多年祖传的金银财宝,你一处,我一家,私下里送了外人。这一班王八羔子,在外国倒算一些忠臣孝子,在中国岂不是个大大卖国的汉奸么”[1]54!“平日口谈忠孝,斥人为叛逆,一遇国难则置之不问,……心中怀有执顺民旗降敌一大保身妙策,是为国贼,是为逆党。”[1]4“草野愚民,不知俄约之迫,并不知瓜分之说,其爱国思想更何有发达?”[1]4对做“亡国奴”极度抗拒的民众与这些咒骂“遭遇”时,一方面,国民对于做“亡国奴”的抗拒就演化为对政府腐败的愤懑和对自身苟且偷生的自责;另一方面,这种愤懑和自责在公开性、针对性咒骂的刺激下造成共鸣的强化。社会学家指出,昔日弱者的咒骂本是私下的自言自语,可视为一种个人的“仪式”,但当它被大声说出时则成为公共仪式,能引起周围人的关注,促进情感的传递和扩散,带来强烈的共鸣,让人置身于“情景化立场”,即群体在不平等权力关系中形成的共同地位和由此促成的统一视角[2]。

最后,“鼓其劲”。通过“明其理”“使其痛”国民数千年以来对国事麻木的神经被搅动,“鼓其劲”则要让国民明白,其对国事的觉悟而引发的关切,即对做“亡国奴”的抗拒,对官僚腐败无能的肃清以及对自身麻木怠惰的克服,唯有依靠自身的团结才能取得有效的“回应”。对此,陈独秀着重强调了国民自身的团结对于国家兴亡的影响,“难道外国兵来了,我们就顺手归降他不成吗?我想稍微有点人味儿,哪个肯做外国顺民呢?……大家赶紧振作起来,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或是办团练,或是练兵,或是开学堂学些武备、枪炮、机器、开矿各样有用的学问。我们中国地大人众,大家要肯齐心竭力办起事来,马上就能富国强兵,哪还有怕外洋人欺负的道理呢?……若只晓得躲在家里舒服……别说穷人到时候没有饭吃,就是有钱的绅士和做生意的人,也是国亡家破四字相连了。说起读书的人,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硬要饿死。至于妇女们,更要到洋兵糟蹋,那些话我也不忍说了”[1]12。“我敢下一断语,道:‘当今世界各国,人人都知道保卫国家的,其国必强。人人都不知道保卫国家的,其国必亡。’”[1]38这些富有激励性的话语,一方面,是要呼吁民众团结起来;另一方面,它将变革的力量寓于国民自身,提振了国民对于变革的信心。

陈独秀通过“明其理”“使其痛”“鼓其劲”三个环节,引导国民将国家的存亡与自身的存亡关联起来,国民不仅觉悟到其所关切的国家存亡问题之症结,而且认识到了化解此症结所要依靠的力量所在。至此,国民的“爱国心”被唤起。陈独秀对国民进行“爱国心”唤醒的主要“阵地”当属《安徽俗话报》,《安徽俗话报》虽然栏目众多,但是“爱国”是其各期的鲜明主题。“综观现存的《安徽俗话报》各期内容,可以感受到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该报刊登的每篇文章,尤其是政论文,无不洋溢着爱国热情。”[3]《安徽俗话报》深受普通民众欢迎,有的内容甚至一版再版,半年内,每期发行量由开始的1000 份猛增到3000 份,且它在全国有58 家特派处,发行地域涉及华北、华东、华中各省。由于其爱国主题鲜明,排外色彩明显,引起其总部所在地的外国领事馆的注意,在外国的压力下,中国政府最终下令停办《安徽俗话报》。这侧面说明了其爱国主义内容对民众产生了广泛的影响。依托《安徽俗话报》,陈独秀对民众“爱国心”进行了颇有成效的唤醒。

(二)“自觉心”的唤醒

以报纸杂志为“阵地”,陈独秀唤醒国民“自觉心”的方式有:第一,突出地强调西方共和立宪制对于中国专制政治的先进性。陈独秀认为,“盖共和立宪,以独立平等自由为原则”[1]140。“立宪政治,纯然以多数国民能否对于政治,自觉其居于主人的主动地位为唯一根本之条件。”[1]139共和立宪尊重多数人的主人翁地位,在此根基上建立的政府、权利、法度等皆体现一个国家大多数民众的意志,而大多数国民也会自觉地对此报以积极、热情的态度。陈独秀认为,共和宪政下,西方人眼中的国家是“为国人共谋安宁幸福之团体,人民权利,载在宪章,犬马民众,以奉一人,虽有健者,莫敢出此”[1]83。相较而言,以儒家尊卑阶级为主流意识形态的中国专制政治,民众之人性受到儒家礼教体系性约束,国家对于民众而言,与社稷齐观,与君臣同义,国家“乃吾君主若宗艰难缔造之大业,传之子孙,所谓得天下是也。若夫人民,惟为缔造者供其牺牲,无丝毫权利和幸福焉,此欧洲各国宪政未兴以前之政体”[1]82。陈独秀由此认为,西方共和宪政较之于中国专制政治先进。

第二,从当时国际政治发展趋向和国内相关的社会实践来说明共和宪政对于中国的可接受性。陈独秀认为,当今世界政治的发展以共和宪政为其潮流,而西方强国皆以共和宪政立国。近代以来,西方文明先进于中国已有目共睹,作为西方文明标识之一的共和宪政理应值得我们效仿。而且,当时的中国现实社会,以共和宪政为目标的部分社会实践已经展现其对于专制政治的优良性,说明了共和宪政是适合中国的。“三年以来,吾人于共和国体之下,备受专制政治之痛苦。自经此次之实验,国中贤者,宝爱共和之心,因以勃发;厌弃专制之心,因以明确。”[1]138

第三,陈独秀积极且有力地回应当时国内对于共和宪政的反对和质疑,如陈独秀对康有为的反驳,对俞颂华、常乃惠的回应等等。通过这些回应,国民得以较为全面地了解共和宪政,增加他们对于共和宪政的认识和接受。

第四,将西方文化和传统文化进行了全方位的比较,批判传统文化不合时宜。陈对秀对儒家礼教为本位的传统文化进行了系统性的批判,同时以倡导“民主”“科学”“文学革命”“戏曲革命”“新式教育”等方式来传播西式思想,削弱传统文化在国民心中的影响。在陈独秀看来,共和立宪跟儒家礼教格格不入、不可调和,要共和立宪必须得扫除传统儒家文化对国民的影响。

尽管陈独秀极力宣传西方共和宪政,当时中国也有以实现共和宪政为目标的政治实践,但这并不能让大多数中国国民真正理解共和宪政,即没能唤起多数国民关于共和宪政的“自觉心”。共和宪政虽然在中国取得一定程度的成功,比如,辛亥革命结束了中国数千年的封建专制,建立了民国政府,选举了“总统”,颁布了“宪法”,成立了“国会”“议会”等西式政府机构,收回了晚清丢失的一些国家权利,但从整体来看,西式共和立宪并不符合中国的国情,它的实践并没有给中国带来和平,也没有使中国变得独立和强大。与此相反,封建势力的复辟、权力的争夺、军阀的混战在共和宪政实施之后便接踵而至,国家依旧破碎,绝大多数国民依旧贫弱、任人凌辱,其生存状况与以往并无实质的区别。对于大多数国民而言,他们关于共和宪政的体验主要还是负面的,因此,他们无法认同和接受。

综上所述,共和宪政由于和中国实际脱离,陈独秀对于民众“自觉心”的唤醒未能如愿。西式共和宪政依然只是少数精英幻想拯救中国的迷梦,不能被大多数国民认可和接受,因此,国民“最后之觉悟”未能实现。

四、唤醒“最后之觉悟”实践的历史价值

作为中国共产党早期的创始人之一,陈独秀始终对国家兴亡抱有强烈使命感。他曾积极倡导在中国建立西方式的共和宪政体制来挽救中国的衰败,并认为共和立宪要想在中国稳固,国民需要有“最后之觉悟”,即需要同时具备“爱国心”和“自觉心”。新文化运动之前,他为唤醒民众“最后之觉悟”付出了许多努力,虽然最终没能如陈独秀所愿,但是这个过程对中国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

首先,唤醒了国民的爱国心。爱国心乃立国之本。一个国家民众对其国家没有爱护之心,没有国家的荣辱感,其国家在面临危机时必定如同一盘散沙,一击即溃。近代中国抵御外侮的失败,究其原因,除经济实力、军人、技术、装备等因素外,大多数民众对国事冷漠麻木,事不关己的态度是其中重要的因素。陈独秀早年受过良好的教育,对自己国家和民族有着强烈的荣辱感。面对国家危难,他以一颗赤子之心不停地探索救国之道。从最初赞成康梁派的改良主张,到后来深刻认识到民众思想改造的极度重要性。陈独秀通过国民“爱国心”的唤醒,以通俗易懂、生动活泼的形式向国民揭示家国相连、国破家亡的道理,唤起了国民的民族自尊心和自信心。

其次,对国民进行了启蒙教育。通过报纸杂志,陈独秀全面且深刻地剖析了中国的传统文化,指出了其对于中国近代发展的束缚,同时将之与西方文化进行比较,尖锐地批判中国传统不合现代社会,引起了国民的反思。陈独秀多方面地介绍了西方的文化,如文学、科技、习俗、教育等,特别是共和立宪的政治制度,开阔了国民的眼界,提高了国民的见识。他早年极力推崇西方的共和立宪制度,批评中国专制制度,引来了不少旧式学者的批评,通过与这些学者的辩论,陈独秀将相关争论推向深入,也让国民更加全面地了解这些问题,启迪了国民的思维。

最后,为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发展做了思想上、方法上的准备。新文化运动以“民主”“科学”为其口号,具有浓厚的反帝反封建色彩。“最后之觉悟”包含着国民“爱国心”以及“自觉心”的唤醒,它们同样有着浓厚的反帝反封建意味。虽然未能完全实现,但其所累积的经验和做法,对推动新文化运动向纵深发展具有启示意义和指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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